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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浦原先生多少也能安心了。」
「……」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虽然很轻浮,但一点都不坏……自己制造出的东西引发了这麼多事端,我想他一定是最难受的人吧……」
「一护……」
浮竹怀著沉著安稳的心情看著淡淡诉说著的一护,并回忆起当初降到现世时,他所见到的浦原那对沉暗的眼神。无法向因自己造成的事件而背负了惨剧的一护本人谢罪,只能在光芒无法触及的深远湖底、抱著罪孽无止尽地漂流的那个浦原,若能让他听到一护说的这些话就好了。
这时。
「你真的是个滥好人呢。」
将此刻场景飘散的感伤氛围一扫而空,冷酷且充满了嘲弄的声音落入了房间里。
「蓝染……」
「蓝染?」
回头望去的视线前方,是那位带著温厚表情的男人。一护的脸孔微僵、浮竹则是诧异地皱起了眉。
「有什麼事?竟然未经许可就进入别队的勤务室。」
「那还真是抱歉。」
浮竹对於无礼举动的指责,蓝染脱口而出的歉意明显地口不对心。表现出那种态度的蓝染令浮竹的表情渐渐地严肃了起来。
「你还真是个无法让人理解的人呢。温柔纯粹得愚蠢,简直像是离开了温室就无法再活下去的培育植物一样。」
无视浮竹投向自身的险峻视线,蓝染以讽刺的眼神看著一护。柔和的桧木色眼眸闪动著猛狞的残虐光芒,嘴角扭曲了般浮现出意图不明的笑容、极其愉悦地似的定睛看著一护。
「蓝染、为什麼你会来这里……?」
那副笑容没由来地令一护打从五脏六腑都觉得冰冷了起来,他开口问著对方,於是蓝染嘴边的笑容益加深刻了。
「不只是杀了你的死神,对於枉顾你的意志而将崩玉藏匿在你身体里面的浦原还有父亲,你也没有憎恶及怨恨的心情吗?」
「「!!」」
蓝染揶揄似的台词令一护及浮竹秉住了呼吸,浮竹的脸孔褪成苍白,抱著质疑与猜忌凝视著蓝染。
「为什麼你会……」
以带著紧绷的乾硬声调愕然低语的浮竹,猛然察觉到了什麼似的将视线转向一护。
「一护……告诉你崩玉相关事情的,是蓝染吗?」
「……」
一护一脸艰难,无言地点头肯定了浮竹的疑问。
「为什麼你会知道?知道一护藏有崩玉一事的人,只有浦原、一心和夜一,以及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我与京乐,剩下的就只有夺走一护性命的王属特务而已。」
「或许吧。」
「你从浦原他们那里打听的吗?」
「要是他是这麼简单就说漏嘴的男人的话,就不会进展到现在这种情势了。」
「那麼你是从谁那里……」
「理解力真差呐,浮竹。」
蓝染以冷意逼人的双眸浮现了嘲弄,定定地看著重覆著问题的浮竹。
「你已经从浦原那里打听到有关崩玉大致上的来龙去脉了吧?还是因为给你的冲击过大,所以这些话的内容根本就没听进脑袋?」
「你说什麼……?」
蓝染就像是特意挑衅似的态度令浮竹紧绷了起来。
「四十六室会发现被封印的崩玉是膺品,是因为有想利用崩玉而解开了封印的人存在。那位人物推测如果是王属特务的话,应该可以使用特殊的灵具及方法,总有一天一定可以找到被浦原隐藏起来的崩玉的所在之处,於是一直监视著身负搜索崩玉行踪的王属特务。」
像是在念教科书一样,圆滑地吐出字句的蓝染话语,令秉住呼吸专注听著的一护脸庞逐渐地失去了血色。
「在十几年后的某一天,如同那位人物所料,特务在现世发现了一位少年。」
随著话语落下,蓝染温和至极的眼眸看向了一护。
「就是你喔,一护。」
「!!」
不同於往常那样被称呼的『黑崎君』,突然被叫唤了名字的一护在那瞬间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虽然温柔、但同时也带有冻人的冰冷及钢铁般坚硬的那道声音,诅咒般地侵入了一护的身体,少年的脑海里,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鲜明地复苏了。
溶入暗黑里的墨色装束、闪耀著银芒的刀刃、将视界全染成一片的赤红。
对一护漾出了温和笑意的既深邃又透明的桧木色眼眸。
「……因为不知道崩玉藏在谁的里面……因为知道王属特务杀掉的人体内就有崩玉,所以你才会在那个时机点出手帮了我吗……?」
声音略有微颤,一护带著无所依托似的眼神拼命地问著蓝染,却没得到任何回答。
「为了你自身的目的,你直到我被杀了后要被带走之前,都一直在旁静观其变吗……?」
极其的悲伤染上了一护的眼,蓝染却始终窥探不出任何情绪、维持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著他。
「难道……」
这时,浮竹以茫然失措的身躯,溢出龟裂了似的破碎声音。
「你就是那位人物吗……?」
浮竹不可置信般地凝视著蓝染。
「你就是、在现世将王属特务全数杀害的、身份不明的那个第三方人物吗?」
「终於理解了事情概要的样子呐。」
在蓝染以略微吃惊的语气说完以后,包覆在浮竹身上的灵压伴随著令人感到刺痛的杀气,在瞬时间急速膨胀了。
「为了什麼!为什麼、到了牺牲掉一护的地步也要拿到崩玉!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并非创造了崩玉的浦原、就是想要得到崩玉的你吗?!」
「浮竹先生!」
毫不压抑满溢而出的愤怒,浮竹情绪的体现反映在急速上升的灵压,一护脸色铁青地想出言劝阻。
「显而易见不是吗?我正是打算使用崩玉、企图造成世界崩坏的谋反者。」
语毕的瞬间、蓝染的身影出现在一护的正后方。
「!!」
「一护!!」
刹那间、蓝染结实的手腕牢牢地环抱住了一护的身体。
「蓝染?!」
「蓝染!!」
就在喝叫著的浮竹伸出手想将一护夺回的同时,白色细长的布条在眨眼间就将两人的身影给包覆住了。
「这是什麼!?」
「一护!!」
被纯白的布料包围其中的一护慌乱地惊叫出声,听闻的浮竹死命的粗声喊叫著对方。
「你什麼都不用担心。」
像是要安抚陷入惊慌的一护般,听到蓝染温和沉稳的声音跟著传了出来,下一秒,白布连同一护及蓝染转眼间就消失在原地了。
「怎麼会……」
脸色是与倒卧在床时完全无法相比的苍白铁青,浮竹呆滞地愣在原地盯著一护与蓝染消失的地方,猛然回过神的同时一把抽出了斩魄刀、在手心深深地划上一道,接著维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以指尖沾取手心溢流而出的鲜血,在地面上迅速地画出了图纹。
「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
随著破弃咏唱地将鬼道唱名,画在地面上的图纹也跟著不断演变罗列出令人眼花撩乱的数字。
「在穿界门的广场吗……!!」
一确定一护与蓝染的转移地点,浮竹再一次以数根手指捞起手心中的鲜血,以它在自己的左右手腕上画出图纹,接著两腕与地面平行伸出,四角纹路在浮竹的眼前浮现而出。
「缚道之七十七!『天挺空罗』!」
随著鬼道唱名,浮竹的手心流淌出更多的血液,在地面落下了点点朱红残迹。
「……我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
确认了鬼道补捉到分散在瀞灵廷内各处副队长级以上的灵压,浮竹半点铺陈都没有、快叫出来似的大声放话。
「持有崩玉的一护被蓝染带走了!蓝染打算使用崩玉破坏掉这个世界!他带著一护正往穿界门接近!在附近的人立刻前往去逮捕蓝染!」
浮竹充满紧迫的死命呐喊,将事态一字废言也没有地传达给了按平日那般在瀞灵廷里工作著的队长、副队长。
「队长!!」
接到紧急通讯的下一秒,在皱起了柳眉绷起那张美貌的乱菊什麼话都还没说之前,抛下了手上毛笔的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已心无旁骛地冲出了勤务室。
乱菊眼神露出不安,沉默地追著使用瞬步沿著各个屋顶疾速移动的上司。为人正直真诚的浮竹没道理撒这种谎,但即使对他所传来蓝染的行动半信半疑地前往,乱菊也看得出上司的灵压已经是失去冷静的不稳定状态。探查了周围的灵压,就能感应到还有其他接获浮竹通知的别队队长或副队长的灵压,也正朝著乱菊他们前往的同一方向移动。不论哪个灵压都是带著同样的困惑以及踌躇地急行,但刚感知到的某道熟稔的灵压却是出乎乱菊意料、令人讶异的相当冷静。只要遇上有关於一护的事就会轻易地抛卸掉情绪枷锁的这位青梅竹马,明明若是一护发生了什麼问题就会不计一切也要奔往他的所在。
(难道你、知道这些吗……?)
脑海里闪过了还在五番队时在蓝染手下做事的市丸身影,乱菊冒出冷汗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死霸装的衣襟。
她有了异常糟糕的预感。
「京乐队长!崩玉在黑崎君体内?!」
「果然是惣右介君吗……」
一脸紧绷的七绪掠出不若往常的声调,低声细喃著的京乐严肃的表情透露出些微的焦虑。
在现世发现一护并将他带回尸魂界并不是偶然,打从一开始蓝染就已经知道一护体内藏有崩玉一事了。而且恐怕,一开始解开了四十六室的封印想得到崩玉,以及在现世将想带走一护的王属特务杀害的,就是蓝染吧。在事态发生前,早在对蓝然抱有猜疑的那时,就应该要继续追问下去才对。
「到了现在说什麼也都太迟了呐……」
看著吐露出自嘲话语的京乐,七绪仍是一脸混乱无依地看著他。
「小七绪,我要去穿界门那边,可以请你去一趟技术开发局吗?」
「开发局、是吗……?」
京乐沉著的话语带著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静魄力,七绪像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阿近君吗?」
「知道,是开发局第一研究室的室长吧?」
「对,你去找他,请他准备与现世能取得联络的仪器,事态紧急。」
「我、我知道了!」
「还有,能转告他请他和浦原喜助联系上吗?」
浦原的名字自京乐口中道出的瞬间,七绪的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京乐队长,浦原这个人难道是……」
有所领悟的七绪暗哑地开了口,京乐则是回以她一副深思熟虑的凝视眼神。
「大概,跟你想到的浦原是同一个人。」
「他是被永久流放的罪犯!所有与他的接触都是被禁止的……!」
「小七绪,现在没空和你解释详细的内情,但他是这件事的当事者。」
「但是、要是违反规定的话队长你……!」
「不用担心我,现在是紧急状况,而且你也知道我是狡辩的高手对吧?」
像是要让不安及焦躁的情绪达到临界点的部下安下心来,京乐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我明白了……!」
犹疑不定的七绪在沉默了数秒后,像下定觉悟似地抬起头笔直地看向京乐,在京乐落下一句「拜托你了。」之后坚定的点了下头,以瞬步朝著穿界门的反方向而去。
「怎麼会,蓝染队长把崩玉……?」
鞭策著不断颤抖的身体,一头混乱的雏森也朝穿界门的方向前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为什麼一护体内有崩玉?为什麼蓝染意图破坏这个世界?
「雏森君!!」
恍惚无神地靠著本能抬起脚步前进之时,她注意到了自背后传来的、来自学生时代起结交至今的友人叫唤自己的声音。
「吉良君?」
微僵地回过头应话,身为三番队副队长的吉良铁青著脸神情紧绷地站在那里。
「自总队长那里发下斩魄刀的解放许可了,因应战时特别条例。」
「!!」
吉良的台词令雏森倒抽了口气。
「……不、不阻止的话……!」
将没头没尾的话用扭不成调的声音吐了出来,雏森身躯一转,一脸冷硬的吉良也沉默不语地跟在她后面。
(崩玉竟然是在黑崎君的身体里……)
与雏森并列前往穿界门的吉良死命地压抑住内心的动摇。身怀著危险到非需要出动王属特务直接回收不可的崩玉,一护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以收到的消息来看,据说崩玉是能够将死神与虚的界限瞬间消除的东西——死神转化为虚、虚转化为死神,那种东西到底是经历了什麼样的内情才会被隐匿在一护的体内呢?
不管是多微小的情报都可以,但就算想向自一护来到尸魂界起就已经认识他的市丸打听,正如平时那样总是翘班的市丸,在吉良於三番队勤务室收到来自浮竹的紧急通讯时,他人并未在队舍里。探查了灵压以后发现对方的确也朝著穿界门的方向而去,但在现今如此的事态下,上司的灵压波动不明其由的沉稳冷静这一点却让他在意了起来。
接到通讯后,原本在自己队上的锻鍊场与队员进行练习的桧佐木,马不停蹄地奔向上司应该正待在里头工作的队长室。
可那里不但不见房间主人的身影,连桌上向来整理得极其整洁的文件被拿出来作业书写的迹象也完全没看到。这股违和感令桧佐木诧异地锁紧了眉头,揪住正巧经过附近的席官队员开口就问。
「喂!队长在哪里!」
「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