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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让他死了这条好学的心呢?”
“那么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你说说看。”
“一个人如果入了黄土,那么他多少总能够死心了。”
“所以——”
“所以七十多岁入黄土,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
四童与五童聊得很欢快,两个人就仿佛是在茶馆酒楼里唱双簧一般,你说一句,我接一句,完全没有把葛老爷子放在眼里的意思。
所以葛老爷子的脸色已越来越难看,他默默将手指收拢,爆响了一连串的关节。身后的门人子弟中,已有人递上了一杆长枪交到他的手中。
葛金枪的兵器,当然就是一杆金枪。金枪一出,谁与争锋?
作者有话要说:探讨一下剧情么!
给批评,给建议,给感受,给回复。
O(∩_∩)O哈哈~
☆、第十七章:枪在人在
葛老爷子金枪在手,整个人立刻又高大威武了一倍,双目炯炯有神,腰背笔挺直立。虽已七十岁高龄,却俨然如年轻人那般器宇轩昂,虎虎生猛。
“这杆枪,净重四十七斤七两,枪头纯金打造,枪长九尺六寸八分。跟了我已近三十年。”葛老爷子轻抚金枪,眼中已微微露出一股温暖的神色。
五童赞道:“好枪!”
“人呢?”
“枪虽是好枪,人——”四童淡淡道,“却做错了。”
“错?”
四童冷冷道:“贪就是错。”
“普天之下,江湖之中,有谁不想得到西门吹雪的剑谱?”葛老爷子忍不住问,“难道你不想?”
四童淡淡道:“我练得本就不是剑,要剑谱何用?”
“哼哼!”葛老爷子冷冷笑起,“废话不必多说,来受死吧!”
五童笑道:“一个人年纪大了,就该平心静气。不然容易伤肝。”
“对一个准备要入黄土的人来说,就算伤一伤肝,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四童轻轻一纵,已站在葛老爷子的身前,微笑道,“老爷子,请。”
葛老爷子冷眼看向他:“你一个人?”
“足够。”
“好!”话音刚落,葛老爷子手中的金枪已在风声中霍然刺向四童的胸膛。
金枪一出,如雷霆之怒,势不可挡!
果然是久负盛名的葛金枪,果然是人人敬仰的葛老爷子。
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也没有冗杂繁复变化的方位。葛老爷子的金枪枪法古拙而简朴,一枪刺出,满地落叶顿时卷起,众人衣衫均已翻飞。
九岁学枪,二十五岁入江湖。四十岁成名,至今三十载。葛老爷子对枪法的研究,远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透彻,都要深刻,都要懂。
所以他很早以前就已明白,其实任何招式都是假的,唯有将手中的长枪刺入对手的胸膛,才是真的。
越直接,就越有效。
所以他浸淫三十年,经过潜心研究,终于自创出了这一套“葛氏枪法”。
这套枪法从最初的一百二十招,到如今的只剩十一招。其间,融合了葛老爷子太多太多的心血与精力。可以说,他已将毕生的才华,都凝注在了这套枪法中。
他的门人子弟里,哪怕有人只学到了这套枪法的一点皮毛,都已能在江湖中立足,成为二流中的高手。
所以今晚这一战,他势在必得。
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
四童闪身避开第一枪,葛老爷子第二枪又已刺来。
四童飞身跳起,双脚踏在长枪的枪杆上,借势一跃人已弹入空中,随后又附身下冲,双拳伸出,迅猛击向葛老爷子的胸口。
葛老爷子金枪太长,本已来不及回收,但他不动声色,将长枪蓦地往后一拉,竟用枪尾上挑,笔直地捅向四童,势如破竹。
四童人在半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立刻变拳为掌,按在葛老爷子头顶,想要借势再反弹回去,但为时已晚。暗夜之中,只听到“噗”的一声惊响,葛老爷子的金枪枪尾已从四童的胸膛中狠狠穿过,瞬间就将四童斜羊般挂在了半空中。
深浓的鲜血顺着枪杆汨汨流下,汇集在地,蜿蜒书写了四童年仅四十五岁的生命。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一刻来得太快,没有人想到四童竟然会在眨眼间就被葛老爷子的金枪刺死。而且居然用得还是枪尾。
葛老爷子的这番机变与劲力,匪夷所思,果然让人不能小觑。
五童看着四童被挂在金枪的枪杆上,眼眶几欲崩裂,更不说话,双掌翻飞,已与葛老爷子近身搏斗在了一起。
葛老爷子长枪上还吊着四童,也不言语,左手化解着五童的双掌,右手中的长枪在地上一撒一挥,顿时将四童的尸身从枪尾甩落。
长枪一出,须发飞扬。葛老爷子滑步退后三尺,手中金枪又已刺向五童胸膛。
他的“葛氏金枪”只有十一式,其中有八式都是直刺对手的胸膛。虽简单,却够直接!
夜色中,这杆金枪从头到尾都是鲜红色的,被四童的血浸染,的确是一杆杀人的利器。
葛老爷子红光满面,越斗越勇。既然已经得罪了江南花家,既然已经杀了一个花四童,那么就无所谓再多杀一个花五童。若是花满楼也想不自量力,那么不妨连他,也一起杀掉。
杀心一起,葛老爷子的金枪在手中更是舞得虎虎生风。
小木屋里的微弱烛光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金枪上带出的劲风刮灭。
五童红了眼睛,两只手掌如穿花蝴蝶般上下左右翻飞,掌掌都痛击葛老爷子的胸膛。五童的脑海中虽然已混乱一片,却依然有一点明白,那就是只有贴身近攻,才能让葛老爷子的长枪没有用武之地。
葛老爷子却并不打算与五童近身游斗,他滑步退后,移步左右,想挥起长枪向五童当胸一刺,但却始终摆脱不了五童步步紧逼的身体与双掌。
也在这时,一丝破空声突然响起,只见一枚铁钉不知从何处射出,竟直打五童的后背。
五童弯腰伏地,堪堪将铁钉避过,但见又是一枚铁钉从正前方而来,劲力实足,狠狠射向他眉心正中。五童单手在地上一撑,人已平平飞起,避过铁钉,正想开口大骂。
却蓦然惊觉后背一凉,低头看去,却是葛老爷子的金枪已穿胸而过。原来就在方才霎那之间,葛老爷子已退步两尺,将手中的长枪毫不留情地送入了他的后背。
葛老爷子一枪刺中,更不多看一眼五童,将长枪冷冷从他身体里抽出,冷冷望向四周,瞬间已仿佛睥睨天下。
五童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还未死透,还在挣扎。
花满楼刚刚抱住四童的尸体,此刻又抢步扑在五童的身上,心肺俱裂:“四哥五哥!是七童……七童害了你们……”他站起身,虽目不能视,却反手就从身边一个人手中拔出长剑,举剑便向自己的咽喉中横抹。
愧疚太多,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
西门惑手中的长剑刚被花满楼拔出,已心念电转,疏忽间一个闪身,就微步上前,从花满楼咽喉处劈手夺下长剑,大声道:“想死么?!”
花满楼紧闭的双眼中,泪水长流:“不死又如何?”
“你不报仇?”
花满楼缓缓转过脸,已听出了西门惑的声音:“是你?云来客栈的西门?”
“正是我。”
花满楼清瘦的脸上淡淡划过一丝疲倦至极的凄绝笑容,缓缓道:“七童对父母有愧,对兄长有愧,对朋友有愧,西门公子何须拦我这样一个有愧于众人的人?”
西门惑不答,却转身冷冷看向人群中的佘山七鬼,冷冷道:“方才射出铁钉的,就是你们七鬼中的一个,给我滚出来!”
佘山七鬼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嘲弄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气倒大得很!”
“听花瞎子说,他也复姓西门,会不会就是西门吹雪的儿子?”佘山七鬼中有人低声在问。
葛老爷子立刻转过了头,看向西门惑,冷冷道:“你叫什么?”
西门惑缓缓走出人群,缓缓站到葛老爷子面前,缓缓的,一字一顿地说道:“西,门,惑。”
葛老爷子眼里的瞳孔立刻收缩,收缩成针尖般大小:“三个月前,将洛阳金刀门王家,满门杀死的黑衣少年,就是你?”
“我知道金刀门王家与你是三代以内的宗亲。”西门惑懒懒道,“所以今夜,你已绝不会容我活着走出万梅山庄。”
葛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又已提起金枪:“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恰巧——”西门惑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想再看着你活下去。”
葛老爷子仰天“哈哈”一阵长笑,长笑声中,金枪已出手。还是简简单单的一刺,还是毫无花式古拙质朴的一刺。
但在这一刺中,却包含了他近六十年的功力,三十年的心血,满腔无处宣泄的愤怒。
他与洛阳金刀门王家,本是表叔侄的关系,三个月前,却突然得知噩丧,王家竟被一个黑衣少年满门杀死。
他早就想将西门惑千刀万剐了,却一直没能找到他。没想到今晚,竟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葛金枪若不能将这个黄毛小儿立毙于金枪之下,从此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江湖众人。
长枪一出,雷霆万钧,势如破竹!
西门惑没有动,浑身上下连一定动的意思都没有。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眼看着葛老爷子的金枪已直直刺来,眼看着西门惑的胸膛就要像块嫩豆腐般被金枪刺穿,血溅当场。
方才葛老爷子挥枪刺死四童五童的场面,众人还心有余悸。而眼看着这第三条死尸,就要出现了。
有人已忍不住捂起了眼睛。
葛老爷子一声怒喝,金枪已狠狠刺向西门惑的胸膛。
也在这时,西门惑的剑尖却已无声无息地割断了葛老爷子的咽喉。
天上地下,万物静止。
只有葛老爷子咽喉中那一道彩虹般绚丽的血花在夜空里翩然绽放。触进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他的金枪还没能插/进西门惑的胸膛,西门惑的长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西门吹雪曾经说过:“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咽喉,眼看着雪花在你的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够比得上的。”
葛老爷子的咽喉已冷,比冰更冷。
没有人知道西门惑的长剑,是在何时出鞘的;也没有人看见,他的长剑是怎么倏忽间就已刺进了葛老爷子的咽喉中的。
快,实在太快了!
这种速度,比流星更快,比闪电更快,比疾风更快。
这种速度,已经超越了一切,超越了肉眼所能看到的视野,超越了人力所不能及的范畴。
天地万物,唯快不破!
葛老爷子瞪大了一双苍老的眸子,仰天而倒,轰然扬起地上的一片泥沙。
他也许至死都不会懂,明明他的金枪已经伸进了西门惑的胸膛,为何自己的咽喉却还是会被他的长剑刺破,为何倒下的人,竟会是他?
他永远,都已不会懂了。
原来一个人死后,也与任何尸体并无两样。
葛老爷子,四童,五童,都一般无二。
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第十八章:雨夜夺人
西门惑一击即中,立刻翻手还剑入鞘。
动作精准而干脆。千锤百炼的决断,千锤百炼的果敢。
花满楼跪倒在地,轻抚着四童与五童尚有余温的尸体,清泪汨汨流过脸颊:“谢谢……谢谢……谢谢你……”
他似在悔恨,又似在愧疚,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有风,风起,星暗,云厚。
夜空之中,突然飘起了几点雨丝。
细雨微凉。
西门惑站在木屋前,慵懒地看向身前众人,淡淡问:“还有谁,想试一试我手中的剑?”
葛老爷子的尸体就横卧在他脚前,他却已不屑再看上一眼。
葛老爷子带来的门人子弟中,虽有人不忿与震怒,但也无人敢上前将葛老爷子的尸身抱走。
他果然已入了黄土,再也不能对西门吹雪的剑谱觊觎心动了。
雨丝渐大,虽是牛毛细雨,却密如松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