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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这是人品的产品啊,请各位笑纳
☆、128从此无心爱良夜
琴师陈意在山西的陈家班已经呆了十几年了;二胡拉得一般;只是人缘好;老班主也不舍得辞退了他。
说起来还是当初康熙皇帝在位的时候,遇着大旱;陈意的父母没了活路,就把陈意丢在了路边。还好当时的老班主好心,捡了回来养着。
一开始;老班主也是看陈意长得白净秀气;想培养个角;每天带着吊嗓子;练身段。可惜啊;台上也讲究个能耐和运道。
陈意从三岁开始学戏;八岁上台;一路就没有大红过,挨了五六年,最后还是老班主心肠好,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忍心让人没了活路,就做主让他改行当了琴师。陈意是个老实人,也不埋怨,只是每日起来仍旧跟着师兄弟们拉了嗓子才去练琴。
后来陈家班的武生陈飞唱三岔口□了,正遇着皇太后万寿,各地都进献戏班,陈家班花了一月功夫,排了一出目连救母,就从县里唱到府里,又选了进京城。
到了北京城才算见了世面,每个班子这么想。可惜的是到底是京城,卧虎藏龙之处,到底还是落选了。大家伙都怏怏的,老班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是把大家伙拉到面前好好鼓励了一番,又许了各人可以支领月钱去四处玩玩,要过几日才回程,这才让人高兴起来。
等各人都散去了,老班主把陈意留了下来:“小意啊,你看着点陈飞,这一程最不高兴的人就是他了,待会出门,你跟着他,这样愁眉苦脸的可不够大气啊,咱们回去好好唱,还有机会的!”
陈意同陈飞是一起被收养了,自然感情亲厚,笑笑应了就跟了出去,一路上拉着他说东道西,好不热闹,陈意还记得陈飞那时的笑容,干干净净,还有一对小虎牙,两个人很得意地比着谁能最快把一杯豆汁喝完。
后来的事,陈意就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豆汁的味道太难喝,然后好像有人吐了,然后呢?被五花大绑丢在日头上晒着的陈意,看着自己的师弟被人围殴至吐血,然后呢?记不太清楚了。
模糊间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救了下来,等醒来的时候,陈意躺在陌生的床上了,动了动四肢,只觉得木木地发疼,有人在旁边说话:“果然醒了,快告诉王爷!”
等身上的伤好全了以后,陈意终于见到了老班主给自己留下的信,含含糊糊地嘱咐了几句就什么也没有了。倒是服侍的人都很疼惜陈意,只说是王爷喜欢听琴,留他做了琴师,日后各项用度都是王府赏赐,可算是得了天大的恩典。陈意也颇为知礼,好几次表示要去谢恩,外头的管事都说是且安心养病,不急。
每日拉拉琴,唱唱曲,日子过得挺逍遥,只是陈意始终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入得王爷的青目?待了数月,伺候的小厮跟陈意也熟了,慢慢前院的信息陈意也能听到几句。原来救了自己是和硕英亲王,当年圣祖爷第九子,当今皇上最得力的弟弟之一。陈意恍然如梦中,自己何德何能就投了这样贵人的好?
若说是琴技也未免可笑,哪怕丢回山西,自己也不过尔尔,何况是京城?陈意自然也听说过那些龌龊的事情,大清朝禁了官员们流连青楼楚阁,戏班子里的旦角有几个能干净?可是揽镜自顾,陈意真的不觉得自己相貌出众。
好在陈意性子平和惯了,也就安安静静守着自己的院子不出门,他早瞧见院门口守着的侍卫都是有品级的,老班主教过的,看见官,要躲着。
后来王府的掌事内侍马公公也来过几回,不过是瞧瞧陈意的起居随意寒暄几句罢了,赏了几句王爷的关心话。
这样无所事事了好几个月,陈意也被许了偶尔去隔壁院子找人说说话,原来隔壁院子里住着的都是雏儿,也有早有耳闻的绝色旦角,英王爷位高权重,深受皇帝的爱重,总有人愿意拿各种美人讨好他,王爷偏偏男女不拘。
陈意才隐隐觉得英王爷莫非好男色?同他们聊起天才发现王爷一个都没收用,只是当玩意儿养着而已,除了让人称呼声公子,其他跟个猫猫狗狗也没区别。偶尔唤了人去唱个曲儿,翻个筋斗。
只是出来讨生活的个个都是不愿意惹事的,不管王爷是忘记了,还是另有用途,大家且混着吃碗安稳茶饭如何不好?何必深究,日子就这样过着。
秋天的时候,英王爷八月十五领着福晋世子进宫领宴去了,王府里没了主子在上头,管事们越发管得紧,陈意他们的院子是西边的角落,离内眷的内院远得很,可是侍卫们也不敢大意,看得紧紧的,一步不许多走,月饼酒菜赏下来的都好,只是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陈意想起来戏班子,难免躲着哭了一场。
隔天起来就听说晚上王爷回来的时候,一场大醉,点了好几个公子去侍寝,到了早上也没有早朝,几个公子刚刚才抬出来,都在自个院子里躺着呢。
陈意听了这话越发不敢多言多语,每日小心谨慎,可是侍寝的公子们却越来越多,那几个雏儿居然也请了师傅来教导如何好生服侍。到了月末,却看见那些公子们都被管事领了出去,说是王爷赏了身价银子,许他们自寻前程,各人倒都是欢喜不已。
留下来的人反而盼着被收用,也打听过了,王爷脾气不坏,也不喜欢胡乱糟蹋人,若是这样,拼得熬一晚上,换个自由身如何不可?况且谁都知道英王爷出了名的豪富,出手也大方展样,怎么着也不会白占奴才的便宜,出去了的都得了不菲的安家费,临走也好好作别了同伴,倒多是笑摸样的居多。
唯有那几个雏儿却是不曾被收用,也不放掉,白白地让人揪心,陈意跟他们隔得远,没什么交情,小厮们也叮嘱过的,不能随意往来,陈意只能继续寂寞下去了,曾经的欢乐的确是远了。
中秋刚过,王府里就忙乱起来,服侍陈意的小厮欢察也是旗下的包衣奴才,颇有些兄弟成了气候,跟在主子身边做事,也奔了小小的前程在身上。欢察临进来之前家里嘱咐了的,少说话多做事,可是却被分到这样一个院子,就连打扫都有粗使的下人,欢察每日也闲得很,加之陈意为人和气,两人也算是有几分情分。
:“公子你们哪里知道,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年年的重阳节,皇上都辍朝一日,各太妃中午就进宫陪着皇太后娘娘过节,晚上皇上可就过咱们王府来了,到时候敦亲王也要过来,还有穆亲王,诚郡王、明郡王、咱们府上能不早早预备?”
陈意含笑点点头,配合着欢察的语调摆出合适的惊诧表情,实际上除了听过敦亲王是皇上第十个兄弟外,其他的陈意根本一个都不知道,他进京不过数十日,哪里就能知道这么多显贵?那敦亲王还是因为除了皇上就是他常常送东西过来,陈意这里才偶尔闻之的,只是看欢察说的尽心,他不好打断罢了。
欢察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英亲王预备了如何多的珍馐佳肴,从江南运了怎样的奇花异果,从海外买了多少舞姬歌娘,陈意心里只想着,自己何日才能归家去。
这日陈意正在院子里拉琴,扑棱棱就从墙头跌下来一只白鹦鹉,红嘴红爪,看着喜人极了,陈意把它拾起来,细心拍去身上的尘土,那鹦鹉也颇通灵性,乖乖蹲在陈意肩头也不飞走,陈意高兴地不得了,剥了整整一碟葵瓜子喂它。
等欢察端了午饭来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大了:“这可是王爷的宝贝呢,是皇上的雪衣孵出来的,最后一窝都赏了王爷,肯定是今儿给它梳毛的时候跑脱了,公子,你把这鸟儿交给我吧,不然马公公肯定着急!”
陈意看着欢察一脸的兴奋,心里哪里猜不出他是想着邀功,虽然心里舍不得这白鹦鹉,可是皇帝御赐的东西,自己哪里配要?点点头,交给了欢察,欢察压抑不住的喜悦在脸上漫开来。
晚间的时候,欢察乐呵呵的回来了,陈意也不多问,欢察服侍的加倍用心,想着这孩子口里藏不住话,定然是要跟自己说道说道的。谁知外面却有人敲院门,进来的是王府里的掌事内侍,手里亲自举着黄金脚架,上面细细啄着自己羽毛的不正是那白鹦哥吗?
:“王爷说了,难得月岩喜欢你,就交给你好好照看,可不许养坏了啊!”
陈意自从进了王府,从没有这样高兴过,每日逗弄下骄傲的鹦哥,教它念戏文,不知多有意思。
就连欢察也高兴:“公子你不知道,府里养的最多的是玄袍!”陈意一愣:“我可从未听过这种鸟,想必是上等的稀罕物件吧?”
欢察捂着嘴偷笑,左右看看无人,附耳过去说:“就是八哥鸟,玄袍是王爷起的名字。”陈意笑笑说:“原来是这样,我是说我没听过这种啊!”欢察接着说:“王爷自己也叫八哥,却不许我们叫!”
陈意还没来得及发问,欢察就压低声音说:“你可别到处乱说,当今圣上序齿就是第八,当年我们王爷可是喊八哥的!”
陈意一凛,点点头不再做声。
重阳节那天,果然处处重兵把守,各处的公子都得了交代,不许出院门,陈意自然乖巧呆着,外面听见人说话:“金统领,这边好了!”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拿了月岩过去,说是皇上想瞧瞧,自由惯了的月岩哪里肯安分带上链子,又是一番挣扎。
敦亲王从西藏赶回来过重阳节,穆亲王也带着西北大捷的好消息回来了,当天晚上,果然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漫天炮竹里陈意爬起来看了一夜的烟花。
冬天的时候,皇后娘娘终于生了嫡子,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里,英王爷却有些郁郁,大家都在猜是不是王爷近来为着庆祝的事每天在礼部累到了?
‘
已经习惯带着月岩去后花园的东面散步的陈意,自然不知道皇帝操心英王爷的身体,下了旨意让英王爷每日都要打一套五禽戏。
等陈意看到英王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下跪了。
:“跪什么跪?本王不缺人跪!你就站在那里,不对,往那棵绿梅那边过去点,恩,把月岩捧高点!对,就这样!等本王打完这半套再说!”
捧着月岩的陈意丝毫不敢挪动,初冬的雪花飘落在鼻尖,痒痒的,他刚拿手去拂,英王爷已经瞧见了:“不是说了叫你别动的?再动就不客气了啊!”陈意只好又定住了。好容易英王爷打完了一整套拳,把绑着的辫子放了下来,还是没发话让陈意如何,等走远了才说:“明天早点来!”
陈意的腿却已是冻僵了的。
然后,每日陪着英王爷,看他打拳,就成了陈意每日的任务,英王爷甚至命人做了专门的几套衣服,让他在花园站着的时候穿。
再后来的时候,王爷就特别喜欢把陈意抓到身边,也不要他干什么,磨墨司香都有人。只让他站角落里,茶果什么的是从来不少的,只是陈意心里也慌慌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特别是每当王爷看久了陈意的时候,晚上总会有公子侍寝,陈意就越发迷惑起来。
一直到老,陈意都记得那一年的冬至,中午吃的香菇白菜猪肉饺子,特别香,晚上呢?晚上王爷就要了陈意的身子,陈意还记得那些喘息,吮吸,各种交缠,可是第二日呢?他忘了,好像王爷就连着几个月没有见他了,好像隔壁院子里的公子们格外换得勤了。
可是大半年过去了,陈意还呆在府里,各色人等也都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就连欢察都加了月钱,陈意难免有些痴想,王爷还是在意自己的。
那一天,又是中秋节,陈意记得清楚的很,不仅是因为英王爷早上才把一个送自己荷包的婢女小莲赶到庄子上去,还因为晚上突然到访的客人。
敦亲王冲进来的时候,脚步很沉稳,王府了呆了快两年,陈意自然不会不清楚,敦亲王同英亲王如何亲厚,可是等自己被人按着脑袋压到地上跪着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去感叹果然是手足情深。
敦亲王冷冷的声音仿若镌刻在血肉里:“你哪里像他了?你也配被人当成他?”蘸着盐水的皮鞭抽上来的时候,陈意几乎是木在那里的,没有人来救他,敦亲王带的是自己的亲兵,欢察早被丢掉外面去了。就连月岩都被带了出去,抬头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敦亲王眼底的冰冷就被摁到泥里去了。
而英王爷?今儿是中秋,不过了子夜时分,他如何肯回来?
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救了下来,只是欢察消失了,身边再来的都是哑巴,等到陈意可以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脸上已经被人狠狠划过,苦笑几声,还能说什么呢?
隔了很久才听说敦亲王去石家庄整理军务去了,陈意才从庄园挪了回来,王爷却病倒了,御医、院判每日流水般来往,后来干脆就住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