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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有些担心,但此时也轮不到她说什么。
贾甄氏见状,心里暗自怨恨贾珍的无情,脸上却带着忧色说道:“大老爷,我哪里是记挂那没福气的哥儿?我只是想着,既然我难有子嗣,今后我定然要把蓉哥儿当做我亲生的。蓉哥儿以后就是这宁国府的长房嫡长孙,大老爷看着如何?”她说到“嫡”字时,加重了声音。
闻言贾珍脸上才缓了过来,也明白了贾甄氏的打算,他回道:“我自是知晓夫人的。夫人处处为蓉哥儿打算,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同意?”随后贾珍又唤来了赖升,对他吩咐道:“吩咐下去,蓉哥儿就是我的嫡长子。以后谁敢在蓉哥儿面前乱嚼舌根,我定把他全家都远远发卖了!”
赖升自然是应下,对宁国府的嬷嬷丫鬟小厮敲打一番不提。
贺杰作为纯理科男,对历史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应试需要而已,自然是不知道古人对于嫡庶有如何看重。虽然他不知道贾甄氏这一番说法是为何,不过心里也是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好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贾甄氏如此为自己考虑,全是因为她今后都是自己的母亲。他暗想大约母爱就是如此的吧?
贾甄氏与贾珍两人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初见贾珍时,她也曾为他丰神俊朗的外表心动过,婚后两人也算是浓情蜜意。公公贾敬炼丹修仙、婆婆贾陈氏呆在佛堂里茹素祈福,很少让她立规矩,贾甄氏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可惜成婚两年,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当然,在她还没生出嫡长子前,她是断然不会手软的:服侍过贾珍的妾侍,她都给了一碗汤药。本来贾珍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大户人家,出了庶长子是很没有脸面的事情。眼看着三年之期就要到了,贾珍就有些不自在了。
贾甄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狠狠心,吃了猛药如愿怀上了孩子。原以为一切会顺顺利利,谁料当她怀胎六月时,传来了贾珍为了怜月楼的花魁一掷千金,甚至半个月未曾回家一趟,一怒之下动了胎气,掉了胎儿。自此,她就对贾珍死了心。幸好她也不是个痴傻的,对于女子来说,丈夫并不是最重要的,哥儿才是将来的依靠。这样想着,贾甄氏看下贾蓉的目光更是多了三分柔情。
“王嬷嬷,还不唤奶妈来?蓉哥儿该饿了。”
“大奶奶,奶妈早就候着了,就等您吩咐了。”王嬷嬷一无所出,说句诛心的话,她是把贾甄氏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看待的,这蓉哥儿自然就是自己的孙子了,哪里会对自己的孙子不上心呢?
随后,四个奶妈把贺杰也就是贾蓉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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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王嬷嬷抱着贾蓉进来:“大奶奶,蓉哥儿来了。”
贾甄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接过蓉哥儿,对方嬷嬷说道:“方嬷嬷,来瞧瞧蓉哥儿,可真招人疼。”
“蓉哥儿是个有福气的。”方嬷嬷并没有像王嬷嬷那样靠近,隔了一步说话。方姨娘去了后,贾甄氏又私底下给了方嬷嬷五百两银子。贾甄氏待人向来宽厚,对这些甄家的家生子更是倚重。方嬷嬷儿子媳妇都在贾甄氏手底下做活,一家的卖身契也都捏在贾甄氏手中。更何况,即使方姨娘没死,贾蓉也不能叫她母亲。要知道妻妾有别,她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
贾甄氏对方嬷嬷的态度很是满意,毕竟是甄老太爷给她指的人,想来也懂规矩。
“大奶奶,你自个儿身子还没养好呢,怎能费神给蓉哥儿做针线?这种粗活交给丫鬟、婆子们去做就行了。”王嬷嬷看到一旁的针线、布料颇有些埋怨。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会不上心呢?我只做里衣,方便的很。那些丫鬟婆子万一不够细心,针线头刮着蓉哥儿怎么办?”贾甄氏对王嬷嬷的感情也是非同一般,毕竟她从小父母早逝,甄老太爷虽然宠爱她,但是毕竟不像女人家那样心细,王嬷嬷因此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王嬷嬷看贾甄氏气色确实还可以,况且做里衣不需要绣花样子,确实不费神,也就打消了继续劝她的念头。
淡秋进来对贾甄氏行了礼说道:“大奶奶,老太太要见蓉哥儿。”
贾甄氏心中一凛,因为婆婆贾陈氏一直在佛堂里,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自己去请安以外,贾陈氏从来不管府里的事情,所以就把她的存在忘记了。如果贾陈氏要把贾蓉养在身边,孝字当头,作为媳妇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只怕将来贾蓉与自己就不亲了。她眼中闪过厉色,暗道自己谋划了这么多,断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王嬷嬷、望春、忍冬跟我一道去。”
贾蓉对贾甄氏亲手为他缝制衣服的事情非常感动。此刻,察觉了贾甄氏的情绪变化,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心想奶奶要见孙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何贾甄氏如此紧张?他虽然想一探究竟,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没满月的婴儿罢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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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开国时,封赏有功之人,最为显赫的自然是“四王八公”了。八公中贾家占了两个:宁国公与荣国公。而贾陈氏是八公之一的齐国公嫡孙女,从小受尽万般宠爱。都说“簪缨之家,不过五代”,八公以军功起家,想要延续富贵,自然是要改走科举的道路。宁国公嫡孙贾敬是丙辰科进士,既有世袭的爵位又有功名,齐国公对这个孙女婿是万般满意。贾陈氏出嫁后也是琴瑟和鸣,好不惬意。可惜好景不长,贾敬迷上了修道炼丹,从此不问世事。幸好她已经生下了儿子贾珍,好歹有个盼头。可惜,这儿子也是个不省心的,没有父亲管教,她作为内宅女子也没有多少办法,等发现贾珍完全无心向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儿媳妇是甄家的嫡出姑娘,要不是幼年失怙失恃,也不会下嫁贾珍。她向来是个好的,不过现在怎么也做起糊涂事来:把庶子充作嫡子教养?
“媳妇和蓉哥儿请老太太安。”贾甄氏抱着贾蓉对贾陈氏行礼道。
贾陈氏点点头道:“你的规矩向来是最好的。”
“当不得老太太夸,这是媳妇的本份。”
“我也不是个讲究的,你抱着哥儿不方便,也不用站着了,一旁坐着吧。”
“谢老太太。”
贾陈氏切入正题道:“蓉哥儿瞧着可真可人。方姨娘也是个好的。”
“谢老太太夸。方姨娘本是我陪房家的,素来规矩,我才给她开了脸。”突然,贾甄氏抱着贾蓉突然又跪了下来,“媳妇有罪,之前伤了身子,大夫说只怕是以后再没有子嗣了。”
由于这种事情颇为隐秘,贾陈氏素来不太关心府中事宜,因此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有过哥儿,虽然落了胎,好好养着,今后还是有机会的。”
贾甄氏哭了出来,却也不是作假:“媳妇身子本不太强健,大夫说忧思过甚,后来又没调养好,已经是落下病根了。”
贾陈氏闻言,心下了然,怪不得媳妇要把庶子充作嫡子养。而且这“忧思过甚”,只怕跟自己的珍哥儿脱不了干系。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贾陈氏也就不再打算提把贾蓉养在自己身边的话。“珍哥儿向来胡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现在有了蓉哥儿,好生教养,将来也算有个依靠。”
贾甄氏却没有起身,继续说道:“谢老太太,媳妇惭愧,失仪了。”
“唉!”贾陈氏叹了一声,多年茹素念佛,心也硬不起来了,“可怜见的,你出生江南甄家,规矩也是一等一的好。我年纪大了,老太爷只一心修道,珍哥儿素来糊涂,蓉哥儿就指望你了。”这算是明确表示不会把贾蓉养在身边了。
“老太太可康健着呢,等将来蓉哥儿给您挣个超品诰命回来!”贾甄氏这才用帕子拭了眼泪,笑着说道。
贾陈氏心下欢喜,却也不忘对贾甄氏说道:“这宁国府虽大,但正经的主子少,珍哥儿还年轻,就蓉哥儿一个也不像话。”
“老太太放心,媳妇省的。”贾甄氏自然知道老太太这也是在敲打她,蓉哥儿是养在她这里了,但是她不能再干涉贾珍其他的庶子庶女出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贾陈氏目的达到,也就不太想多说话,说道:“我有些乏了。”
“媳妇儿告退。”
☆、3洗三缺席暗生怨怼
贾甄氏出了贾陈氏的院子,才发现大冷天的却出了一身汗。她死死抓着贾蓉的襁褓,直到走回自己的院子。
王嬷嬷屏退众人,对贾甄氏劝慰道:“大奶奶,老太太说一不二,你就安心吧。”
贾甄氏望着怀中乖巧的贾蓉,想起贾珍的荒淫、落掉的哥儿,忍不住放声大哭。
按照两人的对话,贾蓉模模糊糊明白贾甄氏因为丈夫落了胎,甚至今后都不能生育,真是可怜的女人!不过说到底,在古代的女人都是可怜的。看到贾甄氏哭得凄惨,他挥动幼嫩的手臂,拍在贾甄氏身上,因着身子过小,看不出太大效果。
王嬷嬷见状,欣喜道:“大奶奶,你看蓉哥儿,将来定是个孝顺的,现在就知道安慰大奶奶了。”
贾甄氏本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如今哭过两回了,也觉得此事揭过,今后还要好好过日子。心里已经释怀,嘴上却说:“竟胡说!他哪里懂得这些呢?只要将来还能记得我,叫我一声母亲,我就心满意足了。”
贾蓉听着心里一阵激动,心想虽然贾甄氏不是亲生母亲,但从她身上体会了一个母亲才能给予的温暖。生恩养恩都不能忘,如今生母已死,自然一辈子要好好奉养这唯一的母亲。
贾甄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王嬷嬷说道:“快唤方来福家的进来。”
王嬷嬷应下,领了方来福家的进来。
“请大奶奶安。”
“后天就是蓉哥儿的洗三了,你可准备妥当?”
“大奶奶放心,各家帖子都发了,物件也早备好了,就是吃食还要大奶奶定夺。”说着,方来福家的把拟好的单子递给贾甄氏。
贾甄氏看过后,吩咐道:“各家哥儿姐儿多,干果再添八样。家中做面点的厨子只怕忙过不来,明天去酒楼借两个会面点的厨子,洗三面要好好准备,这是大头。”
“奴婢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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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当日
贾珍喜气洋洋在门口接待男客,女客自然由贾甄氏在内院接待。最早来的不是隔壁荣国府的,却是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随侍的小厮从马车里抬了礼品下来,赖升接过礼单,一一上册入库。
“恭喜外甥,喜得贵子!”
“谢过舅老爷,里面请!”
因为来得早,门口暂时没有多少人,陈瑞文问道:“怎不见敬二爷?”贾敬上面原有个嫡亲的长兄贾敷,可惜□岁光景就去了,故称他为“二爷”。
贾珍脸上的喜色少了几分,回道:“老太爷还在道观,午时后应当会来的。”
贾敬沉迷修道炼丹之事,陈瑞文早有所闻,但是孙子的洗三竟然也不重视,心里有些不高兴。只甩袖哼了一声就进去了。
巳初,宁国府门前车水马龙,大部分宾客都集中在这个时段来了。因是洗三,请的都是近亲,但宁国府的近亲大多是显贵,每个主子光是丫鬟、小厮就有十来个。荣国府贾老太太亲自来了,因她年纪大,也不需要避讳这些男女大防了,身后跟着贾赦、贾政、贾珠,一齐来道贺。
产房外厅早设好了香案,上面供奉着碧霄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痘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供插香用。烛台上插着一对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盛有槐条、艾叶熬成汤汁的铜盆早已经摆放停当。
贾珍堂弟贾璎是宁国公贾演嫡亲的孙子,他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药罐子里,很少出院子,今日却也出席了贾蓉的洗三。收生婆婆把贾蓉抱在怀里,贾陈氏、贾珍、贾缨依次给贾蓉添盆,随后这些亲友也按照长幼尊卑相继添盆。很快,铜盆里堆满了金锞子,收生婆婆说着吉祥话,乐得合不拢嘴。贾敬最终还是没有来,贾珍心里有些怨气:儒家讲究“抱孙不抱子”,贾敬对自己不上心也就罢了,对于长孙竟然也不闻不问,甚至重要的洗三也不出席。而贾陈氏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含笑谢过众宾客。
添盆后,就是收生婆婆给贾蓉洗澡,意为驱除灾祸、疾病。因是寒冬腊月,水虽然温热,贾蓉还是被冻得哆嗦,当然他不会像一般婴儿那般哭了出来。等一通繁复的礼节完成后,贾陈氏和贾珍领着一众亲友去了宴客的大厅,吃洗三面。贾缨体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