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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途河之鸣奏。”低沉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出了曲子的名字。几人都惊讶地看着白唐背后,黑发少年仍趴靠着,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幻听一般。
“金!你醒了?!”
他原本搭着白唐肩膀的双臂缓缓滑下,直直地站着,低垂着头,额发挡住了表情。
之前白唐的全力奔跑,使他的长发不知何时散落开来,长长地垂落在身边。不似梳理好时规规矩矩的一长束,发梢有些卷曲,缭缭绕绕地,有些从耳后落下,长坠在胸前,有些拂过臂弯,柔柔地交错在肘边,有的卷在颊侧,迎着月色下益发苍白的皮肤,颇有些妖娆的味道。
夜晚的凉风踱过,吹得他的发顶也不似平时那般齐整,微蓬起,几缕较短的轻扬着。
“迪加歌城城主修伊,年纪虽小,处事待人皆是杀伐果断。而这迪加歌里有一处禁地,”他略侧头,指了指全城最高,正被奇异而不易察觉的烟雾笼覆的那座塔楼,神色晦暗不明,“由城主吹响那前代传下来的古笛,奏出三途河之鸣奏,便能赋予全城魔族超越以往的力量,拯救迪加歌。”
那话语的音调有些许琦异,如在虔诚念颂着佛经一般,透着股对城主的真诚敬意。
“可同时,“他的语气一转,透出惋惜与悲凉,“三途河之鸣奏,奏响生的希望,付出的代价,却是城主自己的生命。”
语调语气实在都很奇怪,金的话也变得异样地多。他缓缓将头抬起,理好纷乱的额发,将鬓边的几缕捋至耳后,露出的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平静与悲哀。金黄的双眸灼灼燃起在夜空里,形状有些变了,如同兽类的竖瞳在夜色里冷冷凝着。
“一旦笛声响起,就意味着城主生命的终结。你们听到了吗…?空气里,血脉里,魔族人民的哀恸之声。”
如同在念诵着咏叹调一般,他抬手指向最高处的塔尖。众人仔细望去,隐约可见浅金色发在月华下闪耀。
“对不起!可是我……”金突然低下头,道起了歉。三个女孩还在不知所措,白唐却开口说道:“没关系,快去吧。自己小心些,我们在这里等你。”
“……嗯,谢谢。”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仍在茫然不解的三人,白唐浅笑了起来。
“金呀,想要去救下那个用自己献祭了全城的孩子哦。”
说话之间,就觉得全城的妖力极速暴涨起来,似乎即将冲至顶点,那笛声也益发雄壮苍凉,仿佛生命力即将燃烧殆尽。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浓厚夜幕里的那抹浅金。
就在那曲子快要奏至最高点的瞬间,笛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就见一个黑影带着先前吹笛的少年猛地跳下下塔楼,在一片黯淡无光的背景里快速下坠,飘扬的长发翻卷在脑后,如蝴蝶轻盈翩阡的翅膀。
“唰唰——”衣料擦过空气的声响越来越近,金重新站立在众人面前,气息略有些不稳。他轻声咳了咳,缓解着因刚才急速下坠和奔跑而引起的剧烈心跳,将肩头架着的被自己用手刀劈晕了的修伊放下来。
“咳,还好救了下来。要是他真的完成了那个禁术,不仅他要死,我们也绝不会有逃脱这里的机会吧…”
金发搭在脸颊上,昏迷的少年出乎意料地柔顺。虽然先前正是他背叛了所有人,可听了金的话,也不禁为他唏嘘。
金轻轻地把他放在街角,抬眸看向不远处越发靠近的妖气,声调里竟生出了丝丝冷酷。
“他们…来了。”
☆、魔剑·交战·危险
一片黑沉的影子从不远处袭来,低沉抑郁的气氛迫得人喘不过气。几人都难受地咳了咳,轻拍着胸口,努力想缓和过来。还未上战场,已是满头大汗,双腿发软。
“叱——”一道尖利刺耳的破空之声乍起,金的长发如被强风吹动,凌乱地散开,在空中恣意扬起。金黄妖瞳睁大,里面血红的瞳孔已经成了竖窄的一线,神情冷凝。他略抬起的手上,一道耀目的精光浸着月色,清冷的银白光华流转。
他把手高抬起,避开光圈才能看出,那是一把打磨细致的长剑。纯银制的剑身剑柄雕着搭配的花纹,简直就像收藏家房间里悬挂的工艺品一般精美。
匹练般的细长剑身微侧,在空气里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喋血战斗兴奋不已。而那长剑执在纤细白皙而有力的手指间,更是有了一种几乎让人晕眩的美感。
“…那是…魔剑?!”白唐张口结舌,有些难以置信。刚才还是一碰就断的碎块,被金真正继承后,竟成了如此骇人的嗜血魔物。
魔剑一出,嗜血的气息弥散开来,压抑得人难以呼吸的气氛却立即被缓解了。几人都舒了口气,颇为欣喜地看向那把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的银剑。
有了这样的力量,可仍不能说是胜券在握呢…白唐定了定神,又转头去看已经站在了对面的妖怪们。就是不知道,那位薰殿下对金到底有多大的影响了。
站在魔族最前方的是两名装束奇怪的魔族。浅紫色短发的少女戴着奇怪的护目镜,巨大的镜面反着光,挡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的唇边挂着抹颇带不屑的笑意。一身夜色里很是亮眼的浅紫色的皮质连身短裙,使她的肤色在黑暗里显得更为苍白。标明着她妖怪身份的,是她那两只肘部倒长着向上翻起的尖钩的手,竟泛着不输于旁边金属反射出的寒光。
旁边的男子留着一头灰白的短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露出了整个额头。鹰隼般的双目狭长,似乎是铁灰色。他的身材极为高挑,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不正常,一身黑色的铠甲衬出了他冷傲的气场。
“快看,是魔剑!”
“天哪…真的是…听说魔剑觉醒了,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现在……”
“…我们该怎么办?那位也是陛下的孩子啊…”
“……”
两人身后的妖怪们在看到那柄银色长剑时,都是难掩惊讶之色,小声地嘀咕起来,议论个不停。
“放肆!给我闭嘴!!”那少女脸色一冷,对后面怒吼道。妖群立即噤了声。
她和旁边的男子商量了几句,独自走上前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虽说对方看上去没什么要发起攻击的意思,可白唐几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金竟已直接走了过去,站在了少女面前。
“金殿下,你得到魔剑的承认了。”
金侧头,金黄的眼瞳映着雪亮的剑光:“是的。”
“按理说,我们只听从陛下的命令,不受命于其他人。可现在,你却拥有魔剑继承了他的意志……”
“对不起,但我们的决定是,效忠于薰殿下。”
紫发的少女低下脸去,虽然话里满是歉疚的意味,可语气却着实是不卑不亢,平静无波。说完,她便转身走回了队伍中。
金愣了愣。
这是表示…效忠对象?或许该指责对方是背叛了父亲的遗志,背叛了自己吧,可盈满整个胸腔的,为何会是为弟弟而产生的快乐,和欣慰于弟弟受到了大家的拥护呢?
薰……看到他们对你的忠诚,我真的…很高兴。
“呵呵,金殿下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有失远迎啊~”
半空中传来的话语带着奇异的尾音,疾风扫过眼帘,激得人睁不开眼。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拥有紫罗兰色卷发的美貌女子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两队人之间,双手抱胸闲适地站着,微挑起柳叶眉看向这边。
“…普莱达。”金不禁皱了皱眉头。
从以前开始,他和薰便很是看不惯这位魔王的得力手下。看不透对方的目的,看不出对方的身份,自然是无法对这个行谲的女子放下心来。
即使,她拥有堪称绝色的容貌,和强大无匹的力量。(见第三十六章)
“既然您已决定要与薰殿下为敌,我们自然是将与你奋战到底。那么…开始吧。”
不同于那双樱唇里吐出话语的轻柔,普莱达的眼里泛起了兴奋的血色,闪着几乎能使人窒息的暗红光芒。她低笑了笑,一扬手,烟雾乍起,迷住了几人的眼。
“大家小心!攻击…来了!”
金焦急的声音还未散去,金铁相交的刺耳响声便炸开来,刺得人耳膜生疼。可几人都只来得及挡住朝自己刺来的武器,小心靠近离自己最近的同伴以便相互照应。米九手中的符咒不断飞出,石颜又抽出了那双一白一红的袖剑,莫小麦端着枪炮不断扫射着袭上来的敌人,倒是能够自保。
相比之下,被几名高等魔族围攻着的金,处境倒是显得艰难了很多。紫衣少女挥动着双臂,利钩划出道道圆弧状的剑芒,刮起的疾风几乎能割破人的皮肤。男子则使着一条极长的铁棍,棍底部栓着一条铁链,叮当作响。舞起来旋旋生风,逼得金不断后退,不敢让长棍近一点身,只得小心地时不时劈出几剑,挡掉直冲着自己要害部位而来的剑光棍影。
“金!!我过来帮你!”白唐皱着眉头大声叫着,眼睛里原本清澈的蔚蓝色化为了偏黑的血红,却不像金的瞳色那么鲜亮,而是有股暗沉的深色。牙齿咬得极紧,因愤怒而斜压着的嘴角紧崩着,脸上的黑色妖纹竟生生显出了几分狰狞之感。十指变得极长,指甲尖刺出,手背上青筋暴起。并拢手指一挥,比起金属制的武器竟是毫不逊色。
他一边挥手抵挡,一边尽量向金这边靠过来,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铛!!”铁棍狠狠撞在剑身上,卡住了剑柄,巨大的冲击力激得金双手发麻,甚至无法握紧手中的剑。而男子身后,少女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容,似乎连空气变得凝固。
金眼睁睁地看着,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般,那闪着金芒的肘部尖钩就这么滑到了他的面前。
“金!!!”
作者有话要说:私觉得原作最后薰众叛亲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于是就改动了这一部分。下一章,薰殿终于正式出场!辛酸啊…洒花庆祝!!
☆、哥哥,这是误会哦
“……?”
周围仿佛变得一片寂静,半晌,胸口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刺痛传来。
“金!你没事吧?”白唐冲过来,一把拉过他。那利钩就悬在他胸口前几公分的位置,却被几片形似刀刃的洁白羽毛牢牢架在那里,丝毫动弹不得。
紫发少女和男子对视一眼,一齐收回手,恭谨地后退几步,和身后的其他魔族站在一起,微低下头。
金咬了咬下唇,理了理自己因刚才的狼狈战斗而略显凌乱的长发,指尖拈着那几片莹润中透着华光的羽毛垂目细瞧,像是打量着什么艺术品。白唐向他讨了一片去,暗暗惊讶于那本该柔软脆弱现在却坚硬锋利的武器,开口询问:“金,这是……?”
回答他疑问的,是自战斗开始,便一直闲抱着手站在旁边,如同在看热闹一般的普莱达。
“白羽,你想站在大家的对立面,帮助亚瑟·金?”
她缓步踱过来,勾起嘴角,眉眼盈盈,转过头去笑望着夜空,姣好精致的脸蛋上一派悠闲自得之色,可那笑里,却生生透着半分僵硬之感,双手不太自然地垂在腿侧,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
片片洁白似雪,轻盈似风的羽毛纷纷洋洋,漂漂洒洒,漫天席卷着,缓缓落下来。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鸟沐着飞舞旋转不断的羽毛,扑楞着那双宽厚有力,长得不可思议的翅膀,向着这边降落。
大鸟宽阔平坦的背上,站着一个浑身素白的人影,背部也长着两只翅膀,迎着夜空里的风前后扇动,对比起来要小得多,却同样有着不可思议的美感。那身影一动不动,简直就像精致的人偶一般。在黑漆的天幕下,如同泛着银光,映在人的视网膜上,让人不由得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
几人都握紧拳头站着,注视着白鸟稳稳落在面前,这才看清,白鸟背上的,是个穿着白裙的少女。
一头顺滑的浅绿色长发,被气流激得微微荡起,后又轻轻地垂下去,丝丝缕缕,拂在背后翅膀上晶莹洁白的绒羽边。额前的几缕短发略显凌乱地垂在额际。
她的脸上,覆着一块素白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