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是够了o(╯□╰)o
☆、小雪
太初历小雪
这是流月城一隅阴暗的角落,空气中水汽氤氲弥漫着腐尸霉变的恶臭,墙面乌黑斑驳,间或有丝丝寒意透过墙缝渗入。谢衣通过暗室内唯一一扇小窗凝视外面暗沉的天空,这间密室曾用来关押族内逆党,现在关着他。
蓦地熟悉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暗静谧的地牢内,一声一声像把小锤子凿在心上,谢衣无端觉得惊惶抱紧怀中的小熊,厚重的石门从外面被打开,玄黑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
“清醒了吗?”沈夜冷漠道。
谢衣默然无声。
沈夜见状,微微叹气,道:“谢衣啊谢衣,你真是冥顽不灵。”
谢衣缓缓开口,嗓音略带沙哑:“弟子只是不愿师尊日后追悔莫及。”
“呵,”沈夜轻笑一声道,“悔?本座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狂妄!”
“弟子——”
“够了!”沈夜广袖一拂,“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那师尊想从弟子口中听到什么呢?”谢衣苦涩一笑。
沈夜闻言自嘲道:“是啊,我还能听到什么呢……罢了,你好好想清楚吧。”
沈夜深深的看了眼谢衣,这个自己一手护大的孩子,早就不是一个孩子了。思及此处心中百感交集,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便听得谢衣道:
“师尊,此事当真无可转寰?”
“这是我烈山部唯一的活路。”
谢衣颓然的低下头,石门缓缓阖上,窗外北风呼啸,雪满长空。
三日后,石门再度开启,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算你走运,走吧,废物。”风琊讥讽道。
“去哪里?”谢衣问。
“去大祭司殿。”风琊挖苦道,“有大祭司做靠山就是不一样,顶撞触怒大祭司,完事还能当星位祭司。”
“星位祭司?”谢衣问,心底有些不安。
“是啊,破军祭司大人。”风琊啐了口谢衣,“什么玩意儿?!还不起来,等老子抬你走吗?”
谢衣怔忡失神,如遭雷殛。
破军星,我行我素,个性倔强,遇事每多辩驳,翻脸六亲不认。
寂静之间
沧溟再度陷入沉睡,砺罂先前遭到重创,本就略显透明的身体此刻更像一缕黑色的烟雾,连日来藏身矩木枝叶间勉强恢复了点,可终究元气大伤而且迫于沈夜之威无法对城内族民下手。砺罂惊怒交加,然而初来时他就不是沈夜的对手何况是现在。
尖利刺耳的笑声自矩木树干上的一面镜子中传出。
“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嘻嘻嘻嘻……”
“你怎么会在这里?”砺罂大骇。
“怎么,你能来,我便来不得了?你以为魔界就你一个知道流月城的存在?”
“哼,知道又如何?!”砺罂冷哼一声,不无得色道,“进得来的可就只有我一个,有本事你破了伏羲的结界!”
“嘻嘻嘻嘻,长久不见功力没长进,脸皮越发的厚了,若不是那个人类你能进得来?”
砺罂似被那个魔揶揄的语气激怒了,暴跳如雷道:“闭嘴!滚回去!”
镜子里的魔顿了顿,试探问:“你的身上似乎有一道强悍霸道的魔息,那玩意儿绝不可能是你能够拥有的,百年前我曾在魔宫附近感受过……”
“关你屁事!”砺罂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魔的话,然而他的身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见砺罂如此态度,魔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不无幸灾乐祸道:“你竟有幸得见那位大人,他身份之尊贵连四魔将平日都见不到。”
砺罂冷笑一声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能死在他的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不对!”魔话音一凝,失声道,“若是如此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也不是你说的那么厉害。”砺罂悠然道。
“放屁!不提不周山的那位,这世上除了三皇谁是大人的对手!”魔忍不住爆粗口。
“我的主人!”砺罂语气傲然。
“主人?嘻嘻嘻嘻。”魔讥笑道,“我本以为你身上的神息是遇到了哪路大神染上的。身为一个魔,居然认神为主,简直丢尽了魔族的脸!”
“那又如何?魔族,我不稀罕!”砺罂倨傲道。
魔眯起眼打量着砺罂,追问道:“他是哪个神?”
“你不需要知道。”砺罂缓缓道,“你也没资格,滚回魔界!”
魔收回视线,发出刺耳的笑声道:“你以为你躲在这里便不会被谁发现了吗?若此事被高层得知,你——嘿嘿!”
“我自有我主庇佑!”
“那就希望你的主人真的会庇佑你,嘻嘻嘻嘻~”镜子里的魔留下一串让人极端不舒服的笑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砺罂冷笑一声,窜回树上,枝叶间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再无声响。
大祭司殿
“即日起,任命谢衣为破军祭司,赐玉印,宝册,宫室,享宗庙。”沈夜的语气淡漠,冰冷的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谢衣身上。
谢衣只是跪着,伏着的背脊轻颤似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谢衣——”沈夜拉长声调,包含警告的意味。
谢衣的头重重磕在浸染了千年冰寒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师尊。”
侍立在旁的人或喜或忧或忿,瞳看了眼面色冷峻的沈夜,眸间闪过一抹深思。
深夜,子时既过明月西斜,紫微祭司殿灯火通明,今夜注定难以成眠。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沈夜翻动书册的声响,谢衣跪在地上,双腿几近失去知觉,沈夜没说让他起来,他也不想起来,就这样跪了将近两个时辰,至于瞳他们早就走了。
沈夜冷笑一声,放下书册踱至谢衣跟前,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清俊雅致的脸上一片苍白。
“累吗?”沈夜问。
“不累。”谢衣回答。
“那就继续跪着。”沈夜捏着谢衣下颔的手微微用力,谢衣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究竟为何要如此护着下界的愚民?”沈夜寒声问。
谢衣的嗓音略带嘶哑,语意铿锵有力:“人不比偃甲,偃甲坏了还能再造,可生命一旦逝去便永不重来,在我看来即便一只飞虫也比最精密的偃甲更来得珍贵。”
“一旦逝去,永不重来。谢衣啊谢衣,你可真是……”沈夜的话音越来越低,俊美无俦的脸在谢衣眼中愈放愈大,一个冰凉柔软的触感停留在唇上,谢衣惊讶的睁大双眼,微启的双唇使得入侵异常顺利,沈夜的吻就像他的人,冷冽霸道,带着不容抵抗的强势。慌乱间不知谁咬破了谁的唇舌,这是谢衣与沈夜第一个亲吻,带血味的吻。
大祭司殿灯火骤灭。
一百二十二年前,谢衣任破军祭司,同月叛逃下界。
高居九天的城里少了一个温暖和煦如阳光般的祭司,下界多了一个温润细致却伤痕累累的偃师。
拉灯盖被睡觉,你值得拥有= =
作者有话要说:
☆、经年
十八年后
纪山山势陡峭险峻,多奇峰峻岭,山下临着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清澈,一碧万顷,阳光洒落波纹细密如片片晶亮的鱼鳞,泛着动人的光泽。此地委实是一个钟灵毓秀之所。
纪山上原本杳无人烟,直到数年前一个樵夫上山砍柴时不慎迷失了方向,一个怀抱白熊的白衣青年凭空出现为他指明道路,樵夫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俊雅的人物,简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回去后魂不守舍了好长时间,樵夫娘子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被鬼附了身,一时间纪山上闹鬼的说法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
几年后,天降大旱,颗粒无收,白衣青年来到纪山镇,帮助镇民疏通水道,修建水车,引纪山山脚下的那片湖水,这才得以度日,而在此后青年所造之物亦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造福了一方百姓。
青年自称,偃师谢衣。
纪山
“噗呵呵呵!”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竹楼前的池塘边传开来,绿裙女子站在池边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小熊娇笑,清丽的脸上洋溢着明艳灿烂的笑容,仿佛雨后初霁,尽态极妍。
“谢衣哥哥,快来看呐,小笨熊又掉进水里了!”
“你才是小笨熊!”
“我是巫山神女啊,小笨熊~”阿阮故意拖长声调,得意洋洋的气某熊。
小熊重重一哼,它向来嘴笨,说不过阿阮,每次都惹得阿阮哈哈大笑,自己兀自生闷气,不过阿阮事后每每都会送它些阿狸搜刮来的好东西,之前的不愉快过脑就忘了,看似经常拌嘴,其实感情不错。
“小山又来抓鱼了吗?”温润醇厚的嗓音在阿阮身后响起,谢衣从竹楼内缓缓走来,嘴角噙着暖人心扉的笑意。
“谢衣哥哥。”
“衣衣,我想吃鱼!”
“谢衣哥哥别理小笨熊,他才刚吃完东西!”
谢衣闻言好奇的问:“哦?吃什么了?”
“刚刚小笨熊说想吃东西,我就把你昨晚做的吃的拿给它了……咦?小笨熊你怎么晕过去啦!”
某熊绝倒,双眼白翻,口吐白沫,咕噜噜沉下池塘。
是夜
谢衣独坐在大厅想事情,阿阮在房内医治昏迷不醒的小熊,据阿阮说,某熊的腹中里似乎有个硬块难以消化。
谢衣明明记得自己做的是金刚酥来着……
难道又做成一砸就晕酥了?!
“谢衣哥哥你想什么呢?表情好奇怪。”阿阮安顿好小熊,走出屋子就看见谢衣坐在竹椅上表情怪异。
谢衣避重就轻道:“一些琐事。对了,小山没事吧?”
阿阮纤指绕起鬓边的细发,道:“小笨熊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不过……那么硬的东西它是怎么吃下去的呢?”
谢衣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拳抵在唇边轻咳两下。
阿阮见状忙道:“对不起谢衣哥哥,我不是说你做的菜不能吃……虽然很难吃。”
谢衣瞬间有种被安慰后再补一刀的微妙感。
阿阮倒是毫无补刀自觉,径自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木盒。
“此物你是从何处取得?”谢衣讶异的看着小木盒。
“刚才照顾小笨熊的时候在房间里发现的,这是什么呀?谢衣哥哥。”阿阮好奇的摆弄手里的小玩意儿问谢衣。
谢衣微微一笑道:“此物是我答应一个人要送给他妹妹的礼物。”
阿阮一歪头,俏皮道:“那个人对谢衣哥哥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谢衣吃惊的看向阿阮,缓缓点头。
阿阮莞尔道:“因为谢衣哥哥刚刚的表情很温柔,唔,好像还有些别的感情……”
“是啊,是很重要的人。”谢衣似叹息道。
“那个人呢?为什么谢衣哥哥没跟那个人在一起?”阿阮问。
谢衣静静看了眼阿阮,摇了摇头,怅然若失。聪明的小姑娘没再追问,她从谢衣的脸上看到了一样东西,神农神上曾说过那叫——思念。
过了许久谢衣缓缓道:“阿阮你虽与小山整日拌嘴,但我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阿阮点点头道:“是啊,我逗小笨熊玩呢!”
“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可否代我照顾小山?”
“不在?谢衣哥哥为什么会不在?”阿阮不解的看着谢衣。
“呵,打个比方罢了。”谢衣轻描淡写道。
阿阮食指轻点下颔,认真的说:“要是谢衣哥哥不在了,小笨熊一定会很伤心的。”
“是啊,我此生皓首穷经,未尝虚掷一日,然而终究难以回报故人之挚情……”谢衣说及此处目光一黯。
“谢衣哥哥……”
谢衣见阿阮一脸不安的看着自己,冲她投以安抚的笑容,道:“无妨,夜深露重,阿阮早些歇息吧。”
“……嗯。”阿阮乖巧的点点头,“那谢衣哥哥也早点睡。”
“好。”
阿阮回屋后,谢衣踱步至竹楼外,星河璀璨,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漆黑的夜空,清辉洒满大地。
谢衣遥遥凝望那轮明月,轻轻吟诵:“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人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显出身形自暗处缓缓步出,每一步仿若带有千钧之力踏在灵魂上,而那一片轻薄的灵魂在他浩瀚的气势中似乎连一粒尘埃也不是。
谢衣不能自已的俯下身,几乎能够听到灵魂发出的悲鸣。
“阁下……意欲何为……”谢衣断断续续道。
他修眉一挑,显得有些意外,道:“你竟然还能说话?”
谢衣脸色煞白,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两鬓滑落,眼见就要不支倒下压在身上的力量骤然消失。
“现在要让你死了可不太好。”他道。
谢衣直起身拭去额上的汗水。
“怎么,你不怕?”他问。
“怕。但是阁下若想取我性命,逃亦无用。”谢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