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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个时候瞧见的,是一名蓬头垢面的疯女人,袒胸露乳,只穿一条破破烂烂的内裤,满身都是不知在哪儿蹭的泥巴,手持一根长扫帚,笨拙地模仿钢管舞的动作,和着商店内播放的音乐扭腰、摇臀、甩胯,时不时还岔开双腿摆出一些不堪入目的姿势。
“什么地方来的精神病?她的亲戚呢?干嘛不管她?简直有伤风化,呸!”
“哈哈,小娘儿们跳得不赖呀!就是不大专业。没关系,让我给你现场教导教导,嘿嘿嘿!大腿再抬高一点,左手放到奶子上,右手插进裤头里,揉一揉……对,很好!再使劲一些……接着来,动动手指……果然够味,呵呵,孺子可教!”
“喂,飞一个吻!”
“要脱就脱干净啦,留一条小裤裤多碍事,我帮你撕烂吧,哈哈哈哈!”
“这种水平还好意思显摆?快回家哄孩子去,臭烘烘的老母猪!”
众人三三两两地围着她轻佻地调戏、嘲笑、品头论足。甚至有个别不老实的男人直接伸手摸弄她□的肌肤,她却浑然不觉。
他们的表情、语气、举止及妈妈没羞没臊的嘴脸,所有的这一切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扎进我幼小稚嫩的心灵。
“滚!你们全都滚蛋!”
泪水沿我的面孔一个劲往下淌,我哭叫着冲上前夺过她的扫帚,冲着围观的人群劈头盖脸地一通乱拍。
人们立刻知趣地护住脑袋作鸟兽散。
就剩下妈妈一人,傻乎乎地站于原地,对我不停地抛媚眼。
我忽然感觉头很晕,视线也变得十分模糊。
“阿卜杜拉,别胡闹了,赶紧带你妈妈回家去吧!”不晓得是谁这样对我说。
……妈妈?
不!
她不是!她不配!
这个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半人半鬼的疯婆子不是我的妈妈!
这个赤身裸体招摇过市的白痴不是我的妈妈!
这个像发情的牲畜一般厚颜无耻地于众目睽睽下摇头摆尾卖弄风骚的脏东西不是我的妈妈!
我不要承认!
铆足劲将扫帚摔向她,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推开试图劝阻、安慰我的好邻居们,死死地捂住耳朵,不顾一切地发足狂奔而去。
当天晚些时候,妈妈被送进精神病院,并在四年后莫名其妙地失踪,至今仍下落不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她的神志就不大正常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常无缘无故地打骂我,指责我害死了爸爸。
我的胳膊、脊背、大腿、屁股总是布满各种或青或紫或黑或红的疤痕,她还曾不止一回把我的头往墙上撞。
但这些我都默默地承受下来,没反抗,没跟其他人提起。
因为我相信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是爱我的,那一次又一次对我丧失理智的攻击,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她只是暂时生病了而已。倘若我肯陪伴她、照顾她,做一名听话懂事的乖宝宝,她的病定会痊愈,我俩定会重拾过去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的爸爸已经走了,我不希望再失去妈妈。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然而许多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毕竟我也是人,普普通通的人,也有人性的弱点,也有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自从亲眼目睹妈妈身着内裤跳钢管舞的那一日开始,我就性情大变,拒绝开口说话,拒绝出门,拒绝上学,甚至不允许别人靠近我,无论熟人还是陌生人,整日价把自己锁在房间中,没完没了地听流行音乐,没完没了地看动画片。
一旦有谁无视我的警告非往我的身边凑,我就立即歇斯底里地厉声尖叫、满地打滚,甚至……扑上去撕咬他们。
活脱脱一只野生的小狼崽子,哈。
直到半个月之后,姨父、姨妈帮我办妥护照,安排我离开故土,乘飞机去大洋彼岸神秘生疏的美利坚,我才多少消停一点点。
*********
……
……
(没有意识。)
☆、Debris。109 周末
Debris。109 周末
次日恰巧是周末,被你弄得心情抑郁到极点的我给木野真琴打了个电话,表示我很想去她家吃晚饭,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真琴二话不说就欣然同意,半个字也没多问,真是一位懂事的好女孩。
“那么,正人,你几时过来呀?想要我做什么菜呢?”
“哦,大概五点左右吧,亲爱的。除海鲜和猪肉,其它的随便什么都行,只要你做的,我都爱吃。”
我刮完脸,喷一点古龙香水,就出门了。
途中,我还顺便买了一大盒费列罗的榛仁巧克力及一束娇艳欲滴的粉玫瑰。呵呵,你明白的,女孩子就稀罕这类东西。
真琴置办的菜肴非常赏心悦目:绿白相间的抹茶大理石纹小蛋糕点缀着一粒粒的糖红豆,清新可爱;冲绳风味的花生豆腐色泽金黄,配上黑蜜汁,香味浓郁;有荤有素的菠菜鸡团子味噌汤细腻爽滑;奶油焗土豆肉糜既营养又好吃,厚厚的一层意大利番茄酱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为配合我的饮食习惯,她专门把通常做这道菜使用的猪肉换成牛肉,可谓用心良苦。
比菜肴更赏心悦目的,是人。
我的真琴穿一套莲藕色的吊带真丝睡裙,妙曼玲珑的身体曲线在半透明的织物下若隐若现,浑身撒发出阵阵怡人的玫瑰花香。
美女加美食,贴切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我的烦恼顿时全烟消云散,肚内的馋虫蠢蠢欲动,忍不住抱着她耳磨厮鬓一番,然后扑到餐桌前抓住刀叉大快朵颐。
“知道吗?美奈子和圣启分手了。尽管二人尚未公开挑明,不过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唉。”吃着吃着,真琴突然语带伤感地说。
嘁,这与我何干?
“正常。没人瞧不出他同朴木麻理惠的关系,只要不是瞎子跟傻子。实在搞不懂那家伙怎么想的,移情别恋就罢了,可是放着青春靓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偏偏去喜欢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带着小拖油瓶的半老徐娘……唔,这牛肉糜真香!”
真琴心不在焉地品着味噌汤:“美奈子最近始终郁郁寡欢呢,不管我们如何劝都没效果。”
“其实她自己也有责任吧?信不信我的答案无所谓,但难道就不能直接找圣启本人问问清楚吗?作为和圣启相处多年的兄弟,据我所知,他虽然脾气臭、嘴巴坏,又是自大狂,破毛病一堆,不过谢天谢地,人倒是十分诚实,相信我。”
“……我建议过,她不听。她觉得不管视频里的男人是不是圣启,圣启都不会承认。因此……问也是白问。”
“太武断了!”我叉起一块豆腐,蘸蘸黑蜜汁,不悦地反驳,“亏美奈子还是他的女朋友,竟那么不了解他,笨!”
不置可否地笑笑,真琴拿过一块小蛋糕,三下五除二吃掉,忽然话锋一转。
“你觉得我了解你吗,正人?”
她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睛,平素温柔似水的绿瞳此刻却像明亮锐利的闪电般令我不敢直视,我忙不迭地低头躲避她如炬的目光。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是滨海边疆区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谁?”
“穆哈……穆哈诺夫先生!我是达莉娅!您在哪儿?请速回医院一趟,符拉季连的情况很不妙!劳驾!”
我的心里不禁一颤,随即恢复正常。
“抱歉,我有我的私事要处理,暂时没空。而且我并不是医生,去了也没什么作用。”
“可他想见您,他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真的过不来吗?”
“对不起,别为难我了,我目前确实忙得够呛,小姐。希望你们好好替我照顾他,不胜感谢。”
讲罢,我不等达莉娅接着唠叨就提前结束了通话。
我害怕见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害怕。
不怨我,都怪你清醒之后一连串不正常的疯狂举动吓着我了。
我不肯回想,无勇气面对。
旁边的真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我。
我不自在地耸耸肩:“没事,有朋友问我要不要抛掉他最近才买的基金而已。”
她莞尔一笑:“是吗?哦……对了,符拉季连这一阵子怎么样啦?”
“他……已经恢复意识,可是精神方面……有问题,我挺发愁,但愿……医生们早日治好他。”我忧郁地回答。
真琴好奇地追问:“哎?哪种问题呢?”
不知晓得该如何解释,也无颜解释,我只有选择沉默。
幸亏她似乎并不介怀。
“不方便告诉我?呵呵,没关系。不过,你今天为何突然有空找我约会呀?阿卫说,你这段时间特别不容易,基本上天天都泡在医院的特护病房守着符拉季连,要多辛苦有多辛苦。我也发现,许久不见,你都瘦了,正人。”
我不自觉地摸摸腮帮子。
“主要是……心里不痛快,烦,大概是想你想得了吧,亲爱的……嘿嘿。”
见状,木野真琴表示理解地微微颔首,再没问下去,只是带着几分羞涩的神情招呼我快吃,多吃些,吃得饱饱的,别饿着。
我并非不希望吃饱,真琴的手艺天下无双,使人拍案叫绝,对任何人而言皆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但我的确吃不下。
护士达莉娅的一通电话,把我难得的好心情与好胃口一同破坏殆尽。
情况不妙是什么意思?有多不妙?不妙到何种程度?
你……干嘛老喊我的名字?要同我讲什么事?
不去看你,不代表不替你担忧。我虽身在日本东京的木野家,心却早已不知不觉飞至大海另一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市立医院。
都说恋爱中的女性是最敏感的,或许真琴也看出了这一点。晚饭结束后,她收拾锅碗瓢盆的同时,就开始主动撵我走。
“正人,不早了,你若有重要的事,不妨赶紧去办吧。”
她□的后背丰润莹白,随清洗餐具扭来扭去,在灯光的映衬下,宛若一大坨刚从模子内倒出的芒果牛奶布丁。
多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怜爱地揽住她的纤腰,我将下巴枕在她柔软圆润的肩膀上,贪婪地嗅闻她光滑的肌肤散发出的香味。
这是我的女神,干干净净的女神,简简单单的女神,纯洁无瑕的女神。
从未被其他人拥有过的女神。
仅属于我一人的女神。
我渴望得到她,真真切切地得到她,完全、彻底地得到她,包括灵魂和肉体。
这欲望如此强烈,我无力抗拒。
“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真琴,今晚我留下陪你。”
“这……不妥吧?”
话虽如此,我却丝毫感觉不出她有推开我的打算。
于是我得寸进尺地轻咬她粉嫩的耳垂。
真琴嘤咛一声,满脸绯红地转过身,我借机噙住她的唇,犹如噙住一枚鲜美多汁的红樱桃。
真主作证啊,那天我的的确确滴酒未沾,连含酒精的饮料都不曾碰过,鬼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的表现就像一名喝得醉醺醺的老酒鬼。
*********
阿卜杜拉,其实……我也喜欢巧克力,不过我不爱吃榛仁的,我爱吃牛奶的。金奖牌的蜂窝白巧克力不错。
☆、Debris。110 病危通知书
Debris。110 病危通知书
我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真琴上学去了,留给我的是她精心为我准备的早餐——雪白的胚芽香米饭、外焦里嫩的煎荷包蛋与一杯加了白糖的热牛奶,以及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沙梨与金灿灿的橘子组成的三色水果拼盘,和一张便条。
——正人,我去学校啦,不用等我回来,你有事就去办吧。
吃饭时,我发觉手机显示有若干条未接电话,均来自地场卫的手机,时间在昨夜九点到今早五点之间。
出什么事情啦?北极圈一带有新情况?
我不禁有点忐忑不安,匆匆吃完饭就赶忙回拨过去。
“喂,阿卫?”
“是我。你终于睡醒了,正人?”
我难为情地搔搔头:“嗯。”
“快来符拉迪沃斯托克市立医院,我和英明在抢救室的门口等你。符拉季连的病情突然恶化,很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什么?!
啪嗒一声,手机掉于地板上,不知磕到哪儿了,竟自动关机。我两腿一软,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多亏及时扶住餐桌才没摔着。
失魂落魄地赶往指定地点,我果然看见积达与地场卫并排坐在走廊的木制长椅上低声交谈,时不时瞟几眼电梯出口。
我一路小跑过去,顾不得寒暄,劈头就问:“阿卫、英明,符拉季连究竟怎么了?”
“自己研究吧,有不懂的再问我。”积达从衣兜内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递给我,“喏,病危通知书。”
尊敬的患者家属或患者的法定监护人以及授权委托人,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