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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可真撞了邪了,你来之后净跟兄弟部队整合作战了,还都不是一边儿的。”戚少商端着饭盒直犯嘀咕。
顾惜朝嗤笑,“你我命里相克,要是合作下场肯定就一个字,输。”
戚少商极度不满,“你现在不就在跟我喝酒?”
顾惜朝毫不脸红地点头,“对啊,只剩喝酒能喝到一块儿了。”
想想也是,戚少商觉得他们俩凑一起除了喝酒外,随便说点儿什麽话都能起冲突。也真是奇了,明明那麽不相容,理念、想法都是大相径庭,但就这麽成了铁打的酒友。
顾惜朝总说他土匪习性,把个好好的三中队硬生生整成他的戚家军。
“你是不是老把自己幻想成山寨上的大当家啊?”
戚少商开始还吹胡子瞪眼睛,后来他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那不叫幻想,是实情。”
顾惜朝端饭盒喝酒,“早晚害死你。”
戚少商早被他训练出来了,悠然回道,“我拿他们当兄弟,生死关头才好有个照应。”
顾惜朝嗤之以鼻,“意气用事。”
真没想过,就这麽喝着喝着,能喝出过命的交情。
三年后,顾惜朝被破格升任中队长。
原因诸葛不愿多提,全A大队都不愿多提。
二中队中队长在那次任务中受伤,然后截肢。
顾惜朝的职位升得有点儿快,诸葛心知肚明,但没别的办法。又不能随便拨其他中队的人过去,空降部队在其他地方好使,到了A大队,可就行不通了。
戚少商后来找他喝酒就不太能见着人。顾惜朝那小子,做什麽都能用上十二分的力,戚少商摸着脑袋咂嘴自语,“喝个酒耽误不了什麽大事儿。”
也就是嘴上说说,顾少校可不好说话,他决定的事儿,别人是拉不回的。
顾惜朝第一次带队出任务前,戚少商也有中邪的错觉。
“怎麽左眼皮老跳。”
顾惜朝干脆地回他一句,“睡眠不足吧你。”
戚少商很是幽怨地看他一眼,“这次出去别老想着光荣,人命就一条,你给我省着点儿。”
任务前两周顾惜朝练人练得特狠,戚少商瞧着不对头。晃到老狐狸那儿跟他咬耳朵,“有点儿不对吧?”
诸葛站在办公室里俯视下面训练场上的那抹军绿背影。吹开花茶表面的鲜嫩花瓣,啜饮一口,并没立即回答戚少商的疑问。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顾惜朝这个人,能力不容质疑,只是,总觉得缺了点儿什麽。诸葛自信自己可以帮顾惜朝拧过这个弯儿来,但是中间出了点事,时间太短,他还真不能完全放心。
“我疑人不用。”
半晌,诸葛吐出这麽一句来。
戚少商笑笑,到底叫了这麽多年的“葛叔”不是白叫的,他听得出诸葛的弦外之音——疑人不用,不等于用人不疑。
人走了之后,眼皮跳得更厉害,搞得戚少商半夜爬起来给自己贴上小纸条。一大早起床忘了撕下来,洗脸的时候抬头看镜子差点儿被自己吓到。
哇,这哪来的野鬼。我行得正坐得端,怎麽大白天也能撞鬼?
后来还真叫戚少商说准了,顾惜朝出师未捷,打击那是可想而知。
目标倒是全部落了网,而且还抓到个活的。
戚少商在厨房里装酒,这回他没瞒着别人,诸葛狐狸头一遭利索首肯。戚少商不做偷儿,但心里却一点都没敞亮多少。
饭盒里的酒液慢慢上涨,戚少商想到二队这次的任务。
顾惜朝去晚了一步,刚好看到那个南瓜被人抹了脖子。
不是开瓢,是抹脖子。
这让戚少商想起A大队厨子杀鸡的场景。胖厨师把鸡脖子上的毛随便剃了剃,刀往上面一架再一划拉,齐活。
脑海中换上那张南瓜的脸,戚少商又想到公鸡的眼神。脖子后忽然刮过一阵阴风,手一抖,酒洒了出来。
“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戚少商把饭盒盖上,转身出了厨房。
毫不费力地在795峰上找到那抹军绿,戚少商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顾惜朝忽而伸手拉住他腰间的皮带,瞬间用力把人拉下来。
背对背靠着坐好,戚少商想转身递酒给他,被顾惜朝一把搡回去,“你老实点儿行不行?”
戚少商苦笑一下,“行,怎麽不行?”
天边一轮红日余光仍在,漫洒在两人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淡淡光晕。
戚少商陪着他沉默,眸光里的红日缓缓西沉,光亮愈来愈淡,直到最后再也看不到。
再次伸手过去,等了几秒,背后终于有只手接了过去。
“这酒怎麽样?”
“不如以前那些。”背后的声音轻轻的。
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戚少商的声音带了丝轻快,“这回不是偷的,不够劲儿吧?”
新月如钩,头顶的天幕缀满了星斗,晶亮晶亮的煞是喜人。
两人维持姿势没动,静静坐在一处,多年以来最安静的一次相处。
戚少商忽然有种无良的想法,他在A大队这麽多年了,戚劲松都没松口说一句把人调出去的话。
戚老爹曾经给儿子下过精准的结论,“练来练去还是个半生不熟的南瓜!”
那时候戚少商梗着脖子不服气,现在想想,或许戚劲松还真没说错。他就是混得再好,也没经过顾惜朝那麽多事儿。他在哪儿都是风生水起,称兄道弟,就算是出任务有惊险,但从没真出过大的纰漏。
掂量一下,说不定戚老爹倒希望这次出事的是自家儿子呢,好歹能把他这半生不熟的南瓜给煮熟了。每次拍南瓜脑袋的时候都是够数的,他心里就从没有过“少一个”的概念,如果少了一个,哪怕就是一个,戚少商都没经历过。也正因如此,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体会不到活蹦乱跳的一个南瓜就在自己眼前被人抹脖子的感受。
轻微摇了摇头,在心里狠狠掐断罪恶的念想,戚少商微侧了脑袋,“回去吧?”
顾惜朝没回应,戚少商上了手,直接把人拉起来,“穿这麽少,别待这儿吹冷风逞英雄。”
隔天戚少商去找诸葛,半道上遇到顾惜朝,看方向他是刚从老狐狸那儿出来。
顾少校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脸如菜色。戚少商心里纳闷,敲开诸葛的门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顾惜朝来干嘛的?”
诸葛雷打不动的花茶在手,“不该问的事儿别问。”
“啧……”戚少商咂嘴,“这也要瞒着,我那还不是关心战友,革命友情嘛。”
老狐狸不理他的不着四六,戚少商自己干笑两声也觉尴尬,最后只得收起嬉笑的面皮,往前倾了倾身体,“那什麽,准备怎麽处理?”
诸葛眼睛一瞪,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什麽处理?!该干什麽干什麽!”
戚少商奇了,“哎,这不公平啊,葛叔。平时我犯个小错您都要砍要杀的,这回顾惜朝怎麽贿赂您的,就能这麽心软?”
诸葛从鼻子里出气,“道歉,检讨,反省。”
戚少商摸着后脑勺,心说这几样我以前一个没落呀。诸葛仿佛有读心术一般,重又端起茶杯,悠悠叹道,“那是因为你老是犯错。”说到这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杯盖掀开了还没得及往口里倒又把杯子放了下来,“我说你都在我这儿待几年了,你数过没有?你老子也没说把你给调出去,你就没想过到底是为什麽?”
戚少商彻底没词了,只好继续傻笑。诸葛气不打一处来,不顾形象地指着戚少商道,“他顾惜朝哪儿都不如你,但有一样,你比他痴长几年就没他闹得清楚明白!”
伸舌舔了舔嘴唇,戚少商做出一个“您请”的手势。诸葛没好气,“你没他认真,就没他用心!”
中校又没话了,诸葛说的是实情,他有什麽资格辩解呢?
戚少商还是有点担心顾惜朝的,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纯属多余,那家伙检讨完后又回复到以前那个魔鬼教官的嘴脸,还真就和诸葛说的一样,该干嘛干嘛。
那次任务,对顾惜朝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打击。大家伙儿嘴上不说,暗地里谁不留心这位史上最年轻的队长第一仗打得漂不漂亮?
少了个南瓜,还是第一次带出去的南瓜,怎麽说都不算是成功。顾惜朝心里明白,毒贩清得再彻底,也抵不上自己人的一条命。这不是只论歼敌个数的地方,A大队三中队,不是杀人机器大本营。
他突然有点儿理解了戚少商把队员当成自家兄弟的做法。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行动不仅对自己造成了巨大影响,同样的,于戚少商而言,它无异于一次蜕变,或者说是一场洗礼。
总之,两人的心理,在那天背靠背席地观落日之后,在顾惜朝升任后的第一次任务不算圆满地完成之后,起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后来顾惜朝偶尔会想起,那天要是戚少商没来找他,指不定他还得从诸葛那儿领到个夜不归宿的丢脸处分。
05
顾惜朝脑子发热,身上发冷,腿上的伤不过是胡乱包扎的,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尖上似的。
手上的绳子又猛然间被李洪添用力一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就要栽到他怀里。
“休息会儿。”李洪添不带感情的声音冷冷响起。
顾惜朝坐在地上,李洪添正把一个捕猎小兽用的铁夹子用乱草仔细遮好,那上面放着几块干牛肉。
他做这些的时候,手法极其熟练。顾惜朝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回头,少校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不错。”
李洪添并不领情,手里的枪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没过几分钟,夹子的第一个猎物上钩。
一只灰黑色的野生松鼠“唧唧”叫着自投罗网,李洪添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将捕兽夹拨拉到两人跟前。
小刀再次派上用场,李洪添一手揪住松鼠的耳朵,另一手握紧刀柄,照着脖子精准下刀。
那一刀确实够准,松鼠哼唧几声,挣扎数下,随即偃旗息鼓,四肢再不动弹。
这整个过程顾惜朝眼睛一眨不眨,只在李洪添下刀的片刻微微偏过头去,跟着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李洪添从十七岁开始在外面讨生活,这样的人早成了人精,他自然不会放过顾惜朝的一举一动。
“怎麽,你害怕?”
顾惜朝轻咳一声,“看着挺疼的。”
李洪添竟然轻笑出声,手腕翻动,从松鼠的脊梁骨处切下去,划了个十字,只几下,就把整张松鼠皮割了下来。
剪出一个适当的大小,李洪添将一块松鼠皮覆在顾惜朝的伤口周围。他心里清楚,这是为了防止丛林里潮湿的空气感染伤口,就算是队医的技术恐怕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在这种自然条件下一定不会出问题,何况那伤口处理得如此简单粗暴。
李洪添将松鼠的残骸扔得远远,顾惜朝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处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让他额上不停汗如雨下。
“我说……”他开始没话找话,顾惜朝知道,再不从李洪添嘴里套出点儿话来,自己恐怕再难脱身了。“你到底为什麽抓我啊?”
这话问得语调亲切,仿若两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闲话玩笑一般。
李洪添看他半天,并不言语。
顾惜朝其实并没看透李洪添的眼神,那里面太深,什麽都可能藏在后头。
“打只老虎可以卖钱。”
终于有回答了。
顾惜朝苦笑一声,“老虎都被打折了,跌价了吧。”
李洪添低头擦拭小刀,“你这身皮还不错,值了。”
“嗯,”顾惜朝突然换了个声调,“打虎钓鱼。”
“不错。”李洪添似乎并没意识到顾惜朝忽然之间的转变,一个不留神,说出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猛地抬眼看向他,“你很聪明。”
顾惜朝扯出个笑容,“我猜的,没想到中了。”
李洪添也笑了,起身去整理捕兽夹。
还没把杂草除净,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异动,听那动静还不小。
条件反射一般地迅疾回身,手里的枪托往人身上一扫,顾惜朝的左肩被拐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
“想跑?”
“野狼。”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李洪添这才注意到刚刚站立的后方,一只野狼正虎视眈眈地注视自己。
“砰”的一声枪响,李洪添扣下扳机。
野狼应声倒地。
顾惜朝波澜不惊,李洪添看了一会儿野狼圆睁的双眼,再转了视线看向他。
“谢谢。”
顾惜朝颔首微笑,李洪添拉起他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