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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江南什么都有,
那么神偷师父要的‘宝贝’这儿找准没错,
果然,她不过揍个热闹而已,
就巧遇第一大户江府邀请作客,
嘿嘿,这下不偷白不偷了,
怎知江府老爷子中了天下奇毒‘百日散’,
听说它的解药希奇、特别、难得到,
正好符合‘宝贝’的三个要素,她要定了!
可惭愧的是,她的荷包被扒了,
只好勉为其难收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跟班,
吃他、喝他、睡他的,
孰料,做风光主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师父……”软绵绵的娃儿呼唤声,由远而近从前院传来。
“师……师父哟……”娇俏的奶娃声这回却是沿着屋檐喘气未消的飘出。
“啊……啊……师……师……师父……”结结巴巴的女娃则是自后院困难的发出声音。
“师父,”从前院蹦蹦跳跳跑进的女孩手里拎了一包油包。“人家从东来顺‘摸’来一只烧鹅喔。”
“师父啊,您在哪儿?二娃‘要’来一尾悦来酒家的醋溜黄鱼孝敬您哟。”
“师……师……师父……”落在其他姐妹后头的女娃则是最狼狈的,但她的手里也有一包分量看似不轻的油包。“三娃……也带了北……北门口的……的香……香滑油……油鸡……”
“三娃,师父不是不让你出门吗?”巧玲珑胡乱的把手中的醋溜黄鱼扔到小木桌上,嘴里低声问。
“我……我也是家的一……份子,我不要好吃懒……做。”思娘唯有在紧张的时候讲话才会结结巴巴,这也是三个女娃的师父不让她到外头“讨生活”的原因之一。
“拜托,”东来顺香喷喷的烧鹅被人慎重的摆上桌,宝儿也不赞同的说:“光我跟大娃就能让咱们四口人吃香喝辣,你就乖乖的在屋子里绣绣花,拿到东街卖钱。”
“可是……我……”思娘好生委屈的扁嘴欲哭。她们三个人的师父可是赫赫有名的无影手啊,无影手一出天下无敌,就连府衙的捕快都抓不到的神偷耶,神偷养的小女娃居然半点技巧都没学着还得卖女红讨钱,这传出去可是大大丢脸啊。
“大娃、二娃,你们就别欺负三娃,”老迈却中气十足的沙哑男声从木门边传来。“那总是三娃的孝心。”
“师父……”巧玲珑和宝儿小脸垂下,有些哀伤。
“师……父,您别怪姐姐啊……她们都是为了三娃好。”思娘着急的解释,斗大的眼泪就这么顺着腮帮子滚落。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粗糙的手一一抚过三张小脸,然后深深叹了气。“你们都大了,就连三娃儿离我捡回她到今天也过了十四个年头,该是放手的时候。”
“师父?”三个女娃不懂她们师父话中的含意,困惑的眨眨眼。
“为师的除了这身绝技外什么都没教你们,为师老了,想退隐江湖。”老眼一一扫过三张几乎称得上丽颜的脸蛋,他眼中的落寞更深了。
“为师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见过你们替我带回真正的宝贝,你们好歹跟在师父身边也十多载,师父到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你们各自离开这儿去寻找一样宝贝回来给我瞧瞧,找不到你们心目中的宝贝就永远不要回来见我,我希望能在永远合上眼之前能看到那三样宝贝。”
“宝贝?”巧玲珑率先发出疑惑的声音。“什么叫‘宝贝’?”
“去哪儿找宝贝?”宝儿也同样的迷惑,因为师父从未要她们去偷去盗什宝贝回来啊。
“宝……贝?”思娘也有相同的疑惑。
“对,珍宝,你们谁没找到谁就不要回来……”她们师父老迈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夜阑人静,深寂的黑幕笼罩大地,隐起一切罪恶。
一条娉婷的人影划过树梢,与黑夜同步,漫步在小石子堆砌而成的小道,无声无息。
边走边眯起有丝凹陷的双眸,飘忽的嗓音喃喃道:“下重手,就不信你还不现身。”
勾起一抹笑痕,诡异的笑了下。
为了达成她的目的,牺牲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人命之于她有如草芥,压根不屑一顾。
灵巧的身手一跃而上屋檐,并且再翻出去的同时,满意的听闻到江府屋子里头响彻云霄、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
江南人文苍萃、风景秀丽,宝儿相信自己肯定能在这儿寻得好东西。
人群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要是注意一瞧,能看得到一个秀丽的小姑娘,眼神发亮,手握拳头的精神焕发。
志气满满的拍了拍衣袖,抖去尘埃,仰望着蓝天白云眯起原本国见的双眸,扯开了嘴角。
“宝儿,争气点!”她拍着胸脯给自个打气,喃喃道。
江南,果然她选择来到竟是对的!眨巴着大眼环顾四周,宝儿更次确定自己的决定。
不知为何,她对这里有一股熟悉感,所以至听到师父下的任务后,她便毅然决然的选择踏上这块土地。
但是……要偷什么?
毫无计划的来到江南,并非听闻这儿有啥奇珍异宝,也不是有啥达官显贵,所以虽然人已经站在这儿了,却没个方向。
还是先四处打听打听妥当,不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钻,只是会事倍功半罢了。
那么……现下已是午时,是该用饭了。
民以食为天,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干活儿?
想着想着,宝儿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悲呜了起来,她一双小手揉着空空的肚皮,眼神飘向前方的客栈。
说走就走……咦引
瞪大了双眸,小手左右又摸了摸腰间,没有……还是没有……她的荷包不见了!
那里头是她全部的盘缠,是她所有的家当,这下没有了,叫她怎么再继续走下去?!
总不能回去讨教救兵吧!
她一个神偷的徒弟,这下子出了糗,反被不知名的小贼给扒了荷包,真是丢脸丢到家。
宝儿怔在街头,与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差点没腿软。
她发誓如果让她抓到那个小偷,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再给他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盗亦有道”!
她都快穷死了,又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居然还不怜惜,看她好欺负,偷了她荷包,真没道德。
现在这样的情况真让她欲哭无泪,没有银两在身上,当真是寸步难行。
正当宝儿心情郁卒时,突兀的吵闹让她望向声源,直直看过去,前方不知何时已经围满群众,闹烘烘的。
抱着好奇的心理,移动着脚步,也跟着前去凑热闹。
“发生什么事?”一边钻进人群,宝儿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左右观望着。
一发言;她就发现有几双眼睛诡异的盯着自己瞧。
在保守的民风中,姑娘家单独走在大街上已是极限,更何况是随意挤进人潮,与陌生男子攀谈,宝儿自然是被当作异类。
“姑娘家……去、去。”一个男子用手挥着,似有鄙夷的味道。
这下子,宝儿原本就不甚好的心情又更糟了。
凭什么姑娘家就不能说话,在家时师父从不限制她们什么,让宝儿觉得在这儿受到委屉。“我偏要问,你又奈我何?”她嘟着嘴,叉腰瞪着男子。
没想到会碰到只母老虎,男子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姑娘家就该回家相夫教子,在这儿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你……那你大白天的不去干活儿,在这做啥?”哼,她宝儿可不是好惹的。
真倒霉,丢了荷包又碰上事端,宝儿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姑娘家嘴巴倒挺利的。”他三句不离“姑娘家”三字,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女人。
她皱了皱鼻子。“哪里。”真讨厌,看着他的嘴脸,宝儿打从心底升起厌恶之情。
人群望着逐渐火爆的两人,马上就有人出来打着圆场。
分开两人,一名路人道:“唉,别伤了和气。”
“哼。”一扭头,宝儿嗤了一声。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懒得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吵,她不过是想凑凑热闹罢了。
“哼什么哼,看谁敢娶你。”没风度的,男子继续冷嘲热讽。
在他的观念当中,一个女人家如此顶撞男人是大不敬的,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就会让她爬到头顶上撒野。
“干你啥事,要你多管闲事。”这人可真哕唆,她都摆明不想搭理他了,还要如此苛刻。
“你——”正想朝着宝儿叫嚣回去,不料却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让他顿了下,旋头观望。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江公子。”来人正是江南一带的首富之子——江奇郎。
“是。”经商返家路经至此,却看到此情此景而定睛一望,马上被一名姑娘家的神态吸引住。
不同于身居内苑的千金,宝儿充满生命力的言语神情充分摄住了江奇郎,让他移不开目光。
“虽江某不知发生何事,但一名男人何必同姑娘家斤斤计较?”此话一出,摆明了是站在宝儿这边。
“江公子有所不知,这姑娘刁钻古怪的很!”他看他是有钱人家同他客气,不然才不甩他。
而且还是看他江府常布施百姓,才敬他三分。
“喔?”江奇郎抿唇一笑,并不意外。
“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宝儿低首嘟嚷道,声音却恰巧大的让众人都能听到。
不知为何,总觉眼前的公子有丝面善?
“好了,何必如此,不如言合?”重要的是他想得知眼前姑娘的芳名。
“这……”对方为难的搔搔头,不愿先低头又不愿与江奇郎作对,更不能让人觉得他没风度、气量。
“不用了。”话语未歇,宝儿转头就想走。
反正就算合好或致歉也非真心诚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姑娘留步。”
她回头,“有什么事?”本来是想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就没错,说不定就能得到些什么好情报,但是现下她已经没那个心情。
“这……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异常突兀的问题,若是平时,可能会被当成登徒子。
但是宝儿不拘小节,只是有些疑惑。“有事吗?”
“这……呃……只是想结识朋友,不如在下先报上名,在下江府江奇郎,不知……”江奇郎有丝不好意思,不常与姑娘攀谈让他显得结巴。
江府!难道是江南首富江府?
呵呵呵……说不定里头有些什么稀奇特别的玩意儿,能够符合师父的要求。
宝儿漾起笑容,“我是宝儿,很高兴能结识江公子。”她真的是打从心底高兴!
“宝姑娘。”看着她笑,江奇郎不禁也跟着她笑,一颗心全被她给勾去,傻傻的宝儿却浑然不知,心里头只想着任务至上……
***
漫无目的,白漠走在街头,吊儿郎当的玩弄着手上的果实,一张过分秀气的面容让他有丝阴柔。
一人孤独惯了也自由自在,但寂寞却还是不时会侵蚀心灵深处。而面容,可说是他的保护色,没人识得他真正的身份。
不知不觉,人到了江南,接下来却也无事。
往人潮处走去,突兀的看到一个面红耳赤的男子与一名清秀却带机灵的小姑娘,不知在争吵些什么。
看着小姑娘,白漠不禁失笑。
没想到在这样的社会风俗上,还有这般大刺刺的姑娘家,一点儿也不避讳的与人争执。
不禁让他产生好奇之心,是怎样的人家,才教养出如此这般的女子?
想着,白漠的脚步不自觉的移动到人群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就在听闻到后面,本想出口帮他,却被人抢先一步。
自嘲的笑了下,何时冷漠自持的他也会想插手管闲事?
看着小姑娘跟着一名陌生的男子走了,白漠居然有些失落,一股说不出的惆怅抓紧他的心,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在有生以来的记忆中,他从没对哪个姑娘动过心,应当如此,却为何……好似有抹身影萦绕在脑中?
而每每忆起往事,总是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他挤身走进人群,听他们低声窃论——
“昨儿个,听说夜黑风高之时,有个贼人就这么给闯进了江府!”——名大婶说得口沫横飞,生怕人家听不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