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夏生帮尤金勤和陈寡妇添了点水,就板着脸站在门口。陈寡妇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几次招手让他过来,可是陈夏生都没过来。
陈寡妇喊道:“狗蛋,过来啊,看看你弟弟。”
谁想这句话直接戳了陈夏生的痛点,他低下头喃喃地说:“娘的,这才不是我弟弟呢。”
这种话当然不敢大声说,所以只有旁边的沈天郁听到了。
陈寡妇没听到,但是看出来陈夏生的抗拒了,顿时有些尴尬,将手中的孩子放下,走到陈夏生旁边,仰头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问:
“狗蛋,你还好吗?你……你怎么了?”
陈夏生没说话,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沈天郁。沈天郁摸了摸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陈夏生这才直视陈寡妇的眼睛,很为难地叫:
“妈,你来这里干什么?”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尤金莲站起身,走到厨房准备晚饭,说:“天这么晚了,你们俩别回去了,今晚就在这里睡……花芽,你和我一床,让他们一家人睡大床。”
沈天郁‘嗯’了一声,他答应的那一刹那就明显的感觉到陈夏生的排斥。陈夏生吸一口气,很不情愿地说:“我不……”
不过这句话没说出口,就被沈天郁阻挡了。沈天郁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那话说出来会让对方多难堪?在这种情况下,是绝不能说的。
家里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气氛,粘稠的,没人能挣脱开。
晚上的时候,陈夏生不情不愿地抱着被子和尤金勤一家睡觉。沈天郁还不知道这是他们分离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只是觉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怀里没有一个可以抱住的人,有些不习惯。
沈天郁问自己的母亲:
“二舅怎么突然来了?”
尤金莲闭着眼睛,很含糊地说:
“狗蛋不是快成年了吗?家里想给他找个对象,让他去看看。……他也到了该离开咱们的年龄了,你觉得呢?”
“……”沈天郁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转过身躺下。
原来是带陈夏生去找对象了。沈天郁想,这么说陈夏生明天就要走了?如果是要找对象的话,他还真没有阻拦的理由。
还有点舍不得。他一个人郁闷了一会儿,就想开了,心想陈夏生是去相亲,又不是去结婚生子,如果看不上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拒绝。不过,陈夏生很大了吗?他不是刚十八岁……
那时沈天郁根本不知道,尤金莲说的话都是在骗他。这个想让自己儿子上大学想疯了的母亲,正不择手段的把家里的一份子挤出去,让他打工,供自己儿子上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陈夏生果然对沈天郁提出了要和父母一起走的事情。陈夏生说:
“花儿……我要和我爸我妈回去,打工……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别让人欺负了。”
陈夏生当然不想离开沈天郁,以前他那么讨厌读书,都能为了和沈天郁而考初中。他很抗拒出去打工,心想只要沈天郁出言挽留,他就不走。
可是沈天郁并不知道陈夏生是真的要出去打工,他还以为陈夏生是在害羞,当即露出理解的表情,说:
“哥,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陈夏生走了之后,沈天郁就开始等待他回来。可是一连过了七八天,都没有陈夏生回来的消息。
沈天郁曾经问尤金莲,陈夏生怎么还没回来。
尤金莲含糊地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狗蛋看上人家姑娘,不想回来了呢。
沈天郁是那时候发现不对劲的。他想,陈夏生那么粘着自己,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就算是喜欢上姑娘,也应该不会忘记自己……吧?
由于沈天郁的初中是住宿制,学生每周末才回家一趟,那周周五,沈天郁没着急回家,而是跑到村长家借电话。那时候安装一部电话要花很多钱,座机都要五千多块钱,全村只有村长家里有电话。
沈天郁手里紧紧握着陈寡妇的联系方式,打了半天才通。换到陈夏生听的时候,沈天郁声音都有些急切了。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你看上那个姑娘了?”
村里不乏有入赘过去的女婿,如果陈夏生真要入赘,沈天郁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夏生的声音有些惊讶:
“我看上姑娘?什么姑娘?”
“你不是去相亲去了吗?”
“不是啊,我和你说了,我来打工。”
沈天郁抿了抿唇。他不明白尤金莲为什么要骗自己。
那边陈夏生的声音都不稳了,几乎是带着哭腔,用吼的音量对沈天郁说:
“花儿,怎么办?我想你,我太想你了……”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哎?怎么还哭了。”沈天郁压低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的语气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想我就快点回来。”
“……呜呜。”
沈天郁噙着笑听电话那边陈夏生的声音,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陈夏生还是那个会流鼻涕的小孩儿,总是眼睛湿润的看着他,怯怯的伸出手,想要摸摸。
但是这次陈夏生并没有露出想要接近他的想法,他只是在那边非常伤心的哭了一会儿,随后对沈天郁说:
“花儿,我暂时不回去了。等你上高中我再回去,你等我一年……”
“嗯?”沈天郁皱眉,“为什么啊?你不上学了吗?”
“不上了。”陈夏生吸吸鼻子,“学校那边也同意了。反正我去那儿就是混日子,也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在这里和我爸妈干呢。”
“……不行。”沈天郁下意识地拒绝,“你,可是你……”
沈天郁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都有些结巴了。陈夏生今年十七岁,这个年龄是该出去赚钱了。尤其是男孩,家长总会让他们出去干活,攒钱盖房,日后娶媳妇。
如果陈夏生成绩稍微好点也行,可是正如他所说,陈夏生每天都在混日子,沈天郁是没有立场让陈夏生继续读书的。
沈天郁很不乐意地说:“可是你不想和我一起上学了吗?”
听了这话,陈夏生眼睛都热了。他不想?能不想么?当然想,他想每天都和表弟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睡觉。
但是那天晚上尤金勤很严肃的和他说,如果自己不去打工,那么就没有钱供沈天郁上学了。
不过这话就连陈夏生都知道是骗人的。尤金勤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谎话把儿子弄回身边,他欠尤金莲太多的钱,根本不好意思再让儿子住在尤金莲那里白吃白喝了。
陈夏生知道尤金勤有钱,可他真怕沈天郁没钱读书。只能跟着父母到大城市里,想着攒一点私房钱,回头都给表弟留着。
沈天郁听那边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有点急了,因为电话费很贵,就说:
“哥,你是不是骗我的啊?你会回来的,对吧?”
陈夏生叹了口气,说:“我当然回来。你等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沈天郁甚至来不及问他,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你身体还好吗?
当他再想打过去的时候,被收费的人拦住,让沈天郁先交钱再打。这一交钱,把沈天郁身上的钱都要走了,再打就不现实了。
沈天郁站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傻,竟然相信了尤金莲的话,认为陈夏生是出去相亲,而不是去打工。
但是尤金莲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昨天下了一场雨,道路非常泥泞。沈天郁来不及多想,就趟着泥水回家。回去的路上又下了一次雨,雨点很小,但是沈天郁没带伞,回家的时候还是把身上都弄湿了。
尤金莲哎哎叫了两声,拿着毛巾往沈天郁的头上擦,说:
“怎么回来这么晚?学校有什么事儿吗?”
沈天郁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擦,说:
“没什么事。我去给我哥打电话了。妈,你为什么骗我?”
尤金莲的手僵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怎么骗你了?”
沈天郁皱眉,道:“他明明不是去相亲……他跟他爸妈去打工了。你为什么骗我?”
“哦,这个啊。”尤金莲松了口气,说,“可是去相亲和去打工有什么区别呢?”
“打工的话,他今年都不能回来了。”沈天郁想了想说,“如果去相亲,他不喜欢那个姑娘,还能回咱们家,和我一起上学。”
尤金莲说:“还上学?狗蛋今年都十八岁了,也是时候回家了,你觉得呢?”
“……我还想让他陪我。”
这话说出来,沈天郁都觉得脸有些热。由于重生过一次,他的表现一直比同龄人稳重成熟,虽然有时候会刻意模仿小孩儿的行为,却不代表沈天郁本人就是这样的。都说知子莫若母,尤金莲怎么会不知道沈天郁只是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呢?
可是刚才那句话,明明就是平时他绝不会说出来的。尤金莲看了沈天郁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屋子里,关上了门。
沈天郁自然不会因为陈夏生的离去而大哭大闹,因为没用。仔细想想,陈夏生本来就不应该在他家待着。当初尤金勤把他送到家里,不过是为了让他帮尤金莲干点活,现在沈天郁都长大了,当然是由沈天郁来帮忙。
不过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沈天郁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用手指抵住额头,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两天后沈天郁收到了来自陈夏生的一封信。开头字迹还算是清楚,越写到后面越是着急,似乎是想把心里的话都说给沈天郁听。沈天郁辨认了很久才把信通读一遍。
那上面讲了陈夏生为什么要出去打工,不过没敢告诉他自己是要攒沈天郁的学费才去的,他说的是自己要攒钱盖房,以后留着娶媳妇。
还说自己现在很好,跟着父母办厂,其实父母这边一切顺利,尤金勤上次手上的伤是摔了一跤,陈寡妇最近正在减肥,他们刻意打扮的狼狈一点,是为了把狗蛋接回来,至于钱,自然能还尤金莲的钱,陈夏生让沈天郁放心。
陈夏生将工作的事一笔带过,重点谈的是……他如何想自己。就随便一数就能从里面挑出五六句‘我想你’‘我快受不了了,想死你了’这样的话。沈天郁一边耐心地看,一边思考该如何回复,写了几张纸的信,第二天按照陈夏生原本的地址寄了过去。
寄出去的时候沈天郁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这一年是一定会和陈夏生分开了,以后最常见的联系方式就是寄信。一直和陈夏生在一起,突然分开……好像有点不习惯。
那时候的邮递全靠自行车,什么都很慢,所以等个一两个月再收到信是完全可能的。沈天郁一边学习一边陷入漫长的等待。
虽然很难过,但是他不得不说,和陈夏生分开后,自己的注意力变得更集中了。
没人和他说话,嬉笑,打闹。
只有安静的房间,冰冷的课本。
睡觉的时候最不好受。冬天宿舍里很冷,他躺到床上的时候会冻得发抖。有时深夜,沈天郁会突然从梦中惊醒,那时候心跳会很快,身上、后背都是冷汗。
接连三个月都没有陈夏生的信。沈天郁忍不住,又跑到村长家里给陈夏生打电话。这次是尤金勤接的,他说陈夏生跟着春阳出去打工了,现在不在这里。
春阳这个名字沈天郁是知道的,那人和陈夏生从小就是好朋友,不过两人为什么会相遇?陈夏生走的这几个月,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天郁问:
“二舅,你有没有我哥的联系方式?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尤金勤叹了口气,道:
“没有啊。当时他走的时候和我们在闹别扭,赌气就和春阳走了,只给我们留了个地址,说有事的时候再联系。狗蛋倒是总用公共电话给我们打电话,说他现在挺好,不用担心。”
沈天郁说:
“什么?你们就这么让我哥走了?——为什么不在你家厂子里打工,还要跟别人出去?二舅,你骗我的吧?”
尤金勤听出来沈天郁已经有点急了,就用安抚的声音说:
“没有。是我们这边生意很稳定了,狗蛋说不在这里厂子也能很稳定,就一定要出去打工。我不让他走他还生气,和我们发飙——这小子,是要攒钱娶媳妇呢,心里可着急,扛着铺盖就和春阳走了。拦不住,嘿。”
沈天郁问:
“很稳定了……很稳定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不和我联系?——我不信。”
尤金勤解释道:“狗蛋工作忙着呢,他长大了,不爱黏着你了。而且,你们俩总会分开,哪儿能一直黏着啊,哈哈。”
沈天郁自然不信,可是他发现即使尤金勤的话漏洞百出,可自己就是无法反驳,因为他的话都合情合理。
最后,尤金勤说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