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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当你家门口发现一只纲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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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灌木,荆棘,曲折的小路。
  这世上的所有,就像是电影最后的镜头一般,渐渐地变得灰白,然后一点一点地远去,直到只剩他一人,踽踽独行在这苍白的天地间。
  这下子,是真的无所谓了,就像是灵魂被抽掉一般,剩下的躯壳,无论是被束缚在那座地下基地里也好,还是被放逐在苍茫世界中也罢,都毫无区别。
  他不再去绝食,每天早上女佣在把早餐放进卧室的桌子上之后,他就去坐在桌边,呆呆地盯着一个什么地方艰难地、懒懒地翕动着颚骨吃起来。
  他不再抗拒训练,不管那年轻的陪练员让他防守也好,主动攻击也好,他都按照指示,机械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或者拳头,狠狠地打向对方,疼痛再也不能让他哭泣。
  他甚至不反对学那些枯燥的家族史,他把那本厚厚的用花体字母写成的家族史摊在面前,山间讲到哪句,他就拿起记号笔画上哪句,字迹甚至都写的工工整整,再不会因为犯困而画出丑陋的线条。
  他感到自己的整个生命都被挖空了,处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中。
  那是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痛楚,那是一种虽生犹死行尸走肉般的空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周作者菌还在学校,贱贱的学校宿舍那几天还没网,所以就停更了一周,绝对不是弃坑哟~

  ☆、行尸走肉

  仿佛有谁说过:“爱上了回忆过去,是因为看不到你和未来。”
  这句话放在此时此刻的泽田纲吉身上,恐怕再合适不过。
  时光如流川,波涛滚滚、密密麻麻地湮没了他满身。
  那种种过往,皆如逝水,可忆不可追,只留那寸残景,空作了相思字。'注'
  他不可自制地想起了那种种美好得宛如七彩泡沫般的过往。
  里包恩挑眉看着他的样子,里包恩对他微笑的样子,里包恩伏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样子,里包恩抚上自己头顶的样子……
  然而却像是个死循环一般,总是停止在那最后一次会面之前,那里不再是平和的梦幻的过往,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冲他喊:“泽田纲吉,你居然还在想着他,他是个杀掉过无数人的冷血杀手,是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怪物,更是枪杀了你母亲的刽子手!”
  那是一张面目模糊的女人的脸,一遍一遍地对着他喊叫。
  他跑过去,想要看清女人的长相,却看到了一张沾满了鲜血、狰狞可怖的面孔!
  梦境便戛然而止,冷汗爬满了他的额头。
  他是枪杀了你母亲的刽子手!
  这句话仿佛魔咒,将他的人生硬生生地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半,将他过去的那半美好狠狠地打破成碎片,一片一片地扔进如今这个黑沉沉的泥潭深渊中,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每每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用记忆洗刷着自己干涸的心脏时,总是以一种狰狞的姿态狠狠地按压抓挠着自己左胸腔的位置,那里被抓出一道一道粉红色的抓痕,怵目惊心。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深深铭刻于自己心上的不堪回想的哀伤,一缕一缕、一丝一丝地剥离出去。
  让记忆只停留在那最美好的时刻,然后,他将用自己所有的余生来缅怀。
  泽田纲吉不记得自己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基地里待了多久,也许是一星期,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
  日子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都是机械地重复着,并无半点不同。
  灵魂仿佛处于游离状态,他甚至能看到自己那脸上僵硬的表情,呆滞的目光,以及那死人一般的脸色。
  他记得那天自己从训练室回来,因为太过疲惫以至于找错了屋子,就那样莽莽撞撞地逮住一间房间冲了进去,而就是这一误闯,让他看到了自己并不十分想见到的一个人。
  一身白大褂的凯瑟琳正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在看到有人闯进来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左手上握着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也差点洒了出来。
  女人连忙拿瓶塞把玻璃瓶口堵上,将整个瓶子揣进兜里,然后这才抬起头,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少年。
  “呃,对不起,我走错了……”纲吉以为自己打扰到对方的正事儿,连忙鞠躬道歉。
  凯瑟琳却是正眼也没瞅他,她理了理散落在肩上的一缕碎发,抬脚就走。
  却在与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少年低低的怯懦的声音:“请问,里包恩……他现在怎么样了?”
  少年曾经听到过扫地的阿姨们在窃窃私语,说凯瑟琳总去那个地方看一个新近关进来的俊帅的男人。
  凯瑟琳停住了脚步,她微微侧头,翘起那丰满的红唇:“你是问他的哪个方面?”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是那样的憔悴吗?”少年仰起那双浸润了满满的殷切与忧郁的眼眸看着凯瑟琳。
  “原来你也会良心发现关心他的身体了,不要忘了,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凯瑟琳冷哼一声,她看了一眼少年灰白的脸色,顿了下,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少了你的打扰再加上我的贴心照顾,里包恩他自然会恢复健康。”女人说这话时,眼里掠过一种悲戚的神色,她像是为了确证什么似的,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没错,里包恩他会没事的。”
  纲吉却是没有注意到女人神色的些许异样,他的脸色稍稍平复了一点,没再说话。
  良久,见纲吉不再发问,凯瑟琳有些不耐:“问完了?”她挑挑眉,“我的时间可有限得很呢。”
  “请、请您告诉我最后一个问题,”纲吉连忙问道,却在张口的时候吞吐起来:“里包恩他……有没有……他有没有提起过我?”说完,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满脸的紧张。
  凯瑟琳静静地看着少年好一会儿,骤然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里包恩怎么可能会提起你呢,你还真是天真。我恐怕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他从来也没有提到过你,一刻也不曾。”
  凯瑟琳撂下这句话,转身迈步就走。
  泽田纲吉看着女人的背影,木然地扶着门框,缓缓地蹲了下来。
  日子如白开水般淌过,苍白而无味。恍惚间他记得山间表扬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连那个和自己同姓的高高在上的男人,都对自己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他甚至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可笑的话——这些人居然说自己很有天赋,是继承家族的优秀人选!
  他忍不住地当着那个男人的面笑了起来——那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开怀大笑,那样张狂的不可遏止的笑声毫无预兆地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让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天赋?!他这个连走路都会摔倒的废柴居然被说有天赋?
  真不知道这些人的眼神出了什么问题!
  他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冰凉的空气钻进胃里,使他不住地打起了嗝。
  旁边站着的黑衣男人连忙端过来一杯水,他仰头一口而尽,水顺着唇角滴下来,流进他的颈窝里,他这才止住了笑声。
  然后便是一脸漠然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无所谓了,说他有天赋也好,说他笨的出奇也好,于他而言,都不再有什么分别。
  他一脸认真地垂下头作出认真听从训导的样子,思绪却飞到很远。
  训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跟在山间的身后时,他才恍惚记得,那个男人似乎让自己跟随山间去参加什么肃清敌对家族的战斗。
  在基地待的这半年多里,泽田纲吉隐约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家族是做什么的了。枪击和打斗的训练、偶尔有伤员被抬回来、偶尔听到泽田□□和山间在谈什么隐秘的大生意——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充满了邪恶的组织。
  他不禁感到深深的滑稽感。
  明明是一个没有什么道德标准的黑手党,却拿满口的仁义道德指责他人。
  同样是杀手,他们又有什么权力指责里包恩,有什么权力主宰里包恩的生死?
  即便里包恩错杀了这个家族曾经的继承人。
  即便这个继承人是他的母亲……
  泽田纲吉下意识得抚了抚自己胳膊上的伤痕。
  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训练的时候留下的伤。
  不仅胳膊上,肩膀上、背上、腹部、腿上,到处都布满了伤痕。有的仅仅是摔伤的淤青,有的却是不小心被利剑划过的伤痕。
  被逼迫进行训练的恼火,摔得满身是伤的疼痛,长久坚持的忍耐。
  他现在对里包恩不曾跟他提过的、自己未曾参与的那些过往感同身受。
  纵然里包恩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纵然时隔半年每每想起时仍然刀割般的心痛。
  他也认为,里包恩当初绝不是怀着残忍、虐杀的心态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尤其是,当他明白了命运的不可选择性的时候。
  那是一种无法抵抗的悲哀,那是一种被时光逐渐洗刷出来的漠然。
  里包恩他,最初的时候,也一定如自己现在这样,痛苦着命运的诡吊与沉重吧。
  然后就在这种痛苦中,日复一日地,被雕刻成如今这般冷酷的模样。
  然而这样想来,里包恩所说的“只是把你当做养的宠物一般”倒成了无可置喙的事实了,因为他已经深切地明白,一个被硝烟与血泪浇焠出来的人,他的心肠会变得多么的麻木不仁,多么的冷若冰窟。
  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般,丝毫感觉不到活着的迹象。
  这是纲吉第一次跟随家族成员外出执行任务。
  考虑到纲吉的年龄和经验,泽田□□只让他混在一堆黑衣男人中间,远远地旁观着这场战斗。
  然而纲吉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远观,这场堪比人间地狱的战斗场景仍让他做了很久很久的噩梦,让他本以为已经跌到深渊里的灵魂更加地坠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血、到处都是血!
  从包围圈里冲出来的敌对家族中的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举着匕首,疯狂地向他冲来。
  而此时他在训练时所学的什么格斗技巧、枪击技巧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本能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不去正视即将到来的恐怖的事情。
  有温热的黏黏乎乎的液体洒上他的面颊,他睁开眼睛,魂立刻被吓掉了一半。
  那个刚刚还凶狠狰狞的人此时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他的面前,胸口像是被活生生的戳了个窟窿一般,正汩汩流淌着鲜血,那双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仿佛是叫嚣着什么极端的怨恨。
  之后,纲吉感觉自己陷入了什么模糊不清的境地一般,眼前不停地闪过刀光剑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意识也仿佛只停留在了那个人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斗结束了,他看到山间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着自己说了什么,然后他便如同死尸一般,跟着他们一路兜兜转转回到基地。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然后奔向浴室,拿着花洒使劲地冲刷着身体,冷水透过衣服浇在身上,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而彼时,分明是夏日炎炎。
  他不记得自己冲了多久,只记得那血腥味顽固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洗也洗不掉,就像是那个人躺在地上时望向他的充满着怨毒的眼神,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回映,久久不散。
  随后,他便发烧了。
  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的他模模糊糊地想,要是就这么一直烧着也不错,这样他就可以把之前的一切都视作一场梦,视作一场烧糊涂了才做的梦,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依赖着里包恩的孩子,没有心痛、没有分离、没有鲜血、没有枪击……
  可惜那些美好的幻想才是梦,而现实始终是血淋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注意!昨天我存稿的两章文发现都被锁了,改了N次敏感词仍然无法解锁,不知今晚七点还能否发出来,现在我已经站短管理员可是对方还未回复,所以……今晚有可能第50章发不出来了……真的十分抱歉!如果两天内文都无法解锁,我就把文发到网盘或设置一个公共邮箱里,只能这样了……再次抱歉!
  “种种过往,皆如逝水,可忆不可追,只留那寸残景,空作了相思字。”这句话摘自棋魂同人作者Catoluna的《相思》,很喜欢Catoluna大大的文,总是反复读,尤其喜欢文中的这句话,所以就引用了,如果大大看到的话不要生气哟~
  PS:作者君的新文《丑狐逆袭记》求支持【双手抱拳ing,走过路过的小天使戳一下收藏一下,作者君就会像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滴~~,不过新文是言情向的而且正在全文存稿中,怕触雷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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