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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十九岁,目前在莫斯科大学读法律系,是温柔体贴的双鱼座女生。随信附上我近期的照片一张,希望您喜欢!
衷心爱着您的克拉拉·安德烈耶芙娜·尼洛彼耶娃,二零零四年九月二十八日。
……
彩照中的妙龄少女笑容灿烂,穿着镂空的三点式比基尼坐在海滩上,漆黑光洁的齐臀长发、古铜色的肌肤,健康、阳光。
没错,这是一封情书,它是第一封,但不是最后一封。
第二封情书出自图拉市的娜杰日达,我对她的印象也很深刻。她比克拉拉大五岁,标准的金发白肤,自称是平面模特。
她的信要短一些。
我最最亲爱的符拉季连·彼得罗维奇:
看了您在荧幕上那沉静的面孔、坚强的笑容,我的心弦已被您悄悄拨动。我想,如果是在平凡的日子里邂逅,我肯定会以为您是童话中走出的王子;如果不是听到您平静的叙述,我肯定不会想到您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践踏与玷污。
您天籁一样的声音像初春的暖风和煦地拂过我的心田,您明澈的眼神像初生的婴孩一样纯净,我相信即使是最压抑的黑暗,也不曾夺走过您心中的阳光,而如您这般伟岸的男子又怎会愿意被那些衣冠禽兽如此残忍虐待呢?
所以,您一定是以难以想象的勇气和毅力熬过了那段日子,才能依旧以如此温和、淡定的神情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面对着残忍的暴行,您是不是也会恐惧、也会颤抖?我想一定是吧,毕竟您有着世上最高尚的灵魂,您必然不敢相信原来人类也可以这般堕落。然而禽兽暴虐的玷污并不能丝毫有损于您的美好,只能更加反衬您的勇敢和坚强,我相信就连他们也一定会畏惧您的从容镇定。在您的高洁品质的映衬下,丑恶只能更加显出丑态,而卑鄙必将暴露在青天白日下,为人所不齿。
自看见您的这一刻起,我已无法将您忘怀,您已成为我心中最伟大的英雄。我好想拥您入怀,好想替您擦干泪水,好想为您抚平旧日的伤痕。或许平凡如我,没有资格爱您,但心却是无法控制。我怯怯地仰望您,而您只要一个微笑,就能够牵动我整颗忐忑的心。
在静谧漆黑的午夜,那段不堪的岁月会不会成为您的梦魇?希望在您被噩梦惊醒时,有我在您身边抚慰您重新安详入眠;在一人独处的孤寂时刻,您会不会因为太孤单而失神陷入充满恐惧的回忆?我希望在您悲伤的时候,有我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我愿做阳光照亮您最深沉的阴影,抚慰您受伤的心;我愿做清风吹干您脸上的泪痕,抚慰您旧日的疤痕。
我小心翼翼地将我的爱情捧在手心,仿佛捧着最剔透的水晶,唯恐一失手就会将它打碎,化作缤纷绚烂的星光。
请您接受我的爱吧,它是您的,您是我唯一的真爱,我的符拉季连。
像仰慕着上帝一般仰慕您的娜杰日达·格拉西莫夫娜·日丹诺娃,二零零四年十月一日于风景秀丽、凉爽宜人的乌帕河畔。
……
有趣的是她寄来的并非一张相片,而是一本薄薄的写真集,里面的她身着洁白胜雪的婚纱搔首弄姿,金褐色的大眼睛顾盼流离。
写真集的扉页上印有她的详细资料,从年龄、身高、三围到通讯地址、手机号码,真是应有尽有。
她送给你的也是巧克力,非常大的一整盒,有许多小格,一格放一块的那种,我忘了是什么牌子的,反正挺有名的,嘿嘿嘿。
哈哈,当然喽,给你写信、送礼物的可不是只有小姑娘。你收到的也不光是情书,还有不少以安慰和鼓励为主的信。
比如这份署名为“一位普通的母亲”写下的信。
我亲爱的孩子符拉季连卡:
我的孩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因为我是一位母亲,我也有一个跟你同岁的儿子。
我是流着泪写下这封信的,符拉季连卡。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们——那两只该下地狱的、披着人皮的畜生——怎么可以这样惨无人道地□、折磨一个无辜的孩子?怎么可以残害那么多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如此惨绝人寰的罪行,全能仁慈的上帝见了,是否也会不寒而栗?
他们还算人吗?他们的父母是如何养大他们的?他们的老师是如何教育他们的?
为什么我们的身边会有这样可怕的人?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
我不禁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的下一代怎么了?我们的国家怎么了?我们的社会怎么了?我们的民族怎么了?
我们要滑向哪里去?
但是,孩子,请您相信,尽管如此,我却并没有对这个世界、对我的同胞们完全丧失信心。
因为有你。
即便遭遇了那样令人发指的侮辱,即使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巨大的摧残,你依然不曾放弃希望,依然能够保持冷静,依然选择相信祖国、相信被许许多多激进人士不断诟病的法律制度,依然懂得去履行作为一名联邦公民的责任与义务。
你真的是一位好孩子,符拉季连卡,我为你而骄傲。没错,孩子,你是这个时代的楷模,是我们俄罗斯民族的骄傲!
祝你幸福!
每一天,我都会为你向上帝祈祷,求他把平安、喜乐带到你身边,使你未来的日子充满阳光,永不被黑暗与罪恶所笼罩,阿门!
关心并敬佩你的一位普通母亲,二零零四年九月二十九日。
不过,严格来说,以上这些都是少数,更多的是夹在礼物——抱枕、十字绣、毛绒玩具、糕点、手工艺品、饮料等等——中间的一张张祝福卡片,像是“祝符拉季连哥哥永远快乐”、“祝你天天开心”、“祝愿亲爱的符拉季连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
最后打开的,是唯一一份来自国外的礼品:桐木方盒装着的波利亚克村红葡萄酒,一九七六年出产,从美国底特律发出的。
因为你已经清醒了,所以写着“仅茨托洛尼柯夫先生亲启,谢谢”的信,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其实这封信的内容异常简单,只是寥寥数语而已,跟短信似的,没什么像样的格式,而且……用的还是英文。
符拉季连·茨托洛尼柯夫先生,你好。
我就是把你的那三卷录像带剪辑成视频文件并上传至互联网的人。我并非有意,只想在某雅虎兴趣讨论组内小范围分享,不料仍有成员不听我的告诫,私下将其转贴在别的网站公开传播。这是我的错,我十分抱歉。
我深知,我的恣意妄为给你的生活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我追悔莫及,却已无力回天。
这瓶红酒是我珍藏多年的心爱之物,希望你喜欢。
顺便,如果你同意,我想邀请你来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暂住一段时间,这儿有世界顶级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应该能够为你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我愿负担往返机票、食宿、诊治等全部费用,请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亚历山大·赛克斯,二零零年九月二十三日。
信的左下角写有一个电子邮件地址,同之前他在他家给我的什么“私密邮箱”一模一样。
我一个劲地替你开盒子、拆信,从凌晨三点一直忙到上午五点,总算把大纸箱中所有的物件统统处理完了,累得浑身是汗。
不过这一番辛苦是值得的。
因为,映着灿烂多彩的朝霞,你终于轻声说出了一句让我欣喜若狂的话:“阿卜杜拉,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给我弄一点吃的?”
☆、Debris。125 加州太平洋医疗中心
Debris。125 加州太平洋医疗中心
我怎么能不高兴呢,符拉季连?要知道,这可是你九月份入院后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主动喊饿呀!心花怒放的我连忙献宝似的从冰箱里拿出上次剩下的一饭盒海苔三文鱼寿司,用微波炉热热,又给你倒了一杯温开水。
“吃吧,随便吃!吃完了我再做。”
“谢谢你。”
你拿起一块寿司,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嚼着,神情专注,活像一只可爱的灰毛松鼠。
我忍不住捏捏你柔软的耳垂。
“注意一点,别噎着。怎么样,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嗯……”你红着脸羞答答地应了一声。
我帮你将几缕滑落肩头的发丝重新挂回耳朵后面:“呵呵,那就好。对了,说起来,亚历山大的建议,你觉得如何?虽然我不认为符拉迪沃斯托克市立医院除名声外有哪儿不及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可难得他这样诚恳,不给答复似乎也不妥。”
然而,必须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方案。
不是因为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在美国的杂志、新闻与世界报道中一直是排名里最好的医院,而是因为那家伙肯包揽全部治疗费用。
可惜我们并不需要。
我虽尚未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但不管花多少钱给你治病都完全不成问题。
“是的,我也那么想。”你表示赞同,“阿卜杜拉,你能否……帮我上互联网查查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在治疗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有没有特别突出的建树?或者,在美国有没有哪家医院比较擅长治疗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可以啊。不过,谁患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个名称拗口的怪病到底是什么?”
你简单地给我解释了一下这种病,随后带着些许愧疚告诉我,得病的是舒宾的小女儿,因为廖瓦那段时间在照顾你,没能及时发现女儿的异常,导致病情被耽搁了。可怜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连吃饭都要人一勺勺喂。
我听闻后不禁唏嘘不已,难怪他堂堂的上校副局长竟穷到出不起你的医药费,而且每次见到他的时候皆是一脸憔悴不堪的模样。
趴在电脑桌前忙活了好一阵,直到你把三文鱼寿司消灭光了,也没找到你需要的资料。我只得跟你讲,我不清楚美国那边关于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治疗情况,但据说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骨科相当不错,尽管那个病并非骨头的问题。
你笑着摇摇头,说该病症是运动神经元的问题,就开始拨打舒宾的手机号,然而一连几次得到的均是手机已关机的提示。
这不奇怪,早在一个月前,舒宾的手机就一直关机。
你思索片刻,换了另一个我没见过的陌生号码继续拨打,感谢安拉,这回立刻就通了。
“您好,舒宾娜夫人,这里是符拉季连……不!您先别挂,劳驾!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这样的,有一位美国的熟人,他……咳、咳……他或许可以为卓娅提供……去国外看病的机会,倘若您没异议,我想替您联系他,您看……行吗?”
是我的错觉吗?你的面色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加州太平洋医疗中心?没问题,我尽快帮您联系,请您……不要着急。”
通话时,你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也渐渐变得苍白。
你……到底怎么啦?
“啊?不,请相信我绝……绝无恶意,我不会把那件事透露给您丈夫。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唔……”
话音未落,你一下子晕倒在病床上,嘴里淌出鲜红的血。
“符拉季连!你……你醒醒!快来人哇!”
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喊着你的名字抱起你使劲摇晃,一边死命按呼叫铃,恨不得把那东西捏碎。
达莉娅很快带着其他几名护士一道赶到,风驰电掣地将已处于昏迷状态并不断吐血的你推进抢救室。惊慌失措的我紧随其后,哭着追问你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然而无人回答,她们只是嘱咐我老实在外面候着,莫妨碍救治。
这是第几次啦?第二次?第三次?
我手脚冰凉地呆坐于走廊的长椅上,思维混乱,感觉自己全身都瘫痪了,就跟得了那什么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似的。
不晓得多久以后,你留在病房的手机忽然发出一串来电铃音,将我从木僵状态唤醒。挪动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我有气无力地拿起它。
是刚才那个被你称作“舒宾娜夫人”的女人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耳旁立即传出她连珠炮般气势汹汹的抱怨,责问你为何都两个半小时了还不回电话,是否根本没把事情办成。
……原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吗?
“您是列夫·舒宾的妻子吧?我是符拉季连的朋友。我遗憾地通知您,医生们正全力对他进行抢救。夫人,我不了解你们的谈话内容,但我十分清楚,原本病情稳定的他就是在跟您交谈之际忽然吐血并晕倒的。所以,拜托您嘴下积德。”
我按捺着满腔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敬她。
电话的那端沉默了一阵,复又开口:“这……我的卓娅可怎么办?她才十五岁呀,却……”
“……我可以试着帮你们安排,我也认识那美国小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