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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穹窿银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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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迹。

我愣了一下,紧接下来的三秒里,又有两只巨大的鸟——有鹅那么大——疯狂地撞在了玻璃上。

“这——怎么可能?”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开始变白。然后我就看到,在峡谷的尽头处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有上百只鸟像子弹一样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百度】操。”小花骂了一声,然后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开始拉我们的防护衣。前面的那个尼泊尔飞行员不知在吼着什么,我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他,只是看着飞机的玻璃上,出现的一道又一道细碎的龟裂。在那个刹那,所有的细节都被无限的放大了。飞行员使劲提起飞机的慢动作,小花拽着伞包的力道,胖子慌乱的神色,以及……黑眼镜看着窗外的微笑。

……

“你上次来的时候,经历过这些?”我冲他吼道:“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这些鸟一个月出现的平率不足三次,遇上了算倒霉。”黑眼镜抓住我,一边打开了机身上的门。巨大的压力把我们都往后一顶,但他立马抓住我往前一送,我的脚就有一半都踩在了风中。

“你疯了。”我看着脚下迅速掠过的飞鸟,知道我瞬间就会被撞得连脑浆都没有。

“小三爷,我相信,有些东西哑巴一定不愿意由我来告诉你。你自己看比什么都好。”

哑巴……张起灵?我愣了一下,然而就在那个瞬间,黑眼镜力道一狠,忽然把我往下一推:

“小心你的脖子。”

我就这么被他推了下去。

那一刻如果可以,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三十八岁,我都会尖叫出声。但事实是气流打在嘴里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就算发出了,也被耳朵里的轰鸣声所覆盖。掉落的过程一波三折,我被忽然而至的气流打中腰部,忽上忽下,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奋力地去抓伞包。身边有赤色的大鸟在呼啸拍打,风与风之间,山与山之间,天与地之间,大块的空气分崩离析。我想起电视上那个体验失重的栏目,觉得那帮志愿者真是他妈傻逼。

在降落伞终于打开的刹那,一股巨大的拉力把我的腋下扯住,让我急急地在空中刹车。即使是这样,风也在不断地把我往岩壁上拍。我曾经学过一些有关降落伞的知识,缓过劲后开始调整自己的方向,寻找合适的降落点。有几次在悬崖边突出的岩石就和我的鼻尖有两厘米的差距,再偏一点,我的鼻梁可能就没了。

我抬头看到我们的飞机还在往前走。大量受惊的赤色大鸟不停地在它周围撞击,也不知道那个尼泊尔人到底想干什么。几次降落没成功后,我终于顺着一股风把自己送到了河滩上,没跑了几步就被降落伞绊倒,重重地摔在乱石堆里,整个下巴都磕破了。

胖子走空路大概也是头一遭,幸亏他吨位重,下来的时候和磐石一样,那个降落伞幽幽地盖在他身上,再一看,他手里掐着一只赤色鸟的脖子,整个脸都被撞肿了。黑眼镜和小花在我们远处的几十米降了下来,我腿软得很,完全爬不起来,黑眼睛和小花就过来帮我和胖子卸装备。

身上的重负解除了,我蹲在那儿扶着下巴,觉得能说话了就立马开口:

“瞎子你什么意思?你说张家人留下的痕迹……是指小哥吗?”

黑眼镜看着我,无言地把那只撞死在胖子脸上的鸟扔到我面前,那只赤色鸟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头部完全烂掉了。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便示意我把鸟身倒过来,我提着鸟的双脚把尸体颠倒,就看到赤色鸟雪白的腿上,用小刀刻着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字母组成的图案,那个我们在斗里无数次见到的图案,我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有些东西,哑巴一定不愿意由我来告诉你。你自己看比什么都好。

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只看着那粗糙的字迹在鸟身蜡质的薄膜上泛着黄,任何一切感情,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都抵不过眼前我心里那份至浅至深的声音。

“我明白。”

我太明白。

“他还活着。”我喃喃道。

张起灵还活着。

我看着在记号旁刻下的,那模糊的“吴邪”二字,心里知道一定是他。因为再没有人会把我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即使他是在十年的守候里百无聊赖,带着随便刻点与记忆有关的东西的心情,选择了这个名词,但他选择的不是他走过的某个地方,不是他的武器,不是他的家人,不是他漫长人生里任何可能有意义的巧合或者事件……

而是我。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一章模子坟

那只死去的鸟在我们几个手里传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所有人都确定那个小哥特有的记号旁的的确确是吴邪两个字。我在原地一下子就脱了力,任凭胖子调侃着“你俩的婚帖他娘的有点儿小牛逼啊,长得够喜庆,还自带传送功能。”之类,根本没有还嘴的力气。

小花拿卫星电话和伙计联系上,说今晚就可以带着马过来和我们汇合,我们便在原地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生起火休息。胖子和小花都有些高原反应,靠在一边的岩壁上闭起眼睛,我就和黑眼镜去象泉河畔打水。河道并不宽,可以望见对岸蓬松零星的草丛。此时不到汛期,水流很缓,顺从缄默地流着,我顺着河道望向远处,便能看到地图里那座女型山安静地躺在云海之间,在阳光下泛出类似银器的颜色。

穹窿银城。

那不是冰雪的纯色,而是散着金属气味、掷地有声的颜色。在绝对的蓝和绝对的白之间,那锐银的色泽在宁静里撕开一道铿锵的伤痕,撞击天空,零落的火星成了玛尼石墙上的斑驳色彩。明黄,雪白,灰色,赭红,鲜明一如西藏本身,宁静也激烈。

“你也感觉到了吧。”黑眼镜咬着烟,沾了水的手指点了点远方:“哑巴就在那,他一定在那。”

这气氛太过纯净,太过浓烈,也太过炽热,也太过寒冷。这就是张起灵。他在的地方总是又冷又温热,好像全部的动作都被凝结成雕塑,又好像无时无刻都有危险伺机而动。

或许正如很多人所讲的,每个人到拉萨都能寻得一个让自己宁静下来的理由——而我的理由可能就是闷油瓶吧。

我的眼光慢慢地回溯,直到一个山包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河谷边缘一道缓坡上隆起的小丘。我眼睛一跳,因为那个形状在我看来十分熟悉。

“瞎子,没记错的话,藏人是实行天葬的吧……?”

黑瞎子正从河里掬了一把水,闻言转过脸来,点了点头。

“那么,那个是什么?”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几秒后,忽然站了起来,再过三秒后,他迅速转身冲着我们休息的方向跑了过去。我一愣,也赶忙拿起堆在一旁的东西,死瞎子根本没顾着我一个人拿四个大水壶,一溜烟儿地跑远了,我只能在后面喊:

“那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你猜得对,那是个墓。”他也冲我叫道:“而且小三爷,你是青光眼吗?!看得见那是个墓,看不见那个墓没封口吗?!”

我背后一寒,猛地向远处那个山包看过去。只见那个坟包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顶部似乎真得缺了一捧黄土。

洞是从顶部开的,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墓主自己爬了出来?

想到这儿,我再也顾不得手里的那些东西,又堆回地上反手抽出了匕首,黑眼镜叫了小花和胖子也很快赶了过来,我们四个便一起往那边的山坡挪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我背后的汗也慢慢生了起来。这绝对不是新坟,不可能没下过葬。而如果是弃墓,也不可能在顶部正中开口。由青砖垒成的坟包很规整地避开了顶部的洞口,简直不像是后来挖的,而像是刻意做成那个样子的。

究竟什么样的坟会不封顶?

二十分钟后我们移到了坟包面前。山包有三米高,在我们的角度看不到墓顶的洞口,小花敲了敲那青砖,又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听,摇了摇头,说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机关,从尘土来看也很久没有人在这儿活动过了。

我们几个绕了几圈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最后胖子决定攀上去看一看。坟包并不高,他踏住黑眼镜的肩膀,把自己往上一送,双手就攀住了那墓口。只看了一眼,便叫道:

“里面没粽子,但是我觉得……”

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后半句,心里痒痒得很,便叫道:

“怎么他娘的没音儿了?”

胖子就在上面把头转过来,脸色不太好:

“天真,你自己上来看看吧,我不确定我看到的。”

我心说又卖什么关子,难道里面躺着个妞不成?胖子跳下来,我又踩着他的肩膀爬了上去,攀住了洞口的砖,脸慢慢地探过去。

里面黑漆漆的,我看不清,但一股酸咸的味道先冲入了我的鼻腔,我嗅了嗅:

“怎么一股子又酸又咸的味儿。”

“……他娘的这是个斗,你能不把它形容得和糖醋小排似的吗?快看里面,我撑不住了!”胖子叫道。

我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便渐渐看清了这个墓里的陈设。要不是这里没有任何门和窗户的话,我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标间。里面有一张砖床,床边有个小书架,而对面竟然有一张书桌——看样子,这个坟可能是解【百度】放初建成的。

“这不就是个模子坟吗,吓了我一跳。”我笑了笑,接着伸长脖子,想看洞口照入的光线不能照到的地方有些什么摆设。

模子坟不是一般的古墓,它是葬老坟,也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葬老人的坟墓。但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生葬”。也就是说,在老人还没死的时候,就给老人建出一座和生前居室一模一样的阴宅,把老人放在里面活活饿死,等老人去世后,儿女们再来收拾遗骸进行二次葬。模子坟是中国弃老传统的一大证据,这对“中国自古敬老尊老”的说法是个巨大的冲击,在学术界也争议不断。但模子坟并不是藏人习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琢磨着,却发现底下的胖子一直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忽然抓住我的脚捏了捏,慢慢开口:

“天真,你真的没看出什么?”

我听他的口气,忍不住想骂怎么卖关子还卖两次,可胖子向来是个憋不住的,他不说,说明他真的吃不准,怕他的判断影响了我。于是我耐下性子再看向洞底,在能看到的范围内划了个圈儿,仔仔细细地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

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砖床,小书架,老式书桌……

……等等。

我眼睛跳了跳,感觉到不对劲。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忽然觉得这些摆设我好像在哪见过。

单人的小床,置物架,这些东西又老又旧,连我本家的老头们都不想用了,那我到底在哪里见过?我脑子飞快地转着,盘口,店铺,家里;杭州,北京,长白山……不对,难道是山东?……

……

“巴乃!”我低声叫道。

没错,我眼底的这个模子坟,和闷油瓶在巴乃木楼的房间一模一样。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二章禁婆

我站在模子坟的边缘,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墓中的简单陈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出奇的镇定。或许是闷油瓶曾经的一些碎片被我抓住时,那份发自肺腑的放松感早已盖过了任何一切应有的恐惧和疑惑。

只要是有关闷油瓶的秘密,纵使是秘密,也叫人安心。

我摇了摇头,抚平了自己的情绪,便叫胖子放我下去。我用手扳着坟包的洞口边缘以保持平衡,看向地面找合适的落脚点,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愣,猛地转头看,一时便愣住了。只见洞口处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那时我甚至忘记了最基本的自保,只能看着那只手。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我看到了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

——奇长的两根手指。

我感受到那手冰凉的温度,心下一寒,却不知该做什么动作,没想到那手却先发了力,一把把我从胖子的肩上扯到了坟包上方,眼看就要往洞里去了。我反应过来,忙用手扳住边缘处的砖块,或许是因为不好借力,又或许是因为看到的东西太让我震惊,那东西竟把我的右手臂整个拉进了洞里。

我看着那只苍白的手倏地消失,已经不想去思考里面到底是什么——我连猜测都没有力气。

连往那个方向想一下都会崩溃。

那个时候,小花忽然一纵身,蹬了瞎子的肩膀灵活的翻身跃上了坟包,勉强在那个洞口处站住,对着里面的东西就是一枪。枪响在我耳边炸开,我的心也随之狠狠地痉挛了一下,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别杀他”。一枪下去,那东西并没有撒手,但似乎是摔倒了,拉着我整个人猛地一沉。这几年下来我的身手不算好,却也不至于太过狼狈,小花看见我的样子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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