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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对她的好,她欠了惊涛的,加在一起,真的是一世也还不清……
“惊涛,明日你当真与我一同去……”
“只有这件事,绝无商量余地。”
“……好。可是此行危险,为了翠翠和绿绿的安全,你全部都要听我安排。”
惊涛看了看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样,最终点点头。
羽君浅笑,答应就好。她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知不觉中把惊涛安排在一个最安全的位置上。
*
次日一早香珠儿便备好了马车,明面上只有香珠儿陪着羽君,玉貂驾车,便出了门。
马车缓缓驾起,羽君总觉得忘记点什么,想了半天,突然问:“怎么今儿一早没见着雪狐?他联系的方面可都做好了?”若在往日他早就凑过来送她出门了,今天倒是反常。香珠儿回道:“都联系好了,到了地方晴暄回来接咱们。这都是他昨晚上跟我说的,怕是还在闹脾气呢。”
羽君轻轻摇头,不再谈此事。沉默片刻,说道:“香珠儿,我打算退下蛇头的位子。”
香珠儿一惊,“姑娘!?”
“我想你也发觉了,自从上一次受伤,过去的事情我几乎都不记得,也看透了很多事……我已经不想过这种江湖的日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然我不会甩下一切说走就走,只要一点点地交接,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动乱。”她转头看着香珠儿,道:“香珠儿,我想把这个位子交给你。”
她说的,香珠儿都明白,知道现在的姑娘并不适合留在这个地方,才一直纵容她逗留在外面,代替她管理。若问真心,她也是想姑娘过得幸福,但是……香珠儿摇摇头,“姑娘,您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是不能代替您坐这个位子的。”
“姑娘,您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是不能代替您坐这个位子的。”
“为何?”
“花散里的确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但正是因为这样,蛇头的继承者才更是条件苛刻,方保证花散里不会散乱成一团。以香珠儿的身份,只能辅助蛇头,却是绝无可能继任蛇头的。”
“那现在谁有这个资格?”
“——雪狐和玉貂。”
羽君不再说话心中已有考量,马车走了很久才停下,香珠儿扶了羽君下车,此处已是极其偏僻,是相爷暗中置备的产业。羽君望着面前的庄园楼阁,晴暄站在门口,眼中担忧甚浓。她知早无退路,提步走了过去。
“晴暄,好久未见。”她抬起头微微一笑,站在台阶之上的晴暄身形未动却微微蹙眉,低声道:“无双,你不该来。”
“我如何能不来?”
“……无双,我现在一点也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何必还要懂?你我立场已不是往昔,无论你懂与不懂,终究是听令于相爷的。请带路,任公子。”
晴暄怔在那里,看了她许久,“你……真的是无双?”
“不然,我该是谁呢?”
他不知她是谁,若是湘无双,不会为一个沈苍澜不惜跟相爷翻脸,不会为沈惊涛流连他乡,不会为翠翠和绿绿那样的丫头只身犯险。湘无双是冷静的,从来都只做最有利的判断和取舍,不是眼前这个随性的女子。可若她不是湘无双,又是谁?为什么身子还是原来那个人,内容却好像全换了?
羽君跟在晴暄身后走入大厅内,厅内宽敞如殿,却光线昏暗回声空旷。晴暄让到一侧站定,脸上已收敛了情绪。羽君只进了门便停住没有继续往里走,只见相爷负手立于殿首,两人之间距离甚远,说话声却字字清晰。
“湘姑娘肯大驾光临老夫实在是甚感意外,想不到不过是两个丫头,竟然能够劳动湘姑娘亲自前来,真是有情有意。”
羽君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面部肌肉,这个老贼!明明都已经扯破脸皮了,还装什么?她可没有赔笑的打算。
“翠翠和绿绿呢,我人已经来了,总该让我见上一面。”
“哈哈哈哈……湘无双,如今你人在我的地盘上,还以为有提要求的资格吗?你该担心的不是那两个丫头,而是你自己!她们对我来说本就没什么用处,只要你在我手上,还留着她们做什么!倒是你——湘无双,老夫记得你不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过去一直合作得非常顺利,让老夫都有些舍不得你这个伙伴,可惜,终究是个女人,一旦动心,难成气候!”
羽君听出老匹夫这是以为她爱上了沈苍澜,的确以她先前的作为,很难不让人如此认为。
站在一旁的晴暄微微动容,终究是敛住了,没有流露出情绪。
羽君不着痕迹的向他淡淡瞥了一眼,也许,他对湘无双的用心有些超出她的预计。这般的掩饰恐怕不是为他自己,而是在为湘无双留一条后路。
将注意力重新投向相爷,羽君笑了笑,缓缓道:“我一个小女子成不成气候都无所谓,倒是你个老匹夫年纪大了脑袋便不好使,难道我会笨到一点准备都没有跑来自投罗网么?”
“你!”
几时有人敢这般对他不敬,顿时一股怒火升起,连晴暄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
“老匹夫,今日你可以不放那两个丫头,甚至可以杀了我,只可惜你也逃不掉。”
“你人已经在我手上,还想耍什么花招!自你出门,整个花散里已被监视起来,哪怕有一丝动作也逃不过老夫的双眼,谁能来救你?这般虚张声势,以为老夫会上当吗?”
羽君竟浅浅的笑起来,“那又如何?无双自然知道你已经信不过我,也自然不会忌惮一个小小的花散里……只是不知你有没有忘记,是你亲手安排我到香王爷身边呢,王爷素来对无双还不错,请王爷帮一个小小的忙,他还是不会拒绝的。”
相爷怒目睁圆猛地踏前一步,“你是相鱼死网破!?”
“别那么紧张,无双可还年轻,惜命得很,不像你个老匹夫活那么久。王爷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无双只是拜托他派人跟随马车,将无双所到之地包围,只要无双平安出去wrshǚ。сōm,他不会踏入这里一步。但若两个时辰之后无双未出……将有人将相爷所作一切尽数告知,届时王爷必率兵冲入。”
相爷眼中怒火闪了闪,忽然仰天大笑,“湘无双,你以为老夫会上当吗?你若当真这么做,在王爷进来之前你和那两个丫头都保不住性命!就算今日老夫败露,王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老夫经营多年的事业铲除,届时老夫将要整个花散里都来陪葬!以你的为人,就算自己死,也不肯危及花散里,怎么会做这种安排?更何况……你身边的亲信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到时候你们一死,有什么人还能将老夫的事情告诉王爷?”
羽君不以为意的轻轻耸肩,“我的亲信?这倒是,这的确是得亲信来做的事。不过你是不是算漏了什么人?怎么你派人又是监视又是追杀我,还不知道沈惊涛已经跟我情投意合了么?这情人之间的信任,比不比得过亲信呢?”
晴暄猛地抬头盯住羽君,那一瞬间甚至忘记掩饰自己的情绪,所性相爷也甚感意外,注意力都放在羽君身上,没有看向他。他们的确知道追杀湘无双的时候沈惊涛曾出现,也知道湘无双将他带回了花散里,只是羽君一直低调处理关于惊涛的事情,却无人知他们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羽君继续道,“的确,湘无双这个人,就是太理智,太懂得计较取舍,大局为重,所以许多事,她不会做。”这般的话,好似在说另一个人,她不是湘无双一般。 “可惜……我会。我若死了,哪还管得了花散里,反正蛇头也没了,乱成一锅粥又如何。至于那两个丫头……主子死了,她们陪一下也不枉主仆一场。”羽君笑得悠然而又无赖,摆明她就这么着了,你们看着办。
相爷同花散里合作多年,自湘无双还未登上蛇头之位便常有接触,深为了解。一旦羽君完全卸去‘湘无双’的伪装,他如何还能认错!?
“你不是湘无双!你是什么人!?”
晴暄的震惊比相爷更甚,这个女子不是无双!那无双呢!?究竟是何时换了一个人?是她去南方的那段时间?还是……更早?
“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很难跟你们说明。就全当……我是湘无双的替身好了。”
“一派胡言!湘无双根本就没有替身!”
“噢,你又知道?人家找不找替身是自己家的事,告诉你干吗?”羽君不屑的嗤了一声。
晴暄此刻更关心的是湘无双的下落,然而相爷在此,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
——难怪这个女人处处跟他作对!相爷质问道:“真正的湘无双在哪里!?”
羽君下意识的看了晴暄一眼,“死了。”她也不忍看到晴暄此刻瞬间惨白的脸色,但是至少不用再骗他。
“是你杀了湘无双取而代之!?“
“哎,老匹夫,你可不要诬赖我。不过我也不怕你出去说,说了也没人信。现在我就是湘无双!——如何,您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是放了我们,从此当作没有这回事不相往来,还是大家都没好结果。不要让我等太久。”
然而此刻,大厅之侧却蓦然传来一声“你胡说!!”只见竟是雪狐持剑一跃而出,对准羽君,可“你不是无双!?你一直都在骗我们!!无双在哪里,她不会死!不会!!”
羽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见到雪狐。她的眼睛在雪狐和相爷只见一转,冷声笑道:“我骗你们?你还不是背叛湘无双?”
“我没有!我不会背叛无双!我只是要无双看清楚形势,不要再被那些外人迷惑!相爷答应我只要无双肯杀了沈苍澜,他就不会动无双!”
羽君冷笑,好个任性的孩子,被人利用也不知道,还在自以为是!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雪狐,'湘无双'的容颜和视线让雪狐感到片刻迟疑。
“这么说……沈苍澜已经中了圈套。”
雪狐知道她的安排,虽然未必详尽,还不知道她让惊涛去请动了香王爷,但是苍澜的行动他是知晓的。
“没错!既然你不是无双,我便替无双杀了沈苍澜!再杀了你!”雪狐突然袭来,羽君在匆忙之间招架,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动手,但是上一次只是为了保护苍澜,雪狐怕伤了无双处处留手,今日却是毫不留情。
回到花散里的这些天羽君将湘无双的内力摸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无法完全融汇,与自己习的武功相合,也勉强能抵挡一阵。守在大厅外的香珠儿听到里面有异动,立刻冲了进来。
“雪狐你疯了!?”香珠儿挥剑挡在羽君和雪狐之间。
“你们才都瞎了眼!香珠儿你让开,我杀了这个冒牌货!”雪狐步步紧逼,香珠儿毫不肯相让,羽君得以抽身出来,冷冷的盯住相爷问道:“沈苍澜呢?”
相爷大笑几声,拍了拍手,有人押着沈苍澜上来,羽君看了一眼,确认他没有受伤。
沈苍澜与她对视一眼,这一眼,两人心知神会。
几乎是在瞬间,沈苍澜臂肘拐向身后之人,令得颈间长刀一松,羽君趁机袭过去,打落长刀,沈苍澜拾刀在手,情况立刻有了转机,他上前去帮助香珠儿,雪狐以一敌二便显然吃力。
他犹不认输,奋力一击,仍旧想要突破二人向羽君出手,却反被沈苍澜长刀贯穿胸膛。
雪狐雪白的前襟迅速洇开一团殷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几步,眼睛却依然不肯离开羽君。“你不是……”
看着雪狐缓缓倒下,羽君不忍,她不是没有接触过死亡,但是雪狐虽然任性,终究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内心没有长大的孩子。她走到雪狐身边俯下身去,听到雪狐依旧喃喃,“你不是无双……无双不会这样对我……”他不断这样告诉自己,仿佛能够得到些许的安慰。只要不是无双……
“对,我不是无双,你的无双不会这样对你。”她重复着他的话,给他一个肯定。似乎能够看到雪狐的神情渐渐安心,闭上了眼睛。
相爷对于雪狐的成事不足嗤之以鼻,羽君缓缓抬头盯住他,“雪狐不过是一心念着湘无双,你却连他的心意也要利用!”
“哼,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的心意,代替了湘无双,让他心甘情愿替你办事!”相爷愤愤拂袖,“连老夫也被你骗了!还敢处处与老夫作对!既然你舍不得杀沈苍澜,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吧!你以为老夫当真会怕外面的包围吗?”相爷转身离去,吩咐晴暄:“此处既然暴露,把这里毁了!”
“是。”
羽君心中一紧,老贼定是有暗道离开,方一思及整个大厅的三面墙壁均有无数机关凸现,股股浓烟从数个小孔喷出——
“姑娘!屏息!”香珠儿第一时间提点,迅速判断这毒烟毒性不强,却甚是妨碍视线——此处非密闭空间,恐怕老贼早有防范,若用强烈的毒必然累及自己人,用此毒烟遮蔽视线,必有其他机关!
沈苍澜也已经想到,连忙拉住羽君,“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无数细箭已由墙壁射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