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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过了很久,但是睁睁眼,天还是黑的。
有人坐在他床边。
行走江湖,这本是件极危险的事,若是仇敌,岂非要被人睡梦中取了头颅?
但是半梦半醒之间,整个人的感知都像是没拉紧的弦,迟钝得很,看到床边有人他竟也没感觉到太多惊讶,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人。
很熟悉的人。
熟悉得只靠下意识就能认得。
我又做梦了,他靠在脸边的手颤了下。
那人专注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高傲,甚至带着不知收敛的咄咄逼人。
喂,醒醒。那人的手在他发梢拂过。
周遭的空气沉寂如常。
我要睡觉,他说。
那人哼了一声,道,是睡觉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说,睡觉。
那人笑了笑,又有些生气,我要走了,不送我吗?
他在枕头上蹭了蹭,你总是在晚上离开。
那人道,现在正是晚上,你看,月亮正到中天。
他看不见外面,不知道外面是否如他所说月上中天,他只说,我不送你。
那人奇道,为何?
他在被子下蜷起了身子,嘟囔道,送别是为了记住下次能相见,可是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都见不到你了。
那人坐在床边,半晌,道,那我留下来,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他没回话,他感觉自己眼睛热热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正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他是被自己的泪烫醒的。
他浑身一颤,看着那个说要永远陪着他的人站起身,拉开了门,向外走去。
李沉浮……!
他猛的跳起来,一步跃到门口。
门并没有被任何人打开,关得严丝合缝,他撞开门冲出去。
桃花院落,暗香浮动,抬头,正是明月中天。
陈符在自己屋里听到动静,出来,见风怜目穿着白色的单衣站在院子中,怅然若有所失。
陈符立即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也看到了?看到了什么?”
风怜目微垂了头,许久,道,“没什么。”
他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对待陈符的态度一向冷淡,这次却让陈符感觉有些刻意。
这时,另一件事牵住了陈符的注意。风怜目平时都掩在衣裳下的脖子,此时因为穿着单衣而露出来,他转身的时候,陈符不经意间看到他脖颈边有一条肉红的线。
一条时间不短的伤疤,最起码也有一两年了。
风怜目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却没听说过……陈符思量着,心中漾起一阵奇怪的触动。
TBC
32
呆咩安分跪着,听他哥话说完了,才慢吞吞道,“确实已经没关系了,这次来扬州也是为了东瀛的事。”
风怜目在他面前蹲下身,“小弟,不是我公私不分,实在是怕了。这人太危险,他要存心想害你,你躲都躲不过。”
见他哥如此担忧,呆咩安慰道,“扬州的事完了估计也不会在见面了。”顿了顿又低声道,“李沉浮已经不在了,现在的这个陈符,我也不会与他深交的。”
“好,那你就发个誓。”风怜目软的用过,立刻趁热打铁,来硬的,“若再与陈符有纠葛,就让你哥哥风怜目蛊毒发作,苦不堪言。”
“哥……”你有必要对自己那么狠么,呆咩苦着脸。
风怜目本就不能谈恋爱,一辈子都得是去死去死团的骨干,这下他把自己也钉在了呆咩的誓上,谅得呆咩打死也不敢和那个混蛋拉拉扯扯了。
“照着说。”
“……”
呆咩按着风怜目说的发了毒誓,说完戚戚然地看向他哥,仿佛现在该可怜的不是自己,而是气势十足的风怜目。
风怜目拉他起来,兄弟俩坐在树下,屁股刚挨着草丛,呆咩就可怜兮兮地嘴贱了句,“哥,你就不想谈恋爱?”
风怜目瞪了他一眼,“情情爱爱,有什么好,只会坏了修为。”
“你自己倒是潇洒了,苦了那么多痴男怨女……”
“再说一遍。”
“哥你吃螃蟹吗?我给你烤两只。”
不待风怜目回话,呆咩就去拾柴点火了。
好险,差点吐槽出来了,不知直说出来他哥会不会骂他不正经?
要知道那个救了呆咩的杀手,绝对是对他哥有点意思,还是那种午夜梦回都要咀嚼两遍的求之不得。呆咩这人对自己的事很迟钝,但是对他哥的八卦一向雷达高竖,从来没看错眼过。
听说当年风怜目偶然救了杀手,杀手痊愈后,问风怜目将往何方。
风怜目道,未有目标,随兴而致。
杀手便道,那便与我同游,如何?
风怜目拒绝得连眼都没眨。
杀手没想到风怜目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不留余地,心都碎成段段了,为什么?!
风怜目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杀手急道,那你当初为何救我?
风怜目淡笑道,我为什么要见死不救?说完拱手为别,转身去了。
事隔经年,后来风怜目去杀手那接呆咩的时候,风怜目也是这般是非分明,不作半点马虎。
风怜目对杀手道,你为何又做了杀手?
杀手道,世人都要养活自己,我不会别的,只会杀人,所以只能做杀手养活自己。
风怜目不语半晌,显然对杀手的话很是不以为然,最后道,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若有需要,只要不害大义,都可对我说。
杀手皱眉道,我救你弟并不是为了你感恩我,你为什么都要和我算得那么清。
风怜目又是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杀手一愣,露出个苦笑,也好,也好……我有个女儿在七秀坊,我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父亲的,怕会吓到小孩,也没去见过她。你若哪天经过那里,就代我去看看吧。
风怜目应下了。
这个龙套杀手是欠了作者多少钱啊,倒霉成这样,苦大仇深当外挂救人也就罢了,还是一炮灰!
呆咩有时无聊想想,他哥那边的事,加上山上那帮师姐们,这还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呢,若是给风怜目这些年闯荡江湖的(叉掉)风流韵事(叉掉)写本书,书名一定是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好!人!谱!
果然没有万人迷男配的小说都是不完整的……
“你对着火堆嘀咕什么呢?”
“没说什么,万人迷男配。”
“……难配什么?”
“没没没没有,哥!蟹子我给你扒好了!”狗腿地双手呈上。
“烤的不错。……我吃完就走。”
“诶,去哪?”
风怜目一声冷笑,“先去客栈把陈符去年的份刺了。”
呆咩无力,“哥你别闹了,明天还指望他干事呢。”
“我得去趟洛阳。”若不是有急事非得他出马,扬州这边他就把呆咩换下来了。
看来是要动手的活,呆咩道,“出了什么事?”
“小事,”风怜目在旁边的溪流中洗了手,“有个目标被官府抓了。”
呆咩道,“……你要去劫狱?”
风怜目摇头,“不,我得去确保他速度死在牢里。”
“……”好吧我还是太年轻了。
呆咩回到客栈后院,刚进院门,却见陈符少见的也在,而且还在和小怜心说话!
见他回来,陈符看了他一眼,泰然自若地站起身回屋去了。
呆咩将一串螃蟹放在石桌边,皱紧眉头看着桌上的糖糕,好家伙,有十斤了吧。
怜心正趴在那堆糖糕上,满脸幸福的傻笑。
“哪来的?”
“陈符叔叔给买的!买给我的,师乎~不可以抢。”
呆咩提着她小辫拽起来,“你和他说很久了?”
“诶也没多久。”
“你都说什么了……?”呆咩一直维持的平淡声调都有点颤了。
怜心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怜心才没那么笨呢,怜心没有泄露大师父和师乎~的秘密。”
是啊是啊,你是不笨,可是你这小狐狸碰上陈符那个修炼成经的大狐狸,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估计陈符已经从怜心这边套出了什么,呆咩整个人都灰败了。
“哎,师乎~不难过,来,怜心给你抱抱,转圈圈,抛高高。”
“安静吃你的糖糕……”有气无力,让他想想下面该怎么办。
“怜心真的没说什么啦,”怜心咬着糖糕,又去玩螃蟹了,“怜心就说了,我叫你‘师乎’是你不许我叫你‘二师父’,因为你觉得太二了。”
默了三秒,“……我现在整个人都二了。”
如果说事有因,债有主,追根溯源,面前这小讨债鬼就是他哥天天批发好人卡造的孽啊!
TBC
33
左右房里两人都被“桃花娘娘”光顾了,为何就不来光顾下我秦小鹿?
想想他秦小鹿论文论武都不输给谁,才貌双全人见人妒,兴趣爱好更是卓尔不群的惊天地泣鬼神,为何这天杀的“桃花娘娘”就不踏他的门槛呢?
站在自家房顶上,秦小鹿穿着一身玄衣,赤红滚边如云似凤,沉稳中更显优雅。上手一个花式,对月横笛,一曲清音飘散开来,当真让观者不知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夜深了,你在做什么?”呆咩在地上抬头望他。
“勾引那个空虚寂寞冷的桃花娘娘。”
秦小鹿说着,秉笛身后,矜持地微微低头看着呆咩,几丝长发自肩后滑落,声线低沉道,“你看我帅吗?”
呆咩沉默了会,诚实道,“帅。”
秦小鹿不满意,“太空泛了,夸得具体点。”
呆咩想了想,道,“有人衬月光看如神,有人印桃花看如仙,而你伴着明月桃花,简直快成……”
秦小鹿赞许而鼓励地看着他。
呆咩道,“……成精了。”
“……你给我上来。”
“你先把笔收起来。”
万花的武器简直是所有白衣爱好者的天敌!
呆咩坐在屋顶上,对秦小鹿道,“你有没有想过,‘桃花娘娘’不来关顾你是因为你没有怀念的过世人,她不知道变成谁?”
确实有道理,秦小鹿道,“过世之人……貌似只有我爹了。”
呆咩道,“你想念他吗?”
秦小鹿叹了口气,“还好吧。他三年前过世的。”
“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因为娶了太多小妾。”
“……好吧。”
秦小鹿托着下巴,“所以我一直想,或许他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呆咩点点头,又听秦小鹿问道,“你和陈符见到的都是死去的恋人吗?”
呆咩想到陈符见到的是自己,“死去”二字套在身上多少有点不舒服,低声“嗯”了下。
“你俩才多大,就没了老婆,”秦小鹿同情地看着他,“很伤心吧?”
“……倒也不是伤心,”呆咩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剑鞘上的花纹,“人都不在了,想恨都不知道怎么恨了。所以……”
“所以?”
“所以不能爱,不能恨,就放下了,”呆咩扯出了个笑容,呼出口气,“我已经放下了。”
呆咩拿过秦小鹿的笛子,放在唇边,吹出了悠长的曲调。
曲调不长,悠扬高悬,颇有清圣超脱之感。
秦小鹿瞪大了眼,“你会吹笛子?”
呆咩道,“我何时说我不会了。”
秦小鹿道,“这调子我没听过,听着是配曲词的?”
呆咩点头,缓缓唱道,“造化虽神明,安能复存我?白日入虞渊,紫垣止黄泉。自古必有然,谁能离此者?”
秦小鹿摸摸鼻子,“果然是你们道士的风格,听着都要看破红尘了。”
呆咩道,“这是我喜欢的人……死的那段时间,我很消沉,我一个亲人唱给我听的。曲子也是他教我的,我只会用笛子吹这一首。”
秦小鹿拍了呆咩一下,“嘛,你也别想太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你人正正经经的,虽然有个拖油瓶,好歹人还算老实,改日介绍点我大万花谷的妹纸给你,保准个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耍得好笔缝得好尸体。”
听到最后一句,呆咩差点打了个寒战,“谢了,你自己不也没解决,却来给我做媒。”
没想到一说这个,秦小鹿少见地泄了气,“谁愿意与我过日子,一个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一不留神就会被毒死。说实话,若是与我朝夕相处,我也没把握会不会不小心毒到她。”
这下说得两人气氛都有点消沉了,夜色下,两人都没说话。
秦小鹿吹起笛子,笛声袅袅,随着桃花芬芳飘散开。
“起来了,风怜目。”
有人踢他,呆咩从睡梦中醒来,这才发现昨晚他竟然不知不觉在屋顶睡着了,天已经亮了。
秦小鹿头靠在他腿上,兀自睡得很熟,长发掩着了半张脸。
呆咩推推秦小鹿,抬头见着喊醒他的人,是陈符,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俩。
“走了。”陈符见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