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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途中经过了草原五班,不得不说,咱可真是幸运。五班虽小,可好歹也是军营,侦察营和老A掘地三尺也不会来折腾友军营地。
趁着夜色,我带着马小帅摸到仓库门外,握住铁链子上那大锁,往下使劲一拽,锁就开了,只看得马小帅满脸惊佩。
我轻轻拉下铁链,拍拍马小帅,示意他进去,然后转身将铁链细细绕在另一边门把上。这样门关上后,从外面看起来就跟还锁着一样,不至招人怀疑。随后我捻手捻脚钻了进去,挨着马小帅躺好。
“班长,你手上功夫可真厉害!那么粗的锁,你一拽就下来了。”
我听了不由笑起来,“那是因为这锁锁芯坏掉了……”见马小帅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就给他讲了这锁的事儿。
那时候五班要修五角星,手边的工具只有两套,不够四个人用,所以得去仓库里找出来。老马当时还笑,说我要是没去五班,估计那锁直到锈成废铁块也不会被打开。
老马还真说对了,那锁还真就锈了——锁芯给锈死了。老魏自告奋勇要去拿库里的铁锹,可他不知道锁早给锈死了,钥匙□去死命就那么一扭,愣把半截钥匙给扭里边了。他琢磨着大家伙等着家伙急用呐,顺手拿锤子就把那锁给砸开了。
打那以后,这锁就彻底成了摆设,扣上去,一拽就下来。老马愣是没让换,说算是给五班的人提个醒儿——锁不常开就生锈,人不常动会没用,锈了没用了那也就废了。
“……所以那锁一直就这么挂在门上。好在草原不会有人偷东西,而且仓库里也没什么好偷的。”我笑着摸摸身后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麻布袋,这袋子从搁这儿起就没挪过位置。
“老马说得很对!”马小帅听完故事就开始总结了,“班长,咱七连人不管去哪个连队,那都是尖子,班长你可是七连的尖子呀。咱钢七连是尖刀连,咱七连兵的职能就是战斗冲锋。如果一个步兵尖子就这么一直干勤杂兵的活,会废了的!班长!”
我在黑暗中沉默,随即笑道,“没有的事儿,勤杂兵怎么就废了?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班长,你是刺刀可不是螺丝刀!你要成了螺丝刀,那就是废了锻造这把刺刀的好钢!通过考核后,你可一定得去老A啊班长!你得对得起练出你的钢七连啊班长!”马小帅越说越激动,他几乎就要喊起来。
我听着他的话,心思就飞到了十几公里外的七连营房,想起了和伍六一他们训练打靶,想到了靶场上尘土飞扬,枪林弹雨,引擎轰鸣……
半晌,我才回神,“……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吧,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待会儿还有得忙。”我闭眼睡下。
二个小时后,我重新挂好了那把纪念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的锁,和马小帅再次踏上了虽顺利无比,却是前途艰险的路程。
我们爬上了一个小土坡,这已经是草原边缘了,那个海泡子应该就在附近……
“班长!”走在前边的马小帅忽然一个卧倒,一边手指着土坡下,一边转头冲我笑,“找到了找到了,我们找到敌主阵地啦班长!”
我爬过去一看,前边不远处,是一汪清出了蓝天来的海泡子,海泡子边是沟堑分明的阵地,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在守卫和巡逻。
是的,就是这儿!那狐狸说的,东南方向,小山包旁边有个海泡子,这就是咱们要测绘的那块阵地!
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傻乐着。
有人上来了!
正要开始绘图,我忽然听到了两个脚步声——伍六一和成才?十几个人的小队就只剩他们俩了?这么说甘小宁他们……我心中忍不住一阵遗憾,却也为伍六一和成才感到高兴,他们俩也终于走到这儿了。
为避免在这个时候误伤了自己人,我听着声儿,算着他们马上就和咱们照面了,立马轻轻朝他们喊,“伍六一,成才,快上来!敌主阵地就在前边!”
脚步声微微一滞,随即加速大步跑上来。于是四人相对,惊讶惊喜着。
成才看着我很是惊讶,“你竟然跑到咱们前边去了!”
伍六一还是冷着脸,眼底却很温暖,“你这家伙真是有狗运。”我半趴在地上,笑着看向他们,指了指身后的海泡子。
两人立即爬上前注目看去,脸上顿时容光焕发。
成才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眨眼间扫过阵地,扫过草原,扫过山丘,他把它调到最大的倍率,一丝一毫地察看那块阵地。他一边看,一边将情况告诉身后的我们,“一共三十五人……五个老A……妈的,老A真神气,枪跟我们都不一样,有个用九五狙步的,抢过来使使……四个机枪哨位……两个热成像仪哨位……没有机动车,太好了……找不到指挥所……中央是洼地……不对,肯定不对……”
我紧张绘图的手停了,地图上的阵地中央,仍是一片空白,“怎么啦?”
成才回头说,“他们阵地选得鬼,中央是洼地,不潜入看不到指挥所。三十五人一个加强排了,一个排也绝不止明面上这点重武器。”
果然啊这狐狸,最后的最后也想要折磨折磨人。
这就是那死狐狸设的关卡,不潜入,休想绘成完整的地图,潜入,那就是九死一生。忍受饥饿忍受干渴,一路艰难跋涉才找到目标,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却看到那即将到手的胜利前被加了一道坎,而选择权在他们自己手上。
不过这道坎,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所受的一切苦统统白费;可要过了这道坎,必定是精疲力竭,极有可能也得不到最后的胜利。
狐狸啊狐狸,我真想痛揍你一顿,狠狠地。
“那就潜入。”伍六一很干脆,成才撇嘴,“你来看一下怎么潜……除非挖地道。”
伍六一就着瞄准镜看,越看眉头也皱得越紧,“没处下嘴,正面强攻都得动连以上部队。”
成才苦笑。“筑阵地的就是侦察兵同行嘛。”两个人仰天躺倒了喟然长叹,马小帅听了一下就焉了下来。
我接过枪在那里观察,“从海泡子里游过去行不行?”
伍六一摇头,“你知道这季节海泡子里的水温吗?”
“正午时零度左右。”
伍六一说,“现在可天还没亮呢,又饿两天了,体温流失严重。”
成才也没信心,“会死在水里的。”
我摇摇头,“我去试试,就差这么一点儿了,只要补上咱们就可以去终点。”
马小帅一听,立马就说,“班长你一个人不行,我也去。”
伍六一说,“那是一个加强排,我也去。成才你在这掩护我们。”
成才却急了,“我潜入!你们掩护!”
伍六一拍拍成才,“不是冲动的时候,你的优势拉开距离才好发挥。万一有个闪失,我们需要你这支枪。”成才垂下了眼皮,不再坚持。
我又看了看那海泡子,缓缓呼了口气,我决定当是在锻炼体质,冬泳。
胜利
海泡子和阵地都已经浸入了黎明前深沉的黑暗。
成才用防水材料包好未完的地图,交给我。我拿出拆开了包的口粮,放到他们面前,却见马小帅也掏出了他的口粮。
“许三多,马小帅,你们怎么都没吃呀?”成才惊讶。
马小帅笑了笑,“我跟班长早就成野人了,这两天顿顿都茹毛饮血。这袋口粮就愣没派上用场。”
伍六一和成才脸上立刻现出了恶心的表情,很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他们也该是……很野性的吃过什么了。
成才拒绝了,他说咱们更需要热量。
伍六一仔仔细细将俩份少得可怜的口粮匀分,“吃吧。”他看着手里的那点食物,就他巴掌的容积那几乎是可以一口吞的分量,他也真的一口吞了下去,把什么都和在一起干嚼着。
马小帅拿起一块牛肉干轻轻地咬了一口。就一个正常人来说,这绝对是几天来第一口可以称得上食物的东西。
我闭着眼默默地嚼着,体会着那点热量流入体内。
成才嚼着一根野菜,在狙击枪里监视着阵地上闪动的人影和电筒光芒。
黎明前的黑暗,是白昼来临前最后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就如现在的我们,处于取得胜利前最困难的时刻。
伪装之后我们一行三人,从山坡上缓缓地爬下去,动作匀速而沉稳,几乎是完全无声的。我紧紧盯着眼里的海泡子,然后和伍六一、马小帅无声地爬入水中,让水浸没自己的身体,一直浸到只剩下露在水上的口鼻和眼睛。尽可能不激起波纹,向阵地后方游去。
“顶不住了就吱一声。”伍六一用最小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真是冷……我觉得这水好像把我的血管给冻成了冷气机,寒意,就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冷到骨子里……
“没事。”我哆哆嗦嗦勉强笑笑,“马小帅,你怎么样?”
“还好,班长。”三个人的声音都发着颤,身边的水也抖出了微微的波纹。
伍六一又说,“别咬牙,越咬牙越发抖。”
我没想咬,它自个儿要打架……得转移注意力……
我磕着牙,“我算是……终于游了回冬泳,以后回家还能……显摆显摆……能有几个人……在,在草原……游,游过泳啊!”
马小帅有点神志模糊地笑了笑,“是,是啊,也就咱们钢七连行。”
伍六一说,“算是项殊荣啦,咱钢七连,也没几个。”
冰冷的水凉透了身子,看起来短短的距离,竟然会让我觉得,咱们横渡的其实是大西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海泡子。
难以忍受。可三人也只能这样忍耐着。
伍六一担心地看着马小帅,发现他已经有些神志模糊,便伸出只手,把他的背带牢牢抓住。“不准睡,马小帅!”
我也拽住了马小帅,我已经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往深水里坠,他的眼睛正在要闭不闭之间。“马小帅!你到底长没长七连的骨头?”我低声喝道,马小帅惊得身子一弹,猛地睁开了眼。
伍六一终于舒口气,奋力向前划着。他踩到了水底,将马小帅向近岸拖去,我在后面帮手推着,最后三人一起滚倒在泥泞里,相互拥抱搓揉,给予对方用以维系生存的体温。
三人终于开始向阵地蠕动,现在我们,与阵地不过数米之距。所以很快,我们就爬到了战壕边沿,轻轻一落,迅速滚入了壕沟的拐角里。动作之快,壕沟后埋伏的几个暗哨都没有看见。
钻过几条纵横相连的沟堑,千寻万觅的半埋入式的指挥中心终于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伍六一和马小帅警戒,我掏出未完的地图,打开防水材料,开始画图。
我侧耳倾听,驻守的敌军时不时走动会儿,不过暂时并没有人向我们所在位置移动,我迅速绘制地图。
就在即将绘制完成的时候,我听到战壕拐角那头一个脚步正在向我们的位置移动,我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走过来,但却不能大意,便立即停笔转身指指拐角,示意那里有状况。
伍六一全神警戒着前方,倒是马小帅瞧见了我的手势,向我打手势表示明白,转身戒备拐角。我这才复归原位完成最后的部分。
我终于绘制完地图,折叠好放进怀里。然后拍拍伍六一,打出撤退手势。我已经可以确认那个人是要到我们这儿来,我们必须马上撤离,可那人就在咱们离开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只能将其一击毙之。这无疑会使咱们的离开变得更加困难,可我们却无从选择。
我迅速扑向拐角,将走过来的那个人撞个正着,马小帅也立刻扑上来,三人在壕沟里摸掐滚打扭成一团,然后,烟雾把三个人都笼罩了。
那人……是个老A,他乖乖翻出白牌,“我死了。”
我有些僵硬地看着马小帅,他,他也冒了白烟,而且还艰难地咧着嘴冲我笑……“这老A短兵相接的军事技能确实厉害呀……班长,你可一定要去老A那儿!”
“马小帅!”我伸手要拉他,就算他死了,我也得把他带走!可那‘死了’的老A却拦住了我,“如果是演习实战,只要你有能力,可以带走他。可这是选拔,死了或者被俘虏了必须退出选拔场地,他得跟我们走。”
他话音还没落,警报响了起来,探照灯和电筒的光束也纷纷向这边扫来。
是没响枪!可这天色也开始亮了,那烟冲天冒个不亦乐乎,一里外都看得见!
伍六一没心思多说了,端起了机枪就四周打量了起来。那个已经挂掉的老A,笑嘻嘻地招呼着,“两位好走。”
我气极,回了句,“不用你送!”
伍六一又气又急,看看马小帅,恨恨跺了脚地面,拖了我就走,“废什么话?”我回头深深望了眼马小帅,紧紧握拳,向他打出了个明白的手势: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老A。然后转身跟着伍六一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