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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蜜知道,她正在被这个男人关心着,她笑笑道:“唐心他打出生就有心疾,小时候常常犯病,后来我给他请了很多名医,用了很多药调理,这些年才好些了。”
“那些药很贵,我到处弄钱,搞得自己挺不像样子。”她耸耸肩。
“可是那些名医还是说,唐心他活不过十岁。这个月他都发作十几次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了……”唐蜜突然捂住了嘴。
李寻欢向她走了两步,肩膀挡住了晒在她脸上的阳光。
唐蜜一把搂住他,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前。
“你不许动,让我哭一会儿。”唐蜜霸道地说。
李寻欢低头看着她,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你可去问过梅大?”李寻欢轻声问。
“没有,没用的……我给唐心请的,都是御医……他们都没有办法,难道梅大就能救唐心?”唐蜜依旧抽泣着。
李寻欢感到自己的前襟温暖潮湿。
“当年我中了奇毒,本已做好死的打算,就是梅大救了我。”李寻欢柔声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唐蜜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恰对上李寻欢的双眸。那一双眼睛,竟仿佛是一泓碧绿色的春湖,让人不禁深陷其中。
唐蜜凝视着他,突然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堂,李寻欢双目微合,独自喝酒。
京城的酒精致醇香,与他在关外喝的那些下肚火热的老土酒截然不同。怎样的酒都好,李寻欢并不是一个挑剔的酒鬼,因为只要喝下去,都可以喝醉。
人和酒一样,虽然味道不同,但都有着逃不脱的命运离合。
唐蜜告诉他,江怜月与司马超群颇有交情,目前冷月宫一行人就住在西山的聚贤庄里。江怜月身世不明,但她曾经是龙啸云的师父,后来又成了他的夫人。之后龙啸云娶了林诗音,那几年她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也没有找过龙啸云。但自从龙啸云过世,江怜月就建立了冷月宫,不断地扩大势力,几年间竟成了雄踞江湖的一大门派。据说,她一直在找李寻欢。
看来,江怜月确实对自己怨恨至深,但梅大究竟为何受制于她,却连唐蜜也打探不出。这样的话,贸然行动,结果仍只会像当初一样,无功而返。李寻欢又咂了一口酒,这一回各大门派云集聚贤庄,情势云波诡谲,倒不如以静制动。
——中秋月圆之夜,便是司马超群与快活王之子决斗之时。
无论如何,到了那时,一切都将见分晓。
飞刀与阴谋
生意兴隆的酒馆,说书的眉飞色舞地讲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传奇,跑堂的端酒送菜迎来送往。
李寻欢坐在靠边上的桌前,喝着京城的状元红佳酿。秋风轻拂,一缕泛黄的柳叶飘进了他的酒杯里。他微笑道:“郭兄,许久未见了。”
一个汉子从他身后走过,坐到他的对面,亦笑道:“许久不见了,寻欢。”
“想不到你也来了京城。”郭嵩阳打量李寻欢,不禁眉宇一轩,“看你怎地清减了不少?酒喝得太多了?”
“不,是喝得太少。”李寻欢莞尔道。
郭嵩阳大笑着把李寻欢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四顾道:“京城的酒馆,不止是个喝酒的好去处,也是个收集消息的好地方。”
“郭兄想必也已经收到司马庄主的请柬了?”李寻欢问。
“昨日收到了,说是要为他刚满月的独生子办酒宴,呵,也不过个说辞罢了。就是他放出的风,难道他还不知道江湖各大门派都聚集到京城来看他和王怜花的决斗?”郭嵩阳道。
“有请柬也不错,可以直接去西山的聚贤山庄,不必在京城等。”李寻欢拾起酒碗中的秋叶,轻轻放在桌上,“还有三日,便是中秋了。”
“寻欢,你觉得王怜花真的会去?”郭嵩阳问。
“去不去又如何呢?”李寻欢却反问。
“说得对,”郭嵩阳笑道,“兴云庄那次英雄大会,也是搬出怜花宝鉴。现在想想,倘若你没有揭穿那假货,江湖人拿了假怜花宝鉴,定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一次又是与怜花宝鉴有关,不知司马超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年司马九绝在世时,聚贤山庄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他总不能干出什么给他爹抹黑的事吧。”
李寻欢却只是笑而不语。
“对了,那个假龙小云的事,你可查出了什么?”郭嵩阳又道。
“郭兄,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哪些懂得易容术的人?”李寻欢敛色道。
“会易容术的人不计其数,但真正的大家只那么几个。三十年前有云梦仙子,山左司徒,而如今昔人均已作古,算的上高明的,便只有枭门。据说,枭门的掌门人,便是那快活王座下色使山左司徒的弟子。”郭嵩阳道。
倘若李寻欢没有在关外遇到龙小云,怕是很难看出兴云庄的龙小云是假吧。更不会想到擅易容的枭门。李寻欢一直都有一种感觉,仿佛面前就摆着一盘棋局,虽看不清对手,但这种针锋相对之感却分外真实。
“郭兄,”李寻欢举杯敬道,“寻欢有一事相求。”
八月十三日一早,一行人乘马车一路向西山驰去。
梅思影确是医术卓绝,多亏了她在京城这几日的照顾,李寻欢的身体有了些起色。龙小云让车夫快马加鞭,李寻欢也没有太显艰难。
颠簸之中,突然一震,却是车夫拉住了马。龙小云不耐地掀开车帘,见前面路上停了两队人马,路中间一个道人与一个剑客正斗得你死我活。龙小云认出了那道士是玄虚观的掌门灵钟子,而那剑客是金峰帮的帮主金盛。江湖上都说金峰帮盗了玄虚观的镇观之宝,可金盛从来不承认,两大门派是以结下了梁子。
灵钟子一挥剑如千条银鞭,金盛长剑出手宛若一道白虹,一个至柔,一个至刚,双方又战了二十回合,仍不分高下。是时,一个玄虚观的弟子却须臾间飞身而出,剑锋直逼金盛的背心,竟是要偷袭。
电光火石,飞刀已出手,击落了偷袭者的剑。
“小李飞刀!”两大门派皆看向李寻欢他们的马车,然而他们只来得及看到布帘放下时马车里那个隐约的清瘦身形。
龙小云瞥了李寻欢一眼,冷哂一声,吼车夫快行。
西山坐落在京畿,据京城往西六十余里,属太行山脉。山势高耸,起伏连绵,俨然矗立于城西的一道天然屏障。仲夏时遥望林木蓊郁,置身其中可见山中雾气如白马奔腾不息,变幻万千。深秋时节,漫山红叶堪比二月春花,远眺时更似熊熊火云,直上霜天。
聚贤山庄地处西山,千百间楼台亭榭高低错落在半山腰处,与山势浑然一体。当初老庄主司马九绝在世时,聚贤山庄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第一大山庄,司马九绝死后聚贤山庄日渐式微,如今门人弟子不过往日的三成,却余下偌大的庄院,空旷寂寥地静卧在高山红叶间。
李寻欢他们被管家迎进了山庄,那管家是个瘦高的中年人,说话圆滑老道,一边把他们引进东院一边致歉道:“庄主为了后天的决斗一直闭关,今晚方才能出。贵客光临,我家主人留话说,他未能亲自迎接,还望见谅、见谅!”
聚贤山庄的建筑分了三群,东西两院是过去弟子住的,如今已经改成了客房,北院现在是主人家和门人弟子的居处。龙小云进了房间,把行李收拾一番,便出了屋子。梅思影看着他的背影,走到李寻欢房间门口,却见他也踱步出来。
“寻欢,你这是去哪里?”梅思影不禁问。
“梅姑娘,我去找些酒喝。”李寻欢微笑道。
龙小云沿着长廊走到院子里,见着一个正在扫落叶的僮仆,便和善一笑,递过去几两碎银,道:“这位小哥,这些银子给你买酒喝。”
那僮仆道谢连连。
龙小云又道:“小哥,你可知道这东西院里都住的什么人吗?”
僮仆道:“回大老爷话,西院最尽头住的是嵩阳铁剑郭大侠,往东是蜀中凤凰堂,再者是金峰帮,青海盐帮,五台山挂月峰的逍遥剑派,再者是冷月宫,还有些个小的也不认得。东院这边是玄虚观,万龙刀堂,兴云庄,小李飞刀,神风镖局……”
龙小云灿然一笑,“多谢了。”
午后的阳光温吞地漫上走廊的青石板,枫叶透过阳光显出细腻剔透的纹路,山风习习,掌面大小的红叶便忽悠悠落入池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湖面上画廊的倒影须臾间模糊起来,片刻后又清晰如故。
李寻欢穿着浅草色的长衫,墨色的衣带随意系在腰间。清风徐徐,广袖飞扬。
洒扫的小厮看愣了一般盯着来人。
“小兄弟,在下想打听一下,嵩阳铁剑可是住在东院厢房?”李寻欢躬身问道。
“在、在,郭大侠在最尽头的房间。”小厮傻笑连连。
“多谢。”拱手一揖,翩然而过。
午后的长廊静谧的很,迎面,走过来一个按剑的年轻男子。男子面上始终挂着笑,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寻欢脸上时,这笑容却瞬间被生生截断。
“李寻欢。”男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削薄的如同一片利刃。
“是你。”李寻欢负手道,随即淡淡一笑,“杨孤鸿,我欠你个人情。”
杨孤鸿这下不但笑不出,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你并不欠我什么!”
“你忘了,上次在兴云庄,你本可以杀我,却放了我。”李寻欢道。
杨孤鸿闻言竟一时语塞。素来江湖上关于李寻欢传言很多,有人把他说的像个神仙,有人说他像个恶鬼,怎么都是太过。上次他见李寻欢,只觉他虚弱的仿佛就要羽化归仙,身上没了一丁点人气儿;这次气色好了些,杨孤鸿才发现他原来是个挺有人情味儿的人。
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个会把自己未过门的娘子送给兄弟的人。看上去也挺普通的,既不是大善人,也不是大骗子。
杨孤鸿道:“李寻欢,你不欠我什么。因为你本可以用飞刀杀了我,却只是用了草叶子给我警告。”
李寻欢微微讶然,想起了那件事,却苦笑道:“杨孤鸿,我那时已经没有飞刀了,只是本能的随手拿了个东西丢出去。我根本杀不了你的。”
杨孤鸿气息一滞,“你……就算如此,你又何必告诉我?”
李寻欢叹道:“我不愿骗你。你没有杀我,我很感激你。我这条命确实还不能丢,因为我有必须得去做的事情。所以,算我欠你的。”
他已走了过去。杨孤鸿却突然道:“李寻欢,你这几天多加小心。”
李寻欢侧过头望他。
杨孤鸿却已经远去了。
走廊曲折回转,尽头是一处亭子。红叶纷纷飞落。
李寻欢遥遥望见亭中两个人影,适然一笑,穿过纷落飘舞的红叶走了过去。
“梅大先生。”李寻欢先一揖道。
“李探花!”梅大回礼一番,大笑道。
李寻欢转而望着郭嵩阳,“还是郭兄面子大,多谢了。”
郭嵩阳一摆手道:“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江怜月也不好太不给聚贤山庄面子。我不过是借个势,请梅大先生为我看看病罢了,她总不好扣着不放吧。”
“梅大先生,都是因为我,您受苦了。”李寻欢拜道。
“李探花言重了,其实老夫本就与江怜月有些恩怨。”梅大道,“听郭大侠说龙小云恢复记忆了?”
李寻欢道:“是,多亏了诗音的一位好友。梅大先生,你可听说过一位叫梅思影的大夫?”
梅大略作思忖,只摇头道:“不知她师出何门,未曾听过。”
郭嵩阳给李寻欢斟满了一碗酒,他轻轻嘬了一口,甘甜醇香,是桂花酿。
梅大叹道:“李探花,上一次你冒险去冷月宫救我,还受了伤,我却不肯走,实在是对不住你。”
见梅大有意开这话头,李寻欢便放下酒碗,温言道:“梅大先生可是有什么苦衷?”
“对,您方才还说了与江怜月有些恩怨?”郭嵩阳问。
“我对她有亏欠,”梅大的眉头紧缩,摇了摇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们可知道,江怜月是什么人的女儿?”梅大道,“她是快活王的后人。”
两人俱是一惊。郭嵩阳道:“竟是那个江湖枭雄的后人,怪不得有如此见识,这般野心。”
“她母亲江姬是快活王的宠姬,后来遭云梦仙子嫉恨诽谤,她们娘俩被赶出了快活城。当时江姬病重,江怜月来求我,可云梦仙子是我师父,她不准我救治。后来,我还是遵了师命,江姬就撒手人寰。这事我懊悔了三十多年啊,可是错已铸成,怎么也无法弥补了。”
“江怜月十分怨恨我,这也不能怪她。那日她不肯放我走,我也实在不能不听从。李探花,却是害你白白受了罪,老夫实在对不住——”梅大起身要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