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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你是老骨头。”撒加不咸不淡地抱怨，“好了，你提小艾他们不是要跟我讨论这些问题吧？”
艾俄罗斯收起双臂拥紧他，“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小艾他们两个，一定会很辛苦。加隆、卡妙，都是固执的人，要是他们有一样的心情还好，如果没有……我实在担心小艾和米罗，会受不了。”
“我不这么看啊。”撒加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也一定是有着像我们中间一样的互动和羁绊。就算加隆和卡妙没有开窍，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加隆和卡妙都不是容易让人亲近的类型，能在他们什么十几年……我看，也许动感情的绝对不止是小艾和米罗。”
“是吗？”艾俄罗斯轻轻叹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怎么到这儿来了？”加隆给卡妙倒一杯水，一边递给他一边问道，“好孩子是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的，太危险了。”
卡妙瞪他，接过水杯坐下，不理会他的恶意取笑。
“哎呀，你真不可爱！”加隆在他对面坐下。这里是当地有名的红灯区，也是最大的黑道势力“圣域”的总部所在地。知道加隆是“圣星”副总裁的人比比皆是，知道他是“圣战士”的人也不在少数，但知道他是“圣域”领导人的，却是少之又少。
大家都知道“圣域”的领导人是迪斯马斯克，那个狠绝冷血的人，在黑道上以六亲不认著称。相传“圣域”前代的帮主就是死于他的枪下，而大小姐也被他强行送到某边远地区软禁……而事实上，这个人称“死亡面具”的男人是被人硬推上这个位置的；老帮主早就不知道和他那个军师情人逍遥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大小姐，至今在他的默许下当着“圣域”的太上皇（就是魔玲）……这些幕后的事情只是被不知情的人传成这个样子，但是真正的内幕却被淹藏得很好：比如“圣域”和圣星其实就是异卵双胞胎，比如“圣域”的帮主其实就是该利尔斯兄弟的亲叔叔，再比如加隆•；该利尔斯其实才是“圣域”现在真正的幕后领导人……
这里面有一个很长、也很无奈的故事，简单的说就是阴差阳错。
总之加隆现在是代替陪爱人到帝都去的迪斯马斯克在“圣域”坐镇，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处理的麻烦竟然跟自家弟弟有关。
“哼！”卡妙低头喝水。
“看看，你这个样子实在是……还是米罗可爱呀，弟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虽然还不知道卡妙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加隆就是有这样的直觉——肯定跟米罗有关。
卡妙猛然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地颤动，连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一张秀气的脸呛得通红。
“小心！”加隆立刻懊悔地想抽自己，迅速趋身向前帮卡妙拍着后背。
卡妙的身体不好，从小就特别虚弱。总是小病不断，病起来时间还特别长。这是先天性心脏病造成的后果，艾俄罗斯的老师曾经断言以卡妙的寿命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唯一的办法就是移植心脏；而三年前卡妙接受了手术之后，身体好了很多，但还是要比完全正常的人要虚弱一些。
“好点了吗？”加隆担心地问他。
卡妙慢慢顺着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一脸懊悔的加隆，一字一顿地说，“加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加隆愣了一下，有点奇怪地看着卡妙。
自己这个哥哥当得是很没有成就感的。卡妙从小就是一个冷静内敛的孩子，一向独立；即使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向别人求援。在加隆的记忆之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幕——这个孩子诚恳地看着自己、像是被什么问题困扰着。
“你说。”
卡妙并没有马上提问，而是停顿下来组织语言。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样表达才能让加隆明白他的困扰。其实他是不想问的；但是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结果，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找一个人问问也许是不错的选择。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如果他不尽快找出答案，就会发生令他后悔终生的事情。
“如果，有一个人，他把你当作重要的人，却又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加隆石化。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卡妙奇怪地看过去，却看见加隆诡异僵硬的表情。“你怎么啦？”
加隆没有回话，还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
卡妙被看得浑身不对劲，俊秀的眉拧成一个死结。
一时之间，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突然，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先前那个满头花里胡哨的男孩子慌张地闯了进来，“海龙总长，不好了！”
“说什么呢？我好得很！”加隆回神，没好气地数落着他，“什么天塌下来的事？你连门都不会敲吗？”
“啊！对不起！总长！可是……”男孩结巴道，“可是……出……出事了！”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跟你去处理。”加隆拿这样的人最没辙，尤其是那一双带着水汽的绿眸，他总是会不自觉地为之心软。他一边站起身一边伸懒腰，“卡妙，你的问题是不是米罗带给你的啊？其实答案就在你心里，你可以慢慢想没关系，那小子绝对会等着你的。现在，我要去‘上工’了。‘圣星’那边的事情就先拜托你和艾莉斯了，我过几天就回去。”
“加隆……”
“啊，还有，我会找个人送你回去。下次可不要一个人来这里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就好，记住了吗？”
卡妙迟疑了一下，点头。
加隆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哎，米罗啊，你可不要逼着卡妙太紧……
无论心情如何，生活总要往下继续。第二天，卡妙依然和往日一样的工作着，平静得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设计、编程、修改，一切都还是日常的样子。
然而，心情已经不一样了。
因为对面办公室里坐着的人。
卡妙第N次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抬头看向对面的动作完全是出自潜意识的支配。等意识到时，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工作上；可是效果不彰，那个有着美丽海蓝色长发的人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晃来晃去。
其实他是很重视这个人的。米罗•；帕拉斯，几乎是从初见的一刻就注定了要成为有重要关联的人，不止是因为彼此的兄长结为连理，也不止是两个人的年龄相仿；米罗一见他就缠上来，而一向怕麻烦的他居然也随他缠。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米罗会成为他最好的朋友绝对是他自己纵容的结果。
只是，他很乐意有这样的结果。
他不是冷感，只是天生对那些虚幻的情绪少了一些感受力。就连撒加看了都会红了眼眶的电影，在他看来只是一些电影技法和电脑技术的堆砌。很多人认为他根本就是少长了一根属于正常人类的神经，他承认，源于心脏病而不得不从小就开始控制情感波动的自己确实比别人少了很多感觉。
可是该利尔斯家没有人在乎这些，因为他是卡妙；帕拉斯家也没有在乎，因为他是卡妙；“圣星”里一样没有人在乎，同样因为他是卡妙。他是撒加和加隆的好弟弟，他是大艾小艾的好姻亲，他是“圣星”的好员工，只要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不是……
至少从昨天之后，他发现有一个人要的不是这些。
米罗，你说你不是我的朋友，你又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这不矛盾吗？
卡妙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迷宫里面，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他没有找到，以至于被困在这个迷宫里面。知道答案的人是米罗，可是同时也是出题人的他应该不会直接告诉他。他明白米罗是想要他自己想明白，也想要自己找到答案——
但是好难啊。卡妙觉得束手无策，觉得烦躁，觉得米罗是在成心跟自己过不去……
为什么……
“妙妙。”
卡妙抬头，不意外地看到米罗。全世界会这样叫他名字的人就他一个，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听来却莫名烧热了耳根。“什么事？”
“午饭时间。”米罗抬起右手给他看，正拎着两个便当，“一起吃饭吧。”
“嗯。”卡妙没有拒绝，停下工作看着米罗熟练地张罗着一切。现在的米罗又是以前那个米罗了，热心地为他打理一切，在任何细微的地方关怀着他；有的时候，卡妙甚至会觉得他才是自己的哥哥。明明没有血缘，明明只是朋友，他却在依赖着他——对了，米罗已经说过不是朋友了……
卡妙觉得莫名失落，有隐隐感觉到一丝奇妙的甜蜜，他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那种名叫苦丁的饮品：明明苦得要命，可是真的喝了，却又能在苦涩的最后体会到微甜……他感到困惑，感到不解。苦和甜……能够这样同时存在吗？
“别发呆了！”米罗伸手在卡妙脸前晃了晃，唤回他不知神游到何方的神志，然后塞了把勺给他，“吃吧。”
卡妙听话地动作着，米罗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米罗？”卡妙疑惑地停下来问他，“你不吃吗？”
米罗轻笑，“妙妙，我让你困扰了吗？”
“……有点。”
“那是我的荣幸。”米罗凑近他，“不管怎么样，你开始介意我的存在了不是吗？相信我，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可是……”
“放心吧，我还是米罗，一点没变。”米罗朝他眨眨眼，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他掏出手机，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弹起身体，声音也高了起来，“好，我马上过去！”
看见他的样子，卡妙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
“……”
“说啊！”卡妙有些急了。
看着他，深呼吸了几下，米罗才开口问道，“你能联络到那个该死的加隆吗？”
第 8 章
艾欧里亚•；帕拉斯一直是一个活跃的人，总是闲不下来。平时东跑西跑的，就像一个陀螺那样不肯静下来。艾俄罗斯就经常为自己弟弟的精力旺盛而头疼，他常说，要让小艾静止下来除非是生病受伤。当然，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一天会成为现实，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这样随便说的。
此时此刻，总是精力旺盛的艾欧里亚终于安静了。
浅蓝色为主的病房中，他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如果不是一旁的仪器正在运作的话，会让人有他已经永远睡去的错觉。
加隆就有这样的错觉。
迈进病房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死过一次。僵直地跟着米罗走进去，机械地听着米罗说着艾欧里亚的情况。
艾欧里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流弹射中头部，经过抢救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由于脑部神经受到损害，医生说他可能会在暂时性昏迷醒来之后失去记忆。
什么暂时性昏迷、什么失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后悔了——
是的，他后悔了。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呢？为什么要用这么这样激烈的手段打醒他呢？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才发现也许自己已经没有在抓住幸福的权利了呢？
他的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止双手，这种颤抖一直蔓延，席卷了他的全身。加隆，“圣域”的海龙总长，圣星的副总裁，站在病房里筛糠一样的颤抖着。
“加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加隆——”
艾欧里亚——
“啪！”
加隆捂着脸蹲下，蓝色的长发垂向地面，原本高大的身体此刻竟然显得那样渺小，几乎缩成一团。他发不出声音，喉咙火烧一样的灼痛；他移动不了身体，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米罗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不明白，如果加隆这样在乎小艾的话，又为什么要拒绝他？看样子两个人的感情都不是单方面付出的，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呢？
空气慢慢凝滞，压得米罗喘不上气来，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墙面。刚想上前拎起加隆问个明白，却被正好走进来的卡妙拦住了。
卡妙瞪了米罗一眼，后者摸摸鼻子转身走出去。
面对这样的加隆，卡妙说不此刻心中的感受。加隆的意气风发、加隆的骄傲自大，现在全被丢到了外太空。他蹲在地上，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那样无助。卡妙忍不住心疼，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长发，第一次叫出消失了很多年的称谓，“二哥——”
加隆浑身一颤，许久才闷声道，“二哥这个样子……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