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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生平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我不免有些吃惊。
她没说别的,只表示想单独见我一面,问一些不便叫其他人知晓的问题。我着实好奇她的真实目的,遂答应了她的要求。
丰田车在大街小巷穿行,我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打量坐于后座上的朴木麻里惠:她显得十分紧张,双手死攥着自己的豹纹坤包。
包内会是何物?高压电击器?或者一支M37警用转轮手枪?
什么令她如此害怕?
她……又打算跟我谈什么?
“朴木太太,您倘若有问题的话,现在就问吧,反正车里也没外人。”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假如积达所言属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弟弟们……后来怎么样啦?”
弟弟们?
新海町镇商人茂藤治的三个儿子吗?他们若无意外,最后的归宿应该是我们月光要塞边防部队专门收容流放犯的强制劳动营。那儿的犯人不允许使用原来的名字,一律以编号相称,负责从事普通士兵都不愿意干的最苦、最累、最脏的体力活,劳役极其沉重,且没有军饷,只能依赖微薄的补贴勉强糊口。经常有人病死、累死、遭虐待致死,或者企图逃跑时被打死。
不过,他们也并非毫无出头之日。每隔几年,我会去挑选一些体格强壮、老实听话、罪行较轻的流放犯破格提拔为下等列兵。
至于麻里惠前世的弟弟们是否在提拔之列,我自然就不晓得了。
但反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既然朴木夫人如此关心,大发慈悲给她一个念想亦未尝不可。
于是我简要介绍了我所掌握的全部情况,随后宽慰她说,虽然我不清楚茂藤治家三兄弟的具体去向,可他们中间最大的仅有十八岁,最小的也已满十六岁,又是被连累的家属,本人没有犯罪记录,各项条件皆不错,百分之百能够获得提拔的机会。
“谢谢。下等列兵的生活条件不知是否依旧这般艰苦?”
下等列兵啊……还不错吧,没有继续往上爬的机会,俸饷亦只有列兵的一半,然而与强制劳动营里相比几乎是天堂了。
她听罢我的介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假如他们也可以转生,该多好……唉,彼尔夫什柯,前世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红灯!
我狠狠踩下刹车。
“您若觉得无法接受,不妨继续相信那人是古舒达,我不在乎。”
“……为什……为什么救我?”
这不是废话吗?
“因为您快死了啊。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
“就仅仅……这样而已?”
“对呀。不然您认为该是什么样?”
不清楚哪一句话冒犯了朴木麻里惠,我刚讲完,她就一下子趴在旁边的座位上失声痛哭起来,吓我一大跳。
我莫名其妙地问:“怎么搞的?您干嘛哭?您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不睬我,越哭越凶。
上帝啊!望着肩膀一耸一耸、鼻涕和眼泪一道往下淌的她,听着她连呼哧带喘的哭声,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然而,不管我怎么问,她始终不肯告知我缘由,只顾一个劲地哭。附近的司机及行人闻音,纷纷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见鬼,得尽快让这位夫人镇静下来才行!
这时绿灯亮了,驶过十字路口,我发现前方右侧不远处有一家营业中的冷饮店,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不坏的主意。
女孩子们几乎皆对甜品趋之若鹜,至少以我所见无一例外。所以,我曾教过小时候的你,如果你追求的小姑娘难过了、哭了、不开心了,而你使出浑身解术也没办法把她哄高兴,就试试棒棒糖、巧克力或冰淇淋吧,保准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种方法,我使用过很多次,鲜少有失败的时候,但愿这回也能成功。否则不排除我会直接打电话请古舒达将她的麻里惠领走。
在冷饮店的门口停稳,我跳下车,准备拿给朴木太太一沓纸巾。不料,她看到我将手伸进后车窗,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该死的,这是要闹鬼不成?!
我无奈地把纸巾扔在车座的靠背上:“别一惊一乍的,擦擦眼泪吧。车不是我的,弄脏可就麻烦了。”
麻里惠无言地捡起那堆纸巾,开始擤鼻涕。
“喜欢冰淇淋吗?”
“嗯。”
“喜欢哪种口味的?乳酪?巧克力?香草?蓝莓?芒果?或者别的?”
“香草……等等,这……关你什么事?”
我暂且无视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去店里买来她爱吃的香草冰淇淋,再次从车窗送进去。
“您吃吧,不要哭了。刚才的言语如有得罪,我向您道歉,希望您原谅。”
她扬起脸,戒备地注视着我:“你……想怎么样?”
“呵,别多虑。我以人格担保,冰淇淋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放心食用,绝对不含麻醉粉、致幻剂和催情药。”
她的面孔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迟疑一会儿,总算接过了那份可怜的冰淇淋。
我返回驾驶室,伏于方向盘上静静等待。
朴木麻里惠泪流满面地舔着香草味的冰淇淋,一边哭,一边吃,偶尔停下来呜咽几声,弄得自己跟大花猫似的。慢慢地,冰淇淋剩的愈来愈少,她的哭声也愈来愈小,终于,冰淇淋被全部吃完,她亦停止了哭泣。非常好,我伸伸懒腰,发动丰田车。
三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达目的地。停好车,我带着朴木麻里惠进入我所租住的地下室。
“去洗洗脸吧,朴木夫人,卫生间在那边,镜子后面有香皂。”
下台阶时,我向麻里惠建议道。
她没有拒绝。
我取出走之前放入公用冰箱的冷藏室的一罐格瓦斯,接着掏出钥匙打开我的房门。
“请进,随便坐。”
“哦。”朴木太太抖抖脸上和手上的水珠,随口应道。
我把格瓦斯递给她:“难得您来一趟,我这儿太过寒酸,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喏,这是我们国家的特产,味道挺不错。”
她猫一般警觉地盯着我的眼睛,又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四周的环境,方才谨慎地接下我的那罐饮料。
不晓得何故,我关上门之际,她打了一个哆嗦。
“我……还有事同你讲。”
“说吧。”
“毕竟你……杀了我的丈夫,使我的公公婆婆猜忌我不守妇道,害我与阿仁有家不能归,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是血海深仇,我永远不可能宽恕你。”她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神情坚定、凄凉而悲壮,仿佛即将迈上刑场的革命烈士,“但……确实,我不否认,你前世救过我,我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好了,无论怎样的要求,我一律答应。”
精神病呀!
这女人准备陷我于何等卑劣不堪的境地当中?
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
“朴木夫人,您不必那样。救您是我个人的选择,并不需要您的回报,我也不会对您提任何要求,请您尽管放宽心。”
话音未落,她冷不丁由坤包内掏出一把蝴蝶刀,上前一步,伸长胳膊抵住我的咽喉。
相当小巧精致的武器,缕空的刀柄很华丽,十分适合女性使用,就是不大锋利。估计是在工艺品店买的。
“哼,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死你?”
她咬牙切齿地竭力摆出一副镇定、老练的模样,但抖个不停的手及语调里掩饰不住的慌张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情。
“您想干什么,夫人?”
“当然,我可以放过你,以后……也不再计较你曾经犯下的罪行,甚至能让古舒达大人放弃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不过,你必须保证,自今日起,不得继续纠缠我,不得拿我们之间的恩怨做文章,更不得伤害我儿子。如何?”
“没问题。”
何必多此一举呢?我早就已经做到这些了,很久以前就做到了。
“空口无凭,你要白纸黑字地写下来,签名画押!”
无聊的小把戏。
我扣住朴木麻里惠的手腕,一掰、一拧、一甩,她便惨叫着摔倒在我松软的单人床上,刀子、包、格瓦斯应声落地。
她挣扎着坐起身,直喘粗气,瞪着我的目光充满屈辱及愤恨。
“您休息一下,朴木夫人,我这就立刻去为您写您要的保证书,请稍等。”我微微一笑,捡回属于她的三样物件,放到她的旁边。
我们后来又谈了一些别的问题,包括我直至现在都没办法完全释怀、麻里惠自己也极为懊悔的朴哲旭之死。
朴木麻里惠临走的时候,我记起她快一岁的独生儿子朴木仁,就叫住她,表示我这里有许多我童年时代玩过的玩具,虽然由于年代久远,有点旧,不过都很干净整洁。她若不嫌弃,我可以抽空整理出来,让她带回去给小宝宝玩。
不晓得小小的阿仁会不会喜欢?
套娃、绒布毛熊、步枪、中国象棋、七巧板……全是玛莎妈妈为我买的,我一直舍不得丢掉或送人,还曾幻想着留给我将来的孩子。
☆、Debris。132 你的信号增强器
Debris。132 你的信号增强器
地场卫、赛西达、积达、苜蓿来的时候,为你注射杜冷丁的达莉娅刚离开。可惜这似乎不起任何效果,神志不清的你仍□不休。
朴木麻里惠和古舒达均未出现,真令人欣慰。
黄灿灿的香蕉、毛茸茸的猕猴桃、金灿灿的橘子,以及装饰有文竹、石松和满天星的一大束康乃馨。
这些姹紫嫣红的鲜花和色彩缤纷的水果满满当当地堆放于狭小的茶几上,衬得你原本就病怏怏的面容愈发苍白、憔悴、枯槁。
“符拉季连,你瞧,大家都来看你喽。快醒醒,这样直撅撅地挺尸多不礼貌呀,乖。”
“我和积达大人买了许多好吃的,彼尔夫什柯大人,您尝尝吧?”
“那些康乃馨是我特地为你挑的耶,可费工夫啦!表哥,你不许不喜欢哟!”
“嗨,符拉季连,你能够听见我说话吗?”
“彼尔夫什柯,我是安迪美奥,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大伙围聚于你的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嘘寒问暖,昔日一直冷冷清清的特护病房,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半晌,千呼万唤中,你终于睁开眼睛。
你怔怔地瞅着满屋子的人,迷惘的天蓝色眸子彷徨无措,仿佛我们都是与你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悲伤地叹息:“唉,没用的。我早讲过,他连我都不认得,何况你们。”
思索片刻,阿卫自裤兜内掏出一个透明的小型超强化特殊器皿,从里面拿起一枚令我印象深刻的东西:锃明彻亮的金属小圆片,薄薄的,长得很像那种AG0号的氧化银纽扣电池,同指甲盖差不多大,印有银色月宫的标志。
信号……增强器?
“正人,你朋友的手机呢?”
“哦,这里。”
我连忙把你的西门子MC60递给他。
主人揭去金属片的绝缘贴膜,打开手机的后盖,将其往电池上一按,西门子手机的屏幕一闪,旋即恢复正常。
“这是你的,边防部队总指挥官彼尔夫什柯男爵。”装回后盖,握住你的手,卫将手机放在你的掌心,“手机信号增强器,很不错的小装置,通讯器的升级版,是我们同伴间必不可少的联络辅助工具,想必积达已将它的作用及使用方法教给你了。”
你凝视着他的目光,有一些茫然,有一些惊讶。
阿卫微微一笑:“彼尔夫什柯,你知道我们位于东京元麻布港区的秘密司令室吗?它藏在一家叫皇冠游乐厅的电子游戏室里。你好好养病,等几时能下床了,据跟我去一趟。作为我们的新同伴,我期待你能尽快学会操作那儿的各种高科技设备。行吗?”
你的唇艰难地一张一合,似有话要讲,我趴在旁边侧耳倾听半天也听不明白,其他人自然更不用提。
紧接着,主人又摸出一本仿牛皮封面的电话簿交给你:“我让积达把大家的联系方式、姓名、地址都用俄文记在这儿啦。”
你的指尖颤抖着,吃力地接过西门子手机和电话簿,两行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仿佛两条清澈的溪流。
“符拉季连?”我不安地叫道。
像是立即明白了我担忧的是什么,你一面摇头,一面继续无声地哭。
你想告诉我,你没有不舒服,只是心里难过,对吗?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你的情况……积达早已经跟我们讲过,所以……谢谢你,彼尔夫什柯。”阿卫望着你盛满泪水的双目,真诚地安慰道,“莫担心,我保证,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以后统统不会再发生了。请相信我,好不好?”
“别哭啦,表哥,老是流眼泪,要变丑八怪的哦。嘻嘻!”
“大人,您不用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