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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熟悉的笑语声响起,“哎呀……又来了一个。”
这么热闹?他微笑摇扇,“没想到好友也来了——”
粉红人影捧了茶,望着他笑道:“既言说要与素还真合谋,早晚也该来商量出对策才是。”
——自从那一晚闹了场不大不小的尴尬闹剧后,他二人各自回房安睡半晚,早上睡醒时却似都把前事当作黄粱一梦了。依旧神色如常的谈天说笑,品茶斗嘴,仿佛那一夜的失态全与自己无关。然而单单只这两人对那晚之事绝口不提的态度,就彼此知晓神态自若不过表象,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揣着些心虚遮蔽。
素还真虽未见过人,声却是曾耳闻的。于是笑着站起,拂了拂雪白佛尘,“原来是先生。”
他还了一礼,微笑入座,“如此说来,不知诸位商量出何种对策了?”
“当事人未到,吾这被拖下水之人有心无力啊。”拂樱斋主眨了眨琥珀眼珠,“当初吾之所以让素还真前来寒光一舍,便是因为我们对邪灵之事无半分了解。若无你这知情者相助,根本无从下手。”
“既如此。”一面从素还真手中接过素贤人亲手泡的茶,枫岫主人接着续道:“苦境正道现所烦恼者,其一是不知妖世浮屠之确切方位,其二是不知爱祸女戎不灭功体之破绽。而后者又因前者未明,是以更无法探得邪灵根本虚实。素还真,若吾告知你妖世浮屠确实地点,你可愿随吾前往一探?”
“嗯——”素衣道者眼眸半合,稍一思量,随即应道:“如今正道对于妖世浮屠知之甚少,先生既知详情,敌我情况未明之际,素某该当同先生走一趟。”
智者相谈无需多话,寥寥数语已是心领神会。他安然喝茶,茶味浓苦,饮下却是回甜。一杯饮尽,眼眸微张,“那么——”
“今夜子时,素某与先生同行。”
他微微笑起,“好,子时西南方二十里,枫岫恭候。”
然此时身旁那位好友忽然凑过头来,“吾也与你们同行可好?”
他不慌不忙转了眼眸,淡淡道:“此去不宜人多,只怕打草惊邪。有吾与素还真即可,好友还是回拂樱斋等消息罢。”
拂樱斋主皱了眉头,面上一丝忧虑神色不似作假,“可有危险?”
“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只是,以枫岫与素贤人之实力,纵然失败被人发现,想脱身亦是不难。”
那样与生俱来的骄傲还是不改啊,拂樱斋主盯住那人看看,不由微微一笑,“的确,是吾多虑了。”
他放下茶盏,“吾有事先行一步,素还真,今晚再见罢。”
西南二十里,子午夜时。
他记得那晚天冷异常,北风呼啸,云层厚重堆压在头顶。
素还真到的时候,他正仰首默默感叹:快变天了啊。
道者莲香淡淡传来,回头,见那迎风而立的清香白莲——以及身后忽现出的意外人影。紫瞳微的扑闪,“叶小钗也来了?”
“是。”温雅淡泊的道者此时略显歉意与窘迫,“叶小钗言说不放心,定要随吾一同。素某劝之再三也不听,只好一道前来。”
精心布置的网,计划中的大鱼已然入钩,却不期望意料外的鱼也跟着闯入。他眼神轻动,女座呀,这也算是……买一送一罢,一举铲除苦境两大顶梁支挑,正好让你怀疑的双眼看清枫岫真实的能为。
嘴角扬起,却不显山露水,“无妨,我们走罢。”
那一路似乎并不多话,三个人却只有两张能言说的口。然或许聪明人之间太过于默契,每每一人方说出数字另一人便已知全意,是以一来二去,竟成无话可说。
一路北风刮得猛烈,呼呼声灌入耳内如虎豹嘶吼,风若刀霜刮得脸颊微痛,他却浑不在意,一人行至最前,紫衣紫发尽皆翻飞,但未乱丝毫。
事后他依稀记得自己曾问过身后人,“不曾相交,便能如此信任吾么?”
回应之声一如往常温和,轻柔却盖过天地风声,“因为素某相信,先生始终是先生。”
他微笑,“你这是在赌。”
那人似也同笑,“不错,素某平生难得赌上几次,但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便换得苦境中原一线生机。赌输了,便赔了你自己——以及叶小钗的性命。”他笑意更浓,紫瞳中已现冷光凛冽,然身后之人看不到。“值得么?”
“值得。但——”言及于此终是犹豫,不复往常伶俐谈辩,而后又似轻声自叹,“吾一人便值得,却不该赌上叶小钗。”
沉默的刀剑者始终无言,只安静伴在道者身侧。片刻犹豫之人随即笑起,“但愿素某这一局并未赌错。”
紫发纷飞,那人一步踏落,顺势转身,三千紫魅竟化邪丝,掩不尽优美面目中寒意杀机。
原本慵懒的唇形无一丝温度地挑起,弯成阴冷笑意,半是讥嘲半是冷漠,“可惜,你输了。”
挥手自兹去,莫问世途殊(中)
四周忽降下数条黑影,全是邪灵一等一高手。
方位早已算得精准,顿成合围之势。而一直沉默的刀剑者倏忽身动,转身护住道者后方,两人形成背心相抵的姿势。
莲衣道者却是未动,只望着身前杀意渐浓的人影,终是那漩涡眉峰掩不住失望之意,“这条路,当真是先生的选择么?”
身前人道:“天命天道,你我人生所求之差,注定道不同不相为谋。”
余光扫过四周黑影,素还真淡淡一笑,“先生还真看得起素某啊——”
身前人微微摇头,“其余的人只是用来对付叶小钗。”
言下之意已是明显,面具一旦揭破,再无多余可说。北风凄然,百草摧折,吹乱数不尽紫发与苍丝,只见那风雅绝伦之人扬起羽扇,迅速挥下,冷冷口中吐出二字,“动手!”
瞬间,包围之人动了,被包围之人也动了
刀剑铿然出鞘,入手已是绵绵之招,蓝衣翻飞入战局,叶小钗一人独对邪灵数高手。刀剑齐出半守半攻,探?自谦?必胜唰唰数招,逼退同时近身的刀枪棍棒,随即翻身避过那黑夜中无形无声的夺命暗器。
而另一头,佛尘扫荡气流,银丝卷上迎面而来的紫白羽扇。执扇的手却是轻灵,穿过扫面而来的丝丝气劲,扬指并点素还真腕心。
素还真身形蓦的斜飞而起,人在空中接连变招,佛尘甩得笔直挽出数朵飞花。紫衣人轻一冷笑,身转若翩舞,却是鬼魅异常,转瞬便分花拂叶,任那真气激荡四方。
素还真退步立身,佛尘飞插后背,双掌间两股儒道真气并行,足尖扫地画沙成圆。随即柔和浩然之气运掌而出,掌化两仪,莲华大作。只闻“轰隆”巨响,浑沌之圆破风而出,袭向纵身上前的枫岫主人。
此招来势汹汹,枫岫主人却是嘴角微扬,旋身翻跃而起,优美中邪气更甚。一招还语东风,紫袍顿作风化之势,枫影流窜周身,羽扇脱手疾旋荡开真气,四周顿成无形气压。只见那踏风之人双掌齐出,一化儒一破道,天地两仪竟不敌那人邪纵之舞,自内而外纷纷破碎。
两招相对,轰然沙石乱飞。烟尘中,一袭紫衫举步轻然,“素还真,你还不拔剑么?”
望向自迷蒙中渐渐步出的人形,素还真无言无语,却是剑芒忽显,嗡嗡一声龙吟,长剑般若已然入手。
剑锋青白,映照那人淡紫眼波流转,那眼神却让人遍体生寒——鬼一般的眼神,缠上背脊咬住喉咙,阴冷中透出丝丝血光。
“很好。”枫岫主人微眯双目,摊开右掌中指轻勾,挑衅意味已是明显,“素还真,吾要你败得心服口服。”
剑光匹开白练,化作七七四十九道剑气直挑向身前人。枫岫主人倒跃而起,足尖点退两丈,指掌穿梭于绵密剑网间,四十九道剑气同发同至,铺天盖地,他却仍能在缝隙中轻扬羽扇,轰然发出一掌反击素还真。
素还真此时剑势已老,力道顿竭。枫岫掌风却借了高空地势之利,力透万钧。素还真不敢硬接,手腕一翻剑锋上二十四变化转攻为守,罩开周身菩提般若之功。
轩然一响,素衣道者蓦的飘退数步,持剑虎口却已隐隐震裂出血。未及眨眼,紫影倏忽盖顶而来,身形之快匪夷所思。素还真赶忙提气应招,明圣剑法潋滟激荡如秋水兴波,阴阳相合,虚实为引,剑影飞梭间一化二二化四,直挑枫岫主人胸前四穴。
然那人只冷冷一笑,“天真。”
素还真只觉眼前忽的紫芒大作,刺目般耀眼,递出的长剑似被什么所滞,无法再向前丝毫。猛然一股大力牵引,剑锋顿时偏了方向。
紫光中那人地狱森罗般的脸忽而变得清晰,魅惑五官竟似比往日更加俊美,却也只有一瞬。下一秒素还真只来得及瞥见两根凝贯真气的手指飞快点上自己心脉,噗哧一声,指锋入肉,衣帛与皮肤撕裂之声伴随那人刺穿心脏的流血声,须臾占据了素还真整个耳膜。
那一刻,身子忽的僵直,再无法动弹。
那人两指仍插在他心脏内,似很享受那一手血液的温热腥红,并不急着拔出,紫瞳缓缓带上丝笑意,“你输了。”
素还真抿唇,言语已是喘息,语气却是不变的坚定,“胜负尚未分晓——”
但,忽来一掌盖落天灵,打散后续之语。
素还真黑瞳猛然张大,脑后喷洒出一片血雨。莲冠仓惶飞落,三千白发凌乱散开染尽血色。手中般若无力落地,发出一声铿然轻响。
那人勾起冷笑,“尚未分晓么,素还真?”
嘲讽般的反问,不过是胜者对败者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带着玩味猎物的施虐心,那洞穿心脏的手指终于拔出。
素还真只觉身前身后皆是血,此时自己面目看上去想必是可怖的。血水自天灵而下,模糊了眼睛,让他看不清周围视线。然眼下就连抬手抹去的力气也没有,他踉跄后退,心知自己是真的败了。
身后赶来之人顿将他拥住,刀剑反持护在胸前。素还真知晓已是无力回天,怀抱着自己的那个人似在颤抖?抑或颤抖的那个是自己?他分不清,却唯有趁着思绪还清明时,缓缓动了嘴唇,“……叶……退……向东……”
心思敏慧的道者心知西南北三方均部有重兵杀着,而此去往东是一片深谷断崖。然此时亦只有赌一赌运气,他转了心思,或许……也不是绝无生机……
多年来的默契,便在他心神电转之际,叶小钗已负着他向东急退而去,一面刀剑双双挥斩杀开血路。感觉到背后之人气息渐弱下去,似乎生命就此流失,沉默的眼中藏不住悲痛,出手化招已是凄厉。
眼看刀狂剑痴杀出漫天飞血,修罗般的紫衣人却只冷冷轻笑,一步一踏不慌不忙跟在那逃窜之人身后。越过一片血流成河,反像是欣赏这杀戮般挑起眼角,紫瞳潋滟,一身华贵邪魅滴血不沾。
手中血腥越来越多,头脑反愈是清醒。忽觉背后之人动了动手臂,将他轻轻环住了,莲之吐息断断续续落入耳际,“叶小钗……听吾说……吾已……想好对策……或可……寻得退路……”
言者未毕,奔跑之人却忽的刹步,前路已是尽头
千仞深谷,北风呼啸。前无进路,后有追兵。他侧头看那重伤垂死之人,几乎已成血人,再辨不出素日温和轮廓。
但唯有那双眼在黑夜里亮得异常,叶小钗看了却反是更惊怕起来,他见过太多人临死之际,也有这样一双清明透亮的眼——人之将死回光返照,说得便是这番情景罢。
而当他看到素还真眼中透出那股毅然决然之意时,那人伏在耳边说了什么对策他就完全听不到了。
他只是私自做了个决定,并且也这样照做了——他背着素还真直接跳下谷去。
那一刻,素还真愕然了,他想,其实,真的不用落得这么惨的……
那一刻,叶小钗却笑了,他想,素还真的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又在盘算着如何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失重坠落无声无语,忽而,背后之人终是把他搂得紧了,似叹似笑地喃喃一句,“叶小钗啊——”
天空,忽降鹅毛大雪。
紫衣人负手而立,只觉颈中微凉,抬眸便见纷扬雪色弥天铺地。他合眼微微一笑,“果真变天了。”
身后黑影贴了上来,“那两人跳下去了,接下来如何?”
他扬手,“下谷底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夜大雪阻了山路,一天后他们在崖下找到了素还真与叶小钗的尸身。
人是早已死透了,此二人也确是素叶无疑。而此时那两人尸身已被人抬入了妖世浮屠,爱