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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之不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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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月点了点头,笑道:“自然。”叹了口气,又道:“如此一来,阿夜你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华月自小便陪伴在沈夜身边,感情深厚,私下来也会如同瞳一般唤沈夜为“阿夜”。此次寻得龙兵峪,实在是烈山部一大幸事。华月想到多年来沈夜为此事殚精竭虑,想到沈夜为此事与谢衣背道而驰,想到过往的种种腥风血雨,不禁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华月又道:“只是如此一来,我还需亲自赶往龙兵峪查勘一番,这次的祭祀酒宴我怕是不能参加了。”
  “这不妨事,左右不过是宴请一些世族子弟,说一些场面话罢了。还是龙兵峪的事情更要紧一些。”沈夜顿了顿,郑重道:“此事,还要拜托月儿了。”
  华月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阿夜,你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华月便告辞离去,沈夜也站起来开始整理衣饰。他换了另一身更加华美的内衫,系好袖口,习惯性地抬起双臂唤了一声:“初七。”但空荡荡的大祭司内室里没有任何人回应。
  沈夜有些黯然得沉默了片刻,终于承认了初七不在身边的事实。心里又七分的黯然,更有三分的恼怒。这个初七,真是被自己给宠得没天了!
  此时,正在帮着瞳照顾蛊虫的初七突然打了个喷嚏。旁边的心言立刻转了过来,关切地询问是不是生病了。初七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突然……”
  心言却笑了起来:“既然不是生病,那便是有人想你!”心言活泼地眨了眨眼:“真羡慕初七,有大祭司时时刻刻牵挂着。”
  “没有,我没有……主人他……主人他……”初七脸色黯然,道:“主人牵挂的人,怎么会是我?”
  原来很早之前,初七便疑心过自己的身世。并不是因为好奇,只是主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实在令他伤心。主人总是沉默的,什么也不会对自己说,初七便暗暗猜想这或许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初七想知道,主人对自己到底有哪里不满,自己一定好好改正,让主人满意!
  在无厌伽蓝之中,“破军祭司”这个称呼便闯入了初七的视线,之后在生灭厅翻阅流月城典籍,又找到了“谢衣”这个姓名——大祭司沈夜的亲传弟子,天赋出众的青年偃师,了无音讯的破军祭司——这一个个字眼如同丝线一般织就了一张大网,将初七给牢牢缚住,动弹不得。
  那些疑惑和担忧如同火药一般,始终埋藏在初七心中,而上次心言的失言便点燃了最后的引线。从那以后,初七便心烦意乱。他甚至不敢再见到沈夜,就怕自己唯一的主人会说出他最害怕、最担心的话——我心里想着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谢衣,而初七,不过是个替身。
  于是,初七便寻了个借口到了瞳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天,总是拖着、拖着,就是不肯回去。
  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沈夜竟也从未过问。
  “初七,你有什么心事吗?”心言虽然活泼但心思极为细腻,看着初七这几天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是为他担心:“你还在为大祭司大人的事情伤心吗?”
  “没有!主人,他……”初七立刻反驳,但是每每想到主人平日里待自己的种种,心中复又酸楚不堪:那些温柔,从来不是给他的……初七心想,我到底是谁,到底以谁的身份待在主人身边呢?
  心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又道:“我和瞳大人初次相遇的时候是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大概……只有这么高。”心言比了比自己膝盖的地方,笑道:“我还那么小便已经患了恶疾,父母都去世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已经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瞳大人发现了,将我带了回来,还治好了我的眼睛。其实,现在想来,瞳大人只不过是好奇,只不过是拿我做实验罢了,因为瞳大人治好我之后就再也不管我了……”心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伤心。
  “但是,没关系!”心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要我自己喜欢瞳大人就好了!只要能够呆在瞳大人的身边就好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瞳大人在寒冷的冬日里握住了我的手,那只手那么大、那么温暖;瞳大人还治好了我的眼睛,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虽然瞳大人或许并不需要我,但只要我呆在瞳大人的身边,我总有机会能帮到他。虽然瞳大人或许并不在乎我,但只要能一直看着他,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了。”
  “初七,你觉得呢?”
  心言的眸子闪闪发光,那种幸福的光芒几乎刺瞎了初七的双目。他扭过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但心里却反复回响着心言的话。
  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只要能一直看着他……就会,很幸福。
  一只精巧的偃甲鸟从内室飞出,灵活地落在初七的肩上。可爱的小嘴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瞳低沉冷漠的声音:“初七,进来一下。”
  “是的,瞳大人。”
  偃甲鸟又在初七的肩上蹦跳了几下,便展开翅膀飞了回去。
  初七来到内室的时候,瞳已经坐在书桌之后了。这是件很奇怪的事。瞳历来醉心于蛊术,平日里不是在养蛊虫,就是在做实验,有什么需要的资料也是由心言拿到蛊室里去看,这个正儿八经的书桌书房到是极少用到。
  是有反常必有妖。初七虽然不通世情,但对外界的环境变化却极为敏感,这或许是得益于自己暗卫杀手的身份。总之,初七收敛心神站在书桌前面,一副垂耳恭听的模样。
  “你坐着吧。”瞳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认真听。这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初七:“……”
  瞳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活傀儡在成为傀儡之前都是活人,那么必然就是有一个身份的。而你,也同样不例外。”
  初七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却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看到初七这幅倔强的样子,就连亲手创造他的瞳也不禁产生的恍惚之感,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绿衣青年——明眸皓齿、温柔可亲,却又十足十地顽固倔强。
  瞳还记得,少年时的谢衣对法术兴致缺缺,却对偃术情有独钟,哭着闹着要跟自己学习偃术。可是谢衣是沈夜唯一的弟子,是沈夜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荒废法术“正途”,而去学些“歪门邪道”?沈夜自然不允,谢衣却是锲而不舍——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哭闹不行就来撒娇,整天跟个跟屁虫似的粘在沈夜身后,就连睡觉也是抱着个大枕头爬到了沈夜床上。
  沈夜幼年惨遭巨变,对谁都是冷心冷性,唯有面对年幼的妹妹时才会显露出难得的温柔。小谢衣便是吃准了沈夜的性子,一味地低伏做小、撒娇卖萌,像个小猫儿一般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于是沈夜只得退让,允了谢衣学习偃术之事,只是法术的功课不许落下。
  那时,看着小谢衣欢呼雀跃的背影,瞳便说过:“你这个徒弟,当真与你十分相像。”
  沈夜皱着眉,一甩广袖:“胡说。本座何曾像他这般胡闹!”
  沈夜发起怒来令人冷汗淋漓、心惊胆战,但瞳却是从来不怕他的。他上下打量了沈夜几眼,对沈夜的这番姿态很是不屑一顾:“哦,那到底是谁吵着闹着不要学法术,还差点放火烧了书房?”
  沈夜:“……”
  往事不堪回首。
  瞳又道:“你们师徒两人的性子都是这般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若是有朝一日你二人出现分歧,却不知会是个什么结局……”
  如今再看着初七的模样,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乌鸦嘴有些可怕。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瞳定了定神,将一枚红水晶和一个木匣并排着放到书桌上。
  瞳说道:“这次叫你来,就是要给你一个了断。如果你选择留下来,就拿走水晶,回到阿夜的身边。如果你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就拿走木匣,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只是,一旦你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便再也不能留在流月城。我会安排你去到下界。”
  初七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这个木匣里,装着所有的一切?”初七说得很慢,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会耗光他全身的力气。“……我可以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傀儡,是谁……把我变成了傀儡……”
  “是的。”
  瞳叹了口气。谢衣终究是谢衣,哪怕是失去记忆、化为傀儡,却依然是一个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倔强之人。
  “……然后,我便能去到下界,再也不回流月城?”
  “……再也不回流月城。”
  初七想了想,缓缓地伸出了手。
  瞳终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你考虑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选错了,便再也回不去了。”说到最后,瞳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严厉。他是真的有些怕了:怕看到悲剧再一次重演,怕看到沈夜再一次失去灵魂。
  初七道:“不。我绝不后悔。”
  

  ☆、第10章 宴席!

  神农祭祀后的酒宴按时进行,各位世家长老按照官职地位依次列坐。此次酒宴颇为隆重,就连卧病在床的老太师沧龙也由沧茂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引得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丝竹之乐悠悠响起,气氛正酣。酒过三巡之后,洛疾却突然放声大哭,众人都不解地放下了酒杯。
  沈夜道:“洛长老,这是怎么了?”
  洛疾啼哭道:“这祭祀酒宴年年都是由城主主持,那时候,我们各位世族与城主一道讨论流月城的未来,那些欢声笑语还历历在目。如今,虽有大祭司不辞辛劳主持宴会,但每每想到城主大人的无上风采,便不由得心中怀念……”说着,洛疾又低下头来抹眼泪。
  沈夜在心中冷笑。这话说得,虽然表面上是在追忆往昔,但其实句句都在针对沈夜,暗指他牝鸡司晨。联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众人心中免不了又是一番猜疑:难道沈夜真的软禁了沧溟城主,想要谋权篡位?
  沈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众人,举起酒杯,道:“难为洛疾长老还心系沧溟城主,忠心可嘉。”
  洛疾回敬一杯,道:“沧溟城主乃流月城最尊贵的主人,是所有臣民爱戴的首领,我洛疾虽是世族长老,但也是流月城的臣民,自然对城主忠心不二。只是沧溟城主身染顽疾;我等终年也难得见上城主一面,每每想来,难免心中悲伤……”
  洛疾说得情真意切,在场的不少世族长老都是一路追随上代城主的老臣,他们看着沧溟城主出生、看着沧溟城主长大,却也看着沧溟城主身染恶疾一点一点衰弱下去。他们对于城主沧溟不仅有着对君主的崇敬,更有着对小辈的关爱。在他们的心中,城主沧溟一系才是流月城的正统。虽然这几年来,沈夜实施铁腕手段,以雷霆之势掌控了流月城的实际控制权,但世族子弟大都是面服心不服。本来两方势力相互制衡还能维持流月城表面上的平静,但洛疾此番话语一出,就如同一把尖刀破开了封河之冰,那些被深深压抑的不甘、猜疑、轻蔑如同活泉一般喷涌而出。顿时,一些世族长老看着沈夜的眼神都变了。
  沈夜依然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洛疾。这番话虽然很有煽动性却并没有击中要害,以洛疾这种老狐狸的性格一定还有后招。
  果然,洛疾又道:“虽然难以启齿,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现任城主沧溟大人身染恶疾,只能终日依附于矩木疗伤,此生只怕是难以孕育子嗣了。所幸上天垂怜,沧溟大人一脉之中还有一位雩风大人,乃是沧溟城主的堂弟,从血脉亲疏来看,是城主之位的第一继承人。”洛疾擦干眼泪,用一种颇为欣慰的语气说道:“更何况,还有破军祭司谢衣大人——他是前任城主的亲妹之子,又被过继到城主大人名下,写入族谱——身份尊贵。他还是大祭司大人的亲传弟子,天资聪颖,于法术、偃术一道颇有建树,乃是我流月城年轻一代的魁首之人。有这样优秀的继承人在,实在是我流月城之大幸!”
  洛疾说完之后,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端得是痛快非常。在座的各位世族长老也颇为动容,仿佛真看到了流月城的光明未来一般,纷纷笑逐颜开,饮下杯中之酒。
  洛疾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听说谢衣大人前几日回到流月城了。众人都是许久未曾见到谢衣大人了,不如请大祭司将谢衣大人请到酒宴上来,让在座的各位都好好瞧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沈夜低头看了眼杯中的酒,清澈透明,看上去十分无害,但沈夜很清楚这其中暗藏着多少玄机,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洛疾长老说笑了,我的这个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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