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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鬘天姬见他突然变化的神色和沉凝,怔了一怔,他怎会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不由收回余光,双眸抬起看向了他垂眸的面容。
克灾孽主眉心突然一皱,似是不耐烦,圣鬘天姬急收回了视线,暂时压下了心里而来的感觉,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再次不自然出声:“吾是后无封妹妹,能否告诉吾魑岳的后无封的寝殿如何走回去,吾散步时走错了路,一时寻不到,劳烦你了。”
克灾孽主再没看她一眼,当即转身向魑岳和后无封的寝殿方向行去。
圣鬘天姬愣了愣,反应过来,疾步跟上。他为何不说话?
月色静静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形,拖长了两道分别错开幽长身影。
克灾孽主将她带至魑岳寝殿门前,亦未进去,一言未发,转身便离开。
圣鬘天姬张开的唇尚未来得及说谢,一怔,看着他萧索背影消失,不知为何突然黯然叹息一声,缓缓收回了视线,一路思索,熟悉感,原是他与她夫君的身形太过相似了。
“小鬘!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不急不慢的咚咚敲门声,疾步而出开门的后无封打开殿门见是她,这才松了口气:“出去散步竟然没了人影,你去了何处?吾派人寻你却便寻不到。”
圣鬘天姬将散步时穿过了几个花园迷路被克灾孽主引路之事一说。
后无封微怔无奈看她,居然迷路!好笑一声,拉住她的手道:“快进屋吧!改日吾再带你将附近路径一走。”
“嗯!”圣鬘天姬笑应,迈步而入后,终究压不过心底想法,疑惑看向她问道:“姐夫之兄弟克灾孽主是哑人吗?吾向他问路时,他一言不发。”
后无封摇了摇头,看着她不解轻叹一声:“他除了与我们几人言语外,但凡其他无关女子绝无多言。”
圣鬘天姬一愣,脑中回想他的背影,不可置信问:“为何?”
后无封笑了笑道:“吾也不知根源何在。他发誓不娶妻,异诞之脉众人皆知,或许他不喜欢女子吧,他虽言语不多,但人却是极好,不然方才不会将你送回。”
顿了顿见她眸色突然恍然,后无封笑意微收,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胳膊:“逝者已矣,小鬘,莫在伤心了。”
圣鬘天姬回神,见她担忧,露出丝笑意看向后无封:“吾无事,只是方才觉得克灾孽主身形有些熟悉之感,不由又想起他了。”
后无封微愣,脑中似想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边走边笑道:“世人万千,相似在所难免。”
她今日一言,倒是让她想起一事,隐龙侄儿笑起与克灾孽主眉宇间竟有几分相似。小鬘如此言,想必妹夫定与克灾孽主容貌上有类似之处。
圣鬘天姬见她眸色虽笑却暗藏心疼,笑了笑:“姐姐,他活在吾心里并未离开。这么些年一直陪着吾,绝无你所想之孤单,便如你告知你和姐夫之事,你之心如何,吾亦如何,莫在如此忧心忡忡。吾来此一为治病,一为陪姐姐,若让你不欢喜……”
后无封轻叹一声,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爱习武只喜药草之理,现今这一身武艺又做何解?”
圣鬘天姬微怔,笑了笑:“人心会变,顺其自然罢了,吾后来既喜武艺亦爱药草。”
后无封见她还是和小时候一般嘴硬,无奈叹道:“不论怎样,你欢喜便好!”武艺,她对自己讲述往事中亦可听得出来是妹夫所喜,她如此改变,其中心思又如何瞒得过她。
圣鬘天姬笑笑,踏着月色和后无封加快了往房内走的步子。
又是如往日般寻常的一夜在安宁沉睡中逝去,第二日天明用过早膳,天之佛和天之厉二人亲送质辛和无渊到了练武场。
质辛见今日教习他们的克灾孽主已到,急松开二人的手,拉着无渊着急跑去,边跑边回头,却见他们还站着凝望他,急挥着小胳膊大声催促:“快回去吧!爹,娘!我要开始习武了!”
“嗯!”天之佛见他小脸满是兴奋欢喜,心底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充实,脑中往事突然袭来,眸底笑色微顿,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天之厉转身轻揽住她的肩,垂眸凝视她:“为何叹息?”
天之佛右手不觉抬起按在他手背,望进他眼底轻语:“那时吾怀有质辛,业已去过荒神禁地做出了决定。夜中难眠时曾奢望过如今场景,没想到能有这一日。”
天之厉双眸顿时露出丝笑意,扫向已经开始炼功的质辛,在天之佛看不到的地方笑意却极快复杂黯然一闪,揽着她缓步走向练武场外走去,低沉笑语:“深夜,那时吾应当正搂着你睡得安然,而你,必然是边凝视吾,边抚着腹中孩子想象此事。”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说,而且说中,双眸微闪了闪,斜瞥他哼了一声:“大错特错,吾是盯着床顶想。”
天之厉手顺着她肩头滑落搂在了她腰间,募得停步,轻笑一声:“那时吾每夜都将你侧搂怀中,无论如何变化姿势,你都不可能直对床顶!”
天之佛一噎,懊恼瞪他:“你已经睡着了怎会知晓?”
天之厉搂着她的手微紧,转眸凝视她笑语:“这个问题留待今夜过后回答。吾勉为其难给你个机会,换你搂着吾睡,其中真谛不言而喻。”
天之佛见他眸色极为认真,非是如往日的情欢戏弄她之言,不再戒备,不假思索出声:“可以。”到底如何明日醒来自见分晓。
天之厉这才收回视线,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趣味笑意。
天之佛并未发觉,紧倚在他怀中,二人缓慢散步走着,不时说笑两句。
半晌后,天之佛抬眸看看天色,突然又想起一事,停步抬眸看向他道:“已过了许久,不知树魁和魈瑶进展如何,今日无事,我们不妨去看看。”
天之厉对上她泛亮双眸,轻抚下颌提醒:“若光明正大,你什么都看不到。”
天之佛见他戏谑,眸光不自然闪了闪避开他视线,微红面色轻咳一声:“吾并未说光明正大。”
天之厉见她露出这般诱人神色,心头不受控制一动,当即俯身双手横抱起了她,照例吻了吻她的双唇:“我们藏在何处是好?”
天之佛搂住了他的脖子,轻笑出声:“有你在,处处皆可。”
天之厉模募得又吻住了她的唇,挑眉:“这是在恭维吾?”
天之佛见他神色满足,心头一软,搂紧了他的脖子,贴着他唇缓缓启唇,轻呼一丝热气:“你觉得这是恭维?”
天之厉低沉笑笑,轻吮吻了下她的唇,随即抬头望向魈瑶寝殿方向,抱着她化光而去:“舒服,清楚,只需考虑这两点儿。”
天之佛靠在他肩头笑道:“嗯。”
魈瑶寝殿,一株如盖华树郁郁葱葱伫立,遮蔽了偌大的宫殿院落,高大茂密的枝桠直盖过殿顶,将整个风之厉宫全部笼罩其中,碧空金芒倾洒而下,只在地上映出了星星点点的光影,身处其中只觉神清气爽,枝叶上经久不落的露珠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绿叶独有的清香。
魈瑶提着从圣灵热泉所取的泉水飞身而至殿苑中,现身在盘虬卧龙般的树身前,
“醒了没有,树魁?”
化身树形修炼的树魁没有出声,根本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魈瑶微摇了摇头,咚然一声轻响,把木桶轻放在地上,转身走到远处的空地,凝功化出兵器厉爪,双眸凝注,一寸一寸扫过上面的纹路,顿提周身功力,气运奇经八脉,腾身而起。
见地面铺满一层树叶,眸色微露出丝笑意,魈瑶右腿当即凌空一扫,骤然拔地而起狂世疾风。地面所有的树叶登时被利卷而起,漫天飘飞。
左右厉爪凝功疾扫八方四极,蔽目尘光一闪,自双爪间顿出一道席卷万物的旋风,吸卷全部树叶聚成一线,魈瑶右爪破空急撕一道光影,旋风陡然携树叶全部飞至了寝殿之外门边聚成了一堆。
“呵呵!你的功力原来还可做此用。”
刚准备继续下一招式的魈瑶闻声收起了招式,横空而落树干前,“今日比昨日晚醒半刻!”
树魁化形的树干一动,骤引得枝叶哗哗作响:“吾修炼又有进展,每进一次,皆会比以往晚半刻。昨日修炼关键处,吾不能出声提前告知你。”
魈瑶听后对着树干嗯了一声,随即走向木桶:“吾初练功力时便是先对付这苑中落叶。何时能横扫枝叶聚成方才模样,地面尘埃枝叶一丝不存才可进入下一招式。每日皆重复此步。”
树魁微笑了笑:“今日落叶比前些日子多了数十倍,你一扫而空,功力又有所精进。”
魈瑶双眸一闪,提起木桶缓步走近他树根前,蹲□子倾斜木桶,泉水汇成一线涓涓流出,灌注入树干与地面相接之处:“以后莫再将部分功力凝聚在坠落的叶上,吾提升功力尚有其他办法。”
方才还簌簌作响的枝叶陡然陷入一片静寂。
魈瑶察觉,手中木桶一顿,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他出声,手指一紧桶壁,抬眸望向树干:“树魁!”
树魁听出她声音中的一丝复杂,这才出声:“说吧,吾听着。”
魈瑶叹了口气:“你不厌恶吾吗?吾骗你。”
树魁不料她问这,微怔后,枝叶一阵轻轻响动:“你可知骗术为何会成功?”
魈瑶不语,却是垂下了双眸,继续倾斜木桶用泉水浇灌着他的树根。
枝叶继续婆娑作响,多了丝微不可闻的温柔之意:“吾心甘情愿被你骗。”
魈瑶听了,凝视泉流泛着盈光被他树干吸收的双眸一凝,嘴角突然露出丝淡淡笑意,半晌后收起,低语出声:“树魁,吾厌恶自己骗你。”
树魁心头突然一跳,她的话,难道,枝叶窸窣声戛然而止,化在树中的双眸紧张凝视她的面容,缓慢结巴道:“为……为何?”
魈瑶倒尽了木桶内的泉水,立正了木桶,沉默良久后,抬眸对上他显露而出期待的双眸,皱眉为难道:“吾不能接受自己欺骗未来夫君。可吾却骗了你,已成事实,这如何是好?”
树魁听了半晌没反应过来,不骗她的夫君,骗了他,她不知怎么办?她的意思,她要让他当夫君,双眸骤然一喜,激动急出声:“吾骗你一次就好了。”她既如此认为,便就当她骗过吧。
魈瑶怔了一怔,见他清泉般透彻的碧眸满眼亮光,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露出丝笑意:不徐不疾道:“也可以,但是树魁,你骗吾不能让吾看出来,何时骗成功,吾才可能嫁给你。”
激动哗哗作响的树叶骤然一止,树魁僵住,见她一副你这辈子最不会的就是骗人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干笑出声:“魈瑶,要不我们定个期限吧,一年,两年……或是更久皆可,若到时吾不成功,你也嫁给吾。你放心,吾一定想办法骗你。”
魈瑶不假思索摇头:“不容商量。”
树魁噎住,苦笑看着她满脸笑意,无奈叹了口气。他要如何骗?活了这么久,他从未说过句谎言,如何说还能不被她发现?他在她眼中根本无所遁形。此事看来需要见了义妹向她请教一番,她最擅此道。
魈瑶说罢,抬手按在树干上,缓慢起身:“树魁,你可想知道吾何时改变了想法。”
树魁从思索中回神,对上她之视线,温柔笑了笑:“在你阻止吾扎根圣灵热泉,要亲自每日取水浇灌时。”
魈瑶双眸一闪,微提步靠近了树干,身子靠在了上面,散功褪去了手背上厉爪:“说来听听。”
树魁缓慢道:“若只是愧疚,吾每日扎根于圣灵热泉一个时辰修炼便是最好,届时恢复人形,你只需这一个时辰费心。让吾扎根于你殿中,一日三取水,吾只有夜间才能恢复人形,白日尚须根据吾体之变化调整泉水之用。你不放心吾修炼,反倒只相信自己动手,吾之变化时时在你掌握之中,你才能安心。”
魈瑶仰头抬眸望向他繁茂葱茏的枝叶:“树魁,你知晓后,为何反倒却对吾言语极少。”
树魁凝视她轻轻一笑:“吾对你心意始终不变,只等你出声,依你性情,想法变了后却仍一直不言,该是还有未想通之处阻止你最终做决定。吾不想再继续出言干扰。你总有想通之时,吾不急,慢慢等你想。”
魈瑶仰望着的眸光内募得露出了笑意,随即站直身子转向面对树干,伸出双手半抱住,轻轻摩挲着手下光滑树皮:“吾现在抱住的是你哪儿?”
一股惊悸之感骤然从她指腹过处蔓延,树干突然颤了颤,树魁知道这是什么感觉,面色刷的一红,极力压下心底骚动,轻咳了咳,不自然出声:“魈瑶,你,你先松手!”
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