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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饱含挑剔或讽刺的、不比监视器的镜头多点温度的视线。他们像欣赏珍兽出笼一样打量着被押送官“保护”着的棕肤黑发的男人,听着他的靴音踱过写有“正义”二字的回廊,从打开的铁门走出去。押送官的身子和他手中黝黑的枪口都停在了铁门这边,而门的那一边,负责交接的高个子男人也早已等在那里。
“辛——苦了,特拉法尔加医生。”“请走好啊——,我们还期待着您的成果与报告呢。”
身后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们发出了轻蔑的、拖着不屑尾音的、官面上却堂而皇之的话。
这还真是待遇隆重……特拉法尔加鄙夷地想,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玛丽乔亚。他头也不回朝那群等看好戏的家伙反手竖起中指,立即换来凝固紧张的气息,以及从压抑到逐渐膨胀的、低声的讽刺与咒骂。
“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特拉法尔加医生!”
押送官站在门的一边,冷声提醒刚刚跨出核心区域防线的毫无教养的男人。他那张简直是正义代言人的脸孔此刻被条条铁栅分隔成标准尺寸的小块。特拉法尔加没多停留,走到另一边朝那支离破碎的正义回了一个挑衅的侧脸。
“有种让你手里的那玩意派点用场……你和它一样,不过是个摆设。”他逐渐拉长嘴角的弧线,用手指做了手枪的形状指着自己的脑袋,“想威胁我的话,开一枪试试看?”
押送官当然是不敢开枪的,他连拉保险栓的命令也无法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头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千金难换。库赞看着发生的一切有些好笑,那即使身处重围也未曾低下过一次头颅的骄傲的野猫,此刻带着轻蔑的笑容把两手插在裤袋里转身走了,那潇洒的姿态让人觉得这道铁门里面的可怜虫们才是真正的囚犯,而他不过是来探监,或者体验生活。
总是看起来没睡饱、懒懒散散的高个子男人追上了他的步伐,也兜着手,慢几步跟在后面。特拉法尔加斜眼看了看他。
“你不拿枪继续指着我吗?”
“医生你说的没错,那就是个摆设;还是留给摆设们拿着吧。”
“照你这么说,我不逃岂不是很可惜?”
“要逃的话,又怎么会进来这里呢。”库赞推了推额头上的眼罩,他几分认真几分懒惰地半眯着眼睛,“我要看着你的——是其他的方面。”
这家伙倒还挺敏锐;要是也和那个摆设一样容易搞定就好了……这下可要费工夫了哪。
一时间脑海里转过几个方案,特拉法尔加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打算伸手去输入门旁的指纹,隔了一个通道口的地方却传来有些嘈杂的脚步和人声。
“腿断了……看来这只也到极限了啊。”
“处理掉吗?”
“那还能怎么办……喂,跑、跑了啊!笨蛋!怎么不拉紧点?!”
特拉法尔加愣了愣,看向声音那边的时候,就见一只长毛大狗颠着腿仓皇地转过了通道,又步履不稳地跌在地上。大约是明白了自己的末路,它再度不顾疼痛地挣起身子,却又像不慎失手坠下斜坡的毛线球,简直是连滚带蹦地、沿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滚到了特拉法尔加的脚边,发出了有些倔强不甘的、低声的呜咽。
“哇……这不是试验科那边的军用试验犬么……”库赞发出了轻呼,他身边的医生立即蹲下身去,灵巧而骨节突兀的手抚过那光洁的毛皮和结实的肌肉,最终落在拖着的那条左后腿上。
“……膝盖骨附近碎裂了啊……”
而这时候,两名慌慌张张的士兵也从通道那头奔进了视野里,看到狗没跑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急忙立正敬礼。
“库、库赞长官!!……报告!这是已经下令废弃的试验犬。我们正准备按规定进行废弃处理——”
废弃……就是杀掉吧,干嘛说得那么好听?特拉法尔加无可无不可地站起身子,那条狗仍然警惕地盯着眼前打算送它上路的两人,它已经站不起来;用前腿支着地,身子蹭着地面,一点点地向后挪开。这一幕鬼使神差地让外科医生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喂,这家伙不过是断了条腿而已。做个手术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好的,至于要杀掉吗?”
士兵愣了愣,答道:“这是规定。”想了一想,又问,“做手术的话,得花多久才能好?”
谁知道狗的恢复程度是不是和人一样……应该会比人好点吧?不,那也要看和什么人相比。——老子可不是兽医!特拉法尔加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脑袋:“三个月吧,这家伙情况不太乐观,三个月之后要具体视第二次手术的情况而定……”
士兵惊讶地睁大了眼,接着两人都爆发出不敢置信地大笑。
“三个月!!两次手术!医生,现在是战时啊,战时!上一场对莫比迪克的战役,现在还有两千人躺在医院里!您有那个闲工夫救狗,不如来救人吧!”
他们说话的间隙那条狗又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逃走,这一次士兵们没有再给它机会,几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仍然妄图反抗的家伙狠狠地按住了,拖着脖子上的项圈扯回来。“嘿,还真够重的……你敢咬人!!”狠狠地一拳落在狗的脑袋上,换来声嘶力竭的乱吠,接着嘴被死死掐住了。
没有什么理由和道理去阻止,特拉法尔加和库赞冷冷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接着那条大狗被两个人横拖着抬走,经过身边时,看见项圈下面的铭牌反射着惨然的白炽灯光。那上面刻着它的名字编号以及其他的相关信息。特拉法尔加掸了一眼,却怔住了,他觉得自己的面部正有些哭笑不得地抽搐着。
不是吧……
“……喂,这狗。”他叫住了前面的士兵,顿了顿才决定开口,“反正是要杀掉的吧?我要了,给我吧。”
士兵面面相觑,有些茫然拿不定主意。“可是——废弃的试验品是要立即处理的,这是规……”
“去他妈的规定!它不是用来做实验的吗?那正好给我,做个医疗实验。”他指了指身旁的库赞,“你们长官同意了。”
“喂!”库赞很不满他把这顶不讨好的差事扣给自己,但却也没张口说不同意。还没决定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差事,那条通人性的狗倒一个扭身就挣开窜了下来,顾不得跌在地上的疼痛,像是要用生命的残火感恩似的,用头颈的毛皮反复地蹭着特拉法尔加的腿侧。
库赞有些为难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打了个呵欠,只得半懒散半认真地插 进中间,抓了抓那本来就鸟窝似的头发。“嘛……算了算了。和一条瘸狗较什么真……难道没别的事情做了吗?”他侧过脑袋,“反正医生用完了也会处理掉的。是吧,特拉法尔加医生?”
“当然会好好‘处理’的。”棕肤的男人勾起姣好的唇形,他伸手一捞将那快有半人高的大狗抱起来。“妈的,真沉。”低声咕哝了一句,但不可否认长长的毛皮舒适感倒也真好。也许可以当枕头用……他想着有的没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士兵和库赞都关在门外。
“总之……你那条腿得先做个手术。虽然我不是兽医,但总比你现在拖着它强。”他将那条狗扔在沙发上,对着它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完病情介绍,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白痴。但那通人性的家伙却像是明白了似的,有些惧怕地向后缩了缩,发出了哀求似的低呜。
“妈的你听得懂啊……还真神了……”他觉得自己有些烦躁,伸手抓了抓它脖子上的铭牌,再度确认了下;没错,让自己一时脑抽,捡了个这样的麻烦回来的理由,就是这个该死的玩意——
他妈的很没品地叫做KIDD。
第37章 ACT。33 独与偶
近夜半的时候,手术结束了。情况比预想的复杂,膝骨碎裂的严重情况导致无法使用接骨板,一头的腿骨已经裂成几瓣,像扫把一样叉开,完全没法打螺栓。权衡后只好改打钢锭,把裂骨用铁丝缠了起来,再打了钢针固定。这还只是开头,之后要等至少养上几个月看恢复情况,再次手术取出铁丝和钢针才算完。
怎么就好心得简直该去动物保护协会领取奖章了?他自己也搞不懂。那只叫做KIDD的好命的狗此刻正舒舒服服地枕着脑袋,因为麻醉的关系还没醒过来。这儿当然没有狗笼,他也不想把刚动过手术的伤病号扔在地上,于是沙发的右角就成了KIDD的新窝。特拉法尔加坐在它身边,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替它顺毛。
——手感不错。和那家伙的狗毛大衣有得一拼哪。
“……嘿,小东西,你是什么品种啊……反正肯定不是獒就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地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但醒来却是因为手心和指缝里湿濡的触感。一睁开眼,那精神好过头的病号就抬起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兴奋地看着他,两条前腿抱着那修长的、纹有让病人望而却步的纹身的手指,舌头沿着齿缘舔了一圈,像是打算进一步品尝美味。
“妈的……怎么都一个德性……”
他的声音在来到这里之后难得地带了点笑意,伸手在KIDD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别乱动!腿伸好!”
其实那条伤腿是想弯曲也不行的,老长的一根钢针杵在肉里呢。但特拉法尔加仍然这样说着替它稍稍移了个位置,那条棕毛大狗的庞大身躯就挡住了沙发旁的一枚隐形监视器的部分取景路线。虽然这房间里隐形监视器的数量相当可观,但特拉法尔加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忙活,早将各个监视器的取景范围查了个透彻,知道这房间里唯一能清楚看见键盘输入内容的,只有这一个。
他旋即飞快地打开了电脑,一边手还在KIDD的腿上装模作样地检查伤口缝合的情况。轻车熟路地进了监控室的系统,并看见库赞那个懒觉狂人不仅又在睡觉,这下根本就在监视室拐角的床上翘着腿带着睡眠眼罩直打鼾,完全没有在做份内的事。
——不过即使醒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微微笑了一下,特拉法尔加迅速地输入一连串指令,他的手指敲击键盘像是猫优雅地走过屋瓦那样几乎不发出声音。从内部图书馆的系统里切入主系统,像是有着高超本领的特技演员那样,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一道道关卡查验和围追堵截,侵入到机密资料系统的内部。
随随便便摊放在桌上的电子表不动声色地倒叙着秒数。200秒之内被拦截到的可能性很低,十指在兀起的方格上演奏般地飞舞,就像在手术台上用高超的技艺与死神争夺。小小的液晶表面显示指定数字的时候,电脑的屏幕已经回复成图书馆的单调蓝色页面,他随手在屏幕上点选了两本书,翘起腿舒展开身子,将一边的胳膊架上椅背,另一只手点下确认的按钮。
照现在这个进度看的话,再有几天就能搞定了。在那之前——得先把退路留好。
这么说来,来这里之后都还没有看过玛丽乔亚的城市。不如明天申请外出吧。
他又靠回沙发上;KIDD本来耷拉着脑袋,被他猛然陷进去身子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开。这动作大约牵连了伤痛,它的表情一瞬间扭曲起来,喉咙里发出了警戒似的低吼。
特拉法尔加本来打算伸去摸它脑袋的手停了停。他有些好笑地问:
“怎么,你也讨厌我吗?……”
悬在空中的手指划了一个无意义的圈,最后慢慢地垂落下来。医生闭了闭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在自言自语。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在三大地带的争议地区,一场小规模的交火以玛丽乔亚方面的败北划上了休止符。战线犬牙交错,导致撤军的命令下达后,隔了一段时间两方才从近身械斗中真正抽开。离开争议地区,玛丽乔亚的残兵顺着诺雅河岸退回了下属的答答科尔镇,越过了重兵把守的国境堡垒。
——只要老子出手,果然不管是杀人还是偷渡都轻而易举嘛。
压了压标有玛丽乔亚十字环图案的帽檐,挡住那张一点也不符合正义规格的脸,基德唯一可以抱怨的就是这件临时“借”来的玛丽乔亚陆军战服的肩膀有些窄了。他甚至想吹个口哨来庆祝自己的“偷渡”成功,但周围都尽是些死气沉沉、满脸衰相、连屁都不放一个的残兵败将,搅得他也没了心情。
不过这种边境城市到玛丽乔亚看来还有点距离。他犹豫是在兵站趁机逃走还是跟着部队一起回玛丽乔亚补给——从士兵们低声交谈里听到,他们接下来要被调派到玛丽乔亚进行罗兹奥德圣寿诞的警备工作。也许这倒不错;听说这个该死的地方各个城市出入关卡都很严格,要是能一路通行到玛丽乔亚,这趟顺风车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为了罗兹奥德圣的伟大寿诞,各位虽然刚下战场,但仍然要以百分百的热情竭力做好接下来的警备安保工作。接着进行出发前的例行检查!”
基德有些能够明白为什么这群士兵们就像行尸走肉提不起劲。身上的血污和战场的疲惫都来不及洗尽,就要去做什么寿诞的警备,作出这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