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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花捧出了一个大红的如意结,上边有五只栩栩如生的蝙蝠,里边有一个红色绦子打的“福”字,每只蝙蝠的之间有一颗金色珠子,与那喜庆的红色相得益彰。容老爷和容夫人见到这硕大的五福如意结,不由一愣,望向春华道:“这是什么?”
春华恭恭敬敬的向容老爷容夫人行了一礼:“今年是孙女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十分难舍祖父祖母,总想留些什么东西在容家做留念。四妹妹提议说亲手做个五福如意结,前日她跟着我母亲出去选了材料,这两日都在帮我编这个如意结。没想却被三妹妹误会了。四妹妹来流朱阁的时候,那守门的丫鬟银铃去更衣了,所以并不知道四妹妹在我内室,惠妈妈来问的时候便回了她四妹妹不在流朱阁,实则四妹妹和我从主院请安出来便一直在流朱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可以做见证。”
秋华微微笑着道:“祖父祖母,《尚书》记载这五福,乃是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这个五福如意结乃是大姐姐对你们的一片敬意,也是她对咱们长宁侯府的祝愿,同时还有秋华的一片诚心,还望祖父祖母不要嫌弃!”
“好,好,好!”容老爷听了这话,心里颇为感动,赶紧叫人将那五福如意结挂到大堂之上,抬头望了望那金珠闪闪,丝绦漫红,摸着胡须有说不出的高兴。低下头来却见着淑华嘟着嘴站在那里,容老爷的圆圆的脸拉长了几分:“淑华,你可知错?”
☆、第123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红艳艳的五福如意结垂下缕缕丝绦;衬着天窗上漏下的阳光,将那金色的光芒都染得有些发红;打到人的脸上有一种喜庆的效果;可淑华看着满脸通红的容老爷,心里却只觉不妙,听着容老爷喊她,怯怯的向前挪了一步:“祖父;淑华不该没有弄清楚就跑来告诉祖母;可淑华也是出于对四妹妹的一片关心,是为咱们容家着想。”
“为容家着想?”容老爷的一对眉毛攒到了一处,眼神有些凶狠:“你若是真是为容家着想,便不会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已经让主院里的婆子都知道四小姐出府会情郎去了!你这分明便是想败坏秋华的名声!看来你被禁足还不够,是想继续禁足不是?”
淑华被容老爷一顿骂,低头站在那里,手捻着衣裳角儿一言不发,脸红得如猪肝一般,有些发紫。容夫人见容老爷动怒,赶紧笑着在旁边打圆场:“老爷,你也别生气了,毕竟淑华年纪小,肯定会想得不周到,下回她便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瞧这五福如意结多喜庆,咱们也该乐呵乐呵,别再骂她了。”
容老爷接过容夫人递过来的茶盏,揭开盖子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烫,顺手将茶盏搁到桌子上边,望了一眼容夫人道:“下回?还有下回?时时刻刻只想算计自家姐妹,哪有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转过脸来继续教训淑华:“你也不必回随云苑去住了,免得以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你先去那供奉祖先牌位的佛堂里去跪着,我想想该将你放到哪个院子才好。”苏老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旁边的沈妈妈很有眼色的走过来,将她拉了便往旁边去:“三小姐,快些跟我走罢。”
淑华无奈,狠狠的盯了春华和秋华一眼,跟着沈妈妈往侧面走了过去,主院的左边厢房里设了个佛堂,里边供奉着容家祖先的牌位,容老爷每日早上都要跪拜了再出府上朝。
瞅了瞅淑华的背影,容老爷皱着眉头想了想,现儿容家园子就剩下锦绣园、听涛阁和琼枝楼没有住人了,可将淑华安排进那三处又不大合适,想来想去便让容夫人将右边厢房腾了一间屋子出来:“淑华便到主院住着罢,免得她处处与秋华不对盘。”
容夫人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安柔这些日子又生了病,一直卧床不起,淑华放去碧芳院恐怕吵着她,到主院住着再好不过了,她请安也不必走那么远。”
听着祖父如此安排,秋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淑华送走了,不再担心随云苑里有人处处在窥探自己了。于是笑着对容夫人道:“我去叫人将淑华的东西清出来送到主院来。”
容夫人板着脸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秋华,春华见祖母似乎有些生气,拉了秋华便往屋子外边走:“真真是气人,不知道为何她那般偏心。”
“还不是淑华的母亲是她的侄女?”秋华淡淡一笑,跟着春华往外走,心里想着祖母对自己的成见可不是一朝一夕,自己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清除这成见呢。走回随云苑,喊了淑华那几个丫鬟替她收拾东西送去主院,那些丫鬟们应了一句,就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起来,第二进屋子里人进人出,乱成了一片。
秋华正在屋子里歇着,就听外边有人说话,刚刚抬起头,就见门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撩了起来,门帘上边绣着的一丛修竹正不住的在摇晃,竹叶下边露出了一张尖尖的脸:“四小姐安好。”
秋华看了看那个丫鬟,有些眼熟,该是淑华屋子里的,朝她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事?”
“奴婢叫小香,是服侍三小姐的。”那丫鬟走了进来朝秋华行了一礼:“今儿上午三小姐趁着四小姐不在,到屋子里边拿了一样东西,奴婢想着这事儿不对,所以刚刚清屋子的时候将那东西找到给四小姐送过来。”
秋华听了心里一惊,望了那丫鬟一眼:“是什么东西?”
那丫鬟走上前来将手掌摊开,上边是一枚鸡血石的印章,红色的印泥粘在她白色的肌肤上,分外醒目。秋华见了那印章心里不住的翻腾起来,这淑华还真是变本加厉,愈发肆无忌惮了,幸好将她弄出了随云苑,要不是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香,多谢你帮我送了印章回来。”秋华将印章拿了过来,感激的朝小香笑了笑:“只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小香低下头去十分腼腆:“这东西是四小姐的,三小姐这般做很不好,奴婢虽说没有用过这东西,可听人说印章是极重要的,所以哪怕是被我们家姑娘责怪,也要将这印章给四小姐送回来。”
“你是个明白人。”秋华朝绿柳点了点头:“去取个银锭子来给小香。”
小香惊喜的抬起眼来,嘴里却是谦让:“四小姐,不必给打赏了,这是小香该做的。”
绿柳笑眯眯的将一个小银锭子塞到小香手中,热络的将她送了出去:“你便拿着罢,我们家姑娘大方得很,对人都是极好的。你下次给她留心着三小姐的言行,有什么对我们家姑娘不利的,尽管过来告诉我,少不了你的打赏!”
小香将那银锭子紧紧的攥在手里,不住的点着头应承了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绿柳姐你便放心罢。”
秋华透过那雕花格子窗看着小香的背影,手里握着那个印章越握越紧,这个容淑华,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其实自己已经是处处退让,可她偏生还要跳出来和自己对着干,今天甚至偷去她的印章——这印章对她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对自己身份的认证,更重要的是高祥的一番心意。
既然她要为难我,我总不能让她欺负了去。窗前的几树寒梅在风里摇曳,几片白色的花瓣被淡绿色的花萼点染,十分雅致,秋华看着那寒梅暗香,不由得下定了决心:“容淑华,我揭穿你身份的那一日,你可不要怨我。”
秋华没有去看珍珑坊开业,容大奶奶还是出去走了一遭,回来向秋华说得眉飞色舞:“今日开业可真是热闹,只可惜你被淑华缠上了,出去不得!你大伯父请来了人舞狮舞龙,看得旁观的人都移不开眼睛!”
飞烟站在一旁小脸涨得通红:“才开业一上午,就卖了好几样东西,差不多六百多两上边去了!”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姑娘,果然这京城里的银子就是好赚,京城有钱人多,而且是钱多人傻!”
秋华听了这话,噗嗤一声,差点没有把嘴里的一口茶给喷出来,她鼓着腮帮子将那口茶吞到了肚子里边,这才笑着揉了揉肚子,一只手指着飞烟道:“这是开业第一天,自然会要好些,你以为京城的人都是傻瓜不成,抢着给咱们送银子!”
容大奶奶也是抿嘴直乐:“飞烟说的倒也没错,看那些人可真是钱多人傻,看着中意的就叫管事扔了银子,长随便把东西抬走了,哪像在江陵,那些主顾都是七挑八选的,有时候还要跟你为着一两银子磨磨唧唧弄上好半日!”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开心说道:“那件嫁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了,听说是别人定制的都很失望,还有几个似乎已经向张掌柜交付了定金。”
秋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挺直了背道:“这样甚好,这京城真是个好做买卖的地方。”
第二日秋华去主院请安的时候,听说淑华伤了风起不了床,容夫人看秋华的眼神有些不虞:“你虽则是妹妹,可毕竟也该体恤着姐姐些,她本也是为你好,你何苦捉弄她,人在流朱阁,却故意不告诉惠妈妈!”
秋华坐在那里低头应了一句:“秋华委实不知道三姐姐派人来找我,再说她伤风该是昨日早上她一直只穿了件小棉袄的缘由,她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知道爱惜,我这做妹妹便是再体恤她也不会好。”
容夫人听了大怒,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秋华砸了过去:“快过年了,你竟然在这里红嘴白牙的咒淑华!”阮妈妈见势不好,赶紧伸出手来将那茶盏捞在手里,那茶盏被她握得四平八稳 ,连一滴茶水都没有洒出来,容夫人张大了嘴看着阮妈妈将茶盏交还到她手里:“夫人,这可是上好的定窑白瓷茶盏,砸了有些可惜,若夫人嫌弃这只茶盏,不如赏赐给奴婢,拿了也能卖几文钱花花。”
容夫人骨笃着嘴将那茶盏接了过来,嘟嘟囔囔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妈妈跟着小姐走惯了,眼皮子都浅了起来!这茶盏是我心爱之物,一个做妈妈的竟然也好意思和我来开口讨要!”
阮妈妈笑着低头应道:“我见夫人随手就这么扔了出来,还以为夫人厌弃了,没想原来还是夫人心爱的,那奴婢真是僭越了。夫人还是赶紧收好罢,免得磕了碰了会心痛。”
容夫人白了阮妈妈一眼,站了起来,沈妈妈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夫人,要去哪里?”
“我在这大堂坐着,心里怪不舒服,进去看看淑华好些没有。”容夫人慢吞吞的由沈妈妈扶着走了进去,大堂里边只余春华和秋华带着丫鬟婆子们站在一处。春华朝秋华挤了挤眼睛,笑嘻嘻道:“秋华,我看过不了多久,祖母都不会让你来请安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许允袆容府送礼
小年到了,按照容府往年旧例,这会该先去族里祭拜祖先,然后族内分红,各家各户将族里田庄里收成、店铺盈利领了回去,可现儿容家已经搬到了京城,自然便不再参与这些事情,容二太爷早就写信来说过,田庄的粮米便折了银子给他们存着,等有人进京再给他们带过来。
既然不在江陵,这小年过得也不一样了,容老爷甚至还要照常去上朝,容大爷和容三爷还得去府衙理事。大周给官员放假的规矩是五日一休沐,端午中秋三日,冬至七日,春节从每年的二十八开始到上元节,事假另外再算。所以即便是到了二十四,容府一早还是开了大门,马车载着容家父子三人出去公干。
容夫人送了容老爷出门,受了春华秋华的请安礼,由淑华陪着用了早饭,正坐在大堂里和淑华说着闲话,就听外边有管事妈妈奔了进来:“夫人,镇国将军长孙带着礼单过来了。”
容夫人听着“礼单”眼睛便眯了起来:“镇国将军只是在我们容家才搬来京城的时候过来拜会了下老爷,也没见他送什么东西,心里还在想着这亲家怎么这般不知礼节,可算是上门来送节礼了。”
那管事妈妈伸了脖子往外边瞧了瞧,小声提醒道:“夫人,那位许公子已经过来了。”
容夫人听了这才坐正了身子,脸上尽力摆出一副平和的神色来,才坐稳身子,就听到橐橐的脚步声,一位穿着哆罗呢镶嵌金丝线大氅的少年带着两个长随走了进来,那少年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俊眉朗目,身材高挺,容夫人心里不由赞了一句,早几年见着这许允袆还只觉有些青涩,可今日见了却又大不相同了。
淑华没有避回内室,听着说镇国将军长孙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些雀跃,想看看当日那白衣少年变成了什么模样,见容夫人没有让她回去的意思,于是她便坦然的坐在了旁边椅子上。偷眼打量着那位青年的许公子,她将来的姐夫。
可能是出身皇族,他看上去很是高贵,想到当年在容家园子里遇着他,自己慌忙逃跑的那一幕,淑华便觉得心里砰砰乱跳,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