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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礼没想太多,径自捏着小胡子,迈着四方步走在前面,待进得内室,绕过屏风,将视线落于床榻上的尸体上时,才猛然吓得一个机灵,“这、这这!”
展昭走上前来,道:“寺中出了人命案,敢问孔大人,此事可否只是大人所说‘无碍小事’?”
孔礼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的挺直腰板,“人命案大于天,这当然不算无碍小事。”
展昭轻笑,“这便最好。”
孔礼忽然瞅着展昭,上下打量,“只是,本县怎么觉得你如此可疑呢。你身带兵器,看样子像是个江湖人,又怎会出现在此,来管这朝堂之事?依本县的慧眼之见,你说不定就是凶手!”
展昭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他早前倒是有听到过封丘县县令草包一说,却未想到竟是这般严重,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问他:“孔大人何以见得?”
孔礼眯起眼睛看向展昭的巨阙,指着它道:“证据就是这把刀!”
展昭眼皮儿抽了抽,忽然“噌”的一声将巨阙拔出,凑在孔礼面前晃了晃,“大人可看仔细了?”
孔礼被剑锋的寒气逼得后退几步,缩了缩脖子,结巴道:“看、看什么?”
展昭哭笑不得,“大人,这是剑,不是刀。”
孔礼顿时掩饰性的咳了几声,“不管是刀是剑,都很可疑。”
展昭抚了抚额,“若这样说,那门口那位白衣服的岂非更加可疑?”
孔礼经他提醒,立马想到白玉堂将他掳来时凶巴巴的样子,“不错!若论长相,那个人当比你还要可疑一些!”
展昭忽又抬臂一指箫空,“大人不妨再看看这个人,他身上所携宝刀,看上去也是锋利无比呢。”
孔礼摸着下巴走近箫空,凑到他的宝刀跟前仔细端详片刻,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展昭又拽着孔礼透过屏风看向外面的和尚,道:“大人再看那些人,他们与死去的和尚同属这座寺院,论地形的熟识与作案动机,该是他们更多一些。”
孔礼捋捋小胡子,赞同的颔首,忽然笑笑:“这位小兄弟还真是见多识广,才思敏捷。”
展昭扯扯嘴角,“好说。可是这屋子里,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谁的嫌疑又最大呢?”
孔礼笑容倏敛,双眼直视展昭,“嫌疑最大的自然还是你。”
展昭不禁苦笑,他实在是有点替这个知县大人的智商感到着急。
白玉堂手持画影,不知何时已走至展昭身旁,他见这个糊涂知县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却永远说不到正点上,不由得急道:“你跟这个草包废话什么,不如干脆派人去请包大人来,既破了案,又能革了这个草包的职,一举两得。”
孔礼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大胆!这里地处封丘县,县内出了人命自是由我封丘县令负责!且包大人公务繁忙,岂是尔等贱民说请就请的!”
展昭用胳膊肘桶桶白玉堂的腰眼,凑过去小声道:“听到了没,他说你是‘贱民’。”
白玉堂唇角微勾,也侧过头来,小声道:“他说的是‘尔等’。”
孔礼见自己话说无用,且面前的两人竟敢当着他的面交头接耳,霎时恼怒,“这件案子本县定当彻查清楚,在那之前你们最好都给本县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否则休要怪本县不讲人情。”说罢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展昭望着孔礼的身形消失在视野里,这才慢步走回到外面,对净玄施了一礼,道:“贵寺突发这种事情,在下也觉十分突然,还望大师及各位小师父能够节哀顺变。”
净玄睁开眼,轻叹口气,面上尽是数不尽的忧愁之色,“清临一向勤奋好学,三个徒弟中他的悟性最好,老衲本已想将下一任住持之位传于他,却想不到……”
“哦?”展昭闻言忽然心生疑虑,“大师身子还算硬朗,为何要急于传位?”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个孔礼就是猴子派来的逗比XDD毋庸置疑
下周大概要为了申榜隔日更,顺便顺顺剧情,顺便留点存稿,裸更有伤风化_(:зゝ∠)_
☆、御前护卫
净玄皱着眉,轻摇了摇头,“老衲一生礼佛在此,修心却不修身,本欲在传位之后就动身游历于天下,使身心俱修,也好追随我佛,普度众生。”
展昭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却不知大师要传位这件事,三位高徒是否知晓?”
净玄如实道:“老衲虽未明说,却也曾分别暗示三人。”
展昭道:“在下明白了。”他又绕过净玄,走至二徒弟清逸面前,“清逸大师,请问在这之前,你是否已知净玄大师要传位一事?”
清逸微垂下眼,淡淡道:“知道。”
展昭又问:“清临大师生前,可与什么人关系不好?”
清逸缓缓抬起头,黑亮的眸子凝住展昭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并无。”
展昭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人两个字儿两个字儿的蹦,当真是惜字如金。
他忖了忖,再度开口,“案发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清逸:“房中。”
展昭问:“在房中做什么?”
清逸面无表情,“参禅。”
展昭直视他的双眼,“案发前一刻,曾有一声尖利的声响自佛塔处传出,你可否听到了?”
清逸想也未想,“没有。”
展昭蹙眉,“没有?”
清逸双手合十,“修禅,便是要做到外不着相,内不动心,若不能忘却凡事,平静内心,又有何意义?”
展昭微哂,对他一点头,又看向他身旁的清远,“清远大师在案发当时又在做什么?”
清远咬了咬唇,小声道:“贫僧自用饭时起就一直在寻找静无。”
展昭想到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小和尚,问:“静无小师父何时不见的?”
清远道:“他将二位施主送进来后,贫僧曾让他去外面找师兄,那之后贫僧便没有再看到他,直到用饭之时,贫僧哪里都寻不到他,这才急忙四下里去找他。”
展昭视线一扫,并未见到静无身影,问他:“你从用饭时开始找他,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
清远点头,“贫僧已将寺院里外全部找寻一遍了,到处都没有他的影子,正想去禀报师父,没想到师兄却出事了……也不知静无他,是否也也已遭人毒手了。”
周围的几个小和尚一听,也都纷纷紧张起来。
“下一个该不会就是我们中的谁了吧?”
“这一定是三年前的寺僧鬼魂向我们索命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展昭听着他们一口一个“鬼魂索命”就忍不住头疼,这世上总是会有一些人喜欢动不动将鬼魂搬出来吓唬自己,而令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住持净玄听闻那些小和尚一下乱了阵脚,也不禁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几时看到了有鬼怪索命?”
几个小和尚缩了缩脖子,心知说错了话,立马低下头,不再言语。
展昭自知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现下在此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再多问,只对净玄道:“大师,静无小师父无故失踪,我们不妨让大家一起去找找,也好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净玄应允,吩咐大家四散开来,一起出外寻找。
展昭趁乱,拽着白玉堂躲到一旁。
白玉堂睨着他,眼皮儿跳了跳,“猫儿,你该不会又要让五爷替你跑腿吧?”
展昭四处看看,在确定无人之后,才对白玉堂笑笑,道:“这次绝对不是跑腿。”
白玉堂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听展昭道:“不过是想让你替展某再到万佛塔去一次。”
白玉堂无奈,“这根跑腿有区别吗?”
“当然有!”展昭义正辞严,“这次不用你跑,走着就行,而且多数用眼睛和手就可以了,用不到腿的。”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忽然有点不太明白自己之前为何会想要与他同行此遭,当真是自作孽。
展昭想了想,又伏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白玉堂感受着阵阵热气扫过自己的耳畔,一时失神,想要侧过脸去看他,却好巧不巧的划过他的嘴唇。湿濡的触感留在他的脸颊,被风一吹,凉凉的直滑到心底,实在是沁人心脾。他几不可查的扬起嘴角,眼底带有一丝笑意。
展昭拽拽他的袖子,问他:“记住没有?”
白玉堂佯装不耐烦,“啰嗦!”
展昭拍拍他的肩,“事成之后,追加一坛梨花白!”
白玉堂走了几步又停下,歪过头来看他,“一坛梨花白就把五爷打发了?”
展昭揉揉鼻子,“那要怎样?”
白玉堂勾着唇角伸出一根手指,“一坛三十年陈的女儿红。”
展昭撇嘴。
白玉堂又伸出一根手指,“顺便再陪五爷打一架!”
展昭哭笑不得,连忙跨步过去推了他一把,“时不待我,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白玉堂一甩头发,将手中画影扛于肩头,潇洒离去。
展昭眼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抬起手来抚了抚唇,而后深呼一口气,提着巨阙,自厢房的小院处走了出去。
此时全寺的人都在忙着找寻静无,却都只在寺内翻找,展昭托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他是在被清远吩咐去找清临之后便已然消失不见,那他很有可能到现在也仍旧在外面。如果他是在外面被人谋害的,那么就算他们将寺院翻个底儿朝天也根本无济于事。
想至此,他已快步移向寺门,打算出外搜寻,只没想到门一打开,却忽然撞上了正往里面走来的孔礼,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箱子的先生和一队的差役。
孔礼抬起头,看到是展昭,不禁眯起眼睛,问:“你做什么去!莫不是打算趁乱逃跑?”
展昭扁了扁嘴,解释道:“寺里丢了一个小和尚,在下正打算出去找找。”
孔礼哈哈一笑,“你去找?你去找完,这寺里怕只会再少一个人。本县方才说过,让你们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间,你难道没长耳朵吗?”
展昭不怒反笑,拱手道:“天寒地冷,阴雨绵绵,如此便辛苦孔大人了,在下这就叫大家回去房间,等待孔大人的好消息。”
孔礼扬着下巴,也不知是在得意什么。
展昭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对了,在下还有一事,需孔大人帮忙。”
孔礼也不看他,道:“什么事?”
展昭微笑着自怀中摸出腰牌,“在下有要事需传书至开封府交予包拯包大人,还望孔大人可以借在下个人。”
孔礼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还要找包……”后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口,他便忽然看到了展昭手中的腰牌,“御……前……护……卫……”念到最后,他已觉得口中发苦,两眼昏花,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下官见过展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五爷真是没出息,一坛三十年陈的女儿红就把你打发了?怎么想也该肉!偿!
☆、故布疑阵
展昭本也只想逗逗他,没想到竟把他吓成这样,当即扶他起来,对他笑眯眯道:“孔大人……”
孔礼刚站起来,在听到展昭这一声称呼后,又瞬间跪倒,惶恐:“下官不敢!”
展昭摸摸鼻子,再度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道:“孔大人不必多礼,展昭此番乃是奉密旨出行,还需孔大人帮忙隐瞒身份。”
孔礼用袖子擦擦额上的细汗,恭敬道:“下官遵命。”
展昭点点头,“那稍后就劳烦孔大人派人将寺院前后仔细搜查,切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展某就先行回去了。”
孔礼垂头应是,恭送展昭。
展昭迈出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的停下,扭头道:“孔大人,别忘了待会借展某个人。”
孔礼又行一大礼,“下官领命!”再抬头时,人已不见了踪影。孔礼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又挺起腰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还愣着干什吗!没有听到展大人方才说的话吗!还不快去给本县找人!”
身后的差役作鸟兽散,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只有那个提着箱子的先生还笑眯眯的跟在他的身旁,“大人。”
孔礼冷哼一声,没好气:“本县的话你没听到?还不快去验尸!”
“是,是!”仵作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他提了提手上的箱子,低了头,一溜烟的跑进了院子。
孔礼这才摇了摇头,迈着四方步跨进寺院中。而不远处的角落里,箫空倚靠在墙壁上,冷眼将这一切看进了眼里。
展昭回去的时候,白玉堂还没有回来。他想到他与箫空之间的对话还没有进行完,于是跑去箫空的房间,可是奇怪的是,箫空也不在,他只好又退出来,打算去万佛塔找找白玉堂,才刚走出西跨院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