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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恨恨地看了眼胤礽,抽掉他手中的缰绳,低头喝着清凉的水。
胤礽也蹲下来洗了把脸,沼泽水的味道确实有些奇怪。胤礽拿出马鞍旁挂着的牛肉干,一块一块地咬。瞧了眼啃青草的棉花糖,靠在它脖子上忽而望天笑道:“你也别怪我,若不是替你加把劲儿,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黑豆赶上了。那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草原上夜空的颜色比京城里的亮很多,眨眼的星星也看的十分清楚,举起牛肉干指着闪的最快的那一颗,胤礽说:“你不该剩一半儿,若是皇阿玛骑着豆芽儿来追,咱还真不一定跑得走。”
棉花糖听了更是不忿,脖子往旁边一让,胤礽没站稳,差点儿摔水里去。
“哎,别这么小气嘛。我说的也不全错。”胤礽吃饱肚子,拉过闹别扭的棉花糖,往背风的草坡走去。
从马鞍下取出藏着的小毯子,把自己裹好,就靠着一个大石头睡觉。望着璀璨星夜,胤礽脑袋里空空的,那些本该值得赋诗一首以作赞美的星星,除了白色的闪光,也看不出别的情致。
胤礽有些失望地闭上眼,数着羊羔睡觉。
宽容的苍穹没有责怪别扭孩子的无理取闹,只放出一缕清风,洗去他浑身疲惫。长河横天而过,新草沉眠,把这个草原上突然出现的孤单身影自觉融合。
迷迷糊糊似是想醒又醒不了,被棉花糖的马毛挠的鼻子痒,打了个小喷嚏,胤礽揉着眼醒来。
睁开眸子,眼前竟是一张年轻刚硬的脸。瞧了半晌,胤礽皱起眉头,爬起来直接去看马鞍,摸来摸去竟是什么也不剩!
转头瞪着先前的男人,胤礽怒道:“你偷我东西!”
那男人正好解开一个小袋子,拿出里面的牛肉干喂进嘴里,笑眯了眼,道:“我当着你的面拿的,怎么算是偷?”
“我没看见你拿,只看见你吃!”胤礽跑上去抢,“还给我!”
那人却是抬手一把抓住胤礽手腕,箍在身边坐下,笑道:“你先回答我,怎么跑到草原来?看着也不像是蒙古人。”
胤礽见抽不出手腕,索性一撩衣摆坐在草地上,侧头打量这个陌生人。他很高,很结实,浓眉直鬓,眼瞳醇黑,尖锐犀利,像是草原上高傲的狼王。
拥有这双眼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牧民。胤礽想着,便试探道:“我是故意离家出走,你呢?报个名字?”随手从他腰间取下水囊,大拇指顶开壶塞,仰头灌下一口,“噗”的喷出老远。
“哈哈!”葛尔丹放声大笑,一把拍向胤礽背上,道:“这可是草原上最烈的酒,你别这么浪费!”
胤礽皱着脸抹抹嘴,回味满口,香倒是香的很,就是太烈了,是那种要把太阳的高热全部包入手掌的疯狂。
胤礽撇了嘴道:“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酒。”
听见他的小声嘟囔,男人又是一阵大笑,“这话说得不错!我叫葛尔丹,你又叫什么?”
胤礽一听,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强忍下提起他衣襟破口大骂的冲动,胤礽尴尬地笑了笑,转头朝喝酒的葛尔丹说:“你真是葛尔丹?所谓的草原之鹰?”
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葛尔丹拿着酒壶笑道:“什么叫‘所谓的’,你好像不信?”
“我当然不信,葛尔丹现在应该指挥着他的军队强取豪夺,而不是孤身一人来这个荒无人烟的沼泽地。”胤礽说着,还趁机偷偷摸回几包牛肉干塞回怀里。
“强取豪夺?”葛尔丹笑了声站起身,走到胤礽面前站定。他高大的身躯恰好遮挡了从东方升起的朝阳,投下一大片阴影。葛尔丹俯视着胤礽,收了所有表情,他说:“我是在成全我的野心。”
胤礽仰着脖子看他,太阳从他背后射出的光线太强烈,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不算响亮,却是十分的自信。一瞬间,胤礽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影子,和身前的人模糊重叠。
点点头,胤礽没说话,直接站起来转身去牵棉花糖。葛尔丹一愣,几大步跟上,一手提壶,一手叉腰拦在胤礽的马头前面。
胤礽皱眉,拍了拍棉花糖的背,道:“你吃饱了,还不让人走?”
葛尔丹却道:“我可不是孤身一人,这里也不是荒无人烟。”
他拎着水囊指了指胤礽背后。胤礽回头,居然看见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一排帐篷。又听得葛尔丹说:“是你先闯入我的领地,难道我能轻易放你走?”
胤礽瞧着葛尔丹浑身霸气,忽又想起胤眩惹暗奶嵝眩倏锤鸲ぱ壑忻飨缘牟恍湃危睦锞托似鹄础M蝗荒源蛔返i似乎想起什么,猛的捂住衣襟,往后直退,瞪大眼睛道:“我才不做男宠!”
葛尔丹被胤礽吓了一跳,继而抚额,不知该哭还该笑,“谁要你做男宠,先跟我回营再说。”遂牵过自家爱马往北边的营地行去。
胤礽骑着棉花糖在他后面慢慢走,心里提出十几个对应方案,被一一否定。好像怎么看都看不懂这个葛尔丹。说他骄傲自大,却实实在在的沉稳谨慎。说他直接爽朗,又时时刻刻在怀疑。好像容易亲近,胤礽却总觉得那是一种假象,他的放声大笑,有豪情有狂放,也有一丝天生的傲慢。
那么,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胤礽开始怀疑自己的观察力。不是对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为追求权势而机关算尽的不认同,也不是对德妃疏远胤禛的不理解,更不是对孝庄的不敢揣测,而是真真正正的看不透。
历经三世,自认为可以将任何人看个八分透彻,康熙么,有个五六分吧。可到了葛尔丹面前,似乎被他复杂的性格给搞糊涂了,竟然不知他哪个表情哪个动作是出于怎样的潜意识。胤礽绝不相信这个人会把所有心思隐藏得滴水不漏。
除非,他比康熙还要可怕。
胤礽坐在棉花糖背上,猛然打个冷颤。拢拢手臂,大草原的风刮得太猛,太冷冽了。
两个人来到营地,葛尔丹把马鞭扔给迎上来的小兵,自顾往主帐里面钻。胤礽摸摸鼻子跟进去,刚抬头却见大帐里分列两班,席地坐着四个蒙古大汉,皆是看着自己瞪圆了眼睛。
胤礽左瞟瞟,右瞄瞄,突然抬腿走到已经落座的葛尔丹旁边,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毛毡上,拎起银质长嘴酒壶给大碗里倒满了酒,仰起脖子就往嘴里灌。葛尔丹却是一手端着酒碗,擒笑看他。
四个将军面面相觑,阿拉尔拜右手附在胸前行礼道:“可汗,这位小兄弟是……”
葛尔丹抬眼瞧了阿拉尔拜一眼,忽而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放下碗,端着手竟是朝四人介绍道:“这位,是大清国皇帝康熙,最宠爱的儿子。”
第五十六章 棉花糖哎
胤礽脸上是比那四个人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叼在嘴里的片羊肉露了半截到外面,“哧溜”一声吸回去,嚼两下吞肚子里。胤礽站起身拍了拍袍角的灰尘,风度翩翩,朝四人抱拳笑道:“四位将军好。”然后又做下去继续割羊肉。
“哐!”一把尖刀瞬间插入眼前的桌面,锋利的刀刃折射微亮火光,镶了一颗大红宝石的银白手柄嗡鸣直震。
胤礽抬眼看向右手方向靠帐子门口的一桌,只见那位年轻的将军涨红了脸怒瞪着自己,他腰间还别着一把空的镂花刀鞘。胤礽侧头望着葛尔丹笑道:“幸好这刀是冲着我来,若不小心插到你面前,可就误会大了。”
那将军一听猛然醒悟,连忙跪在地上,急道:“可汗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葛尔丹看了眼那个青年,没有生气,仍是笑着说:“我明白。你既是看不过眼,就下去歇会儿吧。这样可怠慢了我们的贵客。”他一手支头,饶有兴趣地望着胤礽。
胤礽削了一只羊腿,举在面前专心啃着。他张大嘴巴一口咬住羊腿儿,门牙磨两下,双手齐扯,熏黄的羊肉被一条一条撕掉,包进嘴里,鼓着脸使劲儿嚼,油腻糊了满嘴,沾到鼻尖上,竟是闪闪发光。
葛尔丹看了实在好笑,这分明就是小孩子的吃法。倒了一满碗酒,葛尔丹问三位将军道:“康熙现在什么情况?”
瞥眼瞧胤礽,他依旧啃得津津有味。讷颜格隆倾身笑道:“康熙率领的中军目前驻扎在哈必尔汗,费扬古的西路军还未抵达土喇,想必,他们是要两路夹击。”
葛尔丹颔首,忽而朝胤礽笑道:“你还跑的挺快,这里离哈必尔汗可远得很呐。”
胤礽回以一笑,只道:“是马儿厉害,和我可没关系。”想了想又道:“你们还不赶快逃,皇阿玛的座骑比我家棉花糖脚程更快,说不定一会儿就打到营帐门口了。”
葛尔丹听罢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另三个将军也是伏案大笑起来。葛尔丹瞧着胤礽说:“那就让他来好了!”
胤礽皱眉,望着四人有些疑惑,他们是做好了准备,一点儿也不怕?
在四个蒙古大汉惊天动地的笑声中,胤礽吃了顿憋屈的午饭。揉着肚子在小帐篷里晃荡,胤礽脑袋转的飞快。在康熙那里几乎没听说葛尔丹的动向,很可能是葛尔丹擒住探子,把消息给瞒了下来。但康熙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落在葛尔丹眼里,岂不是很容易被趁机偷袭?
想到这里,他掀开帐帘四处瞅瞅,摸到棉花糖旁边,偷偷摸摸解了缰绳,转身竟见葛尔丹靠在木棍儿上笑望自己。
“这是要去遛马,太子殿下?”
胤礽尴尬地笑了声,问道:“你怎么看出我的身份?”
葛尔丹下巴朝棉花糖一摆,“我自个儿献的马,会看不出来?一猜就知道了。”
胤礽回头瞧了瞧棉花糖,看着葛尔丹轻车熟路地给它刷毛喂草,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突然一匹纯白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长长的鬃毛随风飘起,像是云朵化作双翅,在它背上尽情伸展。白马踢踏着跑过来,围着棉花糖和葛尔丹打转,还拿湿漉漉,沾了青绿色草屑的大鼻子使劲儿蹭着棉花糖的脖子。
胤礽见这白马比棉花糖要壮实一些,高出马头三寸许,两匹白马是一模一样的毛色和骨架,他指着大白马说:“这该不是……”
葛尔丹一手顺着大白马的长毛,骄傲笑道:“这是天鹰,你家那位的母亲。”
胤礽却是跑到棉花糖面前,扶住它脑袋郑重道:“你记得不?没认错?”
棉花糖歪歪脑袋,看了眼跟自己亲热的大白马,有些熟悉却也没太多印象,反正这感觉挺不错的,干脆甩开胤礽的爪子,挪到大白马身边一起蹭。
胤礽张大了嘴,看着自家吃里扒外的棉花糖跟着葛尔丹家的天鹰飞起蹄子,冲向大草原,连一个留恋的眼神都不给自己。瞪着葛尔丹一通龇牙咧嘴,还没开骂,却听得营外一阵哄闹。
葛尔丹转身皱眉,讷颜格隆扶着毡帽跑过来,行礼道:“可汗,手下抓了个探子,是康熙的小兵。”
“去看看。”
“是。”
葛尔丹转而侧身,给胤礽让出一条道,手臂一伸,“太子殿下,请。”
哼了声,胤礽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一脚踢开帐帘钻进去,往老地方一坐,撑着脑袋等葛尔丹落座。
讷颜格隆跟在后面,挎着腰刀翻起帘子,外面被拖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兵,往地上一摔就不起来了。讷颜格隆一脚踢向他腰间,把人翻的面儿朝上,胤礽一看就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不是阿尔济善嘛!
阿尔济善双手被绑在身后,穿了件夜行衣,裤子上全是泥巴,靴子掉了一只,脚丫子裹满黑泥,额角还摔了个大包,仰面倒在地上,看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胤礽低头咬牙不敢笑,只竖起耳朵听着葛尔丹说话。
“你是谁?康熙的探子?”葛尔丹双手握拳撑在膝头,严肃地问着。
阿尔济善哼了声没答话。也不知道他是在不屑葛尔丹,还是在生胤礽的气。
不料葛尔丹突然抽出桌上的弯刀随手一扔,弯刀打着旋儿从阿尔济善鼻子前飞过,只差半寸便能削掉他一层皮。
“说!”葛尔丹的声音带着怒气。
胤礽不敢笑了,他奇怪地望了眼葛尔丹,他是看出什么了吗?还是对每一个捉来的人都这样审慎?
阿尔济善也是个硬脾气,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威胁,两腿一蹬,翻身站起,直视葛尔丹笑道:“是又如何。两军对阵,双方各派探兵,古来有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葛尔丹看了阿尔济善半晌,点点头,靠进椅子里缓声道:“好,那就杀了吧。拖出去,就在营地门口,砍了把脑袋挂起来。”
“喂!”胤礽连忙出声制止,爬起来跑到葛尔丹旁边,小声说:“你不能杀他。”
葛尔丹挑眉看了眼阿尔济善,笑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仇人,我得亲自动手,整够了,你再杀也不迟?”
葛尔丹怀疑地看着胤礽一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