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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郁问:
“你不回家,住在哪里啊?”
“住宿舍。”陈夏生咬了咬手指,“夏天宿舍里都是蚊子,可讨厌,你看我手臂给咬的。”
沈天郁摸了摸他的手臂,半晌才说:“嗯……那你以后呢?是去二舅那里,还是继续在这里打工?”
“都不去。”陈夏生看着沈天郁的眼睛,道,“我跟你回家。等你录取通知书下来,我就跟着你一起,在你学校旁边找工作。”
沈天郁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陈夏生转过头,眼睛都有些湿润。他没说出来的是,这一年的分离都快要了我的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离开你了。
“不过,”陈夏生上下打量着沈天郁,问,“你怎么又瘦了……不行,以后我要监督你锻炼身体。”
陈夏生今年十八岁,出来打工的这一年,见识了不少外面的世界。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同性恋’,但陈夏生觉得自己并不是同性恋,他只是喜欢沈天郁,除了他,陈夏生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感觉。
那时的陈夏生并不敢向沈天郁告白。虽然懵懵懂懂,可他也知道在那个封闭的年代,同性恋并不被众人接受。他只敢默默陪在沈天郁身边,想着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回到厂子里,陈寡妇也回来了。三个大人围在桌子边,一边喝水一边聊天,一看他们两个回来,纷纷站起身,结束这次谈话。
陈夏生对着父母点点头,又对着尤金莲叫了声‘姑姑’。
尤金莲看着陈夏生,露出亲切的笑容,说:
“狗蛋,你长高了。”
说完,尤金莲就站到自己儿子身边,对着沈天郁说:“都和你二舅他们商量好了,明天把狗蛋带走,去咱家住几天,你说好不好?”
沈天郁‘嗯’了一声,转头问陈夏生:“你明天能走吗?”
“明天不行,我早上要去办手续。以后就不在那里工作了。”
“那行,定明天下午的火车票。”尤金莲说,“今天晚上就跟你二舅家住,行不?儿子?”
沈天郁点点头,就听尤金勤笑道:“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地方大,随便住。”
那天晚上沈天郁和陈夏生住在一个房间。虽说是房间,可是没有床。大夏天,也没什么讲究,他们两个在地上铺了层硬纸板,就这么凑合睡了。
一年后再次睡在一起,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什么隔阂。沈天郁还是像以前一样,从后面抱住陈夏生的腰,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觉得非常安心。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十分钟,陈夏生就开始挣扎,道:“热啊,花儿,你别搂着我了。”
其实哪里会热呢?他们就这么睡在地上,晚上有风,凉飕飕的,根本不热。
是陈夏生心乱了。
不过沈天郁并不知道。他觉得脑袋有点晕,放开手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天郁觉得头昏脑胀,一量体温都三十八度多了。尤金莲抱怨似的和尤金勤说:
“我都跟你说了,不让花芽睡地上,你偏不听,把我儿子弄出个好歹,我跟你拼命。”
尤金勤非常尴尬,本想带着沈天郁去医院,不过沈天郁摇摇头,说困,只想睡觉。
于是沈天郁躺在陈寡妇的房间睡觉,让陈夏生一人出去办理退工手续。
陈夏生走到工厂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小秘书,一个是李老头。
小秘书办手续的时候,老头在旁边插嘴:
“妞儿,你看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倒是想结婚,没人给我介绍啊。”
李老头呵呵笑:“我昨天看狗蛋他弟弟,人长得真俊,狗蛋,你给我们妞儿介绍介绍呗?”
陈夏生还没说话,那个小秘书就笑了,银铃般的声音调侃:“他弟弟要是和他长的一样,我死也不嫁。”
李老头吹胡子瞪眼道:“我们狗蛋怎么了?长的也不难看。而且狗蛋的弟弟和狗蛋长的可一点都不一样。那小伙子可精神,一看就是文化人,你不就喜欢那种大学生吗?”
陈夏生恼了,怒骂:“滚蛋,我弟弟刚上高中,你比我弟大那么多,我能给你们介绍?”
小秘书哧哧地笑,正好办完手续,把工资给他结了,娇蛮地捶了他一拳,道:“跟你开玩笑呢。”
陈夏生恼火地走回家,心里特别不舒服。他想起小的时候沈天郁就特别受女生欢迎,还有好多小姑娘拿着花绳想和他玩。娘的,我怎么又吃花芽的陈年老醋?越想越气,陈夏生走路走的飞快。
因为发烧,沈天郁嗜睡,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有人开门,他想睁开眼睛,结果没睁开,突然感觉脸上一凉,有人把什么东西贴在自己脸上。
沈天郁伸手一推,灯光有点亮,他睁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反手拉住那人的手臂,声音沙哑:“别闹……”
那人反而变本加厉,伸过脑袋来,用脸蹭沈天郁的。毛茸茸的感觉让沈天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天郁吞了吞口水,重复道:“别闹了……别闹了!”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沈天郁一睁眼;就看到陈夏生正躺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脑袋还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蹭。
“行了……”沈天郁咳嗽两声;“离我远点,回头再传染给你。”
“不怕。”陈夏生从手里拿出一颗被冷水洗的冰凉的桃子;凑到沈天郁唇边,“吃吧。外面还有李子;可我怕你上火。”
这里的桃子很小很瘪;没什么水分,也不甜;味如嚼蜡。沈天郁咬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摇头说太难吃,没家里那颗桃树好吃。
陈夏生笑:“就是。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家里的好吃,上次我看他们卖枣,还没有苍蝇大。”
沈天郁也笑了。他睡了很长时间,再量体温发现不烧了,头也不晕了,就坐起来和陈夏生说话。
“你还记得不?以前你特喜欢在桃树上待着。一有客人过来,妈就在家里吼一嗓子,再端盆过去。你就把桃子扔下来了。”
“是啊。后来被桃子上的毛扎了一回,脸肿了好几天,就不愿意在上面待着了。”
沈天郁回想着陈夏生肿起来的脸,笑容更深:“也是。以前也没被扎过,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回来你脸就肿了。”
“没错。还有咱们家的葡萄架,是在狗窝旁边的。那大狼狗和你感情特别不好,每次你去摘葡萄的时候都会吼你,哈哈。”
“夏天的时候,你推着小车把我往麦田里带,车子只有一个轱辘,遇到石子就能把我摔下去。”
“以前我还想给你摘花,有一次摘了一朵月季,里面竟然藏了一只马蜂,把你叮的肋骨都紫了,吓死我了。”
“你总喜欢把东西藏到咱们家土炕下的小缝儿里。”沈天郁浅浅地笑,毫不留情的把陈夏生的秘密戳穿,“还以为没人发现。”
陈夏生瞪大眼睛,被噎的很是尴尬,脸都红了。他发现最近自己在沈天郁面前特别容易脸红,而且不受自己的控制:“你、你怎么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沈天郁说。
“怪不得……”陈夏生心里暗想,怪不得我以前藏到里面的内裤不见了,过几天看见,那条内裤已经洗干净放到内衣柜里了。因为那条内裤屁股上有一条红色的小金鱼,所以陈夏生记得特别清楚。
陈夏生嘴硬的开始揭沈天郁的短:“你小时候很怕黑,一到晚上把你抱出去玩,你就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死活不放手。”
沈天郁笑,心想那只是不愿意和你出去玩,懒得自己走路而已。他说:“你害怕蛆虫,一到夏天就不敢上厕所。”
“你你……你……”
他们两个乐此不疲的互相揭短,直到尤金莲进来叫他们吃饭。转眼到了十二点,他们要去赶火车了。
临走前,尤金勤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
“别给你姑姑添乱,别让她累着,家里就交给你了。你这孩子让人放心,爸就不多说什么了。”
“您放心吧。”陈夏生简短的说。他们父子两个缺少沟通,可是陈夏生对这个后爸还是尊重的。他想了想,又说,“我跟您说的那事,我妈同意了吗?”
“哎,你想去就去。”尤金勤咳嗽两声,“别管你妈。大小伙子,该出去闯闯了。”
陈夏生看尤金勤咳嗽,忍不住说:“爸,你以后还是别抽烟了,看现在咳的。”
“我就吸烟提提神,”尤金勤说着,凑近陈夏生,很是担忧地说,“不过,儿子,你可要想清楚点。你以后不可能永远陪在花芽身边。别为了他束手束脚。爸跟你说了,你听着点。”
尤金勤说得恳切,仔细叮嘱,就怕儿子吃亏。可陈夏生只能心里苦笑,心想我就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陪在他身边,所以才趁着他小的时候,紧紧黏着他。
“哥——”沈天郁在火车上大喊,“快点过来,车要开了。”
“好。”陈夏生连忙提起行李,对尤金勤说‘保重’,然后跑到火车上,在窗边一直看着尤金勤。
狗蛋和陈寡妇说的是什么?自然是自己要跟着沈天郁的事。他表示,自己不想在服装厂打工,只想跟在沈天郁身边。
陈寡妇不舍得儿子走,可是尤金勤有着父亲特有的严厉,他不愿意狗蛋窝在这个小地方,想让他出去自己打一片天地。
那时尤金勤并没有意识到陈夏生对沈天郁那份特殊的感情,因为他迟钝。有的时候也许零星摸到了什么,也不敢承认。
就这样拖着罢了。
七月,天气异常燥热。
陈夏生陪着沈天郁回学校拿成绩。他们学校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沈天郁两点去拿成绩,发现学校里没有老师。陈夏生渴得要命,提出要去找点水喝。沈天郁应了一声,没跟着去,就在陈夏生走的那一刻,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季莲,也就是那个学习委员小姑娘,对沈天郁说:“老师他们去县里拿成绩了,早上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老师让我跟你们说一声,先等等。”
沈天郁点点头,找了个树荫处坐下。他的皮肤很白,树荫下偶尔有从树叶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衬得他皮肤快要透明,几乎能看到脸颊细小而鲜红的血管。
季莲凑过来,坐在沈天郁身边,结结巴巴的开口,说:“天……沈天郁。”鼓起勇气,还是没敢叫他‘天郁’,季莲心里哀叹一声,问道,“你,考得怎么样啊?”
沈天郁不明白她为什么坐得离自己这么近,很敷衍地说:“还行吧。”
“考试的时候紧张吗?”
沈天郁仰头看天,淡无波澜地说:“谁知道呢……应该不紧张吧。记不清楚了。”
季莲显然没预料到沈天郁会这么回答,抓耳挠腮的想话题,半天才说:“没事的,你成绩这么好,正常发挥的话肯定能考上。”
沈天郁瞥了季莲一眼,‘唔’了一声。
季莲说:“要是咱俩能考上一所高中就好了……可是我每次都考不过你,万一分差的太多,不能和你一起怎么办啊?”
沈天郁心说你为什么要和我上一所高中?不过这话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沈天郁百无聊赖的应付着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到后来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保持沉默。
可是沈天郁这幅冷冷淡淡的样子最受女孩儿欢迎。毕竟沈天郁并不是真正的冷漠,要说的话,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对人都客客气气的。这本来是教养,可却让所有女孩都幻想,自己也许有可能。
如果再过几年,季莲也许会学会一个词,那时她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沈天郁。就是‘男神’。她只能无限靠近,崇拜,喜爱,却永远得不到手。
七月的天很热,即使坐在树荫下,沈天郁还是出了层很薄的汗,被风一吹,迅速干掉,特别的舒服。
沈天郁眯起眼,无聊的想睡觉。可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他突然听到远处有人敲锣打鼓的声音。本来乡下这种锣鼓声并不少见,可是奇怪的是,那声音竟然是朝着他们学校过来的。
沈天郁慢慢睁开眼,把头转向那边,想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季莲也很奇怪,拍拍屁股站起来,表情很疑惑。
然后他们看到脖子上挂着锣鼓的四个老师,翻过山头,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看到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
“沈天郁——”
沈天郁听到其中的一个老师这样喊他。
山边不停回荡着老师的声音,那一瞬间,天地仿佛无比广阔。沈天郁也站了起来,眯起眼睛,并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老师们也都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名字。
——沈天郁,沈天郁。
季莲是第一个反映过来的,她又兴奋又沮丧地说:
“沈天郁!你这次肯定考得特别好!你看老师敲锣打鼓的回来——我,我祝贺你!”
沈天郁轻声说:“谢谢。”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