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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很不凑巧,你砍伤的狗正在发疯的话,那么当它咬了你之后,你恐怕已经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人如果没有杀掉狗,却反而被狗所杀了,这件事就相当可笑了。
想到这一点,西门胜雪立刻走向了马厩。不管段四是死在哪里,哪怕就是死在了臭水沟里,他也一定要把这条狗的尸体找出来。
因为他不想有一天,被这条狗反咬一口。
*
暖香暗浮,琉璃帘动。
一鼎烟青色三脚兽金炉中,正徐徐雅射出袅袅一股魅惑的紫烟。
西门惑缓缓踱步徜徉在唐玉这间富丽堂皇又奢华糜烂的屋子里,忍不住低低叹道:“若是我以后有了钱,必定也要像你这般布置我的屋子。”
“哦?”唐玉斜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醉眼迷离地看着西门惑,轻笑着问,“难道你现在还不能算是个有钱人?”
他淡淡继续道:“听说如今你杀一个人,市价已经飙升到了五千两白银?”
“这还只是一个月前的行情。”西门惑懒懒道。
“现在呢?”
“现在没有八千两白银,就休想叫我出手。”
“听说是你娘替你接的生意?”
“这种事情我一向交给她去打理。”
唐玉微笑着点头:“伯母也确实打理得不错。”
“但这两天,我却突然有些头痛。”西门惑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你头痛什么?”
西门惑眯眼看向窗外,冷冷问:“以西门胜雪的性格,他会不会让江湖中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
唐玉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让江湖中人都知道,鬼魅杀手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西门惑转头看向唐玉:“他不怕你说出实情?他不怕你还没有死?他不怕别人知道——其实是你‘杀了’我,而不是他么?”
“他当然不怕。”唐玉淡淡道,“因为他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说出实情。”
“哦?”
唐玉对着西门惑斜了一眼,嗔怪道:“怎么你以为一个唐门子弟带了九九八十一枚毒蒺藜去赴约,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么?”
西门惑哑然失笑:“抱歉抱歉。”
“无妨无妨。”
“如此说来,江湖中人都已经认定我‘死了’?”
唐玉谨慎地回答:“恐怕是的。”
“所以我的头很痛。”西门惑又回到了刚才那个话题。
“你头痛什么?”唐玉也不得不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我怕我娘听到我‘死了’的消息,会下山来找我。”
“你娘有三头六臂?”
“没有。”
“你娘是无盐独眼?”
“不是。”
“侏儒驼背?”
“非也。”
唐玉一时语塞,轻笑道:“那么你头痛什么?”
西门惑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就是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所以才觉得头痛。我怕她听见了江湖中的流言,一冲动便下山来找我了。”
唐玉瞪大双眼:“你连你娘长得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么?”
“我只见过她的一双眼睛,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西门惑轻轻摇了摇头,“所以这才是最让我头痛的地方。因为她若不在山上待着,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她。”
换句话说,就算他娘此刻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也根本认不出这个人就是他的娘。
“小惑啊小惑——”唐玉轻轻叹息着,心痛地说道,“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单名会是一个‘惑’字了。”
西门惑眯起双眼,抱臂道:“我在听。”
“因为在你的身上,充满了太多的疑惑。”唐玉款款从贵妃榻中起身,款款走向西门惑,款款为他斟了一杯酒,款款说道,“但我想为你,一一解惑。”
西门惑接过酒杯,握在手中默默转动着,却并不说话。
唐玉媚眼如丝,一只手正要搭上西门惑的肩膀,门外却突然有个婢女轻声低唤:“三公子,大少爷有请。”
唐玉的瞳孔立时收缩,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知道了。”
婢女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大少爷说,请三公子的朋友也一同前往。”
唐玉倒抽了一口冷气,淡淡道:“他好大的口气。我已知道了,你先退下。”
婢女领命而去。
*
西门惑猫一般的双眸又轻轻眯起,眯成长长的一条缝,显得疏懒而魅惑:“是唐傲?”
“唐家堡里向来只有一个大少爷。”唐玉不屑道。
“他已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唐家堡里本没有长久的秘密。”
“听说他也是用剑之人。”
“不但用剑,而且剑术精湛。”唐玉突然看向西门惑,“他一定是听说你也是用剑之人,所以急着想见一见你。再顺便与你‘切磋’一番。”
“唐门以暗器著名,唐傲用的,却是剑?”
唐玉冷笑:“那也许只是因为,他从头到尾,根本就看不起唐门暗器。”
西门惑眼底却有了一丝神往之意,他一饮而尽杯中酒,缓缓坐在椅中,缓缓道:“这样的大少爷,我倒不妨见上一见。”
唐玉斜睨着他:“难道你不怕他一剑就杀了你?”
西门惑淡淡挑眉看向唐玉,淡淡道:“我以为你会保护我。”
唐玉替西门惑的杯中又斟满了酒,低低一笑:“除非,你是我的人。”
*
做一个别人的“人”,通常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被这个人从肚子里生下来。另一种,便是与这个人睡/觉。
而如果这个人又恰巧是个男人,那么无疑已只剩下了一种办法,也是唯一的那种办法——与这个人睡/觉。
一想到“睡/觉”,西门惑不自然又回忆起五天之前,当他第一次从一张雕花黄木梨大床上苏醒过来时,自己赤/裸的身体与唐玉那种神秘奇特的表情。
莫非这个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已经将他……
唐玉笑眯眯地看着西门惑,默默将他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都尽收眼底,这才满意的轻轻抿了抿薄唇:“其实,你应该记得,那天——”
一句话未说完,已被西门惑仓惶打断:“哪天?”
“你中了毒蒺藜的那天。”唐玉有些委屈地说道,“难道你忘了那天,你狠狠地抱住我,将我……”
西门惑瞪大一双猫眸,不可思议道:“你确定是我?”
唐玉轻轻笑起:“这些事情,我又怎么会轻易弄错?”顿了顿,继续道,“那日,打在你大腿上的毒蒺藜,还是我用嘴,替你吸出来的。”
西门惑顿时满脸红晕四起,原本大马金刀的坐姿已经悄悄收敛,悄悄换成了一种忸怩的姿态。
椅子仿佛无端的烫了起来,烫得他几乎有点坐不住了:“这个……这个……这个毒蒺藜你怎么不用刀把它挑出来?”
其实他想问的是,唐玉你为什么要用嘴?他更想问的是,那枚毒蒺藜明明已经靠近大腿的根部,简直离他的雄/器就只差了一寸,唐玉你用的——是嘴?
唐玉又笑了,笑得腼腆而娇媚:“用刀?用刀我怕一不小心便会……伤了你的——私/处。”
西门惑从胸腔里轻轻抽出了一口冷气,尽量放松下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尽量用一种散淡的口吻缓缓问:“然后呢?”
“然后,你我便成了好朋友。”唐玉温柔地回答。
“有多好?”
“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都要好。”
西门惑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已无话可说。他的头,又痛起来了。
☆、第八章:唐门大少
江湖,什么是江湖?
娘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就是江湖。
“那么我呢?我是人,我有心。我是江湖么?”年幼的西门惑抬起一张小脸,痴痴地问道。
娘淡淡地回答:“你,就是江湖。”
*
江湖很公平,你若有本事,便能出名。
至于是善名还是骂名,那就要看你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了。
一个人只要能出名,就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他的命运,他的生活,他的所有一切,都会因此而改变,变得绚烂多姿,变得夺目闪耀。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生命又往往短暂如流星,只留下了刹那的辉煌。
因为他们是江湖人。江湖人的生命,本就是没有根的,正如风中的落叶,水上的浮萍,屋顶的雪花。
三百年来,江湖中不知有多少英雄兴起,又有多少英雄没落。
其中,当然也有些人的生命是永远存在的,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精神不死,所以虽死犹生。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自己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他们的后代子孙却在江湖中形成了一股别人无法动摇的力量。于是他们的声名,也因此而不朽。
三百年来,能够在江湖中始终屹立不倒的,除了少林、武当、昆仑、点苍、崆峒,这些历史悠久名声辉煌的门派外,还有些声势显赫的武林世家。
这些武林世家,有些虽然是因为他们的先人,为了江湖道义而牺牲才换来了别人对他们的尊敬,但大多数却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与武功,才能够存在至今。
这其中有以医术传世的京城“张简斋”,有水性精纯的“天鱼塘”,有历史悠久、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有以刀法成名的“五虎彭家”,也有以火器著称的“霹雳堂”。
当然,在这所有的武林世家中,力量最庞大、声名最显赫的,无疑就是——蜀中唐门。
唐家堡的独门暗器威震天下,江湖中至今还没有找出第二种暗器能够取代它的地位。
唐家堡的门人子弟中,只要是在江湖中走动的,也都是一时的俊杰。
在渝城外,山麓下的唐家堡,经过这么多年的不断整修与扩建,已由简单的几排平房,渐渐发展成一个小小的城市了。
在这里,从衣食住行,到休闲娱乐,甚至包括死丧婚嫁,每一样东西,都已不必外求。每一样东西的准备之充足,都足以令人吃惊。
事实上,蜀中一带最考究的酒楼,最时新的绸缎庄,花色最齐全的脂粉铺,就全都集中在唐家堡里。
①
*
此时正当晌午。淡淡的太阳晒在身上,有种裹着一条旧毛毯暖意融融的味道。
西门惑喜欢旧毛毯。因为旧毛毯不像新毛毯那般硬而紧密。旧毛毯很松软,很贴身,是一种娘的味道,温柔的味道。
此时,他正与唐玉缓缓走在唐家堡的一条主干道上,踏着被清水冲刷得一尘不染的青石板,一边眯眼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一边微笑着闲庭漫步。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说道:“一直以为唐家堡应该是一个禁卫森严四处暗哨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一个自给自足繁华熙攘的小城市。”
唐玉轻声笑:“你若是喜欢,我倒并不介意你与我一起住在这里。”
西门惑淡淡斜了唐玉一眼,淡淡道:“可惜我介意。”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唐玉眯眼问,“离开唐家堡?”
“你忘了我还有一笔亏本买卖没有做。”
“西门胜雪?”唐玉眼底即刻闪过一丝刀锋,“其实我想杀他的心,并不比你少。”
西门惑淡淡道:“你可以不必亲自动手。你的那一份,由我代劳即可。”
唐玉微笑着问:“不需要我帮忙么?”
“我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西门惑淡淡继续,“杀人也是。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唐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以为,经过了那天的事之后,你对我,应该会有一些不同……”
“哪天?”西门惑皱眉问。
唐玉忸怩道:“你中了暗器的那一天。”
西门惑嘴角撇了撇,故意笑道:“这种小事,你何必放在心上?”
“我救了你的命,你又将我……”唐玉喉咙里咕哝了一下,“你居然说这是小事?”
西门惑不值一哂地笑了:“那么,你想让我怎样?”他微笑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