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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冰凉的触感轻轻划过,他伸出手来一抓竟是黑瞎子寒冷的指尖。
他把他的手攥在手心好一会儿,迷迷瞪瞪地看着来人。直到手里的对方手掌的温度温热了起来,解语花才轻轻试探地叫了一声。
“瞎子?”
“嗯。”
黑瞎子嗯过一声之后就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解语花,脸上的表情像水一样平和。
解语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乱起来,他很怕黑瞎子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如同波澜不惊的死水一般,看不见底,却能感受到一股销凉之气。
“你……怎么了?”
黑瞎子笑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塞到解语花手里,然后起身说,“我先去冲冲澡,身上冷。”
等到黑瞎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录音笔中玄雀的声音已经停下了有五六分钟。解语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垫。他没有伸手去关录音笔,只是任它剩下的留白滋啦滋啦作响。
黑瞎子站在浴室门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解语花,也不过来。等了好一会儿他把湿掉的毛巾往床上一扔,才踱到解语花跟前。
解语花没敢抬头,一直垂着目光,手指已经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花儿,对不起。”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听到黑瞎子轻声地说。
心脏猛地一收。
他这样的声音解语花在熟悉不过。一多年前,黑瞎子就是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了分手。如今再次听到,他不敢多看他一眼。
黑瞎子缓缓蹲下身来,对上解语花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花儿,对不起。”
他的眼神很诚恳真挚,他的声音沙哑好听,口吻很轻。
那是诀别词。
解语花突然弓身向前猛地搂住他,“不要,别这样……”
黑瞎子沉默了,沉默是温柔地坚持。是无声地否决。
解语花在黑瞎子耳边一遍遍恳求,直到那本乖张清亮的声音最后都带上了一丝哭腔,黑瞎子还是不言不语。
“花儿。”他忽然唤到,“我心里有罪,原谅不了自己。”
解语花怔怔地环着他,随后拉开些距离看他,喉咙哽了哽,动了好几下,半晌才道,“那我等你,好不好?我可以等的。”说着又紧紧倾身抱住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如果要惩罚自己,让我和你一起。”
黑瞎子伸手抚顺着解语花颤抖的背心,“我不是在惩罚自己,只是被他报复了。”他嘴角牵起勉强的苦笑,“就算你这么说,如果我一辈子都走出不来呢?”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拥着他的手臂狠狠收紧,身上的人压抑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我等你。”答非所问。
他笑笑,指尖穿过他的发,“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是他不忘的一个念想。时间过的太久,久到连解语花都开始怀疑,这念想是不是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罢了。
可惜他当年低回婉转的那声‘好’,偏偏直到现在都犹在耳边回响,余音久久不能散去。
那年,黑瞎子离开之后徒留一屋空悲喜。
解语花失魂落魄的在空房子里过了一周。一周之后,接到吴邪的一个电话。
他说,“小花,小哥他走了。”他清澈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二天,解语花就回北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赶着下午的飞机就到了杭州。
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吴邪的伙计王盟。穿过中庭、上了楼又进了书房,他这才看见神色悠长躺在躺椅上的吴邪。
他甚至没有发现解语花推门进来,身上扣着一本书,左手搭在上面,看上去有些憔悴地在思考什么。
解语花轻轻走了两步他这才回过头来,一双干净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焦距。
他拉出一个笑容,说,“小花,你来啦。”
解语花突然就觉得一切跟当初吴邪来找他的时候颠了个个儿。
他走上前去轻轻说,“我来了。”
那时他没想过,他在这儿一住,就住了很多年。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解语花知道,吴邪跟张起灵历得比他跟黑瞎子要多很多。
他不敢断定他们曾经坦白相对,但那只见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也剪不断。他是知道的。
他常常在想,那么他呢?他和那个人之间的羁绊是不是也如此之深?
他刚过去的那几天吴邪平静的可怕,简直就跟他之前一样。
但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可以说,解语花之前的那种平静,你站在他身旁都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而吴邪这种平静会让你陷入一种恐惧。
他会笑、会闹、会吃饭、会睡觉、会工作、发牢骚、开玩笑,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没有任何异常。
这种没有异常,本身就是一种极度的不正常,它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平静最可怕。
可怕到解语花曾一度不敢去戳破它。
直到有一天解语花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吴邪大睁着眼睛浑身发抖地缩在厨房墙角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冰箱旁边的一处。
看见解语花来了猛地扑上去指着那个方向,声音颤抖,“小花,快救救他,快救救他。”他疯了一样地摇着解语花的胳膊。
事后平静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吴邪告诉他,那一晚他看到的是浑身带血的张起灵,站在冰箱边。
从那天起,这种征兆时不时就会发生。解语花知道,吴邪的精神底线濒临崩溃了。
后来到医院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医生说是精神压力太大,内心过度抑郁和情绪悲伤造成的。
为了安全起见吴邪住了院,人比以前一天天消瘦下来,话也少了下来。但是对于解语花看来,这是好事,至少他现在的反应,总算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了。
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吴邪突然惊醒,狠地拔下针头就开始一边尖叫一边哭。
解语花被一下子吵醒,看到这样马上按了呼叫铃然后抱住吴邪。吴邪使了浑身劲儿要挣脱解语花,又是蹬又是打、用拳头捶,用嘴巴咬。
解语花忍痛一直用力地箍住吴邪,嘴上一遍遍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是小花,没事了,吴邪,都过去了。”他这么安慰,自己却突然觉得很嘲讽。
真的过去了么?
过去过不去。
吴邪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挣扎,冷不丁就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声音嘶声裂肺,闻者伤心。
这么久来的情绪被他全部宣泄了出来,哭到最后流不出眼泪,声音嘶哑。解语花抱着吴邪红了眼圈。
从那之后,吴邪再没有提起过张起灵。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像飞蛾扑火,又如饮鸠止渴。
爱是含笑饮毒酒。
吴邪有两年溺在里面出不来。但从第二年开始的时候气色已经渐渐好了起来,一切都开始恢复到正轨上。唯一不同的是回不到从前的那个他。从他的谈吐举止里,看似没什么变化,却能时常让你惊现有一种浓缩的道理在里面,比过去凭空多出一份老练与悲戚。
解语花看着很是心疼,但也明白了什么。
原来有时候希望比绝望更可怕。当你知道一个人已经回不来的时候,也许你会崩溃,但你总会走出来,即使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可当你的念想不灭,只要你知道那个人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或是他曾经承诺你他会回来,这就是个无穷级的深渊,你被这个念想的无底洞年年月月地折磨,更可怕的是好似没有尽头。
吴邪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笑笑,他说小花你真傻。
直到后来,甚至永远,解语花最终都没有理解吴邪那个复杂的笑背后藏了些什么,还有那句话。
这些年来,解语花过的不好。他一直在勉强自己。
但是人啊,总就得有些患得患失的东西才好。自从张起灵走后,吴邪已经没有那样的情绪很久了。
其实这两年解语花会迁居到杭州陪吴邪,刚开始只是怕他做傻事,后来久了,竟也习惯了。克就算觉得那种少点瓜葛和纠纷的生活不错,他毕竟是解当家。
跟吴邪不同的是,很多东西都只有他一个人承担,他也没有吴邪那种孤注一掷的孤独的勇敢。
不得不说,他跟吴邪身上的确有很多共同点,还有气味相投的地方。这让很多次他们之间的感同身受有种默契的不言而明。
这好比你的孤独感来自四方,多一个人承受和体谅,那总是好的。
潘子有时候会请假,解语花又刚好闲的时候就会帮吴邪看看店,忙的时候就坐在大厅处理一些解家的事,倒也是怡情。
解家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向着强大而不可压倒的方向发展着。这其实是他从小毕生的愿望,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竟能在他年轻的三十岁之前实现。
可心里没有的,是当初臆想之中的喜悦和成就。反而有些空荡荡的。
他知道,很多东西的得到向来不意味着等价的复出。大多时候,你要付出比得到更多的东西,才能如偿。奇怪的是往往很多人到最后,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的又失去了一部分。
那感觉很不好受。他是知道的。
从去年开始,吴邪又恢复到那个出生入死的本分里去。
解语花见证了他整个从清澈的年纪到后来变的成熟征程的整个纪录。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很是复杂。
俗话说的好,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大多人历过的,常是比杀猪刀更可怕的,一刀下去你就沉默的消亡,死在过去某个你不经意的细节里。连杀猪时刺耳的惨叫都不曾有过。
吴邪变了,这种改变让他除了酸楚之外,也不得不感叹这一生活得有多冗长。
他比吴邪站在更高的地方,更为叱咤风云、功成名就的人物,但很多时候解语花觉得,他并没有吴邪活的那么坦荡无畏,过的精彩。
这些年来,吴邪没少跟着吴三省下过危险的斗,很多次都差点折在了里头。
解语花必须承认,他每每宁愿放弃眼前的利益也不愿下太没保证的斗,绝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为了圆一个承诺。
解语花利落地整理着行李,王盟在后面帮着搬些东西,一边卖力一边感叹,“我说解当家,你在这儿住了也有段时间了,这么一走你别说我心里还怪难受的。”
解语花闻言笑笑,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汗,“我也不是到什么远处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况且我跟吴邪这铁哥们儿关系,将来定是还要回来的。”
王盟一边把一个大箱子搬上车的后背乡,一边应着那倒也是。
解语花走过去拍了拍王盟的肩膀,“吴邪多担待着些,这几年他都不要命了的在外面闯。你也别偷懒,总是打盹儿,看那天我跟你小老板揭了你的短。”他玩笑道。
王盟一边惊道着不带这样儿不带那样儿的,一边过去把解语花最后一个整理好的行李箱子抱上了车,又回身锁了门,这才对解语花说,“解当家,成了,出发吧。”
解语花粲然一笑。
关于他突然要回北京的事,要从半年前吴邪突然的告别说起。
本身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倒个斗,只是这斗可能会远一些。等他回来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后来吴邪跟解语花道明了整个过程,包括他中途被人导着在西藏的墨脱中转的事情。
当然,这几年来解语花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引起吴邪极大的兴趣,让他挂齿,不排除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跟张起灵有关的事情。
所以当他听着对他讲在墨脱遇见的关于张起灵画像、张家人、还有关于张起灵身世的时候,解语花哑然。
当初那句话真是没错。希望比绝望更可怕。
他静静看着吴邪那黯淡多年的眼睛里,露出久违的星星之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回到北京后的生活,一切与五年前无异。只是比起现在的风平浪静,过去大风大浪的日子反而让人缅怀。
吴邪也已经去西藏一年有余。当初他只回来过一次,带着满身的疑团和思虑。
解语花知道,过去那个会投入在生活中的吴邪又回来了。
那天,他带着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在北京和他与霍秀秀会面。那个石头,的确与张起灵有关。
解语花听吴邪娓娓道来,关于张起灵从小到大的身世之迷。他暗自惊讶吴邪竟能得到如此之多地信息。就算他遇到的是张家人,张家人也不可能干涉张起灵在独立之后的生活。
想归想,他并没有真的问出口。
那块石头上凹凸嶙峋,解语花对于古董并没有太多研究,顺手就递给了霍秀秀,“你看看。”
霍秀秀看了一阵似乎和吴邪说了什么,然后翻出手机来对着那石头一阵放大,上面竟是一个蝎子的图案,这让包括无邪之内的所有人都惊讶一番。
那个蝎子,似曾相识。
解语花却是想不起来了。
后来就在吴邪找过他没多久,一个镶着金牙长相龌龊的男子曾来找过他。这回他听了一个完整又漫长的故事,故事延绵到民国时期。
虽然那男人看起来很可疑,但是他说的故事毕竟难辨真假。想到这可能对吴邪的调查有利,他付了极高的价钱,要求封锁这个信息,并在三天内到杭州把所讲的故事原封不动地再复述一遍给吴邪。
那人欣然应许。(以上的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