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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然是一片化不开的墨色。
大半夜勉强找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整顿,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可是却都一夜无眠。在几个小时的讨论和分析过后,天还没亮就开始了探路活动,急切之情不言而喻。但事实是,他们估测的时间要比实际的时间晚很多。本应该亮堂起来的时间点却被灰调主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一个最糟糕的事实。
乾继续研究着那张抽象的地图,看了下手表:“暴风雨可能会提前来。有74。89%可能会在今天下午来袭,粗略估测一下我们偏离的距离以及回程的时间,我们最好在2个小时内立即折返,才能保证90%的安全度。”
本来已经是大白天的时点,但此刻的能见度根本算不上,甚至少不了手电筒的帮忙。聚集成团的云层早就模糊了太阳的轮廓,只剩下几丝弱弱的光勉强支撑着。
顶着逐渐凌厉的山风,搜寻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本来人数就不多,再加上为了提高安全系数,搜寻范围的有限和特意的抱团都使得搜查结果不是很理想。
“我觉得我们最好做下最坏的打算。”乾放下手中的笔,扶了一下眼睛,沉着声音说,“我们需要打点一下行李,物色一个可以躲避暴风雨的地方。”
“说的也是,要防患于未然。要不我去看看吧。”不二抓起旁边的小背包往身上一挂。现在刚换了一半的人去搜寻道路,刚回来的则是原地休息加整理物品,时刻为回程做好准备。
“不二,你不是刚搜寻回来吗?还是保存一下…体…力吧,如果找准路线,路上是不可能留时间休息的。”
看到有些失笑的不二,乾毫不在意自己前后话的逻辑关系,非常镇静地补充道:“不急,找到标记的可能性有69。77%,只要不考虑紧迫的时间。”
微妙的矛盾感。
不过说话本人完全没有在意。
“但愿吧。”温和的声线中似乎还夹杂着轻微的叹息,乾只听到一串轻得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渐渐化入远处。看到不二慢腾腾踱远,他继续低头研究地图。这时候谁也不可能有完全镇静的心,包括他自己。
但是他也同时坚信着这一难关终会克服,无论是用哪种方式。
又是微妙的矛盾感。
与此同上的还有种莫名的不安。之后乾才发现,原来完全信奉数据,以事实至上的自己也有所谓的第六感?是该可喜还是可贺呢?
远处山峦间碎片状云层膨胀着,在垂直方向上急促变化,逐渐聚集加厚变黑,就像是幕布一角倒翻墨汁,慢慢向这边晕染过来。暴风雨确实提前了。照时间算,真田的部队能安全到达,但这边的情况却还处于未知状况。
又一阵疾劲的强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属于森林的有些湿重的自然气息,直接掀翻了单薄的制服外套下摆,鼓着哗哗作响。
“在担心吗?”
不会,应该说很自信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就算是如此艰难的境地也绝对不会有半分动摇。因为没有怀疑自己的时刻,所以迹部会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本大爷的字典里没有担心两个字,只有坚信。”
有时候在自信面前一切刁难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条件反射似地说完话才反应过来的迹部,转过身对上的是一个塑料纸包装着的面包和一张有些微妙的笑脸。
“被遗忘的早餐。”不二递过那个面包。
迹部的眉毛明显挑了一挑,不二乐在捕捉各种细微表情,可以说这是面瘫的乐趣吗?边把面包塞到迹部的手里,边说:“标记不会消失,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我也一点都不担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补充体力。”
一个面包应该也不会起多少作用吧?
感觉就像是别扭的掩饰被拆穿,想要补救的船又被占领,顶着这种不适感,迹部还是接下了那个面包,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食欲来。
“下次不要独自涉险了,没有意义。”
这次确实差点跟裕太一起落入狼口,所以不二也不打算辩解什么。不过如果相同的情况再来一次,自己一定还是毫不犹豫直接冲上去。
“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转达给裕太的。”不想承认这次的失误能怎么办,当然是转移重点了。只能说,可怜了躺枪的裕太和每次都被转移重点糊弄过去的迹部小朋友。
“不过,我和裕太能得救还是要谢谢你。”可以说幸亏那果断的决定,如果无组织地零星寻找铁定会清一色落入狼口。不过得救名单中是不是直接忽略了一个人?
再次被道谢的心情并不是那么愉快,有时候会觉得道谢在礼貌的同时又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真得清晰得可怕。
“我说过了,如果你眼里没有自己,那就让我的眼来装下你。”回荡在潮湿的空气中,似乎震动了所有弥漫的小液珠。
不二淡淡笑了:“不只是我,你装下的是这里所有的人。我也说过,你会帮助每一个同伴,而我也是你的同伴。”
“你是在故意模糊本大爷的重点吗?”
“不,这是现在我能给的唯一承诺。我的迷雾还没有散开,所以……”
迹部猛然抬起不二的左手,银环从衣袖里掉出,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眼前:“是因为它吗?”
不二显然大吃一惊,根本没有意识到迹部的所指何物,满脸的疑惑。
“你为什么戴这个手环?”声音不自觉就低了几度,不可见的水汽似乎都有几分的颤抖。
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脱口而出:“摘不下来。”
有时候第一反应一般都是最最基本的理由。
似乎也不假。
但是四个字在听者耳朵里不一定仅仅只有字面上的意思,特别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会敏感地多想一些,因为放不下。
“因为喜欢?”有种就算是嘴里衔着针也要问到底的感觉,磁性的声音不知觉地就在耳边响起了。
不二瞟了一眼手环,马上反应了过来,冷静地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能感觉到那双眼眸忽然凌厉了几分,虽然模糊在一片雾气中,但沉淀的某些似乎变得尖锐起来。迹部两只手扳上不二的肩膀,微俯下身,紧紧捉住不二的眼眸,不放过任何一瞬的眼神变化:“所以说,不喜欢却戴上了?”
这种突然变成质问的语气让不二很不舒服,包括这时候的姿势与气氛。他勉强扯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从迹部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几步,试图保持些距离,缓和下气氛。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摘不下来,况且我答应……”话音未落,迹部又逼近一步,一把抓住不二的左手腕。
“因为摆脱不掉,所以答应什么了吗?还是说,根本不想摘下来?”
完全的误解。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但是这个结果已经无可更改。无论是哪一方的理解似乎都有理可循,完全没有可以指摘的,可是一切字面上的意思都会伴随其它的引申意蕴,有时候这种意蕴可以成为感情传递的媒介物,但有时候却会化成双面利刃。
连不二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但是,最后一句话是真得伤到了他的自尊,声音已经冷掉了大半:“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砍掉这只手啰?要不要亲自动手?”
“你这是在挑战本大爷的耐心吗?”就算是砍掉手也不肯摘下来吗?不喜欢的,纠缠的,一定要如此折磨人地抓在手中,似乎很有趣?是这样吗?
很明显眼神可以传递一切,不二的笑容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他挣脱出自己的手,又向后退了一大步,直视面前的人:“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那我也无话可说。这个手链我亲口答应白石戴到野训结束,摘不下来也是事实。随便你怎么想。”
强劲的山风猛烈刮过,搅乱了不二刘海,一双眼隐藏在发丝下看不真切。他抬起头,碎发被风拂到一边,冰蓝里盛满了碎琉璃,折射出苍色的光。
一股寒意随着冷风灌进领口,冻得浑身一下激灵。那眼眸中的苍蓝直摄人心,搅得心阵阵刺痛。脑中似乎澄明了起来,没有什么理由的,冲动瞬间退了下去。本来,就算是各种挑拨各种欺骗,就算是被黑纱蒙住了眼,自己也应该坚定一颗心地相信眼前这个人,可是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各种压力与责任把自己压得脑子混沌了吗?情绪控制不住找发泄口了吗?不是,应该不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仅仅就是因为一个手链就出现了信任危机?自己是有多动摇?可是就算这样,道歉的话还是很难说出口,各种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洪流已经完全堵住了话语的缺口。
“不二……”眼神柔和了许多,迹部伸出手想去牵不二,恐怕自己什么言语都说不出,只能用行动表示了吧。
可是不二在那一瞬间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他的身子就在眼前慢慢倾斜下去。谁也不会想到他的身后是一处被灌木掩饰的陡坡,就这样一脚踩空失去了平衡。迹部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自动冲过去,伸手想要拉住不二。可是依然是条件反射的,不二缩回了自己的手。
发生的意外只在一个刹那,但短短的一个刹那依靠的几乎都是本能。至少从以前到现在,无论在什么时候,不二的本能总是在离得最近的时候选择疏离,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本能吗?那现在呢?
第76章 【危机篇】救助与放弃
(7)
“找到标记了!赶快起程吧!”
带着兴奋的吆喝声,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让营地的人顿时炸开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本来略显沉闷的氛围华丽变身,各类纷杂的脚步声如同谱着一曲摇滚乐。似乎为了应和这首华丽的曲子,山后传来响亮的轰鸣声。顶着厚沉的乌帽,山的轮廓已经完全模糊。不知不觉中,收拾的节奏又加快了几拍,些微的慌张在巨大的狂喜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这是一个及时到达的福音。即使暴风雨的到达要比想象中早很多,但是如果此刻出发,急速赶路,完全可以摆脱危机。
动作快的人甚至已经脚跺着欢快的节奏只等起程的号角。
就像是混沌未开的世界突然射入一束阳光,化开白雾,渡染上各种色彩,流光溢彩。可是当你从彩色的世界一脚踏入黑白照片,又是什么感受呢?
忍足侑士死扯住迹部,甚至不顾他的绅士形象,大吼:“你疯了,迹部!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暴风雨前夕,湿度已经快累积到顶峰,灌木草皮都像在制造一个已经被浇淋过的错觉,新翻出的泥土甚至还带着浓浓的腥味,混着向上滚来的气流让人窒息。眼前明显与自然格格不入的痕迹尤为扎眼,犹如粗糙的滑道。
“放手!”声音如同被扯断的珠链,颤抖着链条,细珠颗颗跌落。
“难道让我看着你跳下去?冷静一下!”忍足用尽全力压制着,两手的青筋暴起,红晕也渐渐朝脖子以上蔓延。
“不二在下面,你让我怎么冷静?!”撕心裂肺的咆哮。
忍足怔住了,他从来没有看过迹部这个样子,就像是濒临绝境的狮子,昂着头做最后的挣扎。但他依然咬牙揪住迹部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扯到眼前,不顾在混乱中飞出去的眼镜:“你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不二,还会拖累全员!”
“滚下去吗?搞不好不二没事你自己倒半条命没有了!就算你安全落地,暴风雨快来了,什么都没带的你能帮助不二什么?”根本没可能迎着倾盆大雨从这个长坡爬上来。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忍足咬了咬嘴唇,试图让自己也平静一些。
“标记已经找到了,现在全员都在等你带领他们脱离困境,你的每一刻犹豫都可能让全员再次滑入危机。”
“所以说,你现在让我放弃不二?”沙哑又低沉的声音,迹部紧盯着脸色煞白的忍足,突然很想笑,多么明智的选择啊,仅仅放弃一人就能拯救一群,多么划算啊。
“不是放弃,我只是说出最理智的选择。选择权在你。”忍足双手紧紧握成拳,手指已泛白,指甲深深掐进肉中,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说的没错,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让全员搜寻不二,无可避免一定会集体遭遇暴风雨,谁也逃脱不了,更不用说救不二了。
他们只能先回基地,再迅速派出搜救部队,才能大大提高成功率。依然是那个问题,凭他们现在的装备,完全不可能度过安全暴风雨。
本来钳住真田的难题,现在以更强劲的力道钳住了自己。
对真田的承诺还在耳边萦绕。
一定会保证全员安全到达。
那现在算什么?
全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硬逼着,不二也不会掉下去。所自豪的,永远依照自我步调自信前行,明确目标,毫不犹豫勇往直前,难道这些都变成了让不二一步步退至悬崖的威胁吗?所坚持的,睥睨众生的帝王之气,严守承诺,华丽带领大众披荆斩棘,难道这些都变成了阻碍自己靠近不二的篱栏吗?
他可以马上从这个长坡下去,就算是滚下去,跳下去,摔下去,也比在这里煎熬来得舒服。他宁愿摔下去的是自己,为什么自己犯的错误却要不二来承担?
说来,只有当后果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