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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贵妃也不知道什么事,正当她犹豫之际,掌事太监李公公进来回话。听李公公一说,庞贵妃才知道那些大人们都是为皇上给沐元澈赐婚之事而来。
皇上把徐慕绣赐给沐元澈为妻之事传开,于公于私,项怀安都会管。京城中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名门旺族,男婚女嫁的婚事都由顺天府盖印签发。顺天府大印一盖,就证明这桩婚事受律法保护,休妻和离、停妻再娶都要通过顺天府衙。
沈妍和沐元澈成亲写了婚事,也盖了顺天府的大印,这是合法的。皇上在沈妍和沐元澈没办分离手续时,又给沐元澈赐下一个妻,这就冲突了。
这就等于北京政府批下了一男一女结婚证,而中央无视人家,又批准了这一男和另一女的婚事,两个都合法,都是政府机构发的,哪一个才有效?
项怀安先找了户部官员询问,户部主管天下钱粮,个人的大宗产业也在户部有记载。沈妍和沐元澈都是有产业的人,皇上横插一杠,又赐下一个妻,两人的产业怎么分?户部官员被问得一头雾水,当事人没出面,他们也要提前着手处理。
皇上下旨给沐元澈赐妻,并让礼部操办婚事,礼部也正挠头呢。项怀安过来一问,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约好一同去找内阁讨个主意。
内阁那帮老家伙多数都不满大皇子监国,正想找一个由头把皇上折腾出来呢。他们也知道这事是庞贵妃怂恿的,是好拿此事开刀,给大皇子等一个教训。
于是,顺天府、户部、礼部和内阁的官员就都聚在了御书房,请皇上来批示此事。他们不找大皇子,就是证明大皇子无能,希望皇上早点撤销他监国的资格。
皇上听到李公公禀报,当即就表现出明君的风范,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转向庞贵妃,“当时朕就认为赐妻不合适,你非坚持,看看,惹事了吧?怎么收场?”
庞贵妃万分委屈,却不敢吱声,心里极其不愤。当时,她鼓动皇上给沐元澈赐妻,皇上连个屁都没放,就下了旨,怎么现在成了她坚持了?
慧平公主撇了撇嘴,脸上隐含报复的快慰,叹气说:“皇兄是仁君圣主,可这件事……唉!确实是好说不好听,难怪把那帮老家伙们也惹毛了。”
皇上最愿意听别人说他英明,就象一个变态的穷人,总喜欢别人羡慕他富有一样。可他这么英明的皇帝却又做了一件蠢事,都是庞贵妃鼓动的,他很生气。
“皇妹,你说这件事……”皇上斜了庞贵妃一眼,转向慧平公主。
“皇兄是英明之人,心里早就有谱儿,妹妹哪敢多言?”慧平公主因福阳郡主之事也想给沈妍添堵,但她不敢表现得太明白,只随口举了几个例子。
皇上连连点头,沉思片刻,冲李公公说:“你去跟那些人说,朕本想赐徐小姐给沈元澈做平妻,拟旨太监笔误,少写了一个字,闹出误会,以后注意就是。”
“皇上英明,奴才遵旨。”李公公夸赞皇上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那么多官员聚到御书房,都卯足了劲儿想找皇上理论,没想到皇上一句话,就把一件大事化成了提不起来的小事,那帮大人们就是满肚子气,也没处撒了。
庞贵妃躲过一劫,松了一口气,也赶紧夸赞皇上英明,她也是真心实意的。
平妻虽说也是妻,但比起正室却差了很多,不知道徐家人接到圣旨会怎么想。
……
沈妍和沐元澈接到修正过的圣旨,互看一眼,摇头冷笑。两人这几天过得风平浪静,除了上折子请假,连门都没出,皇上自己就把圣旨修改了,真是好样的。
听说面见皇上、进言给沐元澈赐婚之事由项怀安挑头,沈妍和沐元澈备厚礼回了一趟项家。项怀安父子都有官职爵位,和项家走动频繁,也确实能得到帮衬。
沐元澈还是要娶徐慕绣做平妻,但平妻虽说是妻,份位却差了很多,而且平妻在正妻面前相当于妾。即使是这样,沈妍和沐元澈也不愿意有人,而且还是心怀不轨的人横插到他们的生活中,想办法拒绝是他们共同的心思。
但拒绝的方式不能太明,表面上,他们还要为迎娶平妻做准备。以免因此事被人揪住把柄,一点小事,经有心人一闹,就有可能惹来滔天大祸。慧宁公主新逝,皇上虽说没对沐元澈秋后算帐,但沐元澈的处境很微妙,也很尴尬。
他想卸职留爵,带沈妍离开京城,做一对富贵闲人,可项怀安不支持他这样做。皇上之所以没在害死慧宁公主之后立即清算他和那些被慧宁公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不是皇上讲情面,而是皇上在考验他们,也在等合适的机会,这是帝王心术。他在这时候退避,也会给了皇上可乘之机,不如稳住阵脚,随遇而安。
沈妍认同项怀安的想法,项怀安为官二十余年,经历的风浪不少,这些都是用时间磨砺成的经验和教训,由不得沐元澈置疑。现在,沐元澈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在不得意的时候,也必须忍耐,以求平稳过渡。不管将来是不是大皇子登基称帝,他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而退路的根本就是保证自己现在平安无事。
假期一过,沐元澈又回到京郊大营,但他现在的职责不是练兵,而为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爵位品阶都没降,只是成了有爵有职无权之人,境遇与先前大不一样。被削权的滋味很难受,别说隶属于庞家一派的官员,就连一个火头兵都敢在在他面前放肆。但沐元澈强迫自己忍耐,他必须把这一段日子熬过去。
好在沐元澈是性情洒脱之人,虽说心里憋了一口气,对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也能应对自如。人的忍耐都是有底限的,尤其象沐元澈这种人,曾经手握重权、杀伐决断。沈妍担心沐元澈忍不下去,每次他休沐回来,都极尽能事开导他。
济真堂和生产间的生意都步入正轨,金财神和千两、百两在这边,就无须沈妍多操心了。每半月,她都会回引凤居查一次账,其它时间就在胜战侯府猫冬。
孩子的预产期是明年二月底、三月初,到现在,她怀孕六七个月了。沈妍的身体很壮实,孩子胎动频繁,不用看就知道是两个淘气的小家伙。她现在除了处理府里的事务,就是做美食,研制药膳,有时候动手给两个小家伙缝制衣服。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进了腊月,沐元澈迎娶徐慕绣的日子也临近了。
“夫人,许夫人求见。”
沈妍皱了皱眉,她很反感许夫人道貌岸然的嘴脸,但不得不承认许夫人是个人才。这家伙打着神佛的旗号,不但能经营人际关系,还能大把捞银子。
许夫人从沈妍这里买走御米膏和以御米膏为原料配制的止痛药,经她一加工,就成了神药,她给这药取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初元丹。她一折腾,就把初元丹炒到五十两银子一粒,听说皇上都在服用,也跟别人一样掏银子买。
皇上沉迷酒色,夜夜笙歌,身体亏虚得厉害。自从服用初元丹之后,精神好了,身体好了,也不昏庸糊涂了,身体倍棒儿,吃吗吗香。无疑,皇上就成了初元丹的代言人,居然还给许夫人赐了个五品诰命的封衔。
沈妍给许夫人写了一封信,警告她适可而止。许夫人是聪明人,当即让人给沈妍送来两千两银子,就等于她赚的银子分了沈妍一半,央求沈妍不要声张。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客,问她有什么事?”
丫头应声出去,很快就回来了,禀报说:“许夫人说咱们府里即将有灾劫降临,侯爷很可能有牢狱之灾,她要讲经说法,教夫人化解之术。”
“放屁。”沈妍嘴里这么说,也禁不住心里咯噔一下,“让她进来。”
许夫人走上通往内院的游廊,就双手合十,高声诵念金纲经。沈妍虽说两世都没有宗教信仰,但她不是不敬神佛的人,跟到许夫人念经,她就迎出去了。
“沈夫人安好。”
沈妍面露揶揄嘲弄,“挺好,就怕你念经的嘴成了乌鸦嘴。”
许夫人不在意沈妍的态度,“有些事怕不行,该来的总要来,比如……”
“夫人、夫人——”黄精慌慌张张跑来。
“什么事?”
“端华公主来了,说是来给徐小姐看新房,不等奴才们通报,就让人往里闹。”
沈妍给忍冬和半夏使了眼色,转向许夫人,说:“我的灾劫来了,还请许夫人为怀,为我化解。许夫人若能让佛祖把那个货化了去,我送你十斤御米膏。”
许夫人刚要开口,就听到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半盏茶的功夫,就有十几名侍卫冲进二门。大户人家的二门本是内外院的分界点,外男不能擅入,可这些人肆无顾忌。他们冲进来,也不说什么,就对丫头动手动脚,可见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端华公主看到沈妍,就跳下轿子,踹开仆人,抡着蛟皮鞭朝沈妍冲过来。她咬牙切齿,很想抡起鞭子狠狠抽沈妍一顿,发泄她心中长期积聚的怒气。
“贱人,你、你等着,迟早本宫有一天会抽死你。”
沈妍抛给端华公主一串不屑的眼神,撇了撇嘴,高声说:“一个新婚之夜连落红都没有人还有脸管别人叫贱人,这世道真让有贞洁的人没法活了。”
“你、你……”端华公主没想到沈妍居然知道她的隐秘,气急败坏,又羞愧到无以复加,恨透了沈妍,她抡起鞭子就朝沈妍抽来,被忍冬揪住了鞭梢。
“阿弥陀佛,公主,有话好说,切勿动怒。”许夫人双手合十面向端华公主。
端华公主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抢不出鞭子,肺都快炸了。她的护卫随从都围上来准备动手,这些人都听说过沈妍的事迹,对沈妍有一种莫名的怕。端华公主没让动手,他们拉开架式比划,谁也不敢率先上前一步。
沈妍使了眼色,忍冬才松开鞭子,端华公主踉跄几步,差点坐到雕栏上。她知道惹不起沈妍,看到许夫人再念佛,她气急了,抡起鞭子朝许夫人打去。
神佛只能化解灾劫,不能化解鞭子,我不挨鞭子、谁挨鞭子呀?所以,许夫人结结实实挨了几鞭子,若不是忍冬再次扯住蛟皮鞭,端华公主有可能把她打死。
许夫人强撑身体,恨得眼里冒火,嘴里还在念佛,不想让自己倒下。她的脸上和手上都皮肤暴起,渗出血迹,头发里也滴出了血渍。
“黄精,快给许夫人拿药去。”
端华公主越打越气,忍冬松开她的鞭子,她就要抡起鞭子抽沈妍。就在她抬手之际,她的双臂双手突然僵麻,不能动弹了,蛟皮鞭也掉到地上。她想破口大骂,嗓子好像冒了火,只能呜咽,却发不出声音,连腿都抬不起来了,脸上身上骚痒难耐。她倒在地上,使劲蹭来蹭去,蹭完前胸蹭后背,难受得滚来滚去。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沈妍拍了拍手,说:“许夫人有圣母之称,受神佛派谴,来教化人间。端华公主居然连许夫人都敢打,那不是等于打神佛吗?不遭报应才怪。”
端华公主的随从下人一听这话,心里都很害怕,表面强作镇定。毕竟他们倚仗端华公主作威作福习惯了,不想输了气势,有人还威威赫赫叫嚷。
“许夫人说了,神佛都看着呢,半盏茶的功夫,你们不离开,都会变得和端华公主一样。”沈妍摇头一笑,拍了拍手,向许夫人治伤的房间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端华公主的随从下人就跑得一个不剩了,连端华公主都是被扛出去的。他们刚出大门,端华公主打许夫人遭神谴的事就传开了。
沈妍本想挖苦许夫人几句,她到处打着神佛的旗号消灾解难,却没能化解了自己的血光之灾。看到许夫人疼得呲牙咧嘴,沈妍微微摇头,不想多说,给她服用了几粒止疼药,又送了也一盒御米膏,让婆子把她送回钱家。
过了几天,徐家又派人来看沈妍给徐慕绣准备得新房,这次来的是徐五爷的妻子。徐家二房的人都一副德性,连娶进了媳妇都一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挑了一堆问题,又连吃带拿,把糖果全部消灭,才离开了。
“呸,徐家都是什么人哪?真没身份,那平夫人估计跟她们也差不多。”山橙撇着嘴嘟嚷,“那徐五奶奶还是主子呢,看到点心,疯了似的吃。”
沈妍笑了笑,问:“黄精,白芷有消息传来吗?”
“白芷姐姐派来传话的人刚走,她说按夫人的意思,把玉扇、珠扇、紫藤和谷芽都安排好了。外面的人是左皇子帮忙找的,绝对可靠,请夫人放一百个心。”
“那就好。”沈妍点点头,此计一成,徐慕绣绝对进不了胜战侯府的大门。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尽在掌握,成不成事还要看天意安排。想起许夫人说沐元澈有牢狱之灾,沈妍心里很膈应,有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