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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胤礽放下笔抬眼见康熙手里握着份折子,双眉紧蹙着沉着脸,微一挑眉起身走了上前去,问他:“汗阿玛可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事?”
“下头的人太不省心了,一回两回三回都是这样。”康熙微摇了摇头,把折子扔到了一边去。
胤礽顺手捡起来看了,又是弹劾官员居官不善、苛政暴敛、亏空库银的折子,山西巡抚温保,布政使甘度,太原知府孙毓璘……一长串的名字看着也不陌生。
又是山西。
胤礽把折子阖上放了回去,低声询问:“汗阿玛打算如何处置?”
“先彻查清楚,再行处置吧。”
康熙说的处置胤礽记得除了吞了库银的太原知府被砍了脑袋,被当地百姓恨得牙牙痒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的巡抚和布政使都只是以革职了事,斟酌了片刻,忍不住又说道:“汗阿玛,这几年各地库银亏空之事屡有发生屡见不鲜,儿臣以为不应再有所姑息,必须严惩以儆效尤才是……”
“严惩?如何严惩?”康熙打断他的话,略显不耐地看向他。
“杀。”胤礽镇定答道。
康熙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意思是抓到一个杀一个?不论罪大罪小全部杀了?”
“儿臣不觉得这样的官吏有纵容的必要。”
胤礽知道康熙行的是所谓仁政,越到后期越手软,到了晚年只要不贪太多的几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他想要一个好名声,也怕下头的人造反,即使里子已经烂透了还有金玉在外便也就得过且过了,而似乎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苗头。
从前胤礽不敢说,这一回,却有些豁出去了。
康熙的眉蹙得更紧了些,不悦道:“若像你说的都不姑息全部杀了,朕要成什么了?这样的行径与暴君又有何异?”
姑息养奸也未必就是明君所为。
胤礽想着自己要真这么说了估计又得惹怒他,没事他也不愿平白挨顿骂,沉稳回道:“儿臣只是觉得适当的震慑还是很有必要的,山西任上这些年革了多少巡抚,个个都是贪,却多是撤职流放,死也就死了那么一两个,人人都会有侥幸心理,总会想着自己未必就是会死的那个,只是撤职指不定还有复起的可能,存了这样的念头便就很难经得起诱惑。”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
康熙微眯起了眼,深思了片刻,却没有再说,最后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胤礽也不再多说,退下就回了去,胤禔正在他的书房里坐在他的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胤礽走进门,挑起眉打量着面前毫无自觉的人,没好气道:“这里似乎是爷的书房。”
“每次我来不都是被带来这里,是你的奴才领我进来还给我上茶水的。”
“说吧,今日又来做什么,总不会又是特地送你儿子过来吧,爷不是说了你最好少上门……”
“我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胤禔受不了地打断最近似乎越来越啰嗦的人:“早上你不是叫施世范来问我你岳父的事情,我是亲自过来给你解释,免的你误会了。”
胤礽微抬了抬下颚,表示洗耳恭听:“你说吧。”
“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这事,我以为你一定早知道了,就没有多此一举才跟你提。”胤禔解释道。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老爷子压根不跟我提这桩事。”
胤禔先也有些意外,之后点了点头,继续道:“关于兵部的议处,不是我能左右的,那些人似乎……是受了老爷子暗示。”
胤礽怔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还有呢?”
“没了,唔……”胤禔见胤礽脸色似乎不大好,劝道:“你别想太多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再因为这个生事了。”
胤礽走到窗边,折了朵露台上正怒放着的夏花下来,送到了胤禔面前:“送你。”
“……”胤禔莫名其妙地接过,一时倒是有些语塞了。
胤礽笑了:“你以为爷又在多愁善感了?”
“哪有,太子爷从来不会伤春悲秋,那是姑娘家才做的事情,不过,”胤禔扬了扬手里的花:“这是什么意思?”
“看你人比花娇就送你了。”胤礽随口调戏他。
“……”
“真的啊,”胤礽笑得更乐了:“大哥觉得不是?”
胤禔干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调戏回去:“我觉得太子爷更娇一些。”
“其实早上施世范与我说的时候就猜到了,”胤礽突然又把话题转了回去,轻叹了叹气:“不过无所谓了。”
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胤禔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无所谓就行了,下午兵部还有事我得回去一趟,不能再在你这里待了,先走了。”
胤礽努了努嘴,表示送客。
胤禔走了,胤礽也回了前头正屋去。
桌上摆着的糕点是胤礽最喜欢的,贾应选低声提醒:“爷,这是太子妃方才叫人送来的,说是太子妃亲手做的,请您一定要尝一尝。”
胤礽笑了,又睨了贾应选一眼:“你收了太子妃给的多少好处?”
贾应选惊了一跳,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奴才哪里敢拿太子妃的好处,爷您说笑了。”
胤礽没有再说,顺手捏了块糕点送进嘴里,半响过后拿起丝绢轻擦着手,这才懒懒吩咐道:“去与太子妃说一声,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大碍,让她放宽心。”
“奴才明白。”
贾应选退了下去,胤礽再次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口却有些食不知味了。
又一个,下一个会轮到谁还当真是不好说。
但是现在还不行,胤礽思忖着眼下的形势,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一旦出手就回不了头,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如今他只能忍,也必须忍!
227
山西的案子康熙很快下了旨彻查;因为民怨沸腾又证据确凿,不消半月就结了案,在刑部将议处的结果呈到面前来时,康熙看过,稍一思索;加大了处罚力度;将包括巡抚在内的几个带头的一并砍了。
胤礽听说之后也只是撇了撇嘴;一笑而过了。
倒是当日,雅尔江阿就匆匆忙忙地上了门来与他禀报事情。
“爷;范家出事了。”
正喝着茶的胤礽愣了一愣:“范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雅尔江阿道:“范家这些年来一直负责给朝廷采办东洋铜;当初是答应过朝廷每年都要交出一个定额的;但是这两年因为倭国的刻意刁难;采出的洋铜量已经远不如前;倒是定额数却在年年增加,好在范家人脉广在官场之上人缘也不错,拼拼凑凑地拖延一阵也能勉强凑齐,只是今次不知怎的,负责征铜的官员突然就变了脸,说什么都不肯宽延,到了时间就找上门去,就只差了一点也半点不留情面地上报了,就因为这样,不单这采铜的差事被夺了,内务府皇商的名头也被除了。”
闻言,胤礽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这么严重?他们没有找人求情吗?”
“有,怎么没有,但得到的回复却是因为他们家之前给朝廷借粮有功已经从宽处置了,否则便是抄家全家流放也不为过。”
雅尔江阿抬眸看胤礽一眼,见他依旧在慢慢喝着茶,眼里却渐渐泛起了冷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继续说道:“这些还不止,因为这回山西的事情,刑部调查过后回报说是与山西这些晋商也脱不了干系,说山西晋商每年给当地官员贿赂不下数百万两,言之凿凿,整个晋商行会都被牵扯了进来,范家作为行会带头人,第一个就要承担这罪责,如今他们家已经被行会也给除了名。”
胤礽的手指轻叩着座椅扶手,微抬了抬下颚,示意他继续说。
迟疑了片刻,雅尔江阿才犹豫着道:“这事当真是很奇怪,按说商人给官员送礼这样的事情从来不是稀奇事,山西任上倒了那么多个巡抚,皇上还从来没去追究过那些晋商的罪责,这是头一回,也不知怎的,就像是冲着他们去的一般。”
胤礽轻眯起了眼,片刻过后冷哂:“不知怎的?你当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雅尔江阿低下了头,半响才无奈道:“爷,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这事当如何为之?”
“范家的意思呢?你有没有见过范毓文?”
“他写了信来解释了眼下的处境,不过他说这事是他们自己没处理好,怨不得别人,皇上给的处置他们不敢不从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当真?”
雅尔江阿干笑了笑,道:“他说只要太子爷还念着范家的忠心,便也就值得了。”
胤礽撇了嘴:“行了,这事爷知道了,你代爷给他回封信,好生宽慰他,跟他说,爷之前答应过他的事情不会忘,范家的这份忠心也不会付之东流。”
雅尔江阿点头应了下来。
人离去之后,胤礽微摇了摇头,拿起了手边桌案上刚刚收到的信。
是岳端给他的请安信,信里提到福建这些日子也不太平,好几个府县都在闹民变起义,事情已经闹得有些不可收拾了,但朝廷却似乎一直没什么大的动静,他如今人在广东,也只是远远观望着,当中具体事宜并不清楚,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这才禀报给了太子爷。
胤礽看完也有些惊讶,福建在闹民变起义?
倒也确实是有这么个事,就前些日子,兵部才收到奏报说是宁化县民众聚众抢劫富户、抗击官府,但因为宁化只是个小县城,所谓的起义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胤礽没放在心上康熙也没在意,下了道甚至指派人处置就把事情抛到了脑后去。
但如今岳端写来的信里提到的情况,却似乎实情并非如他先前所知道的那般。
按着手里的信思忖了片刻,胤礽将之伸到烛台上,火苗窜起便扔到了一边的盆里,然后起身大步出了门去。
畅春园外六部都设有临时的办公处,方便康熙就近召见。胤礽径直去了兵部,当值的人并不多,见到太子爷出现都很是惊讶然后忙着上来请安问好,胤礽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忙活,进门去就见胤俄靠在桌边正与几个小吏说说笑笑似乎还颇有人缘。
胤礽在门边站了一阵,一直到其中一个偏过头看到门边抱着胳膊笑得满眼玩味之意的太子爷,脸色一遍,然后赶紧上前一步,大声与他请安。
其他人也被提醒得一齐转过了身,胤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忙走上前来问安,胤礽不在意地冲众人努了努嘴,几个小吏很自觉地退下,胤俄问他:“二哥今日怎么来了兵部来了?大哥在里间屋子里,可要臣弟去帮你叫他出来?”
“不用忙活,”胤礽不经意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随口说道:“爷就是闲来无事,到处转转,也没说特地要见谁。”
胤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胤礽走到他的桌边,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公文翻了翻,余光瞥见胤俄似是有些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得笑出了声音:“十弟倒是还挺勤快的。”
胤俄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似是不太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
胤礽笑着继续道:“从前人人都说十弟顽劣难成大器,如今看来倒是那些人太过武断了,爷看着十弟一点不比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差。”
“……二哥说笑了。”胤俄心下忐忑,回答得也是不尴不尬。
“十弟进了兵部也有快大半年了吧?可还习惯?”
胤俄实在是吃不准胤礽今日特地上门来的意思,加之有些心虚,便低下了眼,小心答道:“有大哥细心教导和兵部这些官员帮衬着,还算适应。”
胤礽嘴角勾起一小段弧度,没有再说,丢下句‘爷去看看大哥’就大步进了里边的屋子里去。
胤俄暗暗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即心绪不宁地坐回了桌前去。
胤禔在里头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很清静一般没有要事也没人会来扰着他。
推门声吱呀一声响了起来,桌案前的胤禔抬头正要呵斥人,在看到进门来的是谁时却是愣了住,随即眼里浮起了欣喜的笑意。
胤礽反手将门扣上,走上前来跟在外头那般也翻起了他桌上的公文。
胤禔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动作,完全不阻止,最后是胤礽自己讨了没趣,先放弃了,转了个身,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里去。
“太子爷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特地上兵部来了?外头那些人见了你很惊讶吧?”
“你不想见到爷?”胤礽冲他笑了笑。
“当然不是。”
胤礽冲着门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家伙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胤禔装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