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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不敢回头看背后的解语花是怎样的表情。他怕他一看就功亏一篑了。
镇定自若的出了解语花卧室的门,黑瞎子这才失力地瘫靠在门框上,闭上眼耳边全是解语花梦里一声声的唤。
他苦笑,他和他这么久,究竟是谁欠谁的,谁又负谁比较多,已经混作一团,理也理不清了。
人事已尽。
他举步离开,步伐犹如千斤石般重。
“怎样,你满意了么?”黑瞎子手中举着幽雅长颈的红酒杯,轻轻晃着,眼神也懒散得跟着晃动的红酒走。
两声清脆的掌声应声而起,玄雀坐在沙发靠背顶上,玩味的看着黑瞎子,“不愧是哥哥,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这世上能玩味的看着他黑瞎子的人,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他乜着眼看了看悠哉自得的玄雀,一扬头把一整杯酒一饮而尽,“你最好不要惹恼我。这是我的底线。”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虽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这么久来都没好好正面回答你真不好意思。”玄雀看似抱歉的笑了笑,从沙发背上一个挺身就跃到地上,“既然哥哥都不负重望,我自然也不能负了哥哥。你说是不?”他走进黑瞎子,看黑瞎子幽深的眼还只是盯着红酒,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了。”
黑瞎子对搭在肩膀上的手置之不理,但是明显听到回答的时候就不再掩饰情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又满上酒杯,一扬头一饮而尽。
见黑瞎子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玄雀不动声色的绕到黑瞎子面前,盯着他,“剩下的,我善后。”
黑瞎子的手顿了顿,还是没有看他。
“啧啧,真是个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祸的人呐。”
这回他终于有了反应,冷笑一声,“我不闯祸,能给你这个机会?”
玄雀但笑不语。
黑瞎子深深无奈的叹了口气,“玄雀,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玄雀的笑容一僵,片刻错身离开。
玄雀刚离开,黑瞎子的手就停住了。然后狠狠把酒杯摔碎在地上。成了一地的光渣。
他抱着头心烦意乱的爬在吧台上,为了善后……的确,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窗外的景色一片残阳血红。
北京,好久没这么好的黄昏了。
-秋蕊犹香,别离触处是悲凉
“小花。”
有谁。有谁在叫他。
“小花?”
是谁?不是黑瞎子的声音,原来不是他。
“小花,醒醒。”那个人在摇他肩膀,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眼前模模糊糊的,是吴邪的脸。
这些个月,解语花已经连床气的毛病都改了。他没力气生气。
吴邪见解语花醒了,担忧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被子也不盖,真是,我就出去几天跟小哥下个斗,你怎么整成这幅摸样。”说着努着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间。
解语花抱歉的笑笑,捡起地上的被子起身铺到床上,身上因为一宿没盖被子,又喝了很多酒,有些凉飕飕的。
吴邪在他身后叹了声气,“先下去吃点东西吧,都中午了,等会儿我让王盟上来收拾就是。”说着拖着脚步有气无力的往外走,“我才刚回来,就看见你这幅德兴。我得赶紧洗洗睡个觉,困死我了。”语毕还补上了个生动得哈欠。
解语花笑笑,充实的生活真是好,全身心的热情也真是好。
就在两个月前,他也过着这样的日子。甚至比吴邪更佳充实忙碌,用疲于奔命这样的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想起来,却恍如隔梦。
黑瞎子的离开,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一觉醒来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要不是阳台上残留着他临走时候留下的两个烟头,还有他零零散散的几件没来得及带走的衣裳,解语花几乎就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来没有回来过。所有的之前的那段日子都不过是他的一个臆想,或者一个梦,久到他觉得比很久还要久很久。
他刚离开的那段日子,解语花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孤寂得发冷。他曾一度不接受那样的事实。那几天,他平静的可怕。
既不哭也不闹,埋头于解家大小的账务上,心无旁骛专心致志。
不分日夜的工作与劳累,过重的精神压力与低血糖、睡眠不足,终于没能让他的身子安好的撑过三个月。
第三个月不到的时候,解语花终于倒下,被到房间送饭菜的管家发现昏睡不醒的倒在书桌旁,形容枯燥,脸色蜡黄。
醒来后的一段时间,都是管家在照顾他。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给吴邪打了电话,第一次除了黑瞎子以外的人前剥下自己逞强的躯壳。
他那时说,“吴邪,你来陪陪我,就陪一会儿。就一会儿。”声音虚弱。
吴邪赶到解家别苑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正午。
他看着床上背对着熟睡的解语花,竟不自觉红了眼眶。
——妈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
吴邪低声在心里自讪。
然而就算他这么说,一周后,他还是带解语花回到了杭州。
“小花啊,我明白。”这是那天吴邪以为解语花睡着时,轻声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解语花突然就鼻子酸疼,他忍了好久才终于把不稳的气息压了下去,专心装睡。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装睡,只是不想动,不想说话,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这绝对不应把它归咎到身体的原因上,但它还是觉得,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样。
在吴邪把解语花带回杭州的前一天,解语花已经把解家的工作暂时托付给他二叔。前几天的时候,吴邪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解语花。
看他在床上发呆,看他装睡。有的时候累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或许就不见解语花的人。然后最后总能在街坊花红柳绿的酒吧里找到他,通常那时候解语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吴邪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是不想帮解语花找到黑瞎子问个清楚的,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容不得第三人插足。更何况,以解家的实力,解语花靡下的人怕是早就翻遍了整个北京,如果以这样的势力还找不到他,那么就算吴家帮忙也一定不会有什么收获。
一个人不想让你找到他的时候,你怎么都找不到。
解语花有时候会想不起来他那半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醉生梦死,半梦不醒。
之所以是说半年,是因为在时隔半年之后,他又见到了黑瞎子。
那是在老九门三年一次的聚头上。
同身为当家,自然吴邪和解语花都会一并前往。
他并不知道,黑瞎子也会来的。
只有少数人知道黑瞎子掌权的事,倒是大多数人都知道陈家的当家是个神秘的人物。当然每次代表的人物还是陈家的人,但是其中实情当然另当别论。
那日大雨,倾盆大雨。
当老九门的人都稀稀疏疏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解语花不经意的一个转身就看到了他。
惊鸿一瞥。
只是惊鸿一瞥解语花就突然从跟吴邪的车上挣了下来,大雨很快打湿粉色衬衫。
解语花不知道他是在雨中以怎样的姿势追赶他的,只知道在整个过程里趔趄而踉跄,差点跌进水坑里。
他在转角的一个岔口里撵上黑瞎子,用力擒上对方的胳膊。
他打着伞,被突然而来的解语花一把抓住的握伞的手猛地一颤,偏了一下,雨水打湿肩膀一片。
黑瞎子转身的动作对解语花如同一个冗长的慢镜头。
他依旧是戴着墨镜,一身黑,看上去更瘦了一些,却看起来很有更精炼。墨镜遮挡着他的眼,任解语花怎么望,都望不到眼底。
他确实是转过身了,也感觉到解语花抓着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但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
解语花死死的盯着他,试图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来。
他们两人僵持不下了整整两分钟,直到黑瞎子皱着的眉都展开了,解语花才听见他轻轻的说,“解当家。”
唤他一声有如千山万水。
解语花的手一下就没了力气,黑瞎子轻轻一拉就拉开,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从没有过。解语花看着眼前的人,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表情。又或者说,在解语花面前,黑瞎子向来是带着笑的,他甚至没见过黑瞎子平静愤怒和难过时的表情。
解语花这才发现,他原来如此不了解面前的这个人,他原来欠他的竟如此之多。
思绪混乱成一片。
黑瞎子已经转过身,不带笑的他,连声音都听在解语花耳中是如此陌生,“解当家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解语花这才急促的拥上去,紧紧抓着他,“你不忍心的,对不对?”
突然手腕间一阵剧痛,那人冰凉的手扣住他的,一把从腰上拉开,转过身送到解语花面前。
墨镜让他看起来不喜不怒,没有情绪的脸偏偏更让解语花害怕。
他一字一顿地说,“解语花,你听好。你的确是我的软肋,但并不是死穴。”
语罢,像是想让解语花死心一样又加上一句,“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对谁薄情。”
黑瞎子转身走了,走得没有一点怜惜与犹豫。
那一字一句竟如千金重砸在他心上。身体不听使唤地瘫坐在雨里,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面的人影似乎听到身后解语花瘫坐在雨中的声音微微定了定,侧了侧头,终究开始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为什么……”他坐在雨里喃喃自语。
竟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好,他的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啊。
解语花呆呆的看着雨水顺着胳膊从肩上流到指尖,冷不冷已经感受不到。
再抬头时,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雨幕的尽头。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解语花以为,他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人很奇怪,当你有仇恨的理由时,你就能给自己走下去的勇气,和袒护自己懦弱的借口。
可一旦这个借口失去,不复存在,也许你内心的防线就会千里一溃。
这并非匪夷所思的事,就像你可以给自己找一万个借口一千个理由来暗示你的遗憾与痛苦并不是你造成的,而如若失去这个屏障,人的脆弱就无处遮掩。
因为你会突然发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你自己。而你无力承担这种遗憾。
合乎情理,却又不尽人意。
解语花在那个雨天的日子里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直到后来吴邪赶来急匆匆的把他带走,待他重新安然回到杭州。
本身已经日益精神渐好的解语花,眼看着就又那么萎靡了下去。
秋老虎的一天,吴邪看了看背对着门睡着的解语花,无奈的叹了口气,退了出去,掩上门。
走下楼对王盟摇了摇头,“他睡了,把饭菜给他拨一些,先留下吧。”
王盟点头应声。
就在王盟应声的同时,突然一只手从吴邪后面伸出来,一把把他向后拖去。
王盟听到吴邪的惊呼声忙抬头向上看去,楼梯那里已不见了吴邪的身影。
“吴邪。”楼梯的转角处,张起灵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映着有些怔忪的吴邪的影子。
张起灵默默的看了他半天,并没有让步的意思。吴邪对不上他的目光,懊恼地偏过头去。
“我知道。但是我不忍心,你无法理解。”他说出这话就见张起灵的身子不可察觉的僵了一下。
“的确,我没有你那么充沛的感情。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至少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做法。”张起灵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难得的一下说出一大串话来。
吴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自觉就伸出手去,流露出的情绪一闪而过就无所遁形,他垂下手来,“你……在担心我?”
张起灵退开一些距离摇了摇头,“不管什么时候,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说完也不等吴邪再回应些什么,眼光矍铄了两下,就转身回了房间。
吴邪努着眉头低下头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留下一句无声的叹息,下了楼去。
吴邪身后那扇掩着的门,在吴邪离开后开了个缝。解语花苍白的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无力地笑了笑。
那之后地第二天,解语花就从吴邪家走了。
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光给吴邪发了条短信,说这段时间谢谢你,然后就杳无音信了。
吴邪想着解语花这段日子的心病就干着急,打了好几通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人接,当时就找了大半个杭州,差点就报了警。
最后还是张起灵拉住他,对他说解语花不会有事。吴邪信得过他,虽然依旧焦虑的在解语花的消息,但也束手无策。
情向来是个不小的坎儿,凡是在世的,每个人都得亲自趟一趟这浑水,当作你精彩过的证明。外人干涉不得。
解语花本以为就如此与黑瞎子这个人两两相隔,受这么一层大苦大难,全当值了。
可生活总能在你觉得最糟的时候,带你到一个更糟的境界。
在二零零七的年初。
说具体点,就是解语花离开杭州的第六个月,黑瞎子离开他的第一年零一个月。
那是一场在北京老九门为讨伐霍家所私吞的一场交锋。
霍齐昌至死也不明白,他百无一失的计划,究竟是被谁拖下了水。这的确是一场相当残忍又不见血腥的无声杀戮和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