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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立刻跟过来,始源拉开门,他就一路跟出去,一言不发得跟在他身后,
始源拉开车门坐进去,东海就站在另一边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你要一起去?”
东海不说话。
始源叹口气,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来吧。”
东海闻言立刻钻了进来。始源听到他小小的一声呼气声,像松了一口气。
“今天不用去工地,”始源说,“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
“我们去看医生。”
“为什么?”
“东海,”汽车发动,始源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圈,说,“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东海一愣,咬了唇去拉车门,“我不去。”
始源立刻按下按键把门锁了。
“我没病。”
“我知道。”
“我不要去看什么心理医生,我问题。你放我下去!”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东海一愣,咬了咬唇,说,“你是始源。”
“哪个始源?”
东海不说话。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当初李赫在带走你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你被赵奎贤出卖那次李赫在中枪的又是哪一只手?还有……起范,是怎么死的?你记得吗?”
东海惨白了脸色,全身开始颤抖,“起范……起范……没有死……”
“李东海……”
东海不说话了,蜷缩着在座椅上越团越紧。
“逃避是没有用的,东海,起范已经死了,现在的李赫在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李赫在了,你要活在过去的记忆里,就只会忘记越多的事情,你要见他没问题,看完心理医生我们就去工地,我们在建一个孤儿院,是起范临死前的心愿,设计师是李赫在。”
见东海不说话,始源继续说,“这一年外面早就已经翻天覆地了,你要醒过来重新面对才可以,活在自己的壳里,就算你见到李赫在了又怎么样?你不认识现在的他,同时又在逐渐忘记过去的他,你自己不怕吗?”
东海还是不说话,身体有轻微的颤抖。
始源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轻度失忆症。”戴着眼镜的医生把东海送出去之后,对始源说。
“能治吗?”
“他的症状有些特别,与其说是失忆,倒不如说是记忆提取出了问题,好比说,大脑的记忆分成很多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有对应的记忆,人遇到事情做出反应的时候,就会提取这些记忆出来,而患者的情况就是记忆都在,但是提取的时候会错乱。”
“基本上,通过和患者的交谈,他没有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状况,也没有想不起来某一段时间的事情,只是反映会很慢,而且事件和时间会对不上号,他是不是被软禁过一段时间?”
“一年。”
“根据临床,一个人长时间被关在一个空间里,精神方面的确会出现一些异常,这个可以慢慢调整,他的状况并不是很严重,经过几个疗程的心理辅导以及和外界的接触,慢慢就是可以好的。”
始源呼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医生却有些疑虑得说,“但是……”
始源一愣。
“患者是不是曾经接受过心里暗示?”
“心理暗示?”
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担忧的说,“可能也是我多心,但是,他提到过诅咒的事情。”
始源心一沉,重新坐好,“医生,你说的详细一些。”
“我曾经做过西方巫术的研究,神学方面的,可能和科学有些背离,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巫术有着一定的重要意义。在过去,一个部落会经常发生集体死亡的事件,像是受到了大地的诅咒一般,一整个部落,一夜间都莫名得死去。虽然关于这种现象众说纷纭,但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一种心理暗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诅咒。这孩子说以前有过吐血现象,说是身体被诅咒过……我觉得不管有意还是无心,一定有人对他进行过这种长期的心理暗示……这种情况,现在还没有什么药物和心理辅导方面可以治愈的案例,比起他记忆混乱的病况,这个情况要更棘手啊……”
推门出去的时候,东海安静得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双手像小学生一般放在两腿上,看到始源出来,抬起头看着他。
“没事了。走吧。”始源过去拉起他。
“医生说我以后要每周来一次。”东海说。
“嗯。”
“他说没事的,慢慢就会好的。”
“嗯。”
“他说我没有失忆,就是因为和外界隔绝的时间太久所以反应有些慢而已。”
“嗯。”
“我也没有忘记自己爱的人。”
“嗯。”
“我没有忘记的。”像是要肯定自己一般,东海郑重得重申了一遍,然后笑起来。那笑很耀眼,始源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夜。
冰凉月光洒在地板上。
床头的手机开始震动,东海一愣,抬头,就看到那只昌珉塞给他的手机在桌面上打着旋转,犹豫了一下,东海伸手接起。
“给你个和帅哥约会的机会,你说怎么样?”那头不等东海说喂,就欢快抢白道。
东海笑笑,说,“好。”
“咦?这么快就答应了?”那头微微讶然,“啊,该不是你和赫在哥分手了吧?”
“分手?”东海一愣。
“这么说我有机会了?”
“你在说什么?”
那头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啦!不过为了快点回来见到东海哥,我在美国可是很拼命的呢!哥怎么说也该奖励我对吧?”
“唔……”
“这么说哥答应了?那我要BOBO!”
吓。
美国果然不一样,把人都浸染得这么开放啦?
那头又笑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哥现在住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和赫在哥一起住呢?你不知道圆圆现在多好玩哦!不过现在这里有只小火龙,非常难缠啊!而且惠琳姐可凶了!不过没想到回来之后赫在哥他……啊,这个不提了,哥也不要难过。哦对了,”发现自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昌珉终于意识到扯远了,又拉回来说,“哥你现在在哪里?”
“始源这里……”
“啊?”那头叫起来,“你该不是真的和赫在哥分手了吧??这么说他和惠琳姐是真的了???!”
“谁?”
那头沉吟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唔……惠琳姐……白鹭会解散了之后,我们都投靠了惠氏,现在韩国这里,除了泽崎的势力外,就是惠氏了。”
“我回来之后,赫在哥就一直和慧琳姐在一起……”
“我以为这两个人和我开玩笑呢!”
“慧琳姐一直以赫在哥的老板自居,我想赫在哥是和东海哥在一起的,就没多想……”
“那天也是啊……怎么会像不认识对方了一样……到底你们是怎么回事呢?”
“东海哥?”
“喂?东海哥?你在听吗?”
“唔……”东海蜷缩起自己,轻声应道。
“东海哥,你怎么了?”
热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东海哽咽得没办法说出话来,不知道啊……昌珉,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原来我的赫在……已经不是我的了啊……
“要去工地?”
“嗯。”
“东海……”
“嗯。”
晨光洋洋洒洒,始源站在大门口,看着跟在身后的东海。“东海,我们……忘了李赫在,好不好?”
“忘了?”
“忘了。”
“为什么要忘了?”
“忘了李赫在吧……”
“忘了我的病不就不会好了吗?”
始源看着东海,眼底有微微的疼痛,终于又无奈得叹气,拉过东海的手,“没什么,走吧。”
到达工地,东海才发现原来今天是工程的竣工日。
一大片的建筑林,拆掉了脚手架之后,呈现了崭新的样貌,真的是……非常漂亮……
那是……赫在的作品啊……
工人们都在庆贺,始源过去,走到人群中间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并肩进行剪彩,女人清爽的短发,一身素净的衣着,袖子高高挽起,显得非常干练。
司仪用话筒大声的说,“现在,有请我们的投资方,崔氏银行的总裁,崔始源先生,来说几句!!!”
空旷的外场,始源拿过话筒,用他特有的沉稳的声音,说,“我仅以此,将今天的荣光献给一个孩子,将他临死前的愿望,作为送给他最后的礼物,愿主保佑他,平安,快乐。愿将来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位孩子,得主眷顾。”
说完,始源微微欠身,又把话筒递回给司仪。
人群窃窃私语得在探讨始源话里的含义,东海却看到,始源的脸上,带着一点悲伤……
“那么下面,我们也请我们此项工程的设计师李赫在先生,来为我们说几句!!!”
工人们吆喝起来,鼓掌,欢呼着。
心在一点点加速跳动,东海不禁踮起了脚尖。
没有……
等待了许久,掌声散去,人群四处找寻,却依旧不见有人上台来,东海环顾四周,却看见赫在孤立的身影,站在远处的人群之外,插着口袋,默然得看着前方,脚边是那只大狗,乖巧的坐在地上。
那个美丽的女人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笑着说,“啊,可能我们的设计师临时有事先走了,这几个月辛苦大家了!我代表他和惠氏,感谢你们的努力……”
司仪于是高声说,“那么惠琳小姐,请你为大家说几句吧!!”
东海已经听不到四周的声音了,眼前只有那个孤绝的身影,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跌跌撞撞得开始奔跑,距离很远,地上到处摊着没有搬完的脚手架,以及散落的废铁碎石,东海有些吃力向前跑着,心脏扑通扑通得在狂跳!!!
越跑越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那个身影转过头来,看到东海在奔跑过来,微微一愣。
东海赶忙加快了步子过去,却见赫在突然惊慌得看着自己,抬腿忽然向自己跑来,大声的喊,“小心!!!!!!”
莫名得转头,东海顺着赫在的目光回头,就看到堆砌在一起的一大堆脚手架上,几根钢管正在一点一点得滑落下来,直直得,朝着自己的方向……砸下来……
“东海!!!”
没法移动半步,东海一瞬间动不了步伐。 、
这时,突然身体猛得被撞倒,手下意识得撑地,立刻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传来,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地上的废铁在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东海觉得身上一阵灼烧!
“东海!!东海!!”有人惊慌失措的扶住他,东海睁眼,就看到赫在近在咫尺的脸,担心的,惊慌的,抱着自己从地上拖起来,问,“你怎么样?你有没有怎么样?”
东海觉得时空有些错乱了。恍然似乎回到了很久远的之前,那个时候他也有过这样的表情,担心的抱着自己,怀抱温暖,一如梦境一般……
一直到被抱着送到一个监护室,吹着空调任赫在给他包扎着伤口,东海都觉得自己尚在梦境里一般。心在一下下有力得跳动,面前的人在一圈一圈给他的手上绕着纱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四肢流窜,太多情感压抑在心口,涨满涨满了胸臆。
东海坐着,而赫在站着,很近,那个胸膛就在面前,凑过去一点,鼻尖就能触碰到他的棉质外套,东海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他周身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中,不自觉的,有剧烈的渴望在心里升腾,想知道,再靠过去一点,再靠过去一点,能不能,就窝到那个胸膛里,嗅一嗅,就能闻到那个念想了一年的温柔味道……
“好了。”
手被放下,东海抬头,就看到赫在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沉默的,安静的,好像方才惊现的,不过是自己一时恍惚,错乱了记忆而已……
“你好好休息”赫在说着,转身要离开,东海赶忙拉住他的袖口。
“赫在……”
赫在一愣,转了头,抽了抽想把衣袖抽出来。
东海抓得更紧,“赫在……”
太多话想说,关于过去关于你我,关于李东海和李赫在的那个错过……我要解释我想解释,遥远过去和未知未来,李东海一转身,才发现花开过已经残败,可是关于你我……关于你我……我还有太多话想说……
“我去通知始源,你先坐着。”赫在说着,用了力,把袖口从东海的手中抽了出来。
“赫在!!”东海赶忙站起来拉住他,“我不回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赫在顿了顿,“对不起,我没有时间,竣工宴还没有结束,我需要过去。”
“我可以等!!”东海有些急切,隔着纱布握着他的手腕,越紧,越觉出疼痛。赫在轻轻拉开他,转身往外面走。
东海急忙追出去。
“别跟出来了,工地不安全,你留在这里,一会始源会接你回去。”
“我在这里等你!就在这里!!”东海赶忙对着他的背影说,“我有话……要和你说……赫在……”
那背影顿了顿,向前往工地方向走去。
烈日当头,东海看着赫在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