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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誐兴高采烈得很。
熊皮垫子,只要一想,就觉得够恐怖,我连忙摇头,强笑着说:“那怎么好意思,还是等他长大了,自己学着去打,然后再做垫子吧。”
“不用客气,不然你想个好玩的东西告诉我,全当交换?你不喜欢熊皮,那就虎皮吧。”胤誐说。
……
我无语,胤誐的孩子出生的比较早,去年他家小五满月,我们还送了礼去,也难为他,加加减减都有是十来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有童趣。
“老十,别在这里了闹了,皇阿玛还等着呢。”就在我将要无言以对的时候,胤禩终于走了过来,拦在胤誐面前,“快跟我过去,”他说。
目送他们兄弟三个离开,我也回去自己的屋子,却见彩宁同菱角正收拾东西。
“这是做什么?”我问,有些奇怪。
“要去围场了,皇上和娘娘不放心您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也叫收拾行李,一块去呢。”彩宁回答。
既然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我惟一能做的,当然就是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木兰秋狄,是康熙朝重要的庆典,也是对武力的一种炫耀,每天早晨,号角声一响,八旗将士便开始在围场浩大的捕猎,有时我会让彩宁扶着我站在高处,看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
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几年前了,可惜这次胤祥不在,他弓马是兄弟中最好的一个,射箭的姿势也潇洒得很,于是,我只能拍着肚子遗憾的告诉宝宝,“你没有妈妈的眼福,要想看到你阿玛射箭,可得等到出生之后了。”
日子仍旧过得很快,胤誐的话自然也就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九月初,康熙下旨,即日回銮,我欢快的让丫头们打包行李。
孩子这些天呆得仍很安稳,昨天太医看过了,也认为如果马车不剧烈的颠簸的话,我回到京城生产的可能性很大,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胤祥了,我心情就舒畅了很多,他回去这么久,也没有寄信给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边想着一边叫菱角掀开帐子,然而,也只往外迈了一步,腿下就软成了一团,一只老虎,很大的老虎,正睁着眼睛,看着我。
“啊!”耳边,是菱角的尖叫声,接着,是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我却听不见任何的其他声音,只是觉得肚子猛的痛了起来,既而,一种粘粘的液体,自身体中流了出来。
“血!”待到我有些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见一边彩宁的声音有些变调的颤抖,“快叫太医,”她在喊。
眼前的老虎依旧,仔细看时,那已经不是一直活生生的百兽之王了,而是一张美丽的皮垫子,胤誐送给我肚子里宝宝的见面礼。没想到,肚子里这位还喜欢得紧,见到了礼物,居然立马就要出来了,我有些苦笑的想着,计划永远没有变化的快呀。
片刻之后,我被扶回了帐篷,四周开始有人忙乱得跑来跑去,只是这些人明明距离我很近,给人的感觉,却又如同很遥远似的,惟一真实的,就只有痛。
一波一波的席来的痛,一阵重,一阵轻,有些坏了肚子似的,只是更痛,痛到人想抓心挠肝似的。
太医来了,和嫔来了,稳婆也来了,他们围着我,一时叫我张嘴含一片人参,一时又叫我深呼吸,而我,只能咬紧牙关对抗那疼痛,似乎女人终究要过这样的一关,那么,就忍了吧。
卷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塞外生子
疼痛一浪高过一浪,感觉胃肠都绞到一块了,太医不停的请脉,而稳婆则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没来由的一阵心烦,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不顺眼,只是,没有力气发表看法。
手开始捏着彩宁的手,但是疼痛让我不觉的用力,间歇的时候没什么意识的看了看她的手,居然被我捏得红了一大片,想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连忙松手,在下一波疼痛到来的时候,抓紧了身下的褥子。
嗯,褥子的质地很硬,感觉一用力,长长的指甲都要扣断了,太难受了。
“福晋,孩子就要出来了,您用点力,”耳边,有人再叫我用力,我已经很用力了不是吗?指甲都要弄断了,还让我往哪里用力,我有些烦乱,伸手推了推靠得太近的几个人。
汗,在一动的时候冒得尤其厉害,菱角就过来帮我擦着。
外面似乎有马的嘶鸣声,还有好多人在走动的声音,一会,帐外有人低声的请和嫔出去,一波撕裂般的痛刚刚过去,我喘息着,听人在帐外说:“皇上说,回銮的消息已经公告天下,实在不能在此逗留,但是十三福晋的情况又不能走动,所以特意命奴才来回和主子,请主子暂时留在这里照应,待这里一切平安了,再回去。另外,这次随扈的御医一概留下,也待福晋平安生产后,留两人在此照应,其余人快马跟上就是了。”
原来康熙御驾要出发了,我想,胤祥一定很着急,可惜,他想见到孩子,恐怕还要多等一个月了。
疼痛再次将我淹没,我很想如过去电视里看到的产妇般大声喊叫,只是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很小,不能算喊,只能说是呻吟,于是稳婆又说:“福晋,您大声喊吧,喊出来才有力气。”
我很想翻个白眼给她,说的倒容易,你给我喊一个试试,这么痛的时候,越喊不是越没有力气,只是,我没有对她说,因为实在懒得开口。
于是,稳婆不时的说:“主子,用些力,用力。”
而我,继续我有气无力的呻吟。
孩子有些早产,所以万般不愿意脱离可以保护他的母体,而羊水一破,这会,血已经开始向外流了。
不知是疼痛还是失血,我开始觉得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周遭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只是意识却又似乎飘离了一般,只是觉得累,好累呀,如果肚子不这么疼,就可以安稳的睡一会了。
“快点,参汤端过来,福晋,您现在可不能睡呀,”身边的声音慌乱起来,也似乎吵了好几倍。
“婉然,你行的,坚强一点,疼就喊出来,姑姑在这里。”有人握住我的手,语气有些哽咽似的。
“我没事,啊……”一开口,痛就猛的涌了上来,我终于喊出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喊出一声后,似乎真的就不那么痛了,于是,阵痛再来时,我就继续喊上一两声,在最痛的时候,注意力分散开了,人也就精神了一些。
“就是这样,再用些力,”稳婆说着,我也不去理会,只按自己舒服的来。
“主子,刚刚几位爷听说福晋要生了,打发人送了东西过来,”就在我找到了分散注意力以减轻疼痛的方法时,外面一个宫女进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什么东西,”我的状况大约让和嫔很紧张,她站起来,就准备叫人端出去。
“我看看,”我却出声了,一张虎皮就这么中肚子里那小子的意,让他决定提早出来,看看他们送的别的东西,能不能让他下定决心立即出来,少折腾我一阵子。
三个宫女,托着三个大托盘,逐一蹲在我面前,让我去瞧。
一个托盘里,是一支很好的鹿茸,这个我认得,不仅长得周正,而且新鲜,肯定是这次刚打的,不过不知道适不适合我吃,在看,就有些想吐了,居然还有熊爪子,血凝了,但是似乎仍就弥散着血的味道,我赶紧费力的举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示意拿走。
虽然没问这份别致的礼物是谁送来的,但是就冲着这份匠心独具,也跑不了一个人,我现在有些相信因果了,过去总是会找机会捉弄胤誐,他太实在,容易上当。当时觉得很好笑,现在,换我被这实在人捉弄了,而且毫无还手的余地。
另外两份,就不那么容易区别了,人参片,还有一些我不认得的药,都装在精致的锦盒里,一格一格的,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另外,就是孩子用的东西了,小肚兜、小鞋、小帽子都有,不仅我看的有趣,就连和嫔也笑了,“也难为他们费心了,居然这么快就弄到了这个。”
我叫菱角支着我半坐起来,想伸手去拿一对虎头鞋,却见盘子上还另有一个小锦盒,盒盖此时也开着,却是半月型的一块汉白玉,玉石的图案和雕工都很熟悉,我一愣,疼痛却恰在此时排山倒海般的涌了上来,我支撑不住,向后倒了下去,一帐蓬的人都是一惊,既而,又是端开水,又是熬参汤的忙碌开了。
我闭着眼睛,挣扎,尖叫,直到外面变地寂静起来,大队人马都开拔了,大概这片草原,只剩下我这一个孤单的帐篷了。
一想到这些,心里的孤单一下弥漫开了,胤祥,我要胤祥,可是,胤祥又在哪里呢?
疼痛越来越刻骨,撕裂着我的每一寸肌体,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呻吟变成了大喊,喊胤祥的名字。
“叫人快马回京去叫十三阿哥了,他就来,你用些力。”和嫔握着我的手,一边从菱角手中接过帕子帮我擦,一边安慰我。
“他什么时候来?”我一阵糊涂,问。
“就快了,快了。”和嫔忙说,周围的人也急忙说,“是呀,十三爷马上就到了。”
“你们骗我,根本没有人去找他,即便去找他,他也来不了这么快!”我落泪,都是骗我,胤祥根本还不知道我正在经历着什么,何况,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插了翅膀,也不会马上来的。
“不骗你,真的叫人回京去叫十三阿哥了,姑姑不骗你的,但是你要用力,这可是十三阿哥的第一个孩子,他在意着呢!”和嫔说。
对了,这还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呢,胤祥从前每天都要和他说话的,他是很在意,我也很在意,要生出来才行,我自己给自己打气,却在下一波疼痛中痛苦的想,早知道生孩子这么折腾人,就不生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感觉上,足足又折腾了几个时辰,我昏睡,他们就灌我参汤,摇晃我,叫我清醒;我清醒,他们就叫我用力……
身下一直是潮湿的,是汗是血我也看不见,我惟一记得的,就是那痛,深刻的痛,甚至是有些让人绝望的痛。
有一阵子,能够感觉到孩子要出来了,但是,却又没有了动静,我开始恐惧了,孩子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出来,又不足月,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深呼吸,用力,每一次用力,都感觉大量液体自身体中流淌,每一次用力,都觉得人又漂浮起了几份,终于,当天又一次亮起来的时候,我被巨大的疼痛冲击,既而,整个人一轻。
孩子应该是生出来了,却没有听到哭声,我安静的等了一会,周围的人忙乱的跑过来,身体里,大量的液体奔涌着流出来。
“孩子——怎么——样?”我问,声音沙哑而全无力气。
没有人回答我,停了一会,回答我的,却是“哇”的一声啼哭,那是属于婴儿的,奶声奶气的哭声,嘹亮而有力。
“主子,一切都好,是个……”彩宁在我耳边说。
我的记忆中,只留下了一切都好这四个字,在我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答案了,至于是男孩还是女孩,倒不十分重要了。
睡了好久吧,叫醒我的,依旧是哭声,孩子的哭声,在我耳边,持续不断。
用力睁开眼睛,适应了一阵子,应该是白天,帐篷里没有点蜡烛却很明亮。
“主子,您可醒了,”彩宁说。
“怎么了?”我开口,却没有发出清楚的声音,只能含混的含在嘴边。
“您混睡的时候,小主子不肯吃奶妈的奶,只是哭个不停,太医也看不出怎么了。”菱角说。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那里有一直哭个不停,就是刚刚哭了一会嘛!”彩宁回手给了菱角一巴掌,训斥道。
“扶我起来,”我说,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我枕畔一个小小的脸蛋,小得不得了的嘴巴正张着,哭得凶呢。
把大部分的体重压在菱角身上,我伸手,轻轻拍了拍孩子,小家伙这会的脸蛋才跟人的拳头般大小,我拍了几下后,还真就止住了哭声,睁着眼睛,想四处找寻我了。
都说新生婴儿的视力不好,我连忙伏身,想让他看的清楚,却忘记了这时自己的身子,根本没力气控制自己,竟几乎砸到孩子身上,多亏了彩宁扶住我。
还没有奶水,我重新叫了奶妈进来,这次,孩子却很乖,吃了奶,只是不容许人将他抱离我的床,一旦离开,就大哭不止,放回来就闭嘴不哭,当时大家都笑这是个离不开娘的小孩子,只是后来我才想明白,也许婴儿与生俱来的敏感,已经察觉到了分别的气息,这是他一生中,并不多的,躺在娘亲怀抱里的日子,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剥夺。
孩子吃饱了奶,安静了下来,却也没有如其他婴儿一般,吃饱了就睡,只是再不肯呆在奶娘的怀里,于是,我就叫他们重新将孩子放回我的身边。
由于没有足月,开始总觉得这孩子看起来很小的样子,不过太医却说孩子发育的不错,而且分量也重,若是足月,倒是我危险大了,大约就是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