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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再也不能踏进池袋半步了。”
“……为什么?”
“小静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静雄双眼渐渐熟悉了这几乎全黑的环境。就着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他勉强能在视野里勾勒出临也的轮廓。尽管看不清他脸上的五官,静雄还是能十分肯定地断言,临也正在笑。
一直都是这样的,平和岛静雄能够轻易凭直觉判断折原临也的动向。过去他一直把这敏锐当成一种累赘,烦人的特技。但在最近几年,静雄发现自己这一特质实在是太有用了——足以让他在某些关键时候,死死的克制住这个时不时发疯的家伙。
因此静雄还是没有松手,他攥住了临也的右手,过分细瘦的胳膊刚好能让他完全握住。
“不久的将来,蓝色平方与黄巾贼会被统合起来。或许要花上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按照我的预料,大概也就是两年之内的事吧,蓝色平方与黄巾贼都会消失。他们会变成如今只存在于都市传说里的全新无色帮——DOLLARS。”
临也没有理会眼前人的怒气,还在继续说下去。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只是在说些微不足道的家常小事。
静雄只有在听到DOLLARS这个词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而在暗中操纵这一切的,会是复活的粟楠会。那是恨不得杀了我的粟楠会,就算是你这个怪物,今天如果保我到最后,粟楠会想必不会就此算数。另外,帝人君和纪田君都会在这几日离开日本,直接从池袋消失。他们至少要在洛杉矶生活个五年,等他们名字的影响力慢慢被时间磨蚀殆尽,才能重新回到日本,并且永远不可以再回到池袋——是的,我按照约定,把黄巾贼毁掉了。不过,还顺便拉了个蓝色平方陪葬。哈哈。”
静雄安静地听他啰啰嗦嗦地说完。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听清,他只觉得大脑里的轰鸣声越来越严重了。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于是大手一伸,他直接以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掐住了临也的下巴。那个刹那,似乎在念叨什么的烦人声音消失了,静雄顿时觉得眼前清明了起来。
他卡住他的嘴巴,凑近了问他:“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讲这些吗?死跳蚤。”
“哈哈哈哈哈……”略显妖魅的嗓音也跟着变得含糊:“小静,你快发作了啊。”
“…………”
三年前,平和岛静雄为什么没有单枪匹马就前去救下濒死的折原临也,原因是——没有原因。
当时的他就是觉得那样做更好,于是他就那样做了。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果当时就被这疯子知道了真相,之后的告白,之后的三年,之后的一切一切,必然都不可能出现。
静雄不善思考,但大脑深处却很清楚要怎么做把临也稳定住。尽管他根本就稳不住自己。
那么,现在该做什么选择呢?
是冲出去简单粗暴地击退那帮追杀者,还是乖乖跟着这疯子离开池袋。
静雄问自己。他很少能这样神志清醒地向自己发问,但这次,他却做到了。
“少说那些废话。你要去哪里,就先去哪里。”
被强调的那个“先”字,临也当然也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意思。
他低声又笑了几声,一只手按上扣住自己下巴的大手。那只手很烫,应该刚刚才离开温暖的大衣口袋。
“这不是废话哦,小静。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这句话让静雄瞪大了眼,脑内又开始滴滴滴地莫名叫嚣。
下一秒,临也又轻轻地追加了句:
“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了刺耳的巨响。随着室内亮度的提高,废旧仓库的铁闸门被呼啦着打开。静雄在下个瞬间被临也拉进角落里的昏暗处,之后传入耳际的便是在空旷室内回响的杂乱脚步声。
像这种规避斗争的举动,平和岛静雄过去不曾试过。打从有自我意识以来,无论愿意与否,他一直都只能走简单易懂的暴力路线。哪怕被敌人毫不留情地大举围攻,静雄也能从路边随手码起武器就施展极限反击冲出重围。
“……这逃亡剧情简直就像哪个白痴导演拍的B级电影一样。”
听到静雄这么喃喃自语,临也抬脚的动作顿了顿。
“来,走这边。”
一气呵成地,临也带着静雄在仓库的集装箱中间东窜西窜,很快成功躲避追踪者离开这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的环境。甚至面对紧锁的后门,他也能手法娴熟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条细金属,数十秒内解决门锁。
这么多年来,静雄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下看着折原临也是如何工作的。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静雄的状态很不好,他觉得很不舒服。铁打般的万能身体却全然不对头,哪怕只走几步路甩几下脚,他也烦躁得想要破坏些什么。而一向聒噪的临也今日也特别反常,他不说话,只默默在前带路。由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跟追捕者正面接触,逃跑路线设计得无比巧妙。
最后,他们顺利抵达了废置厂址另一头的街道。临也掀开路旁一张塑料膜,一辆银色的丰田86跑车出现在月色之下。如果帝人在场,说不定又要为所谓临也先生的周到准备而感慨了。
临也掏出一串车钥匙,把钥匙圈套在食指上,开始喀拉喀拉地转动起来,对静雄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苦笑。
“还有机会,小静。你回去吧。”
“……”
“小静?”
——哪里不对。
静雄一动不动地站定在原地,紧抿起唇默不作声。他的视线应该对准了那个可恨的恋人,然而虹膜上却完全映不出其纤瘦的身影。皎洁月光在他的金发上铺下一层薄薄的微光,微风也静静地带动发丝。
临也站在他三步之外,面不改色,只安静地看着他。
咋一看,就像是在体贴地等他做决定。
——根本就不对。
“……小静?”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样称呼平和岛静雄。可是一向伴随其中的恶意与嘲讽如今却全部消失。自从临也承认自己输了,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柔软,温柔,虽然嘴上不饶人,却不做反抗举动,甘愿承受一切。简直就是静雄想都不曾想过的最佳形象。
可是——根本就不对。
“小……”
他的第三声呼唤没能喊出来。
临也只觉得身体猛地往上一提,耳边立刻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砰”的巨响,他的身体慢半拍地感受到彻骨的痛觉。临也惊诧地瞪大了眼,动作迟缓地低头看去。
发狂般红了眼的静雄单手扣住他的喉咙,用力把他摁在了跑车的车门上。
旧伤与新的撞伤重叠在一起,临也甚至能明确感受到皮肤下肌肉的悲鸣。
“……”
“……”
安静得异常。
两人都没有说话。临也努力看着神经已经崩断的静雄,暗红的眼眸中流转起不知名的情绪。他浑身剧痛,脖颈被牢牢卡住,后脖子抵在跑车流线圆滑的金属框架上。那只粗糙的大手就像坚固的牢狱,仅凭五指已经可以把他完全控制。
只要静雄稍一施力,他就会死在这里。
真的,离死亡很近。除了三年前那次东京湾的报复事件,这说不定是临也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可是他却很平静,眼里那份无名情感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转开了视线,他往头顶那片星空看去,心里平静地想:啊啊,结局还是这样。
月色还是那么美。
“死跳蚤,你说说看,什么叫‘两个人的事情’?”
静雄沉得沙哑的嗓音传进他耳里。他说话的时候离临也的耳朵很近,嘴唇已经碰到他微凉的耳垂。除了仍在隐忍的怒意,还有不可忽视的欲情。无视地点,无视环境,无视时间。他就如一头野生的巨兽,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忌讳。
唉。临也极其做作地叹了一口气,忍住几乎窒息的压迫感,小声笑道:
“小静,我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就知道。”
☆、第三十二章 怎么玩才最疯狂
死亡很可怕。
可是这个世上,一直有比“死亡”更极端的事。
※
第三十二章怎么玩才最疯狂
※
让我们来讲一个悲伤的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少年在暴风雨中行走,形单影只,衣衫褴褛。他身无分文,饥寒交迫,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走多久才能离开这场看似没有边界的绝境。少年不相信神,他没有信仰,他只相信自己,只相信与自己相似的物种。肮脏的人类。
这个世上真的有纯洁无暇的事物吗。答案当然是未知的。少年很想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这样的东西,毕竟包括少年自己也是那么的污秽。最后少年猛然觉悟,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瞬间,就已经没有什么纯洁可言。
于是他在暴风雨里行走,一直没有停步。
少年居无定所,他路过很多地方,看到了许多故事。少年不是一个好人,他也知道自己坏到透顶。少年似乎没有自我,他觉得自己空荡荡的,于是他路过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坏事,无差别吸收许多东西来填补自己的空缺。也许是无趣了太久,他疯了一样寻找有趣的事物。少年找到许多有趣的事物,无论好事坏事,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是有趣的。
有一天,风雨中他偶遇了一头狮子。狮子个头很大,金灿灿的毛发被打得凌乱。这是一头疯疯癫癫的狮子,它对准了少年就要咬。这样的野兽哪里有趣,心灵黑暗的少年很讨厌这畜生,开始琢磨着要怎么让狮子生不如死,于是狮子走到哪里,少年不由自主地就跟到哪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狮子回头咬他,他就躲开再转身撩拨。不知不觉中,少年行迹诡异地跟着狮子走了很远很远。当风雨逐渐变小,远离绝境的中心,少年开始感到害怕。狮子引领自己走向的方向,是他完全未知的世界。
很长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个故事尚没有结局。
这可不是什么少年X的奇妙冒险,这只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由寂寥的街道,昏黄的街灯与满天星斗构筑起来的寒冷空间,一月末彻骨的冷风偶尔呼啸而过。平和岛静雄稳得就像一尊石像,他右手牢牢掐着恋人的脖子,无情地把他磕在跑车车门上,一动不动。而他的恋人——折原临也却在这种情况下全身放松,身体被提到离地十公分也毫不在意,反而露出恍惚而病态的笑容,看上去甘之如饴。
很快,黑衣的“追杀者”从仓库后门走出。他们的脚步轻松自在,有抽着烟的,还有在玩手机的,彼此交谈得相当愉快。闻声,平和岛静雄缓慢地回头看向他们,动作僵硬得就像一台机器。发现那两个“猎物”,众人愕然驻步,好几根烟头掉到了地上。
顷刻间,黑帮众已被怪物的凶恶气场慑退了半步。
“呵呵呵……”
僵局中最先发出声音的,是那个被钳制得动弹不得的折原临也。
“啊啊,真是讨厌啊。最讨厌了。真的最讨厌了。”
静雄脑内轰一下炸开,这耳熟而疯癫的话语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大脑,是他今晚听得最清晰的一句话。
“小静什么的,最讨厌了。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
维持着钳制的动作,平和岛静雄无视身后不远处那群粟楠会旧部,再次弯身靠近折原临也尚未痊愈的那张脸。虽然消肿,但那张白皙装嫩的脸蛋上还是青一道紫一道,近看了相当骇人。
就像情侣间的甜言蜜语,静雄压低嗓音,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音量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死跳蚤。”
临也没有回答他。他像个被按下暂停键的MP3一样,瞬间停止所有发音,开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静雄。两人距离太近,微凉的鼻尖互相碰触,像在准备亲昵的拥吻。殷红的瞳孔无法准确对焦,却丝毫没有妨碍他发狂一样死死盯着眼前人的意图。
静雄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眼里的暴戾慢慢褪去,手上的狠劲也收了不少。
沉默了一会儿,临也幽幽地问他:
“小静,你要丢下我留在池袋吗?”
“不要。”
“那么,你要跟我去新宿吗?”
“不去。”
静雄仿佛不需要思考,迅速而坚定地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
是的,他面前只有这两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