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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穹窿银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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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第五十七章混乱

他的话在我耳边炸开,几秒钟之后我冲他吼了回去,吼了点什么我也不记得,只记得我拿着那个头颅左右挥舞,里面的什么东西颤了颤,似乎尸蟞已经快被我摇醒了。

可是我心里却隐隐约约有点同意他的话。

我没有被谁复制出来的记忆,但是——我想起那个假货老痒,想起他杀死自己时的话,我——我看向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差别。没有任何的……

“吴邪是这样的人吗?吴邪这十年来怎么倔着熬过来的你想象不到吗张起灵?!”小花厉声说着,打开手电筒直冲着我,我才看清自己手里的头颅是个长相妖艳的男人,皮肤还未失去弹性,在我手里轻松愉快地睡着,仿佛只是做梦梦到自己的身子消失了。

那个时候我看清了小花身后,黑瞎子捂着眼睛蹲在一边,而胖子惨白着脸沉默,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头,表情有些奇怪,没有看我。

我最后才终于看向闷油瓶。他没有回头去看小花,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安静。像他看到雪山,像他蜷缩在寺庙的院落,像那块石头终于被我刻出了一双眼睛。

没有眼泪。只是眼睛而已。

“我陪着你走。”

他这么说。

我看着他,呼吸近到可以喷在他脸上:

“你觉得得我不是吴邪。”

“……”

我平淡地说:

“你觉得吴邪已经死了。所以你才会跟着我走。”

我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头颅。低声说道:

“你在杀死那些张家的婴儿的时候,还想过要活着走出去吗?”

“你呢?”他反问。

我抬起脸来冲着他笑。

没有人可以在杀死至亲至爱后还后知后觉地活着。

“最后一个问题。”我举起那个头颅“你是被青铜树物质化后的小哥吗?那时我砍到的,其实是真的张起灵,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吴邪。这已经够啦。”我举高头颅,狠狠摔下去:“这就够啦。”






第57章 第 57 章
第五十六章天真

在我摔下头颅的那一瞬间,我听到胖子冲着小花吼了一声:“动手!”但是已经晚了,有黑色的虫影瞬间四散仿佛烟雾,闷油瓶单膝跪在那里,只是按着我的手,不为所动。

我看着胖子和小花冲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想错了,他们竟是在抓那些四散开来的虫影。我迟疑了几秒,再看向闷油瓶,他眼睛里涣散的东西缓缓集聚,我看着他,意识到刚刚他在骗我。

我浑身都是汗。

他没有再看我,而是转身帮着小花去捡地上的黑色甲虫——那不是尸蟞,我隐约觉得这东西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胖子。

他还是一副沉默的表情,大踏步冲我走来。

下一刻他抓住我的肩膀,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半个脑袋被他震得“嗡”了一下,一颗牙瞬间被打了下来,我的头狠狠撞在石壁上,睁不开眼睛,一时间血才缓慢地留了下来,黏住半边的头发。我靠在那里喘气,隔了一会儿才听到胖子对着我叫:

“天真,你回来没?清醒没???”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的某个线一下断了,仿佛脑子里的迷雾一瞬间消失,我猛地睁大眼睛喘气,抬起头看着胖子。胖子也用同样的眼神瞪着我,看了一刻,才猛地舒了一口气:

“老天爷啊,可算捡回了一条命啊。”

我看了一圈四周,还是刚才的场景,小花和闷油瓶还在低着头捡那些虫子,黑眼镜仍旧靠在一边,似笑非笑。

“怎么,怎么回——”

“青眼狐尸。”胖子一下垮下来,坐在我边上:“他娘的你从进了陨玉之后就一直被那玩意儿蛊着,小哥让你发现自己腿断了其实只给你恢复了一半,我们也没注意到。刚刚你拿着那个玩意儿说有尸蟞我们才发现不对劲了——”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地下,发现我手里刚刚拿着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头,而是一块石头。

我看了一下,心里一滞。

“我……我真的在被狐尸控制着?”

“对。”他点了点头“上次咱俩的蛊破了是因为那狐尸被爆了头,现在他妈的这面的狐尸不仅九尾还不只一个头,我们回去也不知道那只狐尸的眼睛魔怔了你,所以只能顺着你演下去啊。我操啊,自杀了一次,你玩爽了没?”

我沉默了一会儿,胖子看了一眼我的表情,神色便严肃起来:

“其实花儿爷刚刚说的话,半真半假。我们的确怀疑你是青铜树物质化出来的。有几秒钟,我也几乎想要对着你开枪了——你能想象吗,老子差点对着兄弟开枪。”

我看了他一眼,他就笑:

“这就对了,这眼神才是天真。”

“什么眼神?”

“你再老,再成熟,你不被人信任的时候的表情,老子见过一次就没再忘记过。”胖子摇了摇头:“倒斗的人,只有你才会那么在乎信赖。”






第58章 第 58 章
第五十七章荀令留香

我看了胖子一眼:“信赖,你就是在说我傻逼吧?下次找人下斗我他妈得找个手上有分寸的,你这样的,分分钟就能把我扇死。”

胖子看了一眼我头上的血迹,伸出手来在我脑门上拍了两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其手啊,胖爷我打你是救你,不然你早死在花儿爷的石榴裤下了——”

“少你娘的扯皮,你就是看我先前那样不顺眼于是蓄意报复,我还不不知道你?”我瞪了他一眼,踹了一脚我刚刚拿着的骷髅——不,是石头:

“这什么东西?”

胖子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吴小佛爷,自家里就有的宝贝在这儿见了就不认识了?”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我们家还没交公的几件宝贝,就道:

“家里的老东西除了帛书就是我二叔的那根豹筋,恕我眼拙,老子没看出来。”

胖子看着我表情有点无奈:“他娘的你也四十了不是十四,对补品有点概念好吗?你二叔叔活这么多年都快成妖了他家除了豹筋没别的延年益寿的宝贝吗?”

“……你想说这是什么?这些甲虫是补药?十全大补丸?”

“这样吧,让他们先捡着,老子给你讲个故事。”胖子看我一眼:“知道荀令留香吗?”

我点点头,伸手从胖子身上摸烟。那种期期艾艾想要寻死的感觉从身上离开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现在想起狐尸让我看到的幻觉,那颗美艳的头颅,又想起杀死这东西时满室的恶香,我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可这香味,他娘的哪里是荀令留香,我用雕牌都比他好闻好吗——”

荀令就是荀彧,是帮助曹操统一北方的首席谋臣和功臣,自小即有人称其为“王佐之才”。不仅有才华,荀彧还是个美男子,温润如玉,衣带生香。《襄阳记》有载:“荀令君至人家;坐处三日香。”后来成了“荀令留香”这一典故,历代的文人墨客自恋起来都喜欢以荀令自比,可是——

“这东西的制造者难道是在自恋吗?”我皱眉:“用这个典是何苦?”

“这就是得让你胖爷爷告诉你了。”胖子点燃烟,看了我一眼:“用荀彧的典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这里面养着的虫放个屁都是香的,那都是宝贝啊。”

我踹了一脚那块作为头颅的石头,又有一两只甲虫爬了出来,小花飞快地把他们捡起来,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耸了耸肩膀,没对刚刚半真半假的怀疑道歉——倒不是说我指望他道歉。

“小花那么紧张那些虫子……”我苦笑着转头,却突然愣住:“我操,难道这是——”

胖子点了点头:“对,这就是石虾。瞎子中了尸毒,又被光刺了眼睛,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好不了了。可是你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都得信一句话——‘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石虾是要养在石头里的。古时有人饲养,成熟期钻孔引它们出来,入药后是明目的良方。

“明目。”

我猛地看向瞎子,见他正捏着一只石虾拿打火机烧着玩儿,被小花瞪了一眼后赶忙放下打火机。见我看他,把手里的那只烧得有点发红的石虾扔给了我,一边笑着:

“小三爷,这东西也补脑,不然你尝尝先?”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除了长相恶心点竟被黑瞎子烧的窜出股肉味。我正看着,就发现小花冲着我走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石虾,另一手已经去够黑眼镜的下巴。他把黑眼镜的脸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吃。”

瞎子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被小花塞了一只进嘴里。

“……不好吃。”瞎子含混咕哝。

我看到小花叹了口气,接着他把自己的头送了下去,在黑眼镜的唇边碰了碰。闷油瓶熟视无睹,我和胖子直接愣了,小花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看着黑眼镜,表情冷淡:

“只是谢谢你罢了。”

黑眼镜伸出舌尖来舔唇边。石虾在他手里打转。

“再来一只?”

“滚。”小花不动声色,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感觉自己还瞎着么?”

“……”

“……”

瞎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小花。那表情和平常无异,他从不像个瞎子,他总让你觉得他能看透你最肮脏、最滑稽的部分,而事实上也是如此的。但这对于小花来讲向来没什么作用。可这次,我眼睁睁地看着小花在黑眼镜的注视下,有些不镇定地眨了眨眼。

黑眼镜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儿爷的头发长长了。”

那一刻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小花的表情有一瞬间是盛开的。那种明艳随着一点倏地绽放又转瞬即逝。他低下头,平静而又有些紊乱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着什么,最后竟然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那大概是他身上仅存的有字儿的东西:

“这上面写了什么?”

“……‘中国很行’?”

“去你娘的,你也很行,中国银行得被你气死。”小花几乎像是念白一样说完这句话就逃也似的快步离开黑眼镜,转头看向我这面,忽然上前拍了一下我的背,力道挺重,我刚被胖子扇了一巴掌,现在被他一敲感觉肺都快出来了。

“怎么样?”他说,声音比平常要高:“现在清醒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就一边摇头一边笑:“解雨臣你紧张瞎子就明目张胆正儿八经的紧张他成吗,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你们八点档的相爱相杀里。”

“……”

他眯起眼睛表情危险,隔了一会儿却忽然舒展开。似乎是忘记了如何用那一口京骂反驳我,又似乎是被我说服了。只见他像是忽然间挣断了身上提着他的练功绳,像经历了许许多多个吊在悬梁上孤独唱戏的夜晚后那样瘫了下来,额上的汗全然不顾形象地争先涌出——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我,那一刻他竟如身着戏服。红色的女蟒披在身上,像我梦里那样,鲜血淋漓,颠倒众生。

“吴邪。”他动了动嘴唇:“瞎子他看见我了。”






第59章 第 59 章
第五十八章吴邪仍在

我看着小花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我知道。”

“他妈的。”胖子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站起来抓了抓自己一头几乎要秃了的头发:“原谅你胖爷爷我这个年纪不会谈恋爱只会干恋爱,你们他妈的要亲热赶紧亲热!从这次下斗胖爷我看着你俩就憋着一股气,看过大人看的片儿吗,不知道一直挑逗不给高潮很伤身吗!”

胖子的声音在这甬道里转了几个圈渐渐消散,几个高分贝的词儿“挑逗”“高潮”“伤身”接连碰撞又碰撞,然后慢慢消融……

瞎子爆发出一声大笑。

接着胖子也跟着笑起来,我,和小花也几乎同时开始大笑,那种感觉太微妙了——和那个在故事开始之初,在四九城里从一帮西瓜刀手里死里逃生的夜晚相同又不同,我们大笑着庆祝逃亡,庆祝反击,庆祝伤口,庆祝生命和伤害,庆祝死亡和活着。

我们庆祝我们的悲剧。

苦中作乐。

甘之如饴。

我笑出了眼泪,一边去抓闷油瓶的手,我握紧他,笑得堪比泣不成声。我看着他,我说:

“你看吧,就算杀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我几乎杀了你,可是我们还活着。”

你看吧,就算死去多少次,就算我几乎绝望,我还是在这里,在你身边。

伤痛或许无法愈合。

“以前的那个我,你再也遇不到了。

我好想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发。

“但是我还在啊。

我那样做了。

“我在这里。”

我们笑了很久,笑到累了,睡去,做梦笑着,醒来,有人点灯,有人灭掉灯光,有人在亲吻,有人在唱歌。胖子在唱歌。藏语。

看到岩石,就想起了盘羊,盘羊不肥,怎么会想它?看见村庄,就想起了情人,姑娘不美,怎么会想她?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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