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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扭头不语。
傅道长见自己无辜中箭还有些不解,听青衫男子这么一说立刻就温和的反驳,“不可妄自菲薄,武功和医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可不论是武功还是医术,我一直都是半吊子,功夫也只学了招式,还不是花拳绣腿……”
兰溪冷笑,一指裴悬,“这位,医术你望尘莫及,功夫你也望尘莫及。”
青衫男子吃惊的看着裴悬,早前就听兰员外说过,裴悬是青岩万花谷的医者,医术举世无双。不久前在大门口看见的身手确实不凡,都说医武双修艰难,这艰难二字可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学习医术就花了几乎所有的时间在上面,哪来的精力去学功夫?
“看来,果然还是愚笨罢了。”
“哼,你说说,我为何要放弃他而选择你?”
“确是不该……”
裴悬拿着个酒杯喝酒,微微眯起眼,“兰溪。”
“嗯?”兰溪一惊,这人性格怪异,坐下后就一直没说多少话,方才那么说他会不会不高兴?
裴悬没有继续和她说话,而是转头问傅长随,“木头。”
“怎么?”傅道长抬眼看他。
“你们牛鼻子……不是,纯阳宫可还收纳门徒?让这人去学几年功夫,指不定几年后这附近的地痞无赖就都打不过他了。”
“你什么意思?!”兰溪拍案而已。
“什么意思?”裴悬微微仰头看兰溪,有些愠怒,“不来我还不知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闹脾气只有你家人能容忍你。兰溪,我不是你爹!能让你胡闹这么久。”
说完,拂袖离去。
傅道长扭脸看裴悬又看了看兰溪,“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兰溪喘了几口气似乎气急了,红着眼睛哽咽道:“不就是不愿意娶我么?我有哪里不好?!你说啊!”
乌黎和唐呈都吃惊,感情这姑娘真喜欢裴悬啊?真造孽!
傅长随皱个眉头,心想裴悬的性格真是要不得,把姑娘家弄哭了。兰员外脸色也不太好,正想好言安慰几句,就听远处传来裴悬的声音,用了内劲。
“木头,过来。”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兰员外也朝他点了点头,傅道长一拱手说了句“抱歉”就起身离开,乌黎和唐呈也跟着走了。
兰府回廊的景致很漂亮,四周都种了药用的花花草草,打理的很好。傅长随小跑着寻找裴悬,在一处种了翠竹的园子里发现了他,上前几步拍了拍裴悬的肩膀,破天荒的说了句有些戏谑的话,“她逼你啊?”
“看出来了?”裴悬仰头看竹子,轻描淡写的问,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傅道长轻轻叹了口气,“人家是姑娘,你个大男人让让她么。”
“再让就要入洞房了,她是傻子你也跟着傻?”裴悬拿过傅长随的手腕子把脉,“嗯,好了。你这木头还挺怜香惜玉,怎么,看上人家了?她似乎也挺中意你的。”
傅长随认真的盯着裴悬的眼睛道:“兰溪喜欢那个人,对么?”
裴悬笑了,“你个木头都看出来了,那丫头自个儿还蒙在鼓里。”
“那为什么?”
裴悬叹了口气,“兰员外给我看了他女婿的笔记,倒是挺有才的,就是这性子……啧啧身为大夫优柔寡断是硬伤啊,兰溪大概是因为这个才逃婚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
“呵……木头,难得你学会说笑话了啊?”
傅长随拍拍他肩头,“这么难相处会没朋友的。”
裴悬唇角微勾,低头靠在傅道长的肩上,“作为我唯一的朋友,借我靠靠。”
“怎么了?累?”傅长随一惊,这几天赶路裴悬一直在研究怎么用蛊虫解开太虚师兄身上的蛊毒,几乎不是在配药就是在看书,比任何人都忙。
裴悬歪着脑袋面朝傅长随的脖颈,“嗯,配出些东西,一会让唐呈吃下试试有什么效果。”
“呵……”傅道长让他逗笑了,微微扭过脸,“唐呈还是病人呢你别闹了。”
裴悬不满,“那我自己吃好了。”
“……你还拿自己试药啊?”这人还真是,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嗯,鹿吃了和人吃了还是不同的,用人试比较好。”两人身高相仿,裴悬压低身子有些不舒服,伸手就抱住傅道长的腰,脑袋蹭了蹭。觉得这木头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清清冷冷的,传到耳朵里还有些酥麻……嗯,什么毛病这是?
“为什么不用耗子试?我见许多大夫都是用耗子试的。”
裴悬揽着傅道长的腰又凑近了些,“耗子脏死了。”
“我给你抓?”
“死都不碰,你也不许!”
……
回廊远处的亭子里,乌黎正扒着柱子看,身后是坐着发呆的唐呈。
乌黎大概忘记自己不理会唐呈的原则,盯着抱在一起说话的裴悬和傅长随有些不解,“裴大哥和傅大哥在干什么?”说着又看向远处瘸着腿走向那两人的兰溪,眨了眨眼。
只见兰溪隔了条长廊见到裴悬和傅长随后,抿了抿嘴,扭头走了。而面对兰溪的裴悬,眼里没有一丝生气,眼神冷淡而疏离。
乌黎张大了嘴,“裴大哥好坏!”
第四十一章
裴悬与傅道长到亭子里见到的,是风轻云淡的唐呈和涨红了脸跟个番茄一样的乌黎。亭子就这么点儿大,偏偏两人还最远距离坐着。唐呈无奈的摇头看着水面,乌黎则是死死的盯着面前漆红色的柱子,耳根子都红透了。
两人脑袋里同时闪现四个大字:什么情况?
裴悬眼神好,瞅见唐呈嘴角有一个伤口,于是凑过去看,问他:“你饿的咬自己啊?”傅长随听见了,也扭头看他。
唐呈挑起眉头看裴悬,像是在仔细研究这货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无奈看了半天发现这人是真不懂,而且旁边的傅长随似乎也满脸不解。唐呈扶额,这两人似乎有点那方面苗头,但迟钝成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嗯,不小心磕到的。”
裴悬又看了看,“不对啊,这是咬破的。乌黎……”
“我不知道!”乌黎没等裴悬说完话就猛地站起身,一溜烟跑了,“我去外边走走。”
傅长随不解,“乌黎怎么了?”
“……”裴悬迷茫的眨了眨眼,“方才没吃饱,本来想让他上街买点东西的。”
傅道长一摸肚皮也觉得有点饿,之前在饭桌上光顾着看戏了根本没来得及吃东西,扯了扯裴悬的袖子,“我们自己去吧。”
几人点点头站起身,一阵风吹过,乌黎落了下来,脸上还挺着急,“裴大哥,兰小姐被抓了!”
“被抓?”裴悬看了看天上圆的跟蛋饼一样的太阳,叹气,“被谁抓了?”
乌黎摇了摇头,“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片乱糟糟的,兰府的人说看见兰小姐气呼呼的出门然后跟过去,她就被好些个大块头掳走了,兰员外在四处找你呢。”
乌黎的话才说完,兰员外和青衫男子就急匆匆的小跑过来,“裴贤侄!裴贤侄!不好啦!”
可怜一大把年纪还跑的那么快,兰员外喘了喘气,特真诚的瞅着裴悬,“裴贤侄!兰溪被山上的土匪给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啊?唉……”
青衫男子灰头土脸的,身上都是灰,头发也乱糟糟的,嘴角和脸颊还擦伤了,垂着一只手满脸着急,“那些悍匪武功高强,四处抓些漂亮姑娘,都怪我学艺不精让兰溪被抓走,她这趟恐怕凶多吉少,还请各位少侠救出兰溪,在下感激不尽!”
傅长随神色一凛,“他们的山寨在哪?”
兰员外赶紧一指北边,“巴源山头向上,那就是他们的山寨!少侠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
“我先去救人。”傅道长立刻就施展轻功前往山寨,乌黎也想要跟着去,但手腕子却被某人一扯,回头,两人视线一撞,莫名就僵住了。乌黎扭脸,站着不动了。
裴悬上前拍了拍青衫男子的肩膀,那人一吃疼皱了皱眉。裴大夫也没管人疼不疼,继续手里的动作,左手按住肩膀右手握着胳膊,轻轻一扯,“卡擦”一声响。青衫男子一阵剧痛后就觉得手臂能动了,原来方才着急之下没注意到自己胳膊脱臼了。
青衫男子急忙拱手,“多谢。”
裴悬看了他一眼,“无趣。”往人肩窝上戳了根针,说完就溜溜达达的走出门,晃晃悠悠的跟在傅长随后面去了。
傅道长的善恶观其实很薄弱,他弄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有善恶之分,善者与恶者究竟不同在哪?他只知人的性命极其可贵,就算是武功再高强也不可擅自操控别人的生死。也许是常年住在华山之巅的纯阳宫,心境也与常人不一般。他师傅李忘生发觉这孩子想法与别人有异之后便这么教他,仇恨不能解决事情,把人分成在意与不在意就行了。
巴源山就在镇子后面的山上,这小镇子离接壤吐蕃的镇子相当近,应该相当富饶才对,怎么会有草寇横行?傅长随轻功到了山寨的某棵树上,盯着下面的情况找机会救人。山寨规模不大,但人挺多,至少上百,不过看样子都没有什么武功。他思考了片刻,轻轻跃到了最大的房子上。
凝神一听,还没听到什么,寨子里就走出一个吐蕃僧人,整个人圆乎乎的,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傅道长就听到下边的人说什么抓到的漂亮姑娘都关在某个地方,就等着孝敬这个吐蕃僧人。
那吐蕃僧人笑哈哈的,似乎很满意。
傅道长想着人数众多不好下手,他偷偷的往关押人的地方探去,发现被抓来的姑娘们看起来都听安全的,特别是兰溪,凶巴巴的在和姑娘们商量逃出去的办法。他捡起两颗石子往正在打瞌睡的守门人一扔,那两人睡的更沉了。
身形一闪,进了屋子。
兰溪见到傅道长,喜出望外,“小道长!”
姑娘们见到来人也高兴,觉得自己都有救了。
傅长随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她身边问道:“腿没事吧?”
兰溪摇头,“没什么大碍,被喂了软筋散。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我来确认你的安全,裴悬应该也快到了。”傅道长说着就坐到兰溪身边,仰头看着小窗口外边蔚蓝的天空。
兰溪欲言又止,揪着裙子都快捏烂那块布料,面上有些担心。
傅长随回头看她,“想问他有没有受伤?”
兰溪扭头,样子还是很别扭,“也算是为了我受的伤,他……没事吧?”
傅长随神色温和,“裴悬在没事的,我看见他的时候就手脱臼,人还是挺精神。”
兰溪皱着鼻子,摇了摇头,“那些人抓我的时候他顾着我的腿,让人踹了心肺的位置,那力道大的就算不断掉肋骨,也能把肝给踹坏。”
“应该……没事吧?他自己都是大夫。”
兰溪着急,“他是个笨蛋!而且从来不会关心自己的身体!”
“兰溪。”
“嗯?”
傅长随认真的看着兰溪的双眼,缓缓开口,“有些人,值得你去珍惜。”
兰溪低下头抱着膝盖,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啊,但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
“小道长,我究竟有哪里不好?”
“……”
“说不上来?呵……”兰溪轻轻笑了笑,秀气的脸蛋上多了抹促狭,她凑到傅道长的耳边说,“放心吧!我放弃啦。”
傅长随疑惑的看她一眼,“然后?”
兰溪拍了拍傅长随的肩膀,“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在一起吧,很般配!”
“啊?”
兰溪眯着眼睛看傅道长,悄悄的说,“裴悬那个人呢,很认死理的,个性又不好古怪的不得了!”
傅道长下意识的反驳,“不会啊,他很温柔。”
兰溪挠了挠脑袋,浑身都不得劲,“……哪来的错觉?”
“你觉得他很好?没有缺点?”兰溪又问道。
傅道长摇头,“缺点人人都有,谁也不例外。”
兰溪有些不甘心,看来裴悬这厮在小道长心里地位还不低啊!她转念一想,嘿嘿笑的捂嘴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悄声说,“本姑娘这么好他都看不上知道为什么吗?”
傅道长摇头。
“他有心上人了。”
傅长随对很多事都不在意,但这件事他挺想知道的。一听说裴悬有心上人时心里突然一堵,然后有点儿酸疼,就像是饿坏了的感觉。他问兰溪:“谁呀?”
兰溪坏笑,张嘴说了几个字。无奈,外边突然传来好大一声响,盖过了兰溪的声音,傅长随歪着脑袋想,兰溪那个嘴型,是“悾被故恰八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