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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冷静几天,好好想想,她不是一意孤行的蠢人,知道权衡取舍,会做出对她更有利的选择。”老程几句话就点透了慧宁公主的脾气性情,显然对她了解得极为清楚。
沐元澈点点头,“我先搬到映梅轩去住一段日子,我也该冷静下来想想了。”
“也好。”
老程没再说什么,他了解慧宁公主,也清楚沐元澈的脾气。今天,他们母子摊牌也是扛到了紧要关头,两个强硬的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才闹成这样。事情不可能僵到这里,总会向前发展,只是此时此事需要一个转折。
回到院子,沐元澈让沐功沐成收拾随身物品,要搬到映梅轩去住。主仆三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刚走出院门,就见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袅袅婷婷走来。
胜战伯府除了小厮侍卫,就是婆子媳妇,从来没有年轻女孩当差。沐元澈一看来人,就知道是庞玉嫣的丫头,脸庞顿时笼罩寒霜,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慧宁公主要给他娶妻,沈承荣直接给他纳妾,两人妇唱夫随,谁也不顾及他的感受,更没人问他是否愿意。以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慧宁公主闹得母子反目。那时候,也没有一件事会象亲事一样涉及到他强烈喜好爱憎。
他立身名门公子之列,闲瑕之余,也常和至交好友谈话风月。庞玉嫣以才高貌美名满京城,他早有耳闻,和他的好友不同,他对庞玉嫣没兴趣。今天回到京城,听说庞玉嫣成了他的贵妾,是沈承荣做主所纳,他并不吃惊。象沈承荣这种人,无论做出何种龌龊卑微之事,似乎都理所当然,这就是本性所至。
“奴婢白草见过伯爷,伯爷万安。”
沐元澈轻哼一声,脸上挤出几丝笑容,“白草?这名字好听,谁给你取的?”
“回伯爷,是我家姑娘。”白草见沐元澈面带笑容,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但她不敢逾矩,赶紧引开话题,“我家姑娘才貌双全,这偌大的京城恐怕……”
“停。”沐元澈打断白草的话,问:“白草,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象什么吗?”
白草一怔,赶紧施礼,“奴婢愚钝,请伯爷提点。”
沐元澈恶作剧一笑,脸上堆满嘲弄,“你象刚入行的老鸨,以自夸的言辞在推售你家的姑娘。可惜,你认错了人,我从不入烟花地,也不会去找你家姑娘。”
沐功沐成互相眨眼,好象在说你不入烟花地,怎么对老鸨的言辞这么熟悉。
“伯爷,奴婢……”白草见沐元澈要走,就想跟上,被沐功沐成挡住了。
沐元澈转过身,面色隐沉,声音寒涩,说:“转告你家姑娘,就说我现在没时间理会她,让她消停些。我与锦乡侯世子同殿为臣,会顾及最起码的情面,只要她老老实实呆着,我暂时没时间理她。告戒她少用小把戏、少耍小聪明,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惹急了我,可别怪我把你们主仆都送到烟花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走吧!”沐元澈丢下一句,大步向前走去。
白草望着沐元澈的背影,牙齿不由打起哆嗦。沐元澈相貌俊美,神态也不可怕,可她为什么听到沐元澈的话就有遍体生寒的感觉呢?
……
回京城三天了,沈妍一直在处理生意上的事,忙得不亦乐乎。她把这段时间积下的问题全部翻出来,理出头绪,分配给掌柜管事或是留给自己亲自去做。
今天是项云环的一双儿女洗三的日子,她只送上了一份厚礼,并没亲自去祝贺。等孩子满月之后,项云环要带儿女到娘家住上一段时间,那时候再见也不晚。
一段时间的历练,她对人性琢磨得更加透彻,她不想碰到徐家二房的人。对于过去,不管是不是能坦然接受、淡定对待,她都想遗忘,最好永远不要再想起。
“姑娘,兰红姐姐来了。”
沈妍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窗外,心中惊诧。兰红是汪仪凤的贴身丫头,这时候还早,徐家长房洗三宴还没结束,她该在徐家长房,来引凤居干什么?
现在还处于徐老太太的丧期,徐家两房仍在孝中,按理徐家长房不该摆席庆祝。徐皇后卧病在床多日,听说项云环生下龙凤胎,徐家长房有了第四代,还是一儿一女,她很高兴,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她以徐老太太在九泉之下听到这消息也会高兴为由,求皇上恩准徐家长房摆小型家宴,皇上也高兴,就准了。
这小型家宴共摆了七桌席面,只请了汪夫人、项氏和项云环的娘家人,除了他们,还有徐家族中长辈。在非常时期,徐家长房有这么大的喜事,也不便大摆宴席请客。只是给孩子走个洗三的仪式,请至近的亲戚吃顿家常便饭而已。
兰红急匆匆进来,满脸担惊,边行礼边说:“姑娘,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别急。”
“刚开始给小少爷、小小姐洗三,慧宁公主就派人来叫夫人,让她到承恩伯府,说有事相商,连个贴身奴婢都没让她带。等了好久也没见她回来,奴婢不放心,就和梅红一个回府找人,一个等在徐家,到现在都两个时辰了,夫人也没消息。伯爷到城外巡查,奴婢不敢惊动太多的人,只能来告诉姑娘了。”
昨天,沈妍就听老程说起沐元澈和慧宁公主反目的事,得知他们母子僵到紧要关头,各不相让。沐元澈被逼无奈,放下的狠话,就搬到映梅轩去住了。
慧宁公主把汪仪凤叫进承恩伯府能有什么事?除了想让汪仪凤劝说沈妍,不要再和沐元澈纠缠,就是想以汪仪凤为质,威胁沈妍放手,以求达到目的。
此时的沈妍虽为异世穿越之魂,也把与她的身体血脉相连并且曾经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弟弟视为至亲骨肉。慧宁公主以汪仪凤做饵,对沈妍引诱威胁,就等于捏住了沈妍的软肋。她要顾及母亲的安危,就会受制于慧宁公主,不得不就范。
在花朝国,听说左琨为了她而求娶福阳郡主,她就决定要争取与沐元澈的感情,幸福给所有爱她的人看。想要和沐元澈的感情开花结果,就要与慧宁公主打一场狭路相逢的遭遇战。慧宁公主以汪仪凤和沈蕴威胁她,也在她意料之中。
回到京城,在处理生意事务的同时,她也在思虑这件事,也想找一个突破口与慧宁公主摊牌。这几天,慧宁公主与沐元澈先是热身战,又是冷战。她一直关注战况,却不知该如何插手,把汪仪凤卷进来,也给了她参战的契机。
慧宁公主手握皇权,高高在上,又是强势果绝之人,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
论大秦皇朝的权势品阶,沈妍自称臣女,其实是低微的民女一枚。可她有花朝国贵女的身份,享西魏公主的待遇,又是济真堂的大掌事,与楚国皇室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任何一重身份拿出来,都可以不畏大秦皇权,都有与慧宁公主抗衡的筹码。而且,她还有一只“杀手锏”,足以能从精神上击溃慧宁公主。
“白芷,去找程叔,把兰红所说的事告诉他,就说我要去承恩伯府。”
自沐元澈卸掉金翎卫统领之职,老程也就成了无业游民,沈妍让他长住引凤居。他对沈妍从花朝国带来的新鲜玩意儿很感兴趣,这两天一直呆在库房。
沈妍想了想,说:“兰红姐姐,你到徐家长房把梅红姐姐叫回来,就和她一起去胜战伯府门口等消息。有人问起,你想理由妥善答复,别惊动不相干的人。”
“知道了,姑娘。”
老程匆匆进来,沉默片刻,叹气问:“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还不明情况,先去看看再说。”沈妍心有底气,又知道慧宁公主的目的,无须做详细的计划,到时候见机行事,反而会比预想更好。
“我与你一同去。”
沈妍点点头,吩咐白芷去给沐元澈送消息,一场重头戏,不能少了沐元澈这个男主角。她叹了口气,想了想,说:“程叔,我想拿你威胁慧宁公主,你……”
“我不会介意,事情迟早要捅开,真相也会大白于天下。”老程的神态很淡定,他对慧宁公主死了心,但他对大秦皇朝的皇权却有刻骨的恨。
“那好,我们走吧!”
正如沈妍所料,承恩伯府的大门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不是慧宁公主和沈承荣请来的贵客或承恩伯府的常客,门人根本不通传。不管她有多少重身份,在大秦皇朝境内,慧宁公主都能驾驭于她,这是仆人心中已形成习惯的自然反映。
老程给沈妍使了眼色,沈妍会意,两人带丫头离开承恩伯府大门。胜战伯府与承恩伯府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从侧门进到胜战伯府,再进承恩伯府就很容易了。
沈妍带了山橙、龙葵、丹参和苍术四个丫头,到了胜战伯府,她留山橙和龙葵等沐元澈,以便接应,只带丹参和苍术同老程翻墙进了承恩伯府。老程带她们避开隐卫的视线,向正院走去,刚到正院后门,就听到打骂声和饮泣声传来。
“贱人、贱人,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贱人。”
听出骂人者是沈承荣,沈妍大吃一惊,沈承荣在承恩伯府自恃身份,不至于亲自打骂下人吧?那被他打骂的人又是谁?沈承荣这货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沈妍刚要往门口跑,就被老程挡住了。承恩伯府的门不是为他们所开,何必浪费精神?没等沈妍问话,老程就夹起她的胳膊越墙而入,丹参和苍术也跟上了。
书房外面的小花园内,一个只穿了中衣的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花亭一旁的青石台阶上。她咬着牙低声饮泣,身上布满横七竖八的鞭痕,正往外渗着鲜血。沈承荣高举着皮鞭,脸上交织着变态的猖狂和妒恨,正重重抽打这个女人。
看清挨打的女人是汪仪凤,沈妍一声怒吼,拼命似的向沈承荣扑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丑
当年,沈承荣贪图荣华富贵,抛妻弃子,背信弃义,招为驸马。汪仪凤带一双儿女历尽千辛万险到京城寻夫,沈承荣对结发之妻和亲生儿女毫无情意和愧疚可言。他担心事情闹大,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就企图杀人灭口。汪仪凤母子一张血状将他告上公堂,他仍百般狡赖、拒不承认,丑态出尽,最终受到重惩。
被大秦皇朝最有权势的公主招为驸马,得到了尊荣高位。对他仰望艳羡、阿臾奉承者不少,对他百般轻蔑、嗤之以鼻者也大有人在。因他出身寒门,即使挤身权贵圈子,也缺乏底蕴,不被名门旺族看重,勋贵清流都对他拒而远之。
在平步青云、得到荣华富贵的同时,做为与陈世美比肩的人物,沈承荣被人唾骂、鄙视、怒恨,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极高的道德成本。
除了付出人性成本,有赔无赚之外,他还戴了一顶沉甸甸的绿帽子,他比谁都清楚沈婉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沐元澈却是慧宁公主亲生的儿子。他亲生的儿子沈藉因威胁到沐元澈的地位,被慧宁公主置于死地。他吃了绝育药,又断了子孙根,现在,除了养在承恩伯府的沈娇,还有一对视他为冤家仇敌的儿女。
在道义人性的帐本上,他负债累累,不只欠别人的,也欠自己的。或许穷尽此生,他都无法偿还,这就是他自酿的苦酒,他也知道自己只能自斟自饮。
他有实权、有爵位,却被慧宁公主压得死死的。在朝堂上,他扮演跳梁小丑替皇权跳坑开道,被明眼人嘲笑。在承恩伯府,慧宁公主不出声、不点头,他就是叫破嗓子,满府仆从侍卫也当他说的话是放了一个连臭味都没有的屁。
他压抑、他郁闷、他憋屈,但他也知道人生一世有失就有得,心里还能勉强平衡。他不是还有荣华富贵吗?若不是攀上了慧宁公主这高枝,他这辈子也别想。
被他抛弃的发妻儿女回到京城,弃妇摇身一变,成了三品伯爵夫人,儿女也都长大成人,各有建树。他的平衡被无情地打破,他明显感觉自己越来越狂燥不安。他嫉妒、他怨恨,他觉得世间一切都不公平,他总想找机会发泄积怨。
慧宁公主把汪仪凤召进承恩伯府,让她劝说沈妍别再纠缠沐元澈。不管是否支持沈妍和沐元澈,汪仪凤都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沈妍,又对女儿心存坦护,就婉拒推却了此事。不成想她的据实之言却惹恼了慧宁公主,被罚跪在青石台阶上。
沈承荣听说汪仪凤被慧宁公主罚跪,很解气,心中畅快得意。他认为这是一个揪汪仪凤错处的大好机会,光罚跪太便宜汪仪凤,应该让她受更重的惩罚。
他气势汹汹来到小花园,以极具侮辱性的脏言秽语怒骂汪仪凤和沈妍,连汪家和项家的八辈祖宗都被他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