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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何处
清歌淡 归何处
在记忆里,似乎这一天的夜晚是特别的长。连颜路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突然进入自己视线的人,特别的关注。容貌,或许是自己注意到他的原因之一,却绝对不是关键。
因为,颜路或许从来都不是一个看重外表的人。
可是,却完全出乎意料地清清楚楚地记得了那一柄青色的油纸伞,还有伞下那个小小的少年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却是早已忘却了楼中人——那些曾拉着自己,劝自己饮酒的人。
“你的琴很寂寞啊!”
执着伞,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疏。看着这雨丝慢慢变大,变得稠密。闭上眼,听着雨打在伞上的声音。
——清越,无比。就像是那个少年留给自己的映象,那么纯净,而清澈。是一种令人怀恋的过去的味道。
算不上芬芳,却是带着清新的泥土的气息。在鼻尖,轻轻展开,回环。没有丝毫的鲜血的气息。
是,儿时故土的味道吧。
蓦然间,透过雨丝看见了旧时的家乡,看见了许多旧友亲朋。看见了祖母,看见了那个时常穿着过于宽大的衣服的,跳脱的少年。正是开开心心地奔走于四处隐匿之地。
“哥哥,来抓我呀!哥哥,你来抓我呀!”一边跳,还一边伴着鬼脸,明明知道蒙着眼的人看不到,却始终做着,真不知,是给谁看的呢?
颜路看着眼前的活泼少年,不禁笑了,切实灿烂至极。有着一丝绝望与从未被人见过的虚幻。——极尽,妖娆。
或许,也只有这个字。可以用来形容,这在雨中驻足的少年。又或许,只是这个字,根本表现不出这少年的容色千分之一。
生得如此。在这乱世,是罪,还是赎?
只有留与后世评判。
我所知道的只不过是,那一世,那个人,曾以惊鸿之姿,游历天下。且在不经意之间,就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或许,这所有人,也该包括他自己。
雨,细细密密。少年的脸确实清晰的映在了那个人的眼中。
“南儿——”捂住口,却发现早已来不及阻止自己的思绪。明明说了要忘却的,可是自己却永远无法割舍……那些旧日的回忆。
也许是害怕。
自己在流浪累了之后,找不到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找不到自己的归处。怕自己一旦把那些可怕的回忆丢弃,就会连带着把这些美好的回忆也一并丢掉。
所以,曾说的忘却,实是自欺欺人吧!
抬眼,只见那少年穿着宽大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还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正被蒙着眼睛,在人群中四处摸索。
“南儿!你别跑,我马上就会抓到你的!”一脸的笑意,不是曾经的颜路又是谁?
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伸出手,却只捉得到满手的湿润。
是雨。
然后便是眼前的景象突变,一片战火纷飞,穿着军服的人,一个个挥舞着刀剑,在人群中厮杀。一个个熟悉的人慢慢倒下,一汩汩鲜血,全部溅在了杀人者的脸上。
狰狞万分。可是,那些人只是残忍地嗤笑着,像是笑这些人的卑微,和软弱无能。
指尖紧紧扣住掌心,终于传来了一阵吃痛。颜路皱了皱眉,却没有松开手。
毫无意外的便是那个人——伏念。一场大火,绯红漫天。
“伏念——”却在道出这个人的名字时,心头一阵刺痛,手中的伞也开始握不住了,一偏,雨便淋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意识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直直的向路边软倒。
身体开始下坠,却在关键的时刻被身后的韩修文接住。
“啪哒——”青色的油纸伞落到了地上。
灰色的发也在倒下的瞬间挣脱了发带的束缚,在风中轻轻飞扬。苍白的脸色,还有瘦弱的身体。修长的手指还紧紧按着胸口,眉毛微微蹙起,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哎,或许我不该……”韩修文幽幽一叹,脸上不忍的神色尽数暴露出来,“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无情,却没有想到自己离无情实在是太远。我以为你遗世独立,可以断情,却不想,无情……”
——恰是多情。
可是这后半句话,韩修文却没有说下去。抱起颜路,便准备往盈墨楼内走去。却在转过身后,又缓缓回过身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青色油纸伞,进了楼去。
“或许,是重要的东西呢!”想起在楼上看着赠与颜路纸伞的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少年,韩修文心里蓦然一紧,又是骤然放松。
“相遇的比我想象得要早啊。”微微一笑,低头看向了颜路安静的容颜,和过于苍白的脸色。脚步,悄悄加快了几分。几个飞掠,便到了盈墨楼中。
“啊!颜先生怎么了?”盈墨正是察觉到了韩修文突然的消失,和颜路的久久不归,才出了宴客之地来寻人的。不过,才到了大门口便见到了抱着昏迷不醒的颜路的韩修文。
忧色顿起,盈墨急急道:“韩先生,快请这边来。把颜先生放在这床榻上便好,我立刻去叫大夫来!喔不!”盈墨急忙奔出盈墨楼之前又冲了回来,“我都忘了,慕容他本来就是医者。看我都急糊涂了!”盈墨一个转身,连忙往楼上跑去。
举杯劝酒声,到了如今依旧没有停。宴中的人,多数已经有些微醺了。不过,喝的最多的怕是这现在仍旧举着杯子,与人共饮的那个人了。只见那人一袭简单的青衣,不加任何的修饰。一头的黑发也是乱蓬蓬的,只是松松垮垮地在头上有一个勉强看得出来是髻的东西。神色迷乱中,又在不经意间可以看到其眼中一闪即逝的精光。
诚然,此人便是慕容青。
“慕容先生!”盈墨急匆匆掀开纱帐,进了屋内,连忙对着慕容青一礼,“慕容先生,我的朋友病了,还请……”
可是慕容青却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一个劲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来,盈墨,你来了啊!请你喝一杯!”说罢,一杯酒就递到了盈墨的眼前,盈墨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好看着慕容青干瞪眼。
“盈墨不是找我喝酒的吗?”一杯酒饮下,一半喝进腹中,一半却是流到了那青衣之上。慕容青一脸醉态,似乎意识神志不清,却还是拉着众人继续饮酒。
“盈墨,既然不是来找我饮酒的,便不要打扰我喝酒么!”慕容青随即一个踉跄,盈墨暗叹一口气,刚要上前去扶,却是被慕容青一个轻巧的转身避开。慕容青缓缓靠在了小桌边,神色间带着些许戏谑,“好酒!”再一看,却依旧是一副醉态。
“慕容先生,您既是大夫,就该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何以在此虚耗光阴,白白耗损他人的性命呢?您若不愿意救,盈墨再去请他人便是!”说罢,也没有行礼,便是急匆匆,往楼外赶去。
“嘭——”一不留神,便撞上了一堵肉墙。盈墨,踉跄了两三步,才不至于倒在地上。抬头一看,不是刚才还醉意甚浓的慕容青又是谁?
只间那人一袭青衣,夜风萧萧中,自有一派潇洒傲然之色。刚才脸上的醉态也在现在不复可见。只有身为医者的认真与严肃。“病人在何处?青这便随了盈墨小姐去便是。青生性喜爱美酒,盈墨小姐也是早就知道的,如此,可能原谅青方才的失态?”微微一笑,儒雅风流之至,甚至带了些魅惑人心的味道。原本散乱的头发,此时也不过为其潇洒之态,多添了几分随和。
“病人就在楼中,一直昏迷不醒,还请慕容先生快些!”随即转身,也没有说什么劳烦之类的客套话,只是径直冲向了,颜路所在之地。
也不知为为何,那人恬淡的气息,温柔的神情。在不经意之间,便能使人心甘情愿地接受为之效力。甚至连自视甚高的盈墨,也甘愿称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颜路为先生。
此等人……
“慕容先生,便是他了!”青纱散漫,颜路便侧身倚在榻上,一抹白衣飘然出尘,容颜在半掩中更是惹人遐想。就是阅人无数的慕容青此时竟也是愣了一愣。
“请先生诊脉吧!”看慕容青迟迟没有动作,韩修文不禁也有些担忧。甚至于,对慕容青紧紧盯着颜路有些……
“那好。”慕容青慌忙收敛了心神,暗骂自己阅人无数,怎么偏偏在今天看着一个少年看痴了。好好的盈墨大美人放着不看,自己真是喝酒喝醉了。
想着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低喃道:“醉了吗?似乎……没有啊!”自嘲一笑,表情随即变得认真。缓缓搭上少年洁白而又细瘦的手腕,脸色不禁一沉。
“子衿殇?”皱着眉,缓缓道出了这三个字。韩修文,闻言只是身子一震,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颜路。似是幽幽一叹。
“这闻名天下的子衿殇,竟会在这少年身上看到,真教我吃惊。”说罢,慕容青浅浅迷上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韩修文,“不知韩先生,想作何解释。”
“我为何要解释?”韩修文一扫先前担忧的神色,换上一脸的咄咄逼人,“慕容先生是医者,医者自然是行行医布药之责,为何要去知晓这些本不该知晓的事情?”
“哎,执念颇深。来来来……”一笑,身形几个飞掠,便到了韩修文身边,抓住了韩修文的手,便开始搭脉。可是韩修文则是暗暗运劲,挣脱了慕容青的手。一脸阴沉。
“慕容先生莫要多管闲事。”说罢,也不顾慕容青的脸色,随即走到了栏边,“有空还是想想怎么缓解他的病情吧。莫要在我这里枉费心机。”
“呵呵,这倒也是。”慕容青随即到了颜路的身边,坐下,再一次细细诊脉。
子衿殇吗?不禁回过头去看了站在栏边的韩修文。默默叹气,“要论断情,你们都还离得太远。”
“慕容先生言重了。本就无意断情,又何来相去甚远之说。”淡漠的声音,果是躺在榻上的颜路。
“这倒,果真是我多事了?”慕容青随即带上一个笑颜,“你已经醒了,药也就不用了吧。更何况……”转而悠思,神情泛着些许难色。
“更何况无药可医不是吗”微微荡起的笑靥,在此时月光的掩映下,最是迷人。
“咳咳——”慕容青一下子被这笑靥晃了心神,忙道,“的确,不过如果你心若净水的话,倒也无妨。”
“无妨?”上扬的眉角,竟难得的带上了些许戏谑与顽皮。
“咳咳……的确”熟络花丛的慕容青竟是红了脸颊,连忙一个转身,出了纱门,“我医术虽算不上绝顶,但是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适,记得来找我看病啊!我不收钱,是义诊啊!”几个飞掠,早已不见了人影。
颜路缓缓坐起身来,拿起了放在桌上,已经擦拭干净的青色纸伞。“你把它拿回来了啊。”
“我以为这很重要。”韩修文站在栏前的身影滞了滞,“难道不是吗?”
会意一笑,颜路轻言:“是,很重要。”
没有回颜路的这句话,韩修文却换了话题,“痛吗?”背着颜路的身子,没有半点的起伏。
“痛啊,可是很幸福。”轻轻按着胸口,颜路道,“明日便要分别,今日便让颜路沏一壶茶,算是临别之礼吧。”说罢,起了身,出了纱门去。不久便又提着茶壶和茶回来了。
用木勺轻取茶叶,颜路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不一会儿,便泡好了两杯茶。他随手取了一杯,走到韩修文身边,“不知韩先生,是否愿意赏脸?”
接过,一饮而尽。
“呵呵,魏先生说得果然没错,如牛饮水,好茶果然会被你糟蹋了。”一边笑,一边轻抿一口新茶,“你想要什么情报?”
饮水的声音一滞,随即便是茶杯被搁下的声音。韩修文渐渐走远,“情报就不必了,我想我已经要不起这些了。”韩修文的声音带着些许苍凉,“我对你的第三个要求便是半年。”半年的时间遗忘一切,可是够了?
“半年?”少年嘴角一挑,颇感兴趣。
“在韩国留上半年再走吧。到时候你我各不相欠。”不知为何,今次的身影,模糊。入目的只有满室的凄凉。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