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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月圆之夜,
紫禁之巅。
一剑西来,
天外飞仙。
那场世人瞩目的旷古决战已经结束,剑神西门吹雪的宝剑刺叶孤城的胸膛,天外飞仙成为绝唱,一代剑圣就此殒落。最后西门吹雪把他带回万梅山庄。
人们津津乐道其中的精彩,包括那如神仙般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如何堕落红尘,成为谋朝篡位,天地不容的逆贼。
时间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场旷世之战已经渐渐不再被人提起,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只有胜利者的传奇,至于失败者,渐渐淹没在人们茶余饭后的口水中,后来连名字也不被人提起了。
可是,仍然会留有某些人的记忆中。
这个月的十五,江湖上出名的爱管闲事的陆小凤来到百花楼。
习惯地从窗户进入,却不见小楼的主人,那个眼睛虽瞎却仍然热爱生命,享受快乐的人。江南首富的七公子花满楼。
见花满楼不在老地方,静静地独自品茶,陆小凤有些心慌,他急忙寻找,找到后院,却发现他在后院。
院中花木扶疏,在如水的月光下映出深色的阴影,地上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花满楼默默地坐在前面的地上,神情凄恻严肃。
只见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轻轻祝告,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向他,浑身染上明月的光辉,如同一座神祗一般圣洁。陆小凤看得出了神,不禁收起了以往满不在乎的神态。
月光下的花满楼神色肃穆,含着一丝悲凄……
陆小凤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感,以前遇上红颜知己伤心,他有一百种方法逗她们开心。现在看见花满楼难过,他却想不出任何方法,只觉得心里也跟着痛起来。
不知道他在为谁祝祷,但是陆小凤隐约猜到一些。几个月前的今天,正是紫禁决战之时。
这时却见花满楼站起来,取过琴,弹了起来,曲调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那琴声起初幽静,仿佛使人置身于广阔的海面,清丽的月光照在宁静的大海上,继而激烈、跳跃、显得凄凉起来。好象一阵激烈的海风抚过,最后曲子越来越慷慨激烈,终于变成怒涛汹涌,狂风暴雨。
正弹着,嘣的一声,丝弦经不住力道,绷断了。
风定,夜凉如水,月光如银。
陆小凤突然然想了起来,这乐曲正是他和花满楼去白云城时,叶孤城弹的那一首。
花满楼放下琴,道:“听完了还不出来?”
陆小凤出来。讪讪地问:“我听这曲子有些耳熟,叫什么名字?”
花满楼平静地说:“这首曲子叫暴风雷雨颂,是在白云城时叶城主教我的。”
陆小凤感受到那浓浓的伤感,心里百感交集,轻声问道:“你恨他吗,”
“不,恨一个人象是自己服了毒却希望别人死。”
“我以为你会恨他,毕竟他使你受了那么的苦。”
“我也想恨他,可是发现他在我心中好比坏多些。”
“你只看到他的好,没有看到他的残酷无情。你这个人呀,总是看到别人的好,容易忘记别人的坏。”陆小凤无奈地对他笑道。
“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花满楼勉强一笑。
陆小凤不明白,为什么叶孤城犯下逆天大罪,把他和花满楼害得够惨,偏偏两人却都对他只有感激之情,而无怀恨之心。
陆小凤眼望苍穹,有些恍然,仿佛看到天边有朵白云飘过,说:“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这样高洁孤傲的白云城主;不知道为什么他毁了自己,从白云跌入了泥泞。成了不容于世的乱臣贼子。”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对世事的不同看法,”花满楼说。“世人眼中的剑圣也是有着许多的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已,既跌入凡尘,就无法摆脱俗世名利。任何人亦是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唉?”陆小凤长叹一声。
“为什么叹气?”
“为他可惜,天外飞仙成就了一代剑圣,却又步入红尘,跌落泥淖,最终因为一己之野心欲望,铸成大错。”
“不,他没有错,他有罪,但没有错。”花满楼马上接过去,很坚决地说。“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没有错,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没有错。他落得这个下场是因为他有罪。而不是有错。他最终还是自己的方式接受了惩罚,无愧于心。他仍然算是一个英雄。”说着,花满楼的眉眼间竟有一种不舍和相惜之情。
谁说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当英雄?
不服天命,起而奋争,失败后坦然接受惩罚。难道不是英雄?
“他不是坏人。即使他参与谋逆,杀害无辜,做了许多世人不容的事,我仍然不觉得他是坏人。他只是做了一些他认为应该做的事。”花满楼不知道为什么竟站在叶孤城的立场说起话来。“他只是用错了手段……”
陆小凤忽然想起大悲寺衍悔大师说的话,叹了口气,道:“没错,红尘中谁人无罪?谁能说得清谁是真正的坏人,谁又是完全的好人?”
花满楼又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搏一搏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心比天高,命如纸薄,最终逃不过成王败寇的宿命。”
花满楼说着背过身去无意识地抚弄琴弦,一边低低地吟道:“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陆小凤眼尖,转身之际,发现那空茫的眼眸中闪动着晶莹。一时间,有些了然,道:“每个月的今天你都会祭他?”
“是。”
“那我也敬一杯酒。”陆小凤说着,拿过一坛酒洒在地上。
寂寂秋夜,满天星斗,银汉无声,四周格外宁静……
几天后,百花楼来了一位稀客。
西门吹雪。
有剑神之称的西门吹雪一向住在万梅山庄,一年只出去四次,只在要杀人决斗的时候出门。但是这次他却不是来杀人,是来找人的。
“西门庄主?”正在浇花的花满楼转过身向着来人微微点头。
“我的杀气很盛?”西门吹雪问道。他自负轻功高绝,一直不服气花满楼能听出他的脚步,确切地说能感觉出他的存在。但是今天他来百花楼不是来讨论杀气的问题。
“跟我走。”西门吹雪素来说话简洁,简洁得不得再简单了。
花满楼很听话地跟他走了。
四月的万梅山庄,杜鹃开遍山坡,风中送来阵阵花香令人沉醉,但是西门吹雪却不是那么体贴的人,会让热爱鲜花,热爱生命的花满楼停下来欣赏。而是径直把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这是一个洞穴的入口,西门吹雪伸手正要推门,又迟疑地停住,转过头,对身后的花满楼说:“等一会儿,无论你见到什么人,都不要惊讶。”
花满楼微微点头,他一向处变不惊,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让他惊讶。
打开机关,西门吹雪带花满楼进入地穴,边走边说:“这是我闭关练功的秘室,下面有一眼千年药泉,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花满楼正讶然,既然除了庄主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他为什么要带自己进来呢?、
还没等他思考这个问题,西门吹雪又说:“待会无论你看见什么,都不要惊讶,更不可对人说。包括陆小凤。”
还没“看”到什么,花满楼已经非常惊讶了,什么使一向惜字如金的西门吹雪罗嗦了两遍“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还忘了自己是瞎子看不见的。
没等他转过弯来,西门吹雪已经把他带到最尽头的一间石室。床上躺着一个人,花满楼看不到,但是感觉到有个人在那里。
“有人?”花满楼转向西门吹雪发问,意思是问他这人是谁。
那躺在床上的人听到,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又面向墙壁躺着,理也不理,更没有起身。
西门吹雪只好过去,对那人说:“你不是一直在念着他吗?人已经带来了。”
那人还是不理,
花满楼更惊讶了,世上有谁居然对剑神西门吹雪这么傲慢,不理不睬。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但是不敢相信。
“叶城主,来的是花满楼。”西门吹雪只好继续说。
虽然西门吹雪已经事先提醒过无论遇上什么人都不要惊讶,可是花满楼还是惊得差点跌倒。怎么可能是叶孤城,他不是死在紫禁之巅了吗?西门吹雪的剑下向来没有活口,对于这一点,花满楼从没有怀疑。
西门吹雪知道他的惊讶,主动解释。
紫禁之巅的决战,他明白胜败对叶孤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也看出对方的求死之心,所以有心成全,可是绝世英雄之间的相知相惜,就是令铁石心肠的西门吹雪也无法拼尽全力,狠狠把那一剑地刺下去,在宝剑刺入叶孤城胸膛时,留了三分力,叶孤城倒下去,鲜血汩汩流出,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只有西门吹雪知道他还有活的一线生机,这个生机就是赶快带他离开这里。
当然犯大逆之罪的人,死了也要鞭尸示众,身体还要受到极度的侮辱。于是皇宫出现了御林军和西门吹雪陆小凤等一干江湖人争夺叶孤城尸体的争斗,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皇帝下旨命所有人离宫,总算了结这事。西门吹雪得以平安带着叶孤城回到万梅山庄。
把他放在自己闭关练功的秘洞中,点了胸口的大穴止血,敷了药粉,服下还魂丹,用内力为他续命。叶孤城一直昏昏沉沉,只有西门吹雪为他换下血衣时才用尽全身残余的一丝力气推开。
“不要管我。”用尽力气吐出这一句。
“我只是给你敷药。”西门吹雪仍不放弃,脱下他身上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叶孤城无法抗拒,只得从怀里掏出一物,紧紧握在手里。才任由西门吹雪治伤换衣。
西门吹雪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又饮下千年药泉之水。把他放在床上,见他手里仍紧紧篡着的东西是用手帕包着,一向眼里只有剑的西门吹雪不禁动了好奇心,是什么东西让那万事不放在眼里的剑圣叶孤城这么紧张,神志昏迷中仍握在手里。
西门吹雪终于忍不住,趁他睡着时,悄悄打开他手中的手帕,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是剑术秘笈或是藏宝图什么的,绝对一眼也不瞧。不料打开一看,却是一绺头发,散发着淡淡的仿佛从花草上沾染来的香气,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再想想,有些了然,也有些惊异。
抚平前生若一梦(二)
(二)
虽然西门吹雪剑刺下去收了三分力,可是仍然给叶孤城造成重伤,他一直昏沉沉,偶而有极短暂的神志清醒,很快又陷入昏迷,生命就象风中的蒲草,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西门吹雪天天用内力为他续命,总算活过来,生命虽无碍,但是却是毫无生机,终日消沉,眼神中只有冷漠和麻木。
西门吹雪怕他一直关在秘洞中太闷,冒险带他在万梅山庄散心,还是一副漠然。
又把他的剑拿来,结果这个认为“只诚于剑方为至纯”的人眼皮都不抬,好象那只是块废铁。
“你的剑。”
“我即战败,我的剑就是你的剑。”叶孤城只说这么一句。
花满楼知道事情的经过,一番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有惊有喜,也有感动,也有不安。
轻轻地凑到床边,轻声道:“我来了……”
叶孤城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眸子里象是燃起了两团火焰,很快熄灭,翻个身背朝着他。一言不发。
花满楼感受到那种心如死灰的消沉,一时沉默不语。
第二天,花满楼拿来琴,来到石室,
弹了起来。轻拨琴弦,嘹亮的琴音飞腾而起,声高如鹤唳长空,直入九霄,声壮如铁骑刀枪,金石相击。转而慷慨激昂,仿佛天边雷暴,头顶电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音调越来越高,仿佛高处不胜寒,绷地一声戛然而止。
花满楼长吸一口气,重新弹过,可是弹到最高音的地方,仍然弹不上去。
花满楼捏了捏手,再次弹过,弹到高音处,丝弦仿佛经受不住力道,“嘣”地一声,终于断了。
叶孤城腾的一下坐起身来,说道:“你怎么弹成这样?”
听到那人终于和自己说话,花满楼嘴角微微上扬,略带羞赧:“当日在白云城,蒙城主教导,可是这一段仍然弹不好。”
叶孤城起来走到他身边,把琴弦重新接好,然后轻轻拉过花满楼的手,放在琴上,道:“不能这样弹,其实很简单,要想冲到高处,起首就要放低。”
叶孤城正想着怎么说让花满楼明白。花满楼却点点头:“明白了,好比是做人,如果要登到高处,必须先放低姿态。”
“你真是很聪明。”
“家父从小教导我们兄弟,做人不可总是高昂着头,如往高处走,更需放低身子。”
叶孤城微微一笑,说不出讥讽的意味,把过他的手,手把手的教。
很快,花满楼终于顺利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