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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觉得自己早就修成了万事不惊的派势,今日却彻底破功了。衔玉而生,贾宝玉,林黛玉,抄家,泪尽而亡,出家……贾蓉脑子里全是这几个字,当然除了这些以外,他也不知道红楼梦里发生的其他事情。怪不得祖父、父亲这么荒淫,怪不得先生不愿意与这家打交道,那么多平日里忽视的东西现在全都串联了起来。那么,抄家的大罪,如何躲过去?在这种交通不便、皇权至上的时代,几个人能逃到哪里去?即使真的逃出去了,难道要一辈子做那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天日?不!这绝不能。且不说贾甄氏养尊处优惯了,是否受得了那苦楚,即使她受得了,贾蓉也不愿意母亲受这样的罪。而他还答应过先生,保一方平安。现在却连一席之地也保不住吗?贾蓉坐在椅子上,心里沉甸甸的。
六岁的贾蔷早已放弃了大红的穿着,他学着贾蓉穿了一身青色的深衣。“哥哥,怎么了?”他回府后梳洗一番,又来找贾蓉,却看到他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
“没什么。”贾蓉回过神来。
“难道是病了?”贾蔷担忧地问道,贾蓉甚少生病,但是一旦生病就非常严重。上一回发高热整整烧了三天。
贾蓉看着贾蔷担忧的模样,浅笑着回道:“我在想先生布置的学业,刚刚有些出神了。”
“哦。哥哥,骗人鼻子要变长的。”虽然早就知道骗人鼻子并不会变长,但是贾蔷还是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
贾蓉含笑不置可否。他无法点头,因为不能骗他;他也无法摇头,因为不能让他担心。何况,印象中林黛玉死后才抄家的,那么现在距离抄家还有二十来年。如果好好经营,未必不能躲过去。若真是躲不过去,努力过也就无憾了。贾蔷还这么小,告诉他,也没什么用,何必让他白白忧心呢?
是夜,贾蓉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父亲贾珍热衷于赌钱,又有鲍二时刻看着,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了,最让人忧心的反而是祖父贾敬。他在都外玄真观炼丹修道也就罢了,还弄什么双修,害了不知多少幼女。虽然祖母已经把这些女孩收在房里,但如果有心人借此生事府里也讨不了好。但是,贾敬那边他根本无法插手,若说不许贾敬采买幼女,贾敬会乖乖听话吗?何况,他还是长辈,在这个时代,什么事情沾了“孝”字,有理也变成了无礼。告诉母亲贾甄氏?她素来心思重,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若再日日忧心,只怕反而伤了身子。何况,她也无法出面干涉公公的事情。而祖母贾陈氏,虽然疼爱自己,但是她早年就管不住贾敬,现在只怕是更不可能了。何况,她毕竟快要五十岁了,又常年茹素营养不良,身体一直不太好。而自己的先生,或许有这样的能力帮助自己,但他一生都不曾享过福,现在也不想参与朝中的事情,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牵累了他呢?思来想去,贾蓉觉得来日方长,若自己能慢慢强大起来,强大得足够不需要依靠宁国府,那么,抄不抄家又有什么区别?
此后,因心里藏着这样一个无法告诉任何人的秘密,贾蓉变得更为沉稳。他对自己和贾蔷的学业要求也更加严格。陈仁虽不明缘由,却也是乐见其成的。而辛坦看着两人发奋,自然更是用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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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得了这么个衔玉的哥儿欢喜得不得了。因她素来信佛,就吩咐周瑞家的给府里下人每人都发了一颗佛堂里供过的佛珠,算是给贾宝玉积福。不过,王夫人刚出月子没几天,就得到了一个让她极度不舒服的消息:赵姨娘有喜了。
王夫人扯着帕子,暗道明明让她喝了避子汤,怎么还是怀上了?唤了周瑞家的过来:“你去外面弄副药来。”
周瑞家的心领神会,答应下来。
当晚众女眷在荣禧堂贾母处昏定。
“老二媳妇,日后就把宝玉养在我这里吧。”
王夫人心里一揪,亲儿子刚出生才一个月,就要被抱走,任谁都舍不得。但是想到若是贾宝玉得了贾母青眼,贾母自然更会偏帮二房。这样想着,忍着心痛回道:“谢老太太,这是宝玉的福气。”
“嗯。”贾母看着王夫人识时务的样子,心里也是满意的。她正要夸奖王夫人几句,就听到赵姨娘“哎呦”一声,就捂着肚子叫起来,心下有些不喜,心道不愧是姨娘,一点规矩都没有。“鸳鸯,你去请了大夫,瞧瞧怎么回事。”
赵姨娘面色发白,似乎是忍着不得了的痛处,嘴上不住得哼哼。王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才刚吩咐周瑞家的去买落胎药……
因是姨娘,也没请了太医,而是府里养着的大夫,所以来得倒是挺快的。大夫把过脉后,对贾母行礼回道:“恭喜老太太,姨娘这是有喜了。”
“赏!”贾母笑道,刚刚对赵姨娘的不满也就没有了。无论是嫡出的还是庶的,在贾母心里,枝繁叶茂就是好事。
王夫人冷冷看着赵姨娘,心道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就算让你生出来,孩子不还是要叫我做“母亲”!
☆、18寒窗苦读兄弟立誓
隔年三月初二,赵姨娘顺利生下了一个姐儿,贾母给她取名叫做“探春”。赵姨娘出了月子没多久,又怀上了。她故技重施,再次得了贾母的庇护。反正这计谋不在于旧,有用就好。兴许是有过开头了,王夫人对赵姨娘的第二个孩子也没太多心思了。而且,明年恰逢三年一次的正科,是长子贾珠乡试的重要日子,她现在全付心思都在贾珠身上。
“坦哥儿,今后想要文比还是武试?”陈仁看着学业大有精进的辛坦随口问道。
“祖父说过,辛家儿郎都是要上阵杀敌的,我自然也去参加武试。”
陈仁看着剑眉星目有几分像辛晁的辛坦点头道:“日后你上午练字半个时辰,跟着我学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都随着辛勇吧。”练字最能锻炼人的心性,因此陈仁坚持让三个学生每日练字。
辛坦应下,他倒不是讨厌学四书五经,不过若想在武举中拔得头筹,自然是要下苦功夫的。陈仁平日也不曾教他写八股文,学完四书五经及史书后,就选了一些天文地理、兵书算学等杂学教他。而吟诗作对是他的个人爱好。
一旁默默看书的贾蓉突然开口道:“先生,我想去参加院试。”
“你素来有主意,学问也够。不过你才十岁,按照这个进度,只怕十四岁就能中举。少年得志并不是好事,你小小年纪涉足官场,只怕举步维艰。”陈仁抚须分析道。他并没有把宁国府、荣国府一系的人看作贾蓉的助力,这些人不拖后腿就好了。
“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去试试水,院试之后我会潜心学习,两科后再去参加乡试,到时候我也十七岁了。若能顺利中举,我不打算参加来年的会试,出去游历一番,再做打算。”贾蓉自从知道身处将来被抄家的贾家后,就开始修正当初的人生规划。一旦中举,无论什么人,都脱离了白身,对于出行自然有好处,因为他并没有打算顶着宁国公子孙的头衔出门。而游历是为了真正去了解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为将来全身而退做打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难得你肯吃这样的苦。”陈仁打量了贾蓉一番,“实在看不出贾珍竟能生下你这样的儿子。”
贾蔷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放下笔,对陈仁说道:“先生,我要跟哥哥一起参加院试。将来哥哥去游历,我也要去。”许是有样学样,有贾蓉做榜样,贾蔷潜移默之下也比一般孩子沉稳了许多。只要贾蓉要做的事情,他都会掺和进去,虽然他还不懂什么叫做游历。
“不要急于求成,你比蓉哥儿的学问差了许多。你现在去也过不了院试。”陈仁驳回贾蔷的提议。
贾蓉也劝道:“你比哥哥小,不要急。”贾蓉体内还有个现代穿过来的灵魂,又从一岁起就开始学习,也算是“十年寒窗”了。贾蔷比他小三岁,现在才学了四年,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学问。
“好吧,我听哥哥的。”贾蔷答应下来。若他知道贾蓉后来出去游历,三年不回,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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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八月初九,丹桂飘香,贾珠接过小厮手中的考篮,走进了贡院。李纨坐在远处的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摸着还不曾显怀的肚子,看着贡院的大门缓缓闭上。
子时,考官发下考卷。贾珠看了试题,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不过考场里考生大多如此,有的甚至还在摇头。第一场考四书三道,五经里选一经为本经,完成经义四道一共是七篇八股文,时间颇为紧张。时间有限,贾珠斟酌了一会儿,就提笔写了起来。
巳时,太阳慢慢越爬越高,号舍里的温度也升了起来。贾珠实在是很倒霉,一排号舍,他偏偏就排在了解手的号房旁边。昨日刚进开考还没什么感觉,过了几个时辰,大家都解决过生理需要了,这味道就开始溢出来了。加上温度又高了起来,气味散播得更快。贾珠何时经受过这样的庵攒事情?他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努力把精力集中在考卷上。浑浑噩噩写着,也不知自己写了什么。想到家中的娇妻还有未出世的哥儿,贾珠定了定神,开始把草稿誊写到试卷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考官见贾珠还在答题,就给了他三支蜡烛。许是之前草稿打的过于仔细了,浪费了不少时间,贾珠看着第三支快要燃完的蜡烛心里很是着急。乡试三场里以第一场最为重要,若考砸了就要再等三年了。幸好,蜡烛燃尽前,贾珠全部誊写好了。
贡院的大门再度打开,周瑞早就得了王夫人吩咐,领着一帮小厮在等贾珠出考场。周瑞看贾珠脸色并不是很好,也不敢多问,只扶他上了马车,先回荣国府。贾珠一回房就吐了稀里哗啦。他原本身子就不好,此刻脸上青白交加,显然是又发病了。王夫人搂着贾珠,心疼不已,劝他下次再去考,后面的两场就不去了。贾珠缓过劲来,对王夫人说道:“母亲,若是三年后再考,还是如此要考三场的,没什么区别。既然已经熬过一场了,就索性都熬过去吧。”贾珠觉得第一场还是有些把握的,为了还能继续考试,并不告诉王夫人他又发病了,也不愿意见大夫,只推脱说自己要安静温书。
王夫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吩咐下人多炖些补药,乘着明天下午入场前再好好补补。
贾珠熬完了七天九夜,整个人像脱了形。他倒在床上恢复元气,之前强压住的病就彻底爆发了。贾珠缠绵病榻没几日,就没了。
李纨披麻戴孝,如槁木死灰一般。王夫人看在她怀有贾珠遗腹子的份上也就好生劝慰她一番。因是长辈出言,李纨只得强打起精神,想着腹中的骨肉,觉得未来还是有个盼头的。
宁国府自然也收到了贾珠没了的消息。因贾珠大部分时间在国子监进学,贾蓉又甚少去荣国府,因此两人只有贾珠大婚那日才算见过一面。贾蓉对贾珠的死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经历过不少人的死亡了,对于一个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的人,他确实生不起什么特别悲伤的感情来。贾蓉看着身子又拔高了一节的贾蔷,暗自庆幸两人一直都在习武。因乡试而累死的学子并不是只有贾珠一个。而他和贾蔷两人,早晚有一天也要去经受这番考验。
贾蓉去年开始参加了府试成了童生,今年也顺利通过了院试成了秀才。两次考试他都刻意隐瞒实力,并没有考出特别好看的名次来。而且中了秀才之后,他也不像荣国府那般到处宣扬,反而刻意隐瞒下来。这件事府里暂时只有贾甄氏一人知道。
“蓉大爷,大奶奶让您去一趟佛堂,老太太不好了。”望春急急赶了过来,对贾蓉说道。
贾蓉一惊,此刻也顾不得礼节,撩起袍子,急忙往正厅跑去。贾陈氏总是待在佛堂里,除了初一、十五或者大事,都见不到她。贾蓉对她的感情自然比不上对贾甄氏深厚,但是相比其他人而言,贾陈氏在他心里也是占了一个位置的。她是失败的母亲却是慈爱的祖母,她是怯弱的妻子却是勇敢的祖母。她这一辈子扮演了很多角色,无论其他角色如何,祖母一职是相当称职的。
当贾蓉赶到佛堂时,贾甄氏和贾蔷已经在榻边服侍贾陈氏,太医在一旁给她施针。贾陈氏半个身子歪着,嘴角不自觉流出了口水,贾甄氏不停帮她擦拭。贾蔷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贾陈氏向来最疼他,因此他的伤痛是最深的。
太医说,这种病药石无惘。没多久,贾陈氏也没了,并没有受多少苦。
贾蔷按理已经不用服大孝,但是他坚持为贾陈氏披麻戴孝。因此,贾珍、贾蓉、贾蔷三人都为贾陈氏守灵。贾敬从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