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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连歌依旧笑着问：“那是什么？”
果果语塞，其实自己就是那个意思，口是心非罢了。
不能爱上，总应该能予什么……
可是到底能给予什么呢，连歌这样无怨言的在自己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他所要所求自己其实心里很是清楚。
他所要的，自己给不了。
国为爱一旦付出了，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再去抱着同样的表情和另外一个人说我爱你。
但是每当想到这些年要不是有连歌，自己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对于他就发自内心的愧疚。
是谁曾经说过，时间久了就淡忘了。
不管是你曾经多深爱的，时间总是会抚平一切的。
但是自己的时间似乎颇为私心，不知道到底是它慵懒还是任性，这么多年了，它敬业的抹掉了很多记忆中的细节，却单单没有抹掉一个白绍楚。
果果叹了口气，轻轻的垂下了头。
每一次当自己鼓足勇气，告诉自己要去开始接受武连歌的时候，都会以这样僵持的静默结束话题。
兴许是自己演技太差，亦或是连歌心思太慎密，自己心中那么微小的虚假和伪装都可以被他很轻易的看穿。
不是爱，再装都装不成爱。
武连歌此时轻轻垂下眼，声音略小的问了一句：“果儿，你不爱我，要给我那个身份，那我和当年的薛缇，有何区别？”
果果惊讶的看着武连歌说：“当然不一样！你是连歌啊！”
武连歌甚是平静的抬眼看着说：“可我不是白绍楚。”
第044章 无风知意（八）
果果震惊的看着武连歌，他这句话说的自己内心无法抵挡的痛，这样骄傲的连歌，却每每说到白绍楚的时候，眼神中都闪过几分难以掩饰的疼痛。
爱总是折磨人的东西，爱着得不到会痛，爱后又失去会痛，想爱不敢爱会痛，能爱却不爱也会痛。
“果儿，早点休息，连歌也回去了。”每到这样的时候，他总是淡笑着垂着眼，静静的离开。
果果站在房内，直到武连歌出去，自己才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营角声，虽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自己却完全没有睡意。
此时听到门外通传，钱星星来了。
果果开门的时候虽然勉强的笑了笑，钱星星还是一脸得瑟的表情看着果果说：“又被苦恼告白了？”
果果瞪了钱星星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钱星星嘿嘿一笑，滑头一样的看着果果小声说：“其实吧，那个武连歌对我是凶了点，但是对你那是真好啊，连我这么好的新世纪五好青年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好挑的呢？”
果果皱着眉头白了钱星星一眼说：“你说什么呢，挑什么挑？”
钱星星正经的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其实吧，你这怎么算都是二婚了，就别挑毛拣刺那么多了，赶紧给楚儿找个爸爸，不然小孩子长大了感情不好相处的，你还想孤独终老不成？”
见果果转头看着自己，表情已经有点愤怒了，钱星星鬼笑着吐了吐舌头说：“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没有你的同意，我可不敢自作主张。”
果果明显被钱星星气的有些不耐烦，不冷不热的问道：“什么事？”
“探子来报，已经查清晋州的兵力，加上新来的叛匪，白寨主手下总共有十万人出头。”
果果一挑眉问：“寨主？”
钱星星看着果果说：“怎么？难道他们不是土匪？我们还要称他们为义军？”
“……”
“且不说称呼是什么，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如今我们的兵力至少是他们的三倍，虽然那小子很会用阵法，但是我就不信人海战术压不死他。”
果果依旧皱着眉，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钱星星见她不理会自己，继续井井有条的说道：“如今我们了解敌军，也了解自己的势力，我是想一口气夺了晋州。”
“……”
见果果还是不理会，钱星星很是严肃的大声唤了一句：“许果同志！”
果果猛的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钱星星，其实从听到白绍楚的相关消息那一刻，果果的心又没有了方向。
钱星星无奈的叹了口气，郑重的看着果果说：“有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了。”
见钱星星一脸探究，果果点点头说：“你问。”
“你到底想不想将这帮叛匪清了。”
果果内心一震。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每每涉及到白绍楚，自己心里就变的一团乱。
钱星星问的对，自己到底想不想将他们清了，确切的说，是将他清了。
白绍楚就算再会用阵法，他手中的兵力和大唐相比，无疑都是以卵击石，想除掉他，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考虑。
如今……自己不但御驾亲征，而且还迟迟的压着军队没有动作。
自己到底出来干什么？是来见他么？
如果真的和自己说的一样，是为了和过去诀别，那现在自己又在期盼什么呢？
满心的空白，似乎只是在无休止漫长的等待，等待的，又是谁？
“小钱子，我不知道。”果果轻轻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的答了一句，钱星星一愣，就听她幽幽的说：“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有段时间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会不会已经成为武则天一样的女人，我和她比就是一根废柴。我优柔寡断，我拿不起放不下，我看不开逃不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钱星星看着果果，没有说话。
果果抬头继续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眼泪，她抬手轻轻一抹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的兵力都不用大唐出动主要兵力就可以将他们铲除，但是我竟然还从京城跑了出来，我到这里到底干什么来了，我要的是什么结果，我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
“你还是很在乎他是么？”钱星星很少说这样感觉的话，果果有些惊诧。
钱星星只是淡淡一笑，平静的看着果果说：“你想见他。”
果果震惊的后退了一步。
自己想见白绍楚？
原来内心一直都不明所以的那些呐喊，那些这么多年如一日如鲠在喉却不知道到底病灶在哪里的疼痛，这些年即便是笑着也会突然变的莫名忧伤的表情，仅仅因为这一个原因。
自己想见他。
钱星星突然笑起来，笑的有些怪异的说：“看来传言没错。”
果果看向他，不解的问：“传言？”
钱星星点了点头垂下眼说：“胡乱嚼舌根的人我已经惩治了，但是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你对于白绍楚根本就是余情未了。”
“……我。”果果内心一震，军中竟然已经有这样的传言了？自己真的就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钱星星珍重的看着果果说：“许果，喜欢一个人不是不好，但是要喜欢对人。爱一个人不是不好，但也要首先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你是皇上，并非寻常农妇，每天只需要等待丈夫回家，只要带带孩子织织布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过一天。你出去看过将士们的样子么？他们有一些是那么的年轻，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他们这么小为什么要出来参军打仗，后来一个很年轻的小男孩告诉我，他出来打仗是想建功立业，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果果认真的听着钱星星的话，摇了摇头。
钱星星笑了一下，看着果果说：“他说，因为皇上圣明，皇上管理的天下能让他家人吃饱穿暖，能给他们好的生活，于是他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将来入朝为官，给他家人争光。”
果果难过的低下了头，心口沉重的难以形容。
“许果，天下有这么多的人愿意相信你，甚至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在你掌控的沙盘里，倘若他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只取决于皇上心中的那份不能告人情感的秘密走向，自己兴许某一天会因为皇上的迟疑和犹豫被敌人偷袭攻击而失去性命，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不值么？他们所为的是保护你的天下，你给他们的却是一个不女子因为爱情而发动的战争，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他们所为的是保护你的天下，你给他们的却是一个小女子因为爱情而发动的战争。
果果静默的看着地面，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话。
许果，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刻的你，有多可恶。
钱星星叹了口气就打算出去，说道：“算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会想办法安慰将士们的，你好好想想吧。”
“我……”果果大口的喘息着，声音越来越小的说：“下令吧，尽快清剿……”
抬头看去的时候，钱星星已经出去了，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自己，又一次成为了胆小鬼。又一次犹豫退缩了。
寒夜风凉。
果果只穿了一件单衣出了门，下午的时候还阴郁的天气，晚上已经飘起了雪花，外面银白一片，果果回头轻轻看看自己的脚印，站在都护府的小院中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鼻腔一直到脑海的冷。
快十年了，已经不记得看过古代多少次雪落，在这一瞬间，天地是没有极限的，自己和曾经的生活也是没有界限的。
都是下雪，都是一样的白。
一样的冷。
第045章 无风知意（九）
果果清醒了许多，察觉到冷的时候，自己的手和脚踝已经被冻的没了知觉。
回头看了看周围，没有宫人，这样的感觉很玄妙，有那么一刻的时间，自己可以忘记如今的身份，许果还是当年那个十几岁有心脏病的孩子，那样单纯天真着。
十年了，时间飞快的跑了十年，生怕被任何人抓住一般，这十年里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真正静下心去想的时候，似乎只剩下了一件事。
爱着白绍楚。
自己爱了他十年，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停歇过。
果果轻轻抬手抱住自己，颤抖着朝着屋子走去，这样能够穿透人心灵的寒冷也冻不醒自己。
爱本就是折磨，一旦品尝了，动辄如天雷地火，再者是惊涛巨浪，带给你感官刺激的同时，也埋下了倘若失去就必须品尝的苦果。
寒冷和温暖交接的时候，察觉到冰凉的身体开始慢慢有了知觉，果果抬手擦了擦眼泪。
白绍楚，有没有一种方法让我不再爱你，我是真的累了倦了，可脑海中却还充斥着那些甜蜜的誓言。
可我，就是不能不爱你。
明和十年正月
病痛，来的很是时候。
皇上凤体欠和，大病三日，高热不退。
都护府后院的灶房外，武隽拿着扇子轻轻的扇着手边药罐下的炭火，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去，一个很是瘦小寻常百姓打扮的人湊了过来，见到武隽回头看自己，惊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做贼心虚一样的低下了头。
“你是何人？”武隽谨慎的站起来，龙主吩咐过，这里不比皇宫，皇上的药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容半点差错。
那人低着头，半招着脸，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
“抬起头来！否则我喊侍卫了！”武隽的语气不容抗拒，那家伙吓的缩了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抬头。
武隽朝着那人走了过去，作势已经要喊侍卫，却见那人突然抬起了头，不停的对武隽做着噤声的手势。
武隽看到那人长相的时候，愣了。
这是，公主？
武隽惊讶的说：“公主……你……”
楚儿皱着眉头，轻轻跺着脚不停对着武隽摆着手说：“嘘！你别说话别说话！让武叔叔或者莫莫知道我来这里了，我就惨了，要是告诉我妈妈，她估计得气的更严重。”
武隽还是一脸不解的表情问：“公主不在长安……怎么……”
楚儿气的小脸都红了，耍小性的说：“不是都和你说了，别说话！”
武隽无语的点了点头，就见楚儿小心翼翼的走到熬着的药边上看了看，回头看着武隽问：“我皇娘好点了么？每天都要吃这么苦的药么？”
武隽茫然的点了点头，想起来药罐的火不能小了，赶忙又蹲小煽火。
楚儿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蹲下来在一边看着武隽煽火，眉头皱在一起，样子到很是可爱。
武隽看了楚儿一眼，偏过头，脸有些微红。
楚儿唉声叹气了半天才看着武隽，很是小声的说：“我是偷跑出来的，奶娘被我逼的没有办法，才暗中派了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