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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逸一听便明白了,低头细细合计了半晌才说:“会主子话,以小人的浅见,那些土匪不过是穷得活不下去才上山做了这没下稍的买卖,只是现在若是空谈招安,等主子们去了,县太爷可不会留情面,他们想着这,只怕也是不肯的啊!”
八阿哥眯着眼睛笑起来了:“不错啊,杨管事想得挺周到的,只是这朝堂之事也轮不到你插手,你只要回答我他们肯不肯被招安就好啦!做流匪终究不是条正道,朝廷现在是不想事情闹大,真的兴兵来剿匪,那可是劳民伤财,等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选了!”
杨天逸心里一滞,咬着牙笑了:“奴才何曾让主子失望过?这边宁化县里的张主事为人最是谦和,上上下下都喜欢他,张主事出面他们一定肯的!”
八阿哥满意的点点头,让人带杨天逸下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事情统统很顺利,听了八阿哥的建议,四阿哥同样很满意能有人出面去谈招安,这几天四阿哥算了笔帐,招安比剿匪省钱多了,何况不过是官逼民反,自然不能苛责。
然后,故事的结局却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当土匪变成了良民后,县太爷被押做了上京受审的囚犯,带头抢劫的刘佛被斩首挂在了城门上。
四阿哥冷着脸读出了怀里收了一路没见过光的圣旨,提拔了几个比较不糟糕的人接任,又安抚了百姓,威吓了别有用心的不安分者。
洋庙也被四阿哥八阿哥监督着推平了,要改成县学,为圣人立言,减免了宁化的赋税,也发放了救济的粮食,只是再过一个月就要征召更多的人去西线服兵役!
据四阿哥的说法,这是皇上的苦心,既养了兵丁的家人,又维护了江山的稳固,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举措,果然是皇恩浩荡,无所弗及!
福建的小小风波,最后画上了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句号。
他们离开的时候,征兵令还没有颁布,自然是各种感恩戴德的百姓们一路远远携老扶幼的送着他们,眼神中颇有些不舍。
杨天逸跟着队伍走,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想起八阿哥嘱咐自己预备刘佛家中的用度,心里闷闷的,难道天威难犯,真的要用血来洗刷吗?
回去时,杨天逸再看见八阿哥,都有些不敢直视了,京里谁不夸这位主子和气,可是四阿哥说话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劝。
杨天逸知道情势所迫这个词,平日自己也不是没这样做过,可是到底是人命啊!又想起刘佛最后一面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家人有了保障,脸上那了无挂碍的轻松,心里不禁有些隐隐地发酸!
京里的九阿哥却是雪片般的信件往各地寄去,皇伯父已经透了风声,等哥哥们回来,新年就分封爵位,过完年就开府建牙,开春就大婚了,八哥怎么还不回来?你到底是娶我表妹还是娶老十的表妹,给句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这一章情节很丰富吧,呵呵,故意没有铺开了写,想多点留白
那个,回来就要预备婚事了,八福晋是谁啊,大家给点想法啊
☆、130江上流莺独自听
却说山西离着京城不远;十阿哥跟着大阿哥紧赶慢赶不过几天就到了;这边民乱早已平定;二人不过把贪渎的官员就地拿下就得了不少称颂,飘飘然的两位皇子乐得多呆了好多天;大阿哥顺便见了见这边镶黄旗下的诸旗主。
大阿哥外祖父虽然已经过世,可是纳拉氏里亲舅舅堂舅舅表舅舅牵拖出来至少也有几十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功勋太显赫了;后世的子孙里能有所建树的实在是太少;不然大阿哥何必事事倚重堂舅爷明珠?
都说见舅如见娘 ;可是惠妃娘娘在宫里活的好好的;尊养得不知道多滋润;大阿哥看着自己的舅舅们就淡了好几分。大模大样受了他们的大礼;然后官样的文章应付了几句;除了要族人好生办差事,多多军中效力外就再无别话。倒叫一旁的十阿哥心里不是滋味。
钮钴禄氏也是镶黄旗系下,这次也有人过来给十阿哥请安问好,十阿哥自温僖贵妃娘娘逝后,心里着实难受,只是不好对着人说。康熙帝把十阿哥的表弟泽尔金和小舅舅尹德派到十阿哥身边做侍卫后,十阿哥面上不说什么,私下很是照拂自己的亲人。
这次出来,十阿哥也把自个的表弟和舅舅带着了,想着这样的美差务必要给自家人求个封赏提拔才算对得起自己的母妃。就连下面送过来的各项礼物都分了不少好的给他们,看着大阿哥对着自己的亲人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十阿哥心里颇瞧不上。架子是对着外人摆的,若是身份够了,何必装模作样时刻端着?看皇阿玛都记得要礼贤下士,大阿哥这般做派的的是提不上台面,
又想起了远赴福建的八阿哥,心里另是一番惆怅,自来没有分离过这么久的,宫里的九阿哥自然不用自己担心,南边八阿哥那差事可不好办。连着几日都放不下心来,十阿哥自己想着就不觉笑了,这样反复思量,哪里像是个男儿所为?只怕说出来要被人笑话吧!
山西素来富庶,出产丰厚,因此进上的东西也格外让人满意,两位阿哥都得了池盐厂的暗股,每年吃红都可以进项过万,至于那些澄泥砚、琉璃摆件更是挑好的送过来。等到二位阿哥动身回京的时候,光上好的汾酒、菖蒲酒、玉堂春酒就拉了十几车。
十阿哥还自己掏腰包让人沿途去采买各类药材,什么黄芪啊,党参啊、五加皮啊,都是当地出产的好东西。谁知道采买的人回来说药行的掌柜亲自把药材押着来了,还不肯收药钱,十阿哥大为不解,把那掌柜叫进来仔细一问,原来是九阿哥名下的药行,十阿哥还有股子在里面,那掌柜哪里肯收自己主家的钱?
十阿哥闻言哈哈大笑:“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回去好叫人说爷监守自盗了!哈哈!”
那掌柜的陪着笑说:“主子这是哪里说的?可不是小的们疏忽了,服侍地不好,才叫主子自个去采买,原就该奴才们先预备着的呢!”
十阿哥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爷不差你们这点子孝敬,该怎么算怎么算,只是挑好的送来就行,去支了银子回去销账,再不依爷就恼了的!”
那掌柜的无法,只好跟着去支领了银子,好歹又送了些路上的土仪才罢。
路过大同的时候,队伍就慢了下了,无他,大同除了出产颜色漆黑漆黑的煤炭,还出产皮肤雪白雪白的花魁。这边的好水好醋养了出了水葱般婀娜的身段,西街一整条街全部是温柔乡脂粉窝,莺声燕语软语娇笑。
尤其可爱的是这里还养了汉家的娇女儿,三寸金莲一步三摇,别有一番风味,大阿哥久旷之人哪里禁得起这个?想着天高皇帝远,纵然被皇阿玛知道,也不过是些风流罪过,怕什么?
等得十阿哥实在是受不了去找自家大哥时,就看见大阿哥衣怀大敞,左拥右抱,那鬓发散乱的女子正姣笑着拿口哺了一粒红枣给大阿哥。十阿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自己房里也放了几个人,可是这般不堪的荒唐到底少见。
有心要劝,可是看着大阿哥那一脸沉迷的样子,十阿哥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马马虎虎地喊了一声大哥,问了问什么时候动身回京就退出去了。
这边大阿哥仍然迷惑于这样罕见的风情 ,宫里的女人大多雍容华贵,进退得宜,从来都是滴水不露,连衣角上多余的褶皱都不会存在。
可是这里的女人呢?个个都像妖精似的,不论是低头浅笑还是耳鬓厮磨都是那么的难以把握,浑身的骨肉仿佛要化在自己身上,大阿哥不是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假戏真做,可是这样美好的哪怕是梦也值得留恋一番,何况自己也打定了主意,打算顶多停留三日就动身。
可是计划总比不上变化快,大阿哥的脚还没从红绡帐子里伸出来,大同府的管道已经被堵住了!
大阿哥只关心大同府皮肤雪白雪白的女子,就忘记了是颜色漆黑漆黑的煤炭养活了山西的人,大阿哥同山西的官员一起醉生梦死的那几日,正是雨脚如麻不肯断绝的天气,大阿哥乐得多挨延,可是煤矿下的工人也在矿井下挨延着性命。
山西上上下下的官员镇日陪着大阿哥,想着如何讨好主子,就忘记了矿井下也是别人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
等张家娘子李家幺儿自己扛着木杠去下井救人的时候,三十九口矿井里日夜地挖掘,也不过救了五十几个奄奄一息的人出来,当悲伤被心中的愤怒压过的时候,素来沉默的人们开始了反抗!
城里来了了不起的人物,这几日又是清道又是戒严,大家伙都看在眼里,难不成就没有人为老百姓做主了吗?风尘仆仆赶过来讨要一个说法的人被兵丁们拦在了城门外,怎么可以让这些愚民随便说话?
可是井下的亡魂不肯瞑目啊,张家娘子怀着遗腹子,肚子挺得高高的,李家幺儿背着瞎了眼的寡母都来了,进不去城门?没关系,咱就在官道上守着,皇子们肯定是要走官道回去的,我们要拦轿告状!
于是山西的官员们绞尽了脑汁要想个法子出来,是再挽留下皇子还是干脆把那些暴民统统都赶走?左右为难的时候,城门外已是一片混乱。
难得连着几日的阴雨霏霏之后,西风吹开了天空的阴霾,满目望去,尽是碧蓝碧蓝的天空和流金般的阳光,大阿哥已经骑在了马上,不耐烦地看着随从们出来进去地忙碌着,时不时回头跟十阿哥聊几句闲话。
可是送行的官员们却没有到齐,大阿哥元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可是十阿哥穷极无聊就发现了,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拉住个人嘁嘁喳喳,而那些官员偶尔就消失了,换了些面孔陪着自个。
个个脸上都有些忧色,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待到大阿哥这边万事俱备准备出发的时候,大同的官员们脸上顿时铁青了,百般纠缠,只是不肯放行,大阿哥开始还耐着性子敷衍,不多时就火了,一马鞭甩在马肚子上就带着人动身了。
十阿哥跟在大阿哥后面,心里却打着小鼓,就冲着这几日那些官员如何趋奉,就知道肯定有些很不乐观的事情在前面等着自个。
东门的城门紧紧关闭着,全副武装的兵士把哪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大阿哥一看这阵势,心里一股邪火就窜了起来,举着马鞭沉声呵斥:“都给爷让开,谁拦着统统都吃爷的窝心脚!”
等城门缓缓打开,大阿哥才傻了眼睛,门外的官道上挤满了扶老携幼的沉默的百姓,破破烂烂的衣裳,走近前去,路边横七竖八摆着些残缺不全的尸首,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尸臭味道,让人作呕。
当大阿哥的马腿都被涌上来的人抱住时,情况已经失控了,人群涌上前来,各种哀嚎哭告声音如同地狱里发出来的控诉,让人心惊肉跳。
暴躁的大阿哥左右腾挪都没有办法找到一条出路,手里的马鞭不断的举高,挥下去,可是一道道血痕印在了枯瘦的手臂上,单薄的肩膀上,嶙峋的后背上,可是更多的手臂张了过来。
外围的侍卫们不觉心惊,十阿哥忙回头命人进城调人来解围,而大同的驻城官兵已经行行列列
的出来了,而一具具身躯被拖走拽开,而哀嚎声依旧没有禁绝。
奉命清道的兵丁只觉得手臂上的挣扎越来越厉害,可是看着马匹上那些冰冷的目光,只得低了头努力拉扯着。
终于,被拖到道边的人们怒了,开始抢夺兵丁手上的武器,场面上一片混乱,原本还高喊着冤枉的妇孺们闭嘴了,擦干净眼泪,把手里的孩子放下,冲向了人群里。
大阿哥的坐骑被惊到了,长嘶着跳跃着,大阿哥紧紧握住手里的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子,努力维持着平衡,隔着人群挤过去的侍卫根本没办法靠近大阿哥,后面的侍卫们一看不妙,直接回头冲着大同指挥说:“还不想点办法?若是大殿下掉了根头发,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大同指挥已经一身都是冷汗了,大同知府直接喊了出来:“暴民作乱,还不就地斩首?”十阿哥闻言一惊,等他回过神来,兵丁们已经刀刃出手,砍出了一条路出来,等侍卫们拉住大阿哥的坐骑,扶了大阿哥上了马车,不过几柱香时间,而官道已经算得上是血流飘忤了,
扶着内侍的手臂,大阿哥坐进马车前,冷冷地看了看大同的官员们:“居上位者岂能为宵小所挟?都说乱世用重典,看来,尔等还是软弱了!把这大同府交托在你们身上,如何能让皇上放心?”
十阿哥也被苦劝进了马车,等马车走了很远后,身后的凄厉哭号声仍然在他耳边萦绕,十阿哥双手成拳,紧紧握住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摩挲着,胃里泛起了些发干的苦味。他从来没有如此觉得怀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