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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日高犹未到君家(中)
大阿哥搂着新夫人谢了皇恩;脸上的倍受恩宠不像是作假,张佳氏更是干脆长跪不起;给深宫中自己从未见过的公公磕头祈福,直磕的脑门泛红才罢休。
张佳氏的成长在大阿哥的府上几乎是一夜之间完成的;原本哭哭啼啼嫁进来的张佳氏从没指望过能过好日子,圈禁中的皇子继室;不过是活死人罢了;前头夫人还留下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也站满了;打定主意做小伏低只求安稳度日的张佳氏却得到了大阿哥的专宠;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自家是选秀被刷下来的,夫君是皇帝厌弃的,难道真的是一拍即合?等到肚子鼓起来的时候;张佳氏才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儿女抱屈,自己怎么可以把他们生下来,然后就让他们对着这方方正正四个角的天空过一辈子?
大阿哥对于新生命的期盼是一点都没有的,自己也算是儿女成群了,最喜欢的嫡子嫡女尚且疼不过来,哪有心思分给张佳氏肚子里的血泡子?
宠爱张佳氏不过是为了让惠妃娘娘有借口为自己的嫡子求情,谁不知道后娘的苦啊?送走了嫡子嫡女,大阿哥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好歹自己为儿子积极努力过,况且把儿子女儿送了出去,也跟自己撇清了关系,便是大干一场也少了后顾之忧。
可真当大阿哥听说了张佳氏晚上偷偷掉眼泪之后,他还是心软了,张佳氏进来的时候,基本的婚礼都没给她一个完整的过程,因着身份低微,张佳氏带进来的贴身婢女只有两个,就这两个婢女,还被府里的宠妾打发去洗衣服了。
静静抹着眼泪的张佳氏完全没发觉大阿哥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抬起头的她立刻站起来想行礼,又想先下跪认错,慌慌张张不知道怎么才好,大阿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手忙脚乱无措的样子,静默了许久才说:“你好生看紧你这个孩子,别打其他主意!”
说完转身就走,他现在还不想透露太多,毕竟他们成婚不过半年,他还不信任这位小妻子。
虽然是皇帝送进来的女人,可是谁知道她家有没有被太子收买?便是皇帝搞不好也动了心思的。枕边人最是防不住,原本想着不管是真是假,将计就计,拿张佳氏当棋子利用的大阿哥,瞧着孩子份上,破天荒决定如果张佳氏一心跟着自己,就放她条生路。
无军功异性不得封侯,这是多少功臣的遗憾,武定天下文治天下,可就着一条就让人心里不爽,大清开国日久,打仗的机会愈来愈少,可急坏了许多人。
虽然这次打西藏艰苦异常,前途未知,可也少不了那些博出身的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深居王府的九福晋都被娘家给烦的不得了,自己家那个夫君什么时候看重过岳家?你们这样打着他的旗号在外头拍胸脯,他吃这套吗?
对着亲额娘九福晋可没那么客气:“额娘,不是女儿不孝顺,这军务又不归我家贝勒爷管着,阿玛却不过人情你让阿玛自个去求皇上啊?总是把我们家贝勒爷抬出来算什么?”
前任都统夫人恨恨瞪了女儿一眼:“我的大小姐,你是皇子福晋没错,可你也得替你阿玛想想啊?原本是正红旗的都统,被直郡王连累,给皇帝拉成个白板,你家贝勒爷就算不开口,你也得替自个打算一下?若是娘家不给你撑腰,过几日宜妃娘娘赏几个格格,皇上指几个贵女进来,你可怎么办?”
九福晋盯着额娘看了半天,心里颇有些难过,怎么自己的亲额娘上赶着给自己不痛快?敏贝勒喜新厌旧,手头又宽松,娘娘偏疼,不知道多少人孝敬骄童美婢,自己已经很难过了,若是自己为娘家求了什么,只怕贝勒爷连嫡妻的体面都不给自己了!
:“额娘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贝勒爷这会子还没到那份恩宠上,管着军务的可不是他!阿玛真的有心,不如去求费扬古将军,那是咱们正经亲戚,同族的难道不该看顾几分?”
七十夫人叹口气:“他哪是肯讲情面的人?为着娘娘的关系,多少年都躲着不出头,咱们这出了三服的族人,他岂会看顾?你别跟我废话左推右推,额娘岂不知道你家贝勒没有管着军务,谁不知道敦贝勒如今手里有权了,你家夫君同他好成那样,说句话的事情,把你哥哥塞进去随便做点什么不行吗?”
九福晋苦着脸摇头:“额娘,您别为难我了成不?我家夫君是跟敦贝勒好,可是说起来他们两个人最听的还是定郡王,我要是求了夫君,明儿这事绝对被定郡王知道了,被他知道了你们胡乱走人情,肯定不高兴!”
七十夫人也有些生气了,站起来看着女儿:“都说女生外向,一点没错,不过些须小事,你就这样推三阻四,亏得我们家还不止你这一门亲戚呢!”
九福晋的眼圈也红了,自小被额娘捧着手心里疼,她如何愿意这样子呢?实在是敏贝勒同自己不过面子情儿,认真算起来,府里弹琴的那个在敏贝勒面前说话,都比自己有分量些。
叹口气:“额娘,你这又是如何?何必这样说话让女儿难受?今儿晚上我就去求贝勒爷可好?”
听得这话,七十夫人的脸色才缓过来,换了副口气:“我岂不知道你为难?只是没办法啊,你阿玛赋闲在家,你那几个兄弟的前程可要怎么办啊!”
晚上的时候,敏贝勒回来了,九福晋亲自捧了酒壶,笑着说:“天气这么热,爷也辛苦了,明儿不如请叔叔伯伯们过来听听曲子,后面的浮香阁已经收拾好了,正好待客。”
敏贝勒听了也高兴:“你说的是,近来一直忙乱着,难得明儿休沐,估摸着他们也有空,果然还是福晋想的周到!”
九福晋抿着嘴巴微微笑了:“帖子妾身都着相公写好了,就等您回来点头了,那妾身就吩咐管事的去递帖子吧?”
敏贝勒一把抱着九福晋,在脸上香了一个:“还是我家福晋心疼我!什么都替爷打算好了,今晚好好疼疼你!”
九福晋心里大为高兴,原本只是想着请定郡王敦贝勒过来,瞅个空子求求定郡王的,定郡王虽然不爱管闲事,可是看着夫君的面子,搞不好能通融。谁知道正好投了爷的性子,今晚要睡在这里,更让她高兴,她可还没生下嫡子呢!
一帐风流,敏贝勒见识过多少男女,便有多少手段逗弄福晋,第二日的时候,九福晋果然睡迟了,服侍的婢女进来端水洗面,九福晋揉着酸软的腰,沙哑着喉咙问:“贝勒爷呢?”
:“回福晋的话,贝勒爷一早上就起来了,好像去前头召集管事们了,说是今儿请客,要好生预备。”
九福晋吐口气,就知道他眼里只有那两个兄弟,自己这次投其所好果然没错,只是今儿自己这腰撑得住吗?哀怨地盯着床帐子,九福晋幸福地抱怨着。
敏贝勒请客,定郡王同敦贝勒自然是要给面子的,敏贝勒府上刚刚休整完,屋顶的瓦片换了颜色,大门添了尺寸,连牌匾都大些,敏贝勒摇晃着脑袋看着很满意,过几年,争取换成郡王府吧?
把兄弟们迎进来,定郡王拉着弟弟的手说:“哪里要你亲自来迎?大热天的,可晒坏了吧?”
敏贝勒反手握紧哥哥的手:“我哪是那么娇弱的人?况且我是站在树荫下等着的,并不热,后面的,把伞举高点,没看见王爷的肩膀被晒着了?”
敦贝勒不耐烦打伞,一个人走得自在悠闲:“九哥,你有什么好东西啊?都拿出来瞧瞧吗,谁不知道你是大财主,今儿规格低了我可要砸场子的哟?”
敏贝勒横了弟弟一眼:“都是贝勒爷了,还是这样莽撞,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今儿不让你惊掉了下巴,就不算我有本事!”
敦贝勒哈哈笑了:“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浮香阁里已经高高低低摆好了几十个大冰盆,一进去就觉得凉意袭人,冰盆里镇着蜜桃同葡萄,屋子里满是清香。
定郡王不由得击掌叹道:“果然是浮香阁,香浮幽然,好!”
三人坐定下来,外头清远的奏乐声便响起了,品着清茗,听着萧管和鸣,顿时让人忘却了暑日的苦恼。
大开了门,小湖上的风吹开了轻纱,湖上荷叶已经田田了,湖中心的亭子里,有舞姬在翩翩起舞,还有乐师在卖力地吹奏,敏贝勒得意地望着敦贝勒:“怎么样,我这一班伎人不错吧?”
敦贝勒点点头:“是不错,就是太费银子了,哪个没事干天天看呢?”
敏贝勒翻个白眼:“你又不缺银子,算计那么多干嘛?有的享受只管专心享受就好了,哪有那么多好担心的?”
敦贝勒从来羡慕敏贝勒的洒脱,偏偏自己学不会,侧身对定郡王说:“大军过几日就出发,哥哥有没有人想安插的?”
定郡王摇摇头:“你只管挑好的送过去,只是别忘记留几个放到东北去,到底西藏凶险,易守难攻,就看哪个运道高了!”
敦贝勒笑了:“个个都当自己天命所归,这几日弟弟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可不心烦?”
敏贝勒听着也笑了:“可不是这么说?大哥倒下去的时候,多少人被削爵,个个望着这个机会,眼睛都是红的,老十,你这回可以大捞一把了!”
敦贝勒也叹气了:“我倒想捞,哪个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真送过去出了事,还不得怪罪我,万一误了军机,也是我倒霉,算了,我全推了,反正九哥你有钱,等弟弟家揭不开锅了记得接济下!”
敏贝勒啐了一口:“你就装吧!自从你任了京畿防务,你自己说皇阿玛赏了你多少东西?好意思惦记我的接济?”
兄弟三人都笑做了一团,午膳也是琳琅满目,尽是捡着他们喜欢的口味做的,屋子里又凉爽,大家都吃了不少。
用完了午饭,两个人就打算告辞,敏贝勒苦留下来:“走什么啊?晚上还有更多好吃的呢!”
定郡王神情有些疲惫:“几日都在忙,想歇会儿。”
敏贝勒一把拉住:“我这有屋子,收拾好了的,睡够了再起来吃饭!”
定郡王看着弟弟坚持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感动:“岂不是扰了你一天,弟妹可辛苦了!”
敏贝勒毫不客气地说:“她成日在家有什么事情做?有事情给她做反而是好事,省得她闲下来闲坏了!”
安置了几个兄弟睡觉,妯娌们也聊得挺尽兴,八福晋知道夫君看重这两个兄弟,自己对着弟妹就格外亲近。
九福晋把娘家的请托直接丢给了八福晋,把她也为难了一番,弟妹放在自己夫君不求,来求大伯子,这说明叔叔根本不知情,自己这样接下来合适吗?
又怕坏了妯娌的情分只得说:“弟妹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回去一定同你八伯说,只是这朝堂上的事成不成的,我们女人们说了不算。”
九福晋笑着说:“嫂嫂肯为妹妹开口已经是大恩了,还敢想其他的?只望皇上开恩吧!”
敏贝勒想得新法子,屋子里摆着鲜果,廊下竹萧一管轻轻地吹着,定郡王难得睡得这般沉重,醒过来的时候,冰好的甜瓜正可口,顺手赏了那乐师,却被敏贝勒拦了下来:“这甜瓜不怎么冰,特地留给你的,我另外赏他吧!”
敏贝勒赏的是瓜汁冰碎,那乐师谢了恩,捧着大口吃着,沁心的凉,定郡王望着敏贝勒,心里酸酸的,便是额娘对自己,也不过能做到这样了吧?怎么不论多细小之处,弟弟都能为自己考虑到呢?
完全没发现哥哥心里变化的敏贝勒,还在劝着他吃甜瓜,定郡王难得大口吃着东西,只为靠着那冰凉把眼底不争气的泪憋回去。
晚上回府之后,八福晋悄悄把九福晋请托的告诉了定郡王,赔着笑脸说:“难得弟妹开一回口,我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
定郡王低头想了想:“必是她不好对老九开口,才求了你的,这也好,免得她娘家外头乱碰反而容易惹乱子,给弟弟添麻烦,这事你别管了,过几日她要是来打探,你就告诉她,让她娘家亲戚安心等着吧!”
八福晋难得外事上插手,此刻见他允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爷,这事不碍着什么吧?您办起来为难不?”
定郡王笑笑:“有什么好为难的,都是亲戚,成全谁不是成全啊?”
过几日大军开拔的时候,七十的儿子,朋春的侄儿,马尔汉的孙子,罗察的孙子,统统被塞进了大军。
就连太子岳家远方的侄子也上了阵,定郡王本能地发现十三贝勒的岳家早就投靠了太子,毕竟正白旗的石家最厉害嘛!难怪后来十三贝勒整太子那么下力气,你连我岳家都拉拢了,我靠谁去啊?
康熙不是没发现底下人的手脚,可这些人都是自己的重臣,大清的贵胄,论起来个个都是亲家,还有儿子们的面子在里面,他能怎么办?只好装聋作哑了,临去前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