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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杜大人心里头一阵窝火;可一想着杜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也只能叹了口气,掉过头不去看杜鸣声。
前年杜大人给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心里想着来个人管管他总会好些,没想到儿子浪子依旧,见了美貌的女子便挪不开身子,成亲才两年,院子里已经抬进了四位姨娘,把儿媳妇气得每天都拉长着一张脸,不时的向杜夫人告状自己院子里头如何混乱。只不过娶了媳妇纳了姨娘以后,儿子比早些年又稍微好了些,没有怎么到外边去惹是生非,自己去赔罪的事儿也少了,正在高兴,麻烦又来了。
接着黄知府的传信,杜大人一阵紧张,不知道自家儿子又犯了什么事,愁眉苦脸的让长随去寻杜鸣声,心里不住的在掂量,黄知府到任才几日,怎么就接着状纸了,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告自己的儿子。
长随们在万花楼里找到正在喝酒的杜鸣声,他身旁坐了两个妖娆的姐儿,正手捧酒杯向杜鸣声敬酒。杜鸣声一个酒杯里喝了一口,正喝得不亦乐乎,见着长随来叫他回去,很是不乐意:“没见爷在这里喝酒快活?谁跟你们回去!”
长随有些着急,只能按着杜大人的吩咐道:“老爷说了,你若是不回去,以后便不再给你银子花。”
杜鸣声听说父亲要将他银子断了,这才将搭在那两个姐儿身上的手放了下来,在那两位美人脸上香了香:“等着爷回来,去去就来。”两个姐儿假意痴缠了一番,还是放手让杜鸣声走了。
跟着杜大人走到应天府衙,杜鸣声听着黄知府问起珍珑坊的事情,挺了挺胸:“不错,那些人确实是我派去的,那又如何?我见那女掌柜生得美貌,想要纳她做姨娘,谁知她偏偏不识好歹,我自然要找人去教训她!”
黄知府见杜鸣声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不由得连连摇头:“杜大人,贵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那珍珑坊是谁家开的?”
杜大人见黄知府一脸郑重,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这铺子,究竟是谁开的?”
“这是新来的总督大人的产业!杜公子,你这下是捅了马蜂窝啦!”黄知府皱着眉看了看那昂首挺胸站在那里的杜鸣声,心中气恼不已,就是这些二世祖,不仅让杜大人跟着倒霉,便是他也要跟着倒霉!
杜大人听说是新来的总督家的铺子,也是吃了一惊,全身筛糠一般抖了起来:“高总督家的铺子?孽子!”杜大人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几年以前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候杜鸣声叫人打了一个叫高祥的年轻人,又得罪了长宁侯府家的公子小姐,经过曾知府做中间人,忍痛将一家铺面送上这才算了结那事情。
经过打听他得知高祥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高良大人的公子,那也算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官儿,顿时吓得战战兢兢,不由得暗自夸赞自己做得好,铺子送得值得,若是人家想要踩自己,随意捉个错处,自己便没得跑了。早些日子得知新来的两江总督竟然就是这位高良大人,杜大人顷刻间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倒霉,儿子做下的错事,总是要自己来赔罪。
今儿上午跟着大家去码头上接了高大人到应天府,瞧着那位高大人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一张脸瞧着便不是个好相与的,正在惶惑不知他家公子有没有与他提起过杜鸣声叫人殴打他的事情。可现在却好了,都不用他想了,儿子已经替他雪上加霜!
“黄大人,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杜大人苦着一张脸望向黄知府,以前的曾知府人好,总是能替他想法子遮掩,这位新来的黄大人,他还不知道个性脾气呢,但愿也要能像曾知府便好了。
黄知府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杜大人,我这么琢磨着,不如你带了贵公子去高总督那里赔罪,不知者无罪,想必高总督能放过他。只不过你该多提点东西去赔罪才是,别让高总督觉得你没诚意。”
“多谢黄知府贵言。”杜大人想了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官这就去总督府。”
“你去罢,回府以后万勿要盯紧着贵公子些,别让他再出来闯祸。”黄知府瞧着杜大人那汗如雨下的模样,心里也几分同情他:“至于高大人府上送过来的那几个泼皮,本府先将他们判几年牢狱,将这事情盖下去再说。”
“下官委实感激。”杜大人行礼感激以后朝杜鸣声瞪了一眼:“孽子,快些跟我去总督府领罪!”自己带着儿子上门负荆请罪,总督大人总要开几分面子罢?
杜大人回家取了几样东西,写了一张礼单,带着儿子便望总督府这边过来,孰料高良并不在府上,门房很客气的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家大人现儿还在总督府呢,你改日再来罢。”
杜大人站在门口想了想,这开铺子的事儿该不是总督大人会做的,想来必然是高夫人的手笔,自己找了高夫人请罪也是一样的,于是陪着笑脸塞了块碎银子给门房:“我拜见夫人也行,请替杜某将名剌和礼单送进去。”
门房瞧在那块碎银子的份上替杜大人通传了下,高夫人接了礼单瞧着东西样样贵重,名剌上杜大人的官职乃是从四品,倒也不算低,点了点头道:“请他进来。”
总督府的内院颇大,管事妈妈带着杜家父子往里边走,杜大人只顾低头走路,那杜鸣声却不住的拿了眼睛打量着四周,见小径上走来几个丫鬟,不由得贪馋的多看了两眼,心里想着总督府的丫鬟果然比自己府上的又要清秀些。
拐了个弯儿,前边出现了一座院子,沿着围墙走了会儿,便见着前边有几位年轻少女从那边走了过来,大的约莫有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十二三岁了,个个衣着艳丽,生得眉目姣好,身后还跟着一群丫鬟。杜鸣声眼巴巴的望着几个少女,嘴角都快流出涎水来了,心里想着这不知是不是高府的小姐,瞧着真是养眼。
走在最前边的高二小姐见着杜鸣声那模样,恼怒万分,恨恨的剜了他一眼,领着妹妹们便往一边走,鼻子里边冷冷的哼了一声:“哪里来了不长眼的东西!”
杜大人见着迎面而来的几位小姐个个脸色不悦,回头看了看儿子,瞧着他那副模样,不由得大怒,揪住儿子的耳朵便往院子里拖:“你是想找死不成?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蠢货,那我不如早将你弄死,免得带累了我们杜家!”
高夫人坐在大堂的主座上边,听着外边吵吵嚷嚷的一片,不由得将眉毛攒到了一处:“外边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听着喧喧扰扰的!”话音刚落,门帘子被人撩起,管事妈妈带了杜大人父子进来,高夫人定睛打量了一下来人,见杜家父子瞧着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特别是那杜公子,瞧着还挺俊秀,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
“高夫人,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贵府,还望恕罪!”杜大人朝身后长随望了一眼,长随赶紧将礼物呈了上去,高夫人身后站着的杨妈妈赶紧上前一步将那些东西接了过来放到了后边桌子上头。
高夫人瞧着杜大人出手阔绰,心里很是满意,只是听他说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杜公子做了什么得罪我们高府的事儿?怎么我却没有听说?”
杜大人听了更是头疼,看来这铺子是高大人亲自开的,是瞒着高夫人的,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正在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身边的杜鸣声却开口说起话来:“夫人,我不知道珍珑坊是高家的铺子,所以派人上门干扰,实在是有些胡作非为,还请夫人恕罪!”
若是在平常杜鸣声能如此彬彬有礼,杜大人肯定会惊喜交加,可今日却原本不需要杜鸣声如此守礼,他偏偏就如此知书达理起来,杜大人心中一阵悲喜交加,若是今日高夫人得知了高大人的秘密,两人吵了起来,他与儿子便是罪魁祸首。
高夫人听着杜鸣声的道歉却是一愣,她第一反应便是高良在外边偷偷开了个铺子想攒私房钱,可转念一想,与高良成亲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转到这上头过,开铺子根本就不是他那样的人能做的。想到此处,高夫人眼睛转了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高祥和他媳妇在外边开的铺子了。
那容四小姐嫁到高府来,家里打发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压箱钱,却没有打发一间铺面,这事儿真是蹊跷,一提到珍珑坊,高夫人不由得想到京城里头的珍珑坊来,说不定还真是容家打发的陪嫁,她们姐妹几个,每人一间铺面,她得的便是应天府这家。
没想到这老二媳妇还真是个阔户,平素倒是小看她了,高祥那小子怎么那样有福气,竟然娶到了这样的媳妇,自己那时候真不该替他出那个主意,倒将他们两人凑合在一处了。不行,高祥怎么能比她的儿子要过得好?一想到这里,高夫人便觉得心中的刺在隐隐作痛。她笑着朝杜家父子道:“我当是哪一回事儿,原来是这小事!杜公子也不知道那铺子是我们高家开的,不知者无罪,不用这样紧张!”
杜大人听了这颗心才放下来,朝高夫人拱了拱手:“听闻夫人出身国公府,果然是贤惠大度!”
高夫人笑吟吟的看了杜公子一眼:“杜公子,我有些事儿想请你帮我去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个忙?”
杜鸣声还没有回答,杜大人在一旁连连点头答应:“夫人只管吩咐便是。”
第三百五十五章万事俱备欠东风
二月春风似剪刀,微风翦翦,大地被春风剪出了各色风情,绿柳摇曳,桃李争艳,到处都是莺歌燕舞,啾啾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头实在让人心里舒服。
自从高良到了应天府以后,几乎每日都有人宴请,他初来乍到,刚刚好想熟悉下应天府官员的情况,于是来者不拒。今日是二月十五,都转运盐使司的同知杜大人客气,特地在应天府租下了城东的艳芳园,宴请应天府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参加。
秋华到应天府小半个月,每日里头不是整理自己的院子就是去珍珑坊查看情况,倒也过得舒服自在。她本来不想去艳芳园,只是几位庶妹总是拖着她不放:“大嫂,你怎么着也该带我们去开开眼界,以前在京城里头,人家送帖子来都没我们的名字,必须是嫡女才能赴宴,现儿到了应天府,总算是有了机会,你自然要带着我们去才是。我们没有赴过宴,不知道规矩,还请大嫂指点。”
高家几位庶出的小姐,最大的今年十五岁,可依旧还没有议亲,最小的也有十二了,刚刚好是可以去参加外边宴会的年纪,一个个鲜花儿般,关到府里头也确实是闷得慌。秋华瞧着几姐妹渴盼的脸,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陪着你们去。”
几位高小姐见秋华答应下来,心里头高兴,纷纷开始说着自己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屋子里边叽叽喳喳的一片,个个儿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秋华在旁边见着几位高小姐快活的模样,心里头也是怜惜不已,因着一个庶出的身份,都没有谁来管她们的亲事,若换成嫡女到十五还没议亲,恐怕京城里的人早就在议论纷纷了。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高良才三品官儿,天子脚下皇城根儿,三品官不要太多,所以谁都不会把高良太当一回事,他的庶女就更不会受人关注了。而现在高良升了正二品的两江总督,就是这地方的土皇帝,别说是庶女,便是高家的阿猫阿狗都会金贵了起来,所以宴请的帖子上边才会有了几位庶出小姐的名字。
二月十五的清晨,天色才放亮,秋华便被屋子外边细细的说话声吵醒,睁开眼睛听着屋子外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奇怪,这么早会有谁在外边说话呢?”
高祥侧耳听了听,掀了被子坐起身来:“该不是玉石与珍珠,素日里头她们都要等着咱们传唤的。秋华,天亮了,你起身罢,今日不是要去艳芳园赴宴?你又可以到外头去散散心了。”
秋华笑了笑,眼神望了向高祥,朦朦胧胧带着些睡意未去,高祥见了忽然间有些情动,又将身子缩回被窝里边,伸手抱住了秋华的腰肢,正准备进一步行动,门上传来一阵啄剥之声:“大公子,大少奶奶!”
“咱们不理她们。”高祥低声在秋华耳边说话,把头靠在了她的颈弯里悄悄咬了一口。秋华推了推他:“外边不是珍珠和玉石,她们不会喊你大公子,也不会喊我大少奶奶,咱们快些起身罢。”
高祥的兴致被打扰,耷拉了一张脸,抱着秋华蹭了蹭身子,这才坐起了身子,扬声朝门外吩咐:“送水进来。”
外边有人答应了一声,高祥赶紧披了件衣裳走到门边打开门,珍珠和玉石端着水盆儿走了进来,朝高祥行了一礼:“大爷早。”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搁好:“大爷先净面罢,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