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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速食面,两盒鸡蛋,几包冻菜跟一些培根卷。
梁笑棠暗爽,取来围裙帮苏星柏穿上。围裙上的黄鸭呆头呆脑,苏星柏鼓着嘴,下厨的动作笨拙又可爱。
梁笑棠窝进沙发,低头微笑。
等寿面上桌,梁笑棠差不多已经睡足了一觉。他伸着懒腰就坐,拿起筷子拨弄面前的海碗。
嗯,鸡蛋煎老了,培根有点焦,面条断成一截截。另外,这碟黑乎乎的是乜嘢???
“是油菜。”苏星柏悻悻一瞥。
“谁都会有第一次。”梁笑棠投以宽容的目光,“以你的level,已经几好了~”
“好你妈!!你TM浪费了我快三个钟!!”苏星柏这次没能憋住,抬手照准梁笑棠脑门打。
梁笑棠的反应与他想象的很不一样。
梁笑棠抬起手,却不是要还手,他只是揉了揉头,跟着,对住自己露出笑容。
“谢谢。”他用亮到发烫的嗓音讲。
很快,煎老的蛋,焦掉的肉与蔬,以及断成一截截的面,统统进了梁笑棠的肚子。
餐后照例的剪刀锤子布,苏星柏破天荒地出慢了一秒。
剪刀对锤子,梁笑棠头一次不必洗碗。
水声哗哗,苏星柏默默地卷起袖管,感觉肩头微热,一双胳膊缠上了他的肩膀。
梁笑棠的气息徘徊在他的耳侧,调料味,焦糊味,体味,各种气味聚集上来。
他转头看住梁笑棠,梁笑棠的眼里跳跃着点点光芒。跟某个晚上一模一样。
结果谁都不用洗碗。
天大地大,寿星公最大。包括在床上。
第39章
解秽酒吃完没两天,苗正初再入差馆。
那晚,他跟罗念祖去“娇艳花”嗨皮。罗念祖搂妞,他唱K。正兴致高昂,突然有人冲进包厢,大声喊话“靠墙站,警察临检”。
为首的又是黄晔。
苗正初连眼皮都懒得抬,慢吞吞地伸展胳膊贴住墙。
黄晔查过一众男女的身份证后,又过来查他的。在他递去时却不接,直接亮出手铐冲他摇晃。罗念祖见状上前,“咩事啊阿SIR!!”
黄晔瞄了眼手表,报以淡然的微笑,“你大佬今晨没来警局报到。”
“法官只话当天报到,又没规定一定要‘晨’间报到。”苗正初仰头嗤笑,“现在才十一点,我还有足足一个钟的时间。呵,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结尾的说话激起笑声一片。
黄晔保持淡然的笑,看向苗正初的左腕,“表很靓啊。”
未及接口,左腕一紧再一松,价值不菲的名表落入黄晔的手中。
黄晔的手指修长,拨弄表盘的样子几潇洒。稍后,递还手表的样子则更潇洒。
“一个钟是吧,”黄晔点住表盘笑,“现在没有了。”
十二点零一分。
新的一天。
苗正初因“未及时入差馆报到”而遭警方强制执行。
临行前,他搭着罗念祖的肩,吩咐他“早餐照旧,油条炒面配白粥”。
问讯室C间,黄晔端来两杯咖啡。苗正初略带失望地看住他,“没有菠萝包么?”
“深更半夜哪来的菠萝包。”黄晔好笑地回看他,“下次给你备一打~!”
“不必一打这么夸张。”苗正初淡笑,“今日不知明日事。我想吃的时候,你冇备好,等到你备好了,说不定我永远都冇机会吃了。”
黄晔放下手中的咖啡。
现下,他跟苗正初面对面坐着,能清楚望见苗正初的一切。眼耳口鼻,坐姿表情,甚至内心。就像几多年前,他送苗正初入监牢,一道铁闸将他们隔绝。他立在铁闸外,看住铁闸里面的苗正初。枯枝色的囚服替代了他最中意的白,从顶窗透进来的光线却依旧照出一张青春无敌的笑面。
相识近三十年,苗正初从不吝啬笑面。
不过一个晃神,咖啡已然凉透。黄晔拍案而起,拔腿而出,将问讯室的大门摔出重响。
被留下的那个不明所以,左顾右盼兀自茫然。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苗正初都神游了几圈外星球,黄晔才终于返来,喘着粗气,抹着汗,把手上的东西搁到他面前。
金黄色的面包排队等他检阅。
“澳门街侨记!!”苗正初眼里冒出惊叹号,“深更半夜的你点搞到的啊???”
“过程不重要。”黄晔弯开眼睛,“你慢慢食,食完讲正事。”
警局外,罗念祖已经侯了十几个钟。日光灼眼,他戴上墨镜。松开扣钮,以手为扇。
可惜空气同时间一样,并没流动的更快。日落黄昏时苗正初才出来。
一脸的轻松盎然,挽住他的肩,“三餐并一顿了呵。叫上麦包,我们三个一同晚餐。”
去到“娇艳花”。
周少谋过来打招呼,罗念祖笑着跟大佬推荐,“猫仔厨艺很棒的,三哥吃腻了鲍参翅肚,可以试试他的私房菜~”
“那我不是几好彩~”苗正初瞥一眼面容呆板的青年,“早听闻Night Flower是义丰最能吸金的,今日能请到NF的话事人为我下厨,实在几好彩……”
麦坤陪苗正初饮红酒,罗念祖就跟住好友去到厨房,抱着胳膊观望他。
两个冷盘,三个热炒。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肉蔬,却在周少谋手中焕发出无比的惊艳。
“喂~!”罗念祖搭住好友肩膀,奸笑着讲,“这样好的手艺别浪费了~不如同我回家当煮饭公咯……”
“得啊。”周少谋眯眼笑,“你帮我搵个煮饭婆先咯~”
罗念祖登时讪笑,“你也知的啦,感情这东西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我只得amy一个妹妹,除非她自己想,否则我绝不会逼她。”
周少谋没接口。
同罗天恩从小玩到大,亲眼见证她的成长轨迹。成年了,虽然再无法像小时候那样分分钟黏在一起,但这一路的心意始终没有变化,只想继续同她往下走。从青梅竹马到修成正果,也以为一切都该是顺理成章。
现实却总不如臆想。
某个傍晚,去诊所找她,护士讲她在帮人做针灸,不想被打扰。他想,在门口等不算打扰吧。
他从透明玻璃窗朝里望,刚好望见她的后背。
一个男人躺在白床单上,腿上立着一排金针。她弓着身,异常小心地捻转那些针。
针灸的过程冗长而无聊,男人打起了盹。她却丝毫没有懈怠,过分专注的模样令他觉到异样。
直觉很准。她捻转金针的手移向了男人的额头,像是怕他疼,又像是担心他会醒,她没有把手放上去,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似乎隔空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温度。
一瞬间,周少谋懂得了什么叫嫉妒。
“知你对amy专一。”罗念祖拍拍好友,“以后多来屋企食饭,多点时间对住,感情自然就来了。”
周少谋笑了笑,将菜摆上托盘。
送进包厢不多久,几个菜被一扫而空。
“都讲了今日几好彩啦,”苗正初眉开眼笑,“周经理又会赚钱又会下厨,简直文武全能。”
“叫我猫仔就得。”周少谋应口,“闻名不如见面,我总以为三哥跟义丰那帮爷叔没差别,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怎么讲~?”苗正初饶有兴味地睁大眼。
周少谋认真地看住他,“三哥没架子。想笑就笑,想吃就吃,想夸人就夸人。”
苗正初与麦坤对看一眼,哈哈大笑,不住拍打罗念祖肩膀,“你朋友几有趣啊~”
眼睛一转,又看住周少谋,刻意压低声量,“我蛮中意你的,干脆过来跟我吧。”
“要是三哥不嫌弃粗茶淡饭,随时都可以过来。”周少谋低声笑,“我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呼,三哥请自便。”
走的坚决果断,徒留一桌空盘。
罗念祖赶紧赔笑脸,“猫仔脾气怪,三哥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同他计较。”
“傻仔。”苗正初微笑着摇头,“就算他敢来,我都未必敢留。”
罗念祖愣了愣,即刻了然。
道上混的,最恨背叛。有过一次出卖,难保不会接二连三。
苗正初太会计算。
讲到背叛。
罗念祖摩挲下颚,露出阴险的笑,“三哥,你有冇觉得……”
故意不讲完,拿眼去瞟麦坤。麦坤慢悠悠地接口,“三哥,阿JOE同我都觉得,上回的交易有古怪。”
做的那样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有古怪了。梁笑棠的聪明毋庸置疑,可惜比拼演技,还远远不及自己。
“觉到古怪,就去搞定古怪。”苗正初笑得云淡风轻,“你们办事,我从来都放一百个心。”
第40章
梁笑棠“生辰”的隔天,义丰开分红会。分红会月行一次,不计多寡,在座的都有钱拿。一众人等将长桌围满,齐刷刷地看住他们的坐馆。
苏星柏手捧一台平板电脑,手指于屏幕滑动:
“Night Flower,上月风平浪静,纯盈利三百八十六万。”
“夜游神(夜总会名),上月被临检四次,歇业两周,纯盈利三十三万。”
“喜来旺(赌场名),上月跟正兴的人发生冲突总计三次,扣除医药费、保释费,纯盈利七十万两千五百零九块整。”……
嘴巴开合间,众人的“功过得失”已然精确呈现。
相关场子的话事人即刻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苍蝇绕耳。
“付出多少,回报多少。”苏星柏关掉电脑,面无表情地宣布,“钱已进到各位的户头,得闲请查收。”
众人陆续散去,只华超同赵炳文原地不动。
苏星柏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等待两人开口。
“在座的有哪个没为义丰流血流汗过,你一个人只给几万块?!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华超先开声。眉头拧成一个“川”。
“是超叔你教我的,要论功行赏。”苏星柏眼一抬,“收成不好,你让我拿什么给多点?”
“收成不好?是最近荤腥沾太少,搞到大伙儿要勒紧裤腰带,还是你改食素了,阿CO?”
赵炳文随即接口。语调不愠不火,表情却又硬又冷。
“文叔言重了。”苏星柏冷淡地应口,“谁人不想赚快钱,但冇货又点赚钱。”
停顿点秒,又讲,“泰国那边风声几紧,文叔应该知道。我联络POL哥几多次,他都推说过段时间。”
“你的本事哪去了?”赵炳文冷笑,“货源千千万,你非要吊死在那个泰国佬身上?!”
“冇错,货源是有千千万,”苏星柏仰头迎视,“但要论品级,只有那个泰国佬的货最高。我觉得,与其花冤枉钱入次货,不如集中火力做大做旺。”
不知是被自己这段辩驳说服,还是老家伙们另有思路。
华赵二人的面色略有和缓,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那样森冷。
“别怪我们讲话不好听。” 华超拍拍苏星柏的肩,“你知的,我们向来都信你的本事,也信你的为人。”
赵炳文没有拍他的肩,顺着华超接了句“人在做,天在看。阿CO,但愿你不会令我们失望。”
苏星柏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几个钟后,他明白了个中缘由。
分红会后,他独自去到“娇艳花”。周少谋识趣地让出经理室,并送来一瓶红酒。
他慢慢饮,微酸的汁液席卷舌尖时,他想到前晚与寿星公的接吻。
梁笑棠搂住他肩头,他侧过脸,手上的碗碟摔进水台,水花飞溅的同时他回搂梁笑棠的肩……
……………叮。
高脚杯相撞,发出清脆的乐声。
深色西装裤加深色牛皮鞋,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没死么。”苏星柏晃动酒杯,看红色汁液一圈一圈浸没杯沿。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敢死。”罗念祖放下酒杯,与苏星柏面对面。
“我想你死,你想我死,”苏星柏弯开嘴角,“但生死有命,谁人知究竟谁先死。”
“你很快就会知。”罗念祖露出阴森的笑。
一叠相片被抛上茶几。
相中主角是两个男人。
苏星柏信手翻看,双眼从一张单人沙发转到另一张单人沙发,再一张,又一张。
总共四十八张,背景始终是沙发,两个男人的姿势则略有变化。
看完了,他抬头,视线绕场一周。天花顶四个角,各有一粒摄像头。
定了定,瞥一眼茶几上的猫形琉璃尊,心说老友就是老友。
“就只有这样么,”苏星柏微笑,“别害羞,全亮出来,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别心急,”罗念祖回个微笑,“这只是冷盘,后面还有热炒。”
两人静坐了一会,将整瓶酒饮完。
带点酒意望过去,苏星柏面色无恙。飞机头一丝不苟,两撇稀薄的小胡子下,微翘的嘴唇弯起张扬的弧度。
愤怒陡然而生。
此刻,罗念祖确定自己同这个人一定前世有仇。前世的仇延续到现世,除了你死我亡,不作他想。
罗念祖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