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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求您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海愿身后,那妇人的声音带着颤音传来。
海愿回头对那妇人安心一笑,点了点头。海愿知道,如果不把这次瘟疫的事情调查清楚,找出真正的原因,这对母子怕是真的出不去了,就算是出去别人也会像是看瘟疫一样的看待他们,将他们隔离开来,还不如在这里来的安心。
这祠堂的最后面一排的小屋子,看起来都是单间,想必此时收治的都是危重的病人了。那年轻大夫直接将海愿带到右手边的第三间屋子里,屋里是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老太太,本来听说这家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孩子,但是那大夫解释说孩子的病情不十分严重,所以留在前面了,希望还可以救治过来。
而一进去屋里,就有一股腐臭味儿扑面而来,海愿见那大夫并没有采取什么防护就照直进去了,所以也没有用棉纱布捂住口鼻,径直的跟着走了进去。那老女人见海愿这样毫不顾忌,也紧随其后,但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情况不好,就是拉也要将海愿拉出去,到安全的地方。
屋里的人都躺在临时搭成的铺上,上面只铺了一层褥子,那老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那女人低声的呻吟着显然是疼的厉害;而靠墙的铺上躺着一个男人,看着身体挺壮实的,但海愿看到他露在衣服外面的头、脖颈和手背上几乎都长满了水泡,黄豆般大小,真的很像是水痘,但脖颈处皮肤薄的地方的水泡已经成大面积的溃烂状态,有黄色的脓水流了出来,难怪要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了。
海愿进屋来,那男人从铺上勉强转头看了一眼,似乎也很奇怪怎么突然来了一名少女,但是或许是太疼的缘故,并没有出声询问;而那个女人则是又“哼哼”了两声,看到那年轻的大夫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救我。”声音里满是绝望和祈求,听的海愿心酸难受。
海愿先生来到那个老人的床铺跟前,看到老人双眼紧闭,连呼吸都是浅浅的,脸上的水泡更是大面积的破溃、流脓。而那个年轻的大夫向海愿微微的摇了摇头,海愿的眼眶顿时一热,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
又转向了那妇人看了看,海愿不是医生,自然没有救她的办法,那年轻大夫好言安慰了几句。海愿又来到了那男人的床铺边,仔细看过去,发现他虽然一直不说话,还皱着眉头,但好像还是这三个人中最轻的,便低声的和他说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能通过你的回答找到发病的原因,你能配合一下吗?”
那男人吃力的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勉强说了一个“好”字。
海愿看看那大夫,见他点了点头,才开始问道:“你们家这次发病是这个镇上最意外的一家,因为之前并没有全家人发病的,而且也没有女人和老人、孩子,你能告诉我,你们家这几天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或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那男人没有马上说话,但是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
“那有没有接触到瘟疫的病人?比如邻居或是朋友中有没有人已经发病的?”
那男人又仔细的想了想,这次没有想很久,就点了点头,费力的说道:“我的邻居有两个送来这里了,而且已经……还有一个工友住在城西头,虽然离的远,但我们之前一起上工的,他也在这里,不过在前院。”
这男人说在前院的意思就是那个人情况好一些,这后院的一排房子里面住的都是危重的病人,或是说的难听些、直白些,就是在这里等死了。
“嗯……”海愿点点头,但还是没有太多的头绪,按道理说,如果真的是瘟疫、会传染,那相邻的人都发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可现在奇怪的却是这家人和其他人发病情况不同啊。
海愿正琢磨不出头绪,低头沉思着,那个一直呻吟、绝望的妇人忽然叫了起来:“都是你……你贪心,弄了……弄了那些个东西回……回来。”虽然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吼了,但显然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声音里带着颤抖,也比刚刚呻吟声大了许多,可见是真的气愤不已的。
“我不都是为了家里,为了你们?难道看着别人发财,我们一直过穷日子吗?再说……再说,别人怎么没事,我们这是……这是瘟疫,是意外。”男人听到了妻子的埋怨,也吼了起来,只是吼的明显底气不足,到最后长叹一声,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最后竟然也有些哽咽了,显然已经是开始后悔了。
而海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感觉这其中必有端疑,看看因为争吵之后都气喘吁吁的夫妻二人,对着那男人问道:“你能告诉我,那位嫂子说的是什么事情吗?你们是不是怀疑什么接触的什么东西和这次的瘟疫有关?”
“唉……”男人又叹了一声气,没有马上回答,这时候,另一边的女人低声的抽泣起来,显然因为心里委屈和恐惧,控制不住了。听到妻子的哭声,那男人才说道:“我们是中了诅咒啊,那是不义之财,是死人的东西,我们怎么可以随便的拿呢。”
“什么东西?”听到那男人说“死人的东西”,海愿感觉脑海中有些片段飘过,但却总是抓不住关键的一环,无法串联起来,只能焦急的等着那个男人把话说完全。
“从一个山洞里带回的一些东西,说是从古墓里出来的。”男人说着,头低了下去,触动了脖子上溃烂的伤口,疼的直咬牙。
山洞!这个词让海愿脑中灵光一闪,马上问道:“那你是不是也去瓦迪山挖过山洞?”
“是啊。”看到海愿那闪着亮光的眼神,男人吃惊的点着头。
“你说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就是从山洞里挖出来的?是不是还和好多土一起包了回来?”海愿想通了,那男人家里花盆里的花枯萎了,应该是土质不适应了,而更有可能是他一时起了贪念,用土做掩护从那个山洞里带回了什么东西,然后又将土放在花盆里,花才那样子的。
海愿的话让那男人更家吃惊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海愿,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带回的是什么东西?现在放在哪里了?也许那些东西会是你们家人发病的原因,也许是整个瘟疫传播的关键,你一定要如实的告诉我啊。”海愿急了,又上前一步,却被老女人拉住了示意海愿不要再靠近了,唯恐她不安全受到瘟疫的感染。
而那个男人还没有开口,他妻子却回答着:“是有些东西,都在我家灶坑里的。我……我就知道那死人的东西要不得,可是……可是他们居然都要发财,可怜我那孩子啊,才七岁啊……”那女人又哭了起来,声音十分凄厉,一声声的令人听了揪心。
“他们?”海愿看看那男人,似乎知道,离问题的核心越来越近了,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但真相究竟是什么?带着瘟疫的是那些东西,还是那些泥土?再或是……那些会咬人的尸虫!
“我们几个自从被府衙大人叫去问了挖地道的事情之后,就知道这不是件好事。要么是掉脑袋,要么是冲撞了先人的魂魄,迟早要遭报应的,所以就想着偷偷攒些家底,将来老婆、孩子也有好日子过。只是没有想到……”
那男人喘了口气,像是太累了,又好像因为自责,停了半响才继续说道:“只是没有想到反而连累了他们,还连累了这么多的人啊!都是因为我们做了挖坟掘墓的事情,上天才会降罪惩罚我们的吧。可是错有错人,我们做错了事情,只要老天惩罚我们几个和那黑心的府衙、县令官老爷就好,不要对这么多的人都下手啊。”
那男人又是叹气,又是懊恼,中间停顿了几次,才将一件事情完整的讲完了。海愿仔细听着,认真的理解和分析,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原来:这几个镇子在很久远的时候曾经是一个皇族嫡亲的封地;据说这里的瓦迪山山脉是块风水宝地,而那个皇室的嫡亲就打算将自己的陵墓修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人没有想到自己短命,陵墓才修了一半他自己就一命归西了,陵墓因为修的匆忙,所以没有完工,就将人埋了进去。
而之后,因为那皇室嫡亲死的太早,子女还未成气候,根基也不深,他这一脉就没落凋零、最后连子孙都没有一个了,那陵墓年久之后也就慢慢的慌弃、无人再修缮了。直到去年年初,这里的府衙老爷无意中看到一只黄金酒杯,喜欢的不得了,多方查找才知道是从一个盗墓贼手里买到的,也就动了心思,要找到那个陵墓,将里面的陪葬宝贝据为己有。
可那毕竟也是皇室的陵墓,所以里面的宝贝再多吧,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挖掘,那县衙老爷为了讨好府台大人,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偷偷的从瓦迪山的另一边挖出一条隧道来,如果有人问就说是去找煤矿的,然后将里面的宝贝混在泥土里偷偷的带出来,认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但是要从山的这边挖出一条隧道来就需要有经验的师父和很多壮劳力,而这名男子,包括他熟识的几个人都是挖掘隧道的好手,所以那县衙大人就将他们几个私自找来,委以重金利诱。一是要他们几个主持挖掘隧道;再一个就是让他们务必保守秘密。
而之后这几个镇子里都有被找过去的壮年劳力,但那些人也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而且不会让他们停留许久,都是几个人一组,下去挖个两三天就回来了,没有人多停留,所以真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其实少之又少。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这样保密,但还是有人听到了风声,或是见到了里面的东西,这也才有了昨天晚上那几个年轻人的宝藏之说;可是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宝贝都是混在泥土里带出来的,所以大部分人都说只看到了一堆堆的泥土而已。
而这个男人因为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并且算是一个负责的小头目,替那些同样露不得脸的县令、府台挖东西,所以他知道这陵墓中有大批的陪葬品,而且也一时起了贪念,想着那些东西没有记录的明细,少了点小东西应该没人知道。所以,他的东西也是偷偷的从山洞里带回来的,并且也是混合在泥土里掩人耳目,然后回家将东西挖出来,就把土随意的放在了花盆里。
海愿听完又仔细的想了想,这瓦迪山的秘密算是初步有了解释,可瘟疫呢?这附近的三个镇子都有了瘟疫,大部分都是去挖了隧道、做过苦力的,难道真的有诅咒之说吗?
“你再好好想想,你发病之前,有没有感觉什么不适?又或是有没有被那些尸虫咬过?”海愿现在把唯一可能的疑点集中在了那些会咬人的尸虫上,如果说那些虫子有毒,或许下去隧道挖掘的人被无意中咬到了,就会受到感染;而因为这个男子将带有尸虫的泥土就近处理,放在了家里,可能家里人就被尸虫咬到了,这样也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这家人都会被感染的原因了。
“尸虫?”那男人又是皱眉想着,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这样却让海愿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被咬过了。
“我们下去挖隧道的,靠近陵墓位置自然有尸虫,也偶尔会被咬伤一口,虽然很疼,可是没有听说谁发病的,更没有水泡出现啊。”那男人摇头说着,随即又看看另一张床上的老人和他媳妇,说道:“她们两个和我家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可没有给咬过的。所以我说这是诅咒,诅咒!”
那男人的情绪忽然一下就激动了起来,海愿忙着叫那大夫安抚一下,她则是和身边的老女人退了出来。海愿的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现在看来那个瓦迪山的山洞十分有嫌疑,那些尸虫也像是这次瘟疫的关键,可又不是所有的苗头的都指向这里,还有很多的环节没有连贯起来,让海愿更找不到头绪了。
“小公主,应该不是尸虫吧。”老女人低声的说了一句,随即把她的手伸出来给海愿看。海愿这才想起,之前那些尸虫也咬过她的,忙抓过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并且暗暗祈祷她不要也有事才好。
但这老女人的手背现在也只是微微发红,看上去像是给蚊子咬了一口,却并没有冒出半颗水泡来。而且那老女人解释说,现在也不像是刚刚那么疼了,而且没有其他明显不适的症状产生,海愿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时候,正好那年轻的大夫也重新出门,海愿不放心,又让那大夫给老女人手背上的伤口检查一下,并且问着:“你在其他发病的人身上有没有发现类似这样被尸虫咬伤的伤痕?”
“也有过,也没有,但我想这样传染瘟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