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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跟他一连谈了五个多小时,难怪累。再不歇着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嗯,就在护士来查房前打发走这位贵客吧。
抱歉,堂弟,我不能跟你回去。不是不愿,是不能。你们——黄金帝国的公民也好,银色月宫的公民也好——是一个排他性整体,你们曾并肩战斗,共同分享胜利的果实,相互依靠,相互信赖,肝胆相照。
但我不同。我不属于此团体。功劳簿上没有我的名字,安狄美奥殿下的身边没有我站立的位置。
犹如《圣经·旧约》里尼希米对外邦人说的话:你们却在耶路撒冷,无权、无份、无纪念。
既如此,我何苦非要像无人认领的流浪犬一样跑去向他摇尾乞怜,求他瞧在我堂弟古舒达或表弟赛西达的面子上赏我一口饭吃?
我做不来那样下贱的事。
伊斯克拉则一直是孤独的一个,急需同僚,急需帮手。况且,她毕竟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们不久前还合作过。只要我用实际行动跟她承认错误,告诉她,我多么爱她,多么后悔自个儿早先的行为,应该就能够获得她的谅解,再一次回到她的帝国。
☆、Debris。46 朴哲旭之死
Debris。46 朴哲旭之死
还记得哲旭是怎么死的吗?是的,自杀。唉,本来我不想提这个,怕你心里不好受,可医生特地叮嘱我要专挑能刺激你的事情讲,说是这样你才醒得快……所以,对不起啦。你……要是不高兴,就叫起来我住口吧,我会听的。
其实他人挺不错,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也没工夫去问他究竟是韩国人、中国人、新加坡人还是某个别的亚洲国家的人。
你收藏的那张报纸上说,他在二零零四年五月三十一日下午六点左右从自家卧室的写字台前的窗户跳下,随即一命呜呼。
他住在七楼。他并未摔得粉身碎骨,只是可怜的脖子断了。
——生而为人,诸位,对不起。
他的遗书用高露洁牙膏写在衣柜的穿衣镜上,很短。
当时桌上还放着一本《疾病自查小百科》,摊开的一页是关于艾滋病的内容,有些句子被红油笔圈过。
*********
朴为什么那么傻,阿卜杜拉?我根本没得艾滋病,你晓得,不可能传染他。六周、三个月、半年……检测的结果皆为阴性。
住院很无趣,因此我每天都靠读报纸解闷。可我从来不曾料到,居然会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周末快报》上看见他的死讯。
这是个意外。你想必也知道,通常,被催眠者在受控制期间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无论那个时候他做过什么,恢复清醒后,所能回想起的,都仅仅是一片空白。所以,朴本不应该对他侵犯我的行为有丝毫印象。
但事实恰恰相反。
后来,当我拿此事质问麻里惠时,她表现出的惊恐不亚于我。
这名妇人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申辩,声明她绝对不是故意的,朴同他无冤无仇,她只是要利用他,并无陷害他的打算。至于因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不清楚。在没有发现能证明她撒谎的证据之前,我就姑且相信她吧。
不过我常常想,倘若你未在别洛莫尔斯克大街附近将我拦下,未于互联网四处张贴诽谤我的谣言,事情是否会有另一种结局?
那天我是去找朴哲旭的。
因为在护士值班室上网之际,我看到自己的电子信箱内有一封他的邮件。发送日期是一小时前。
——弦,你还好吗?打你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去你家敲门,屋里不见人。邻居们告诉我,你住院了,我又往医院跑,但外面有不少警察……我没胆量进去。弦,恨我吗?我不敢请求原谅,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我慌神了。
他记得?他完全记得自己在别人的操纵下如同发情野兽般的举动?上帝!这……这……怎么可能?
无论如何必须马上见到他,得尽快把这事搞明白!
返回病房换下病号服,穿好藏在床底下的寻常人的服装,我匆忙瞬移至别洛莫尔斯克大街,连手机也忘带了。
然而你的出现将我的计划破坏。
离开位于日本东京的你的别墅以后,我曾试图再次赶往哲旭家,却又落到别的地方,尔后便失去知觉。或许是能量不够的缘故。
廖瓦说,我的无故失踪吓坏了所有人。大伙打着伞,发疯似的把医院周边翻得底朝天,才总算在一条行人稀少的偏僻街道发现我。
我躺于倾盆大雨中的路灯旁,足以漫过脚踵的积水浸泡着单薄残破的衣物。
他把我抱回医院,推掉一切工作,不眠不休地守护我,照料我。直到四日之后,我的高烧减退,意识恢复,能够喝水和进食。
☆、Debris。47 樱桃
Debris。47 樱桃
你几时出院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难得赛西达突发奇想要去符拉迪沃斯托克市立医院看你,因为不通俄语,就邀我陪着。他是一个蛮细心的孩子,为你买了几袋新鲜的樱桃。但当我俩走进你的病房,发现已是人去床空。
白痴啊!那么严重的伤,哪怕于医院住上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康复,你才呆了几天?
我领着你表弟赶到海燕小区,还是没见你的人影,不仅如此,连克谢尼娅那名小妖精也失踪了,真倒霉。
樱桃放得太久会变味,我又不喜欢吃,就叫他带回去自行处理。他不干,非要私闯民宅,把这东西装进你的冰箱。那可不管我的事。
*********
傻孩子,你要考虑医药费的问题。没错,在我们俄罗斯联邦,治疗是免费的,药——譬如输液、肌肉注射、血液透析、外涂的膏和水、口服的片剂或颗粒等——的钱却必须自己出。多住一天,就多一天的花销。
囚禁我的时候,尼涅尔便将我银行账户上不多的存款全转走了。即使他未那样做,这点卢布对我亦是杯水车薪。
廖瓦什么也没讲,不过我不是傻瓜,我很清楚,他一直默默地替我垫付不菲的药费。
他很有钱,这不假。但我庞大的治疗开支显然是无底洞,我不能眼睁睁地让他因此倾家荡产、债台高筑。
走廊里隔三差五就传来医护人员不满的窃窃私语,抱怨我体质娇弱、毛病多,是难伺候的豌豆公主,总是给院方添麻烦:凡便宜的药、疗效显著的药、常见的药,我基本都过敏,众人不得不经常四处奔波去搜罗那些稀罕、昂贵的药,累得精疲力尽。
我不愿意听。
虽然我知道人家的议论并非无理,我更没什么资格命令别人闭嘴。
我曾经试过用枕头与被子死死蒙住脑袋,但是枉然。
那么,我走。高兴了吧?反正手术已完成,休养的话,在家中也一样可以。
这些事情我当然没告诉廖瓦,只表示无法继续忍受医院沉闷的环境,再住下去迟早会憋疯。他斟酌片刻,同意为我办理出院手续。
某个大雾茫茫的清晨,我离开入住不到十四天的医院。原本廖瓦要开车接我,结果临时有会。他准备派助手来,但被我拒绝。
如今回想,这真是我的明智之举,上帝保佑。
下了公交车沿着最熟悉不过的路往家走,远远的,我看见小区的大门上贴有一张似曾相识的海报,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
“符拉季连·彼得罗维奇·茨托洛尼柯夫……这是谁啊?”
“七号楼那位做售楼员的小伙子。”
“嗯,我认识他,应该就是他没错。感觉挺正派的一个年轻人,为何竟会干这一行?”
“……是恶作剧吗?”
“那家伙没有一点儿羞耻心!我为他害臊!”
我?关于我的?
他们的这一番谈话令我汗毛倒竖,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即加快脚步。
确实是我。
背对着摄像机的东方青年瘦小、结实的身躯显得格外亢奋,他用来传宗接代的重要器官正插在我的体内,没有碍事的马赛克遮挡。而我双目微闭,半张着嘴,脸颊上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表情迷离地望着镜头,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夏季大酬宾!超低价!激情□,冫夌辱全开!包月有优惠!
烫金的花体字,艺术、醒目。
再下来是我的全名、年龄、住址、网络邮箱、手机号码……完全照搬彩信的内容。
图像的质量相当不错,分辨率很高,甚是清晰,色彩艳丽流畅,画面精致华美,选取的拍摄角度也十分合适。
我没晕倒,没失神,不过是视线刷地一黑,旋即恢复正常,就像被飞鸟的翅膀轻轻扫过似的。
这时,看热闹的闲人早溜得一个不剩。
不断地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我用颤抖的手果断地揭下海报,揉作一团塞进衣袋。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我的单元楼。
噩梦尚未结束,电梯内又有四张。这样……或许该瞧一瞧楼梯?放弃进屋的打算,我升到最顶端的二十三楼,接着一层一层朝下走,直到一楼。沿途果然找着数副这样的图画,把它们清理干净之后,我才回家。
遗憾的是家里也未能幸免。
铺天盖地的淫禾岁海报几乎淹没客厅,沙发上、墙上、地下、茶几上,甚至窗户上,到处散落着。
不知何故,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见鬼。前天中午,廖瓦还得意洋洋地跟我通报,称他不单将尼涅尔的妻子赶跑,而且请来了钟点工,把各个房间打扫得焕然一新。
录像机旁边有什么东西亮着光,拿起一瞅,竟是我丢失的摩托罗拉手机!
屏幕显示的是一则短信。
——欢迎归来,伟大的前黄金帝国边防部队总指挥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恨你的贝尔。
字符刹那间变得模糊,喉咙中似乎有东西反流。与此同时,我赫然发现,地板宛若有生命的怪兽一般竖立起来,迅疾地扑向我。
开门的时候未看表,所以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小滩血迹。起初,我以为身体的某个部位摔伤了,后来发现血其实是从嘴角淌下的。很少,估计不足十五毫升,问题不大。
不管怎样,先收拾吧。我拿来扫帚、拖把和抹布。
燃烧会产生呛人的烟雾,被邻居们察觉肯定要投诉我。于是,我将一堆海报的残骸倒进盛满水的浴盆,慢慢泡烂它们。
随后用我的旧手机拨打伊斯克拉的号码。
我并不准备现在即同她联系,但她既已找上我,与其逃避,倒不妨坦然面对。如你所言,变被动为主动。
“符拉季连?”
“为什么,伊斯克拉?你怎么可以连我的家都不放过!?想逼死我吗?这么做的人若是荷米丽安,那我能够理解,毕竟她的丈夫死于我的枪下,尽管是意外。但你呢?”我厉声质问,“上帝作证,我可曾亏欠你什么?”
“这不过是个警告,您若依旧坚持与我为敌,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她冰冷的口吻不带一丝感忄青色彩。
呵,投诚的机会到了。
她渴望获得什么,我明白得很。因此我恳求她取消后续行动,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立刻把安狄美奥王储的住处告之于她。
☆、Debris。48 最后的晚餐
Debris。48 最后的晚餐
事隔一天,我竟接到了你的电话!望着显示屏上那一串无比熟悉却许久未出现的号码,我百感交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接听。
你没有提视频短片,没有提朴木麻里惠,没有提贝尔和梦幻银水晶,只是用轻松随和的语气邀我去你家吃晚饭。
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答应了。怀揣着满腹的疑惑与忐忑,于当日下午六点半敲开你的房门。
金黄的、香喷喷的烤羊肉串,热腾腾的草籽麸皮面包,浓稠的红菜汤,二瓶白葡萄酒,一杯酸奶油,还有一盘不太新鲜的樱桃。
虽然菜肴不算多么丰盛,倒也别具特色。
但这是搞什么名堂?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你,等你把答案告诉我。你略带伤感地微笑着,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你化着淡妆,身穿整洁的高领白衬衫,散落在肩上的鬈发似乎也经过长时间细致的打理,显得华丽而柔顺。而我又一次留意到你的眼瞳,那若有若无的、通透的、似乎会马上消逝的蓝,仿佛纯净无垢的水晶球,不见一丝丝阴霾,让我心醉神迷。
好美……
我觉得你的面色稍稍红润了一点。
“阿卜杜拉,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但愿这些菜合你的胃口。尽管不擅长烹饪,不过我想,按照菜谱做应该没问题。”你打开一瓶酒,往两只玲珑剔透的玻璃高脚杯中倒,“我还专程买回一个小电子秤。”
接过你递来的酒,我越加迷糊:“为什么……要请我呢?”
“为了……表示感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