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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的弹指间,西门惑已拔剑,刺喉,收剑,入鞘。
动作快似流星,是千锤百炼的精准干脆与果断。
一剑起,风来。一剑收,风过。
血花在咽喉绽放,是如此美丽与神圣。
剩下的大虎,二虎,五虎眼睁睁地看着三虎的尸体渐渐软倒在地上,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西门惑的出手。
唐玉替西门惑缓缓倒了一杯茶,缓缓道:“你们三虎,还有谁要来与西门庄主切磋一番?”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所有人都被方才那一霎而过的剑气所镇住。每个人心头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如果刚刚站在彭三虎位置上的人是自己,有没有可能避开西门惑的这一剑?
没有答案。也没有人敢去求这个答案。
“西门吹雪!今日五虎彭家就与你拼了这几条命!”大虎,二虎,五虎忽然齐齐大喝一声,向西门惑身上扑来,三把虎头刀一瞬间出鞘,刀刀带着怒火与悲愤!
虎头刀上下翻飞,劲力实足,虽然少了两虎,威力大减,但依然也凝聚了他们近二十年的功夫与精髓在内。
揉身近攻,就算是死,也要砍倒西门吹雪一起死!
西门惑淡淡一笑,斗笠下的猫眸微眯,右手轻起,剑尚未出鞘,已将二虎与五虎的喉头轻松刺破。
然后他随手一指,已连鞘带剑点在大虎的咽喉正中,却凝力不发,只是淡淡问道:“还要再试么?”
“再试一次。”大虎不相信。刚才明明差一点就能将手中的虎头刀砍断西门吹雪的腰身了,却偏偏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再试一次,再快一点,也许就能杀掉西门吹雪了。
再试一次,当然要再试一次。他就不信,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西门吹雪手中的剑就像是有了灵魂,而他手中的刀却是一个死物。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本不该这么大的。
西门惑收了剑鞘,负在后背上。淡淡执起茶杯,稳稳喝了一口水。
大虎捏了捏手掌,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又是一声暴喝。暴喝声中,他的虎头刀再次砍向西门惑的腰间。
西门惑微微一笑,依然右手轻起,依然剑不出鞘,依然用同样的姿势,再次连鞘带剑地点在大虎的咽喉正中,依然凝力不发,依然淡淡问道:“要不要再给你一次机会?”
所有人都已看出,他根本就不是在给大虎再砍一刀的机会,而是在给大虎再一次出丑的机会。看不出的人,大概也只有彭大虎自己了。
刚才还是慢了一点,但比起第一次,好像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如果这次再努力一点,再快一点,出刀的方位再准一点,便不怕砍不倒西门吹雪。
“再……再来一次。”大虎跃跃欲试,紧了紧手中的刀柄。
但西门惑却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他徒然微一用力,长剑已连剑带鞘刺透了彭大虎的咽喉。血如飞虹,绚烂华美。
大虎瘫软在地,死不瞑目。
唐玉低低叹道:“其实你刚才应该拔剑出鞘的。”
西门惑冷冷道:“我的剑不用出鞘,一样能够杀人。”
“我只是突然想看一看西门吹雪吹落剑尖上最后一滴血的样子。”
西门惑忽然邪邪的一笑,眯着双眸道:“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在无人之处,吹给你看。”
唐玉立刻温柔地红了脸,腼腆道:“这两天你说的话,是越来越动听了。”他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再这么下去,我都舍不得要你死了。”
“你要我死?”西门惑疑惑。
唐玉淡淡道:“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有时候,我宁可毁掉你的人,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你的心。’”他柔声继续,“你应该相信,若要毁掉你,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
“现在并没有人得到了我的心。”
“最好还没有。”
*
忽然间,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青衫蒙面人蓦地从西门惑身边纵身而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方位里穿出了一只手掌,拍了拍西门惑的肩膀,然后脚不沾地地向酒楼外疾奔而去。
西门惑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瞳孔徒然收缩,收缩成针尖般一点。他立刻放下茶杯,以同样不可思议的速度与身形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又不忘回头叮嘱唐玉道:“找到西门胜雪,带他回唐家堡等我。”说完,人已在几丈之外。身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青衫蒙面人在西门惑身前走走停停,似乎有意在等候西门惑。
两个人一前一后,如两条鬼魅人影,东伏西窜,飘忽不定。如出一辙的姿态,如出一辙的身形。
青衫蒙面人在前方奔跑了很久,跑出了小巷,跑上了官道,跑过了一条小河,又跑进了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里。
终于,在一座破破烂烂的财神庙里,她止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缓缓看着身后紧随而来的西门惑,缓缓问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西,门,惑!”
☆、第三十二章:杀人名单
芳草萋萋,暮霭沉沉。
野花凋零,有风不定。
西门惑淡淡看着面前的这个青衫蒙面人,淡淡将长剑架在肩头,淡淡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青衫蒙面人虽然蒙着面,一双眼睛却清澈如水,美丽动人,她冷冷道:“我若是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了,还怎么做娘?”
西门惑忽然上前一大步,紧紧抱住青衫蒙面人,动容道:“娘!”
青衫蒙面人正是西门惑的娘,十八年前的西门夫人,峨眉派三英四秀中的孙秀青。
此刻,她被西门惑拥入怀中,也忍不住落下泪珠:“我差点以为你已经死了。”
西门惑将脑袋蹭在孙秀青脖颈间,笑道:“我也曾经差点以为我自己已经死了。”
孙秀青拨正西门惑,细细端详着他这张英俊而略带一丝邪魅的脸,鼻尖突然一阵酸楚,拉着西门惑坐在破庙的门槛上,轻轻说:“来,告诉娘,这些日子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西门惑随着孙秀青并肩坐在门槛上,缓缓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孙秀青。
当然,他略去了唐玉对他的非分之想。
听完西门惑的简单叙述,孙秀青轻轻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么说,花满楼已经将西门胜雪托付给了你?”
“我只答应他,先治好西门胜雪的眼睛而已。”西门惑撇嘴。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西门惑双眸眯起,冷冷道:“他欠我的,当然要叫他一一还回来。”
孙秀青淡淡道:“可惜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娘,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顾全大局,放他一马?”
孙秀青忽然站起身,对着远方暗沉的天色看了许久,才轻声道:“你们兄弟间的恩怨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顿了顿,她黯然垂目,“我只想找到他,然后问一问他,这么多年,他究竟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
西门惑抬头望着孙秀青的背影,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她的背影已不复昔年的秀美苗条了:“娘,你说的‘他’,是指西门吹雪么?”
“嗯。”
“你,恨他?”西门惑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他从小就一直憋在心里,一直想问一问娘。
孙秀青依然笔直地站着,望向天边的几朵浮云,似在沉思这个问题。
十八年了,是六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她以为她应该能够淡然了,但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自己。她几次三番想下山去找西门吹雪,但又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她明白,谁先主动了,谁就输定了。虽然在这场感情的战役里,她从来就没有赢过。因为从最初遇到西门吹雪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是她主动着。
要想叫西门吹雪主动,简直难如登天。她本该早已认清这个事实的,却偏偏还有一丝奢望。她以为自己在他心底毕竟多少会有些不同的,但原来竟没有。
他娶她,可能只是因为当初的一时冲动。而她,却以为拥有了他整个人生。
插曲,始终只是一首插曲。
他的生命中,有剑,有茶,有红梅,有朋友,但是,不一定会有她。
隔了许久,孙秀青怅然叹了一口长气,淡淡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要的,也只是一份平凡的感情。”
西门惑道:“西门吹雪本就是一个剑神,他并不平凡。”
孙秀青霍然回头,看着西门惑:“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说,我选错了丈夫?”
“不是。”西门惑站起身,与孙秀青并肩站在一起,淡淡一笑,“我的意思是,他选错了妻子。”
*
夜色轻起,月明如洗。
孙秀青轻轻走入破庙中,看着庙堂正中一个已经被风霜腐蚀得斑驳剥落的财神爷塑像,看了许久,才缓缓问道:“这半年来,你一共杀了三十八个人,赚了白银二十万两零六千。我有没有算错?”
西门惑站在孙秀青背后,淡淡微笑:“娘,你的算术一向都很好,并没有算错。”
孙秀青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么巨大的一笔银两数目,我有没有问过你的用处?有没有问过你都用到了哪里?”
“没有。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西门惑承认。
孙秀青依然看着财神爷,依然缓缓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杀得这些人,都有些什么样的身份?”
“我记得我第一次拿到这些人的名单之时,曾经问过你。你当时说,让我只管杀人,其他都不用管。”
孙秀青点点头:“我当时的确是那样说的。”
“现在,你却想让我知道了?”
孙秀青淡淡道:“我现在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你究竟是在为谁杀人,杀得是些怎样的人。”
“我在听。”西门惑抱臂道。
“这里是一座庙。”孙秀青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我知道这是一座庙。”西门惑不解,“而且是一座财神庙。”
“每个地方都会有财神庙。”孙秀青继续道。
“是的。”
“所以,我随时都可以拿到一份名单。”孙秀青身形突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急速绕着财神爷的塑像转了一圈,等到再回到原地的时候,手里已多了一张纸筏。一张黄色折叠得很整齐的纸筏。
西门惑不太明白:“随时拿到一份名单?”
孙秀青将纸筏递给西门惑,淡淡道:“这半年来,我每一次与你见面,是不是都会给你一张纸筏?纸筏上总是会有几个人的名字?”
西门惑接过纸筏,看着孙秀青:“就是这个?”
孙秀青点了点头:“这,就是名单。上面写的人名,便是你下一个所杀的目标。”
“你从哪里找到的?”
孙秀青淡淡一笑,解释道:“每个地方都有一座财神庙,每座财神庙里都有一个财神爷。在财神爷的后背上,总是有一个凹洞,据说是用来盛“福寿”的。而这个凹洞里,每隔十天半月,便会有一张纸筏出现。”孙秀青看着西门惑手中的纸筏,继续道,“这张纸筏,便是你我与雇主之间联系的方式。”
“然后呢?”
“等到纸筏上的人名已经被你杀掉了之后,这个凹洞里,又会多出一张可以在任何银号里随时兑现的银票。”
西门惑微笑道:“银货两讫,雇主与杀手之间,却连面都不用见。看来雇主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
“你若知道,你杀掉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你便会觉得,不见面是唯一也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我杀掉的,都是些什么人?”西门惑忍不住问道。
“大都是一些好人。”孙秀青淡淡看着西门惑,淡淡说道,“当然也有一些人并不能算太好。他们有的人早年也做过一些错事。但现在,却无疑都是江湖中公认的大善之人。”
“譬如呢?”
“你第一次杀人,杀得就是雁荡山五绝门的掌门天蝉子。他一生慷慨豪情,侠肝义胆,从未做错过一件错事。”
西门惑的眼角在跳动,他淡淡问:“我第二个杀的人,名字叫做原鹿,他怎样?”
孙秀青缓缓道:“福建武夷山脚下,有一个隐士,不问世事,不问江湖,垂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